邱照运死死盯着时徽的眼睛,确定他没有说谎之后,才慢慢僵着脸重新坐了回去。
老将军坐在堂前,看着他们剑拔弩张又看着他们相顾无言,悠悠叹息又坚定地道:“这件事早已经了结,重霜既然已经回来了,那我国公府便要好好护着他,断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需要令墨的牺牲来守住国公府。”
“这一次 ,就算是陛下,也不行。”老将军沉声说。
在场几人谁也没有再提这茬,老将军见时徽和邱照运又正事要谈,便起身离开。
一直到快入夜。
邱照运将西北军费问题和时徽讨论个七八成,刚想说起那不知名状的毒,便被人打断。
“大人——”
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突然跑来,顾不上行礼就急忙道:“大人,小时大人过来了。”
时徽唰地站起来:“重霜?去哪里了,快带我去。”
“不,不是……小时大人又离开了。”小厮粗喘着气补充道,“小时大人给了我件东西,让我交给大人您,在门口没停留多久便离开了。我不敢耽误,便赶紧来找大人您了。”
邱照运皱眉:“什么东西。”
小厮将手里的木盒交给时徽。
时徽看着小厮手里的木盒眼神一动,忽然上前 快走两步,将小厮手里的木盒拿过来:“这是……”
小厮挠挠头。
邱照运走到时徽身边,看着他手上的东西,问:“重霜这是给你送了件什么东西?”
时徽没说话,神情凝重地打开这木盒。
啪——
时徽倏地将这木盒合上,手掌都有些颤抖。
邱照运意识到不对,看向时徽:“什么东西?”
时徽紧紧握着这木盒,没回答转而问小厮:“重霜呢?去哪里了?”
“这……”小厮眼神疑惑,说:“小时大人似乎是朝街上去了,无意间听到马车内的人似乎说了句安顺楼。”
“安顺楼?”
“两个人?”
时徽和邱照运两人同时说道。
两人互看一眼,邱照运动了动眉毛,说:“前两日我可是听在街上巡逻的士兵说 ,宫宴那日,他们不小心截了重霜的马车,发现他正抱着一个人,虽然看不清面容,但……”
时徽眉心微皱,看向邱照运。
邱照运用鼻子哼了声,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但重霜怀里的是个男子无疑。”
邱照运似乎是冷笑了下,又带着点幸灾乐祸,说:“今日这个,八成也是那日在马车里的人。”
时徽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搐了下,他攥紧手上的木盒,问小厮:“夫人现在在哪里?”
小厮回神,低头急忙回道:“公子好像又去喝酒了,夫人去安顺楼……逮人去了。”
小厮的声音越说越小。
时徽眼神一下锋利:“和谁去喝酒了?”
“就……曹大人和陈大人几个……”小厮说。
时徽一口怒气憋在半截又泄出来:“知道了,安排下去,我要去安顺楼。”
“是。”小厮急忙离开这地方。
邱照运怪道:“你去安顺楼干什么,至于吗我也就随口说说罢了,你还当真了?”
“再说了,喜欢什么人是重霜自己的事情,你可别做那乱打鸳鸯的事情。”
时徽看着邱照运,说:“我没那闲工夫,更不会随意插手重霜不愿让我们见到的事情。”
说完,时徽便向院外走去。
邱照运跟上,嗤笑:“说得冠冕堂皇,那你还去?我看你就是好奇吧。”
“我去找我那不孝子。”
……
安顺楼。
时重霜跳下马车,扶着元问渠下来。
不一会儿,楼内便有人出来迎接。
“大人,雅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这人笑着说,从头到尾也没有乱瞟时重霜身边戴着帷帽的元问渠,很是有礼。
时重霜借着宽袖遮挡,手不自觉已经碰上了元问渠垂落在身侧的手,指尖轻碰,自然而然两人便十指相扣。
时重霜牵着元问渠上楼,自知道安顺楼有什么后便一边孜孜不倦地劝道:“安顺楼以乳猪烤鹿筋闻名,先生要少食,切勿要积了食……”
“嗯,知道了。”元问渠随意应着,而后兴致勃勃地道,“葱烧鹿筋么……若是没有真功夫可是做不好的,早年吃过几次,但材料着实珍贵,会的人也少,已经许多年没有尝过了,也不知这里的味道如何……”
他们一路来到雅间,推开窗户,恰能看到楼外街道上挂着的火红灯笼。
街上人相较于之前已经少了许多,不少巡逻的士兵倒是时不时地经过。
待店家将一道道菜上齐之后,时重霜摆手让人无事不要打扰。
随后,元问渠才摘下帷帽,坐在时重霜对面撑着侧脸偏头看向窗外。
“先生在想什么?”时重霜顺着元问渠的视线看向外面的街道。
元问渠转眸笑了笑:“在想小霜怎么把那簪子送给了时徽?”
时重霜道:“既然已经知道母亲安息,那便没什么好留念的了,国公府对母亲有愧,我一直知道,邱将军……他是母亲一直念在心里的人,那簪子就是他送的,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元问渠眼神了然,点头道:“这样也好。”
说着,元问渠伸筷夹住鹿筋尝了一口。
鹿筋弹滑、口感韧柔并进、挂得住欠、筷子更夹得住。
只一筷,便已经彻底合了元问渠的胃口。
眼见着元问渠一筷又一筷,时重霜终于伸筷拦住了元问渠,并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元问渠碗里。
“先生,克制。”
元问渠:“……最后一口。”
……
与此同时,就在元问渠待的这间雅间的隔壁,一墙之隔外,时子原已经酩酊大醉。
正抱着酒壶愣愣地看着对面亲的热火朝天的两人。
一个人影两个人影三个人影……太多的人影在他眼前乱转,他看得眼花缭乱的,困得想要睡过去。
就在这时,郡夫人一脚踹开了门。
第130章 好事(捉奸)成双?
时间回到一刻钟前。
“郡夫人,里面曹大人和陈大人还在呢,您若是想要找人,小的可以去给您叫人,欸——”楼里伙计脚步匆匆地跟在郡夫人后面紧忙上来。
郡夫人眼神犀利地扫了这伙计一眼,身边跟着的侍女里面便将这伙计拦了下来,说:“我们夫人来找公子,直接去不就好了,还用等?”
这伙计面上为难,一边上楼一边劝着道:“这不是还有曹大人和陈大人在嘛,贸然进去,这……”
“曹大人和陈大人,和我家公子都认识多少年了,来国公府吃饭都不知道多少回了,如此熟稔的关系,还用的着这么客气?你不让我们进去,莫非是……”侍女眼神狐疑地对伙计说。
伙计连连摆手,惶恐道:“小的可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曹大人他特意交代的,没事不让人打扰啊,夫人这么进去……您且容小的通报一声也好的。”
郡夫人冷着一张脸:“容你通报?容你通报我那儿子都不知道被什么妖精给吃了!安顺楼什么时候也干这勾当了,什么歌楼舞妓都敢往里进?”
这也是郡夫人这次来逮人的原因,今日她本来去了几个要好的夫人那里去散心,谁知竟听其中一位夫人说时子原在安顺楼喝酒,身边还跟了一堆歌楼舞妓,乌七八糟混乱不堪。
郡夫人当场便惊了,再三询问是一堆而不是一个?
那夫人说得斩钉截铁:“可不是是你家子原嘛!今天他可是去了安顺楼?我看的清清楚楚呢,身边跟了好些歌楼舞妓,弹琵琶抱琴的,清倌便算了,但看那装扮……花枝招展、衣衫裸露、浓妆艳抹的,可不像是清白的!”
郡夫人皱眉,半信半疑:“可今日子原告诉我他去陈大人府上帮忙整理那些古籍史书去了。”
那夫人一拍扇子:“这不就对了吗?这陈大人多稳重的人啊,这是正好拿他做掩护呢!我儿子惯用的伎俩,我看得清楚着呢!”
“今天我可可是特意盯着我那混账儿子,这不一大早就去找曹大人谈论诗书……等等。”这位夫人猛然一顿,忽然反应过来,“我记得曹大人和陈大人是不是住得挺近的?”
看热闹不嫌大的另外几位夫人说:“是啊,就隔着一堵墙。”
“坏了!”
……
正想着,隔着围栏对面的雅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郡夫人一看,可不正是她那姗姗来迟的好姐妹。
只见她推开门就径直闯了进去,不一会儿里面便人仰马翻,从她这里都你能听到她儿子的痛呼声。
此时那夫人正揪着她儿子的耳朵往外走,斥骂道:“好啊你个混账,和我说去找曹大人谈论诗书,合着是又偷偷来喝酒呢!这些女人是谁?喝酒还不够,你竟敢给我玩这般花样!”
“跟我回家,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郡夫人一听屋里有女人,以为时子原也在里面瞎混,当即走过去问:“子原呢?”
话音刚落,一堆衣衫不整的女子便匆匆从里面出来,低着头对郡夫人她们行礼后便离开了。
郡夫人走进去转了一圈也没见时子原的人影,已经明白不是时子原招妓了,而是这夫人的儿子借着时子原的名头在这里胡乱呢。
那夫人自然也想明白了,面上挂不住示意了一下郡夫人便匆匆领着儿子回去了。
郡夫人心下微松,但心情也算不上好。
眼神不经意一转,就看到方才带着她来的小厮偷偷摸摸上楼了,去的方向正是方才她差点进去的雅间。
郡夫人眼神一凌,喊:“站住!”
那小厮一下僵了身子,扯着笑对郡夫人道:“夫、夫人……”
“鬼鬼祟祟。”郡夫人板着脸站在这雅间的门前,在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踹开了这雅间的门。
郡夫人一边冷笑一边看向雅间内:“我倒要看看时子原在这里偷摸干什么鬼东西,还要你这么掩护——”
郡夫人话陡然一停。
四周猛然寂静下来,看着屋内的场景,郡夫人脸上表情被空茫占据,仿佛天雷滚滚落在她身上,砰地在她心尖撞出个窟窿来。
他的儿子喝得烂醉,正抱着个破酒壶躺在地上时不时扑腾一下,时子原似乎已经睡了过去但又在发酒疯,打了会儿鼾声嘴里又骂两句,也不知是在骂谁。
而时子原对面两个人……曹淮序正将陈微崖压在桌子上,一手护着他脑袋,另一手勾着陈微崖下巴狠亲。
空的手也不闲着,都已经摸到了衣带上面。
雅间门倏地被人从外面踹开,陈微崖一惊挣扎着起来,而曹淮序已经眼疾手快地将陈微崖从桌上捞进了怀里用宽袖掩盖面目。
曹淮序将陈微崖护在怀里,眼神一瞬间发冷,抬眸看向门外的人想剐人的心都有了。
然而看着门外站着的郡夫人,曹淮序一愣,诧异道:“郡夫人?”
埋在曹淮序怀里的陈微崖“啊”了一声,下一身想要转身又被曹淮序狠狠摁在怀里,陈微崖生声音呜呜的:“郡夫人?”
郡夫人深吸一口气,心里无不幸运地想多亏方才她那好姐妹动静大,楼下的人基本都赶着去看热闹去了,倒是没几个人注意她这边。
郡夫人不着痕迹快速扫了一眼旁边的小厮,和身边侍女对了个眼神。
侍女了然,直接将那小厮拉走谈心加警告去了。
待人走后,郡夫人慢慢走进屋内停在时子原身边,面上表情努力克制着平静,随后一脚踹在了时子原屁股上:“混账!”
“谁踹我!”时子原被一脚踹醒,坐起来就开始嚷嚷。
直到睁开眼看着面前熟悉的衣摆,他上前摸了摸, 面上还晕乎乎的:“我去,这衣裳怎么和我娘一样一样的。”
郡夫人冷着脸看还没缓过来神的时子原,懒得多说,摆手让跟来的家仆将时子原架起来就往外走。
曹淮序已经将陈微崖凌乱的衣衫给收拾好,随后两人跟着出来。
曹淮序快走两步叫住郡夫人:“郡夫人,我……”
郡夫人已经踏出门,冷着脸看向曹淮序:“我竟不知,原来曹大人迟迟耗着,竟是因为微崖,你可知,若是这件事被贵妃娘娘知道……”
曹淮序面上微笑:“这件事就是被贵妃娘娘知道,又如何呢?”
郡夫人一愣,反应过来曹淮序现在在朝中已经是三品大员,饶是贵妃娘娘,也是要斟酌再三的。
郡夫人指着曹淮序气道:“你简直,你比微崖大近十岁啊,你怎么敢的!”
“七岁。”曹淮序纠正道,“微崖从小就跟在我身边,我们一起长大,我们的情谊比谁都深。”
郡夫人甩袖:“我不和你论道!”
“欸——”陈微崖慌忙上前扯住郡夫人衣袖,“夫人夫人,别气别气,我和淮序……反正您能不能不要告诉我姑母啊,以后我自会去告诉她的。”
“啊啊啊陈微崖我要被人大卸八块了,快救我!”
“我守着风呢,你放心!”
“为了兄弟,我和你拼了,你爷爷的,别碰我,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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