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2

明月台赋(古代架空)——辛加烈

时间:2023-12-05 14:04:44  作者:辛加烈
  我递给身侧的容安一个眼神,他却下移视线,避开了我的目光,一副心虚的模样。
  我私下握了握他冰凉的手,算是安抚。他方才替我做了事,眼下紧张也在我意料之中,毕竟当初给高武的那瓶见血封喉还剩下一半,都倾在了即将呈给邹吕的汤里。
  “贵人今日面色不佳,臣听闻贵人一直病着,不知御医可曾诊出病因?”适时,邹吕幽幽张口。
  “劳先生挂怀,只是此病来得古怪,”我拭了拭唇角,抬起眸子盯着他,“倒像是有人蓄意为之。”
  邹吕的眉微微上挑两下,“事在人为,确实如此。若是身疾还好些,若是心病……”
  “这是宫中新制的火腿,先生尝尝,比之父王那时的招待如何?”伽萨打断了他的话,我索性将身子向他那侧转过去。
  伽萨的右侧坐着伽殷,随后便是数日未见的小淘儿。
  伽殷身旁没了温辰的陪伴,总显得有些孤单。对上我的视线时,她却还是微微勾唇,“我看着嫂嫂的病倒是好了些,面色也比先前好看。”
  “承荆君吉言。”我道。
  闻声,小淘儿是目光也看了过来,触及到我时被火燎着般躲开了。
  这孩子虽然跌坏了我的琴,伽萨关他几日禁闭后,还是趁着修好琴的机会将他放了出来。
  他毕竟与他是一母所出的亲兄弟,虽有野心,到底也是云夫人留在世间最后的血脉。
  在这世上,真正与伽萨血脉相连的也只这一个了。
  “小淘儿乖巧了不少。”我打量着少年乖驯的模样。他正低着头啃一块烤得焦香的羊骨,纤长的眼睫蝶翅般扑棱着,与他的哥哥有几分模样上的相似。我道,“他与你长得很像。”
  “毕竟是我弟弟。”伽萨用刀割下一块肉放到我碗中,低声道,“我以为你会生气。”
  “他是你的弟弟,你宽待他三分也在情理之中。”我手中的银著翻动几下那肉,转而将一片菜送入口中,“我明白你舍不得。”
  “眠眠,你怨他是应该的,该怨。”伽萨又道,“只是,可否不要太过恨他?”
  “琴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他同这琴一样,是云夫人留给你的。”我道,“我只是心疼琴,不会恨他。”
  “不过还是恨邹吕。”我又添上一句。
  伽萨点点头,与我耳语道:“今日邹吕入宫,是时候治他之罪了。”
  我的眼瞳一缩,有些惊讶地看向他。难道他也想借这次机会除去邹吕么?这倒是……
  是件大喜事啊。
  我心中半是欢喜,又掺杂着些许踌躇起来。欢喜是我们二人思及一处,虽又口角,终究是一心的。
  而踌躇则在于,伽萨的心思比我缜密许多,必然安排地更加妥帖。如此,我的那瓶药可会画蛇添足?
  我抿起唇缓缓咀嚼着口中的菜叶,脑中不断思索着,又抬眸看向容安。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什么,忽而右侧传来一声碗筷砸落的声音。
  我心下一紧,抬眸追去,只见小淘儿空着手,眼睛睁得大大的。
  下一刻,黑血自他的口鼻中涌出来,滴落在了那件纯白绣金的新衣上。
  -
  “怎么回事?!”见状,伽萨快步奔至小淘儿身侧,而守在外头的金甲听见碗筷砸碎之声也拔刀闯了进来,许是以为伽萨摔杯为号。
  一时间,殿内杂乱无比。我与容安对视一眼,他的眼中亦满是讶异,并逐渐转作了惊恐。
  我心中一抽,连忙也趔趄着往小淘儿那处去。分神时瞥了眼邹吕,他看着眼前之景,也像是明白了什么,面上阴云密布、骤雨将至。
  小淘儿的口鼻中鲜血横流,淌满了下巴与颈部。伽萨想要抱住他,几个金甲侍卫则将他拦在几步之外,由青云上前查看情况。
  不多时,御医一行人亦匆匆赶到此处。我看着那滩黑血,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安的念头。
  同时,伽萨注视着亲弟,忽而想起什么似的,向我递过来一个极凶的眼神。
  他见过高武的死状,我也见过。那样口鼻出血、惨烈异常的模样,同小淘儿如眼下的情状是同样的。
  那瓶见血封喉……
  我猛地看向容安,他怔怔的,面上依旧是惊恐神色,又带着几分疑惑,似乎还未反应过来。
  我知道这事已十有八九,恐惧登时攀上心头,藤蔓似的将那肉块缠住、勒紧,围得密不透风。我踉跄一步,跌坐在了椅上。
  -
  漫长而煎熬的时刻终于落定,几乎定了我的死罪——
  果不其然,御医用银针验过少年唇畔的血,又查了他所食用的点心,确认他此状为中毒所致。
  “这毒源于一种树木的汁液,不过臣只在渊国见过,故而只是推测。”御医跪在地上回话,字句一下一下敲在我心上,叫我登时头晕目眩起来。
  容安与桑鸠都同其他小奴一般在殿外候着,殿内唯余我与伽萨二人、躺在榻上生死未卜的小淘儿及几位御医。
  伽萨已经比适才冷静许多,听得“渊国”二字时眉头一皱,双目即刻向我瞥来,却还是道:“此毒在别处不得见?”
  “是,这种树木只生在渊国,极为罕见,且制毒工序尤为复杂,异常难解。”御医跪答。
  “此毒何名?可有对症的解药?”他立在榻边查看过昏迷不醒的弟弟,居高临下地双眼紧锁在那几名老者身上。
  御医的白须微微颤着,“此毒名为见血封喉,暂无特制解药。幸而六殿下所食甚少,故或许仍有转圜余地。臣当拼尽一身医术,救治六殿下。”
  我听着,又是肩头狠狠一颤,远远地立着。
  那瓶见血封喉,为何会在小淘儿的饭菜里?!
  “见血封喉。”伽萨回眸,冰凉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他缓缓趋步向我走来,投下的阴翳仿佛妖魔,几乎将我吞噬。
  “我……”我明白他心里有了几分答案,垂着头不敢看他的眼。
  伽萨负在身后的手指逐渐用力内扣,咬着牙唤了青云进来,给了我最后的体面。
  “搜宫。”
  -
  御医在内室忙着,伽萨盯着我片刻,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我跟在他身后走至正厅,几步路的工夫仿佛跨过了十数载的光阴。
  外头青云领着一队队小奴匆匆赶往各处搜查,灰白身影落在窗上,一如鬼影。
  搜宫……搜到最后也不过是在我殿内找到那瓶已经空了的见血封喉。我分明让人打探过膳司的布菜,各人的菜肴都由特定的食盒装着,绝不会错。
  可那毒药并未出现在邹吕的汤内,而是小淘儿刚刚尝过的点心里头。那点心的一角沾上了毒,又裹着香粉,叫人难以察觉。
  若是在汤羹中,许是中途出了岔子。可这毒反倒在糕点里头,难道……
  容安,容安。
  是他故意为之,他叛了我?!
  我心中惊惧交加,不慎撞在桌角上。轻微的声响令伽萨顿住脚步,他转过身,在我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抓着我的肩膀,狠狠撞在了壁上。
  我的骨仿佛碎在他手里,面色一瞬变得苍白。伽萨两手死死扣着我的肩,猩红自眼底泛出来,一如当初走火入魔的模样。
  “是不是你?”他将我的肩撕扯得生疼。我张着口,脑中一片浆糊似的,将解释之语全然抛到了脑后。
  “我只是……只是想做掉邹吕。”我虚弱地倚在壁上,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面容。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还是在他知道云夫人枉死的时候。
  我心中紧紧绷着一根弦,几乎勒进了血肉里,“我不知道为什么那毒会在小淘儿的点心里,我真的不知道。”
  “是你不知道,还是你恨他损了你的琴?”伽萨的眼瞳紧紧缩着,几乎是要发狂的模样,“沈鹤眠,为何你总是不听话,为何总要把事情弄得越来越糟?”
  “不是的,我、我……”我听着他压抑着怒火喊我的名字,有千言万语却无从辩解,只能承他的怒火,受着一次次煎熬。
  是我下的毒,也是我害得小淘儿垂危。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是那罪大恶极的祸首。
  “我知道你珍视小淘儿,知道他对你分外重要。”我手足无措地被他掐着,只能一遍遍奋力摇着头,“我没有想害他,我真的没有。你那么重视的人,我怎么会对他下手。”
  伽萨深深吸了口气,抬起眼时只剩下了满满的失望之色,“我知道满宫里只你有这种毒药,却不敢信此事是你的手笔。而现在你却告诉我,确然你做的。”
  “你太叫我失望了。”
  他松开手,我便顺着墙壁软绵绵滑倒,衣角勾在住桌上的一尊摆件,连带着它一同砸下来。
  那时一尊人面蛇身像。
  我神思散乱,头脑中满是小淘儿口鼻出血的模样,耳畔忽地想起他那一声声“美人哥哥”。
  他毕竟只是个孩子,若是当真因为我的一时鬼迷心窍就……那我该怎么办……他才十岁啊……
  我跌坐在地上,颅脑中涨潮似的传来一阵疼痛,只能蜷着身子,无助地盯着小淘儿的方向。
  对了,方才御医说小淘儿所食不多,或许就救回来了。他只吃了那么一点儿,不会有事的,一定能治好的。我在心中胡乱地安慰自己,看向伽萨时却又满腹绝望,最终化作一句:“对不起。”
  “今日之事邹吕全看在眼里,若是小淘儿无恙也就罢了,”闻言,伽萨垂眸盯着我,“若是他救不回来,我该拿你怎么办?”
  -
  御医救治了整整七日,我在蛇像前也跪着祝祷了七日。
  这七日里我翻遍了无数医术与药经,企图找出些解药来弥补大过。殿里伺候的所有人都被关押在外,独我一人守着偌大的偏殿,不眠不休了七日。
  “啪嗒”一声,我不慎将桌上一只早已干涸的茶盏碰碎在地上,窗外登时“呼啦啦”惊起一大群黑鸟。
  随之而来的,是一身白衣的青云。他从不穿白衣,我看着他,心中的希望渐渐落下去。
  他复杂地看着我,眼神略带怜悯又有几分淡漠。
  “他怎么样了?”我顾不得捡地上的碎片,有些狼狈地爬起来。
  青云看着我,摇了摇头。与此同时,那根勒进我心里的琴弦终于应声崩裂了。
  他带着我去了京畿,小淘儿的墓就置在那处。一旁不远处还有座殿,里头关着无数渊人面相的小奴。他们哭嚎成一片,声音震得火把上的焰都摇曳着。
  “他死了。”伽萨背对着我,简短的三个字让我彻底陷入了绝望。
  “孤想过你为何如此鲁莽,想来与身边人的挑唆脱不开关系。既然如此,”他转过身,分给我一个冰凉锋利的眼神,“你跪下,好好看着他们。”
  我目光痴痴地盯着金甲手中的火把,长久不得休息以至于神思涣散。青云轻轻一按,我便跪在了地上。
  远处群臣中立着邹吕,他周身罩在白色官服中,饶有兴趣地盯着败落的我。
  “我真的没有想害他。”我喃喃着,“真的没有……”
  “斯人已逝,你想或不想,已然不重要。真相如何,也不重要。”伽萨抬手,金甲便将手中的火把抛去殿前,“你的这些宫奴,多的是渣滓,不如焚火为祭,替我弟弟偿命。”
  我瞪大了眼,眼瞳映着灼烧的火焰,更加可怖的哭喊和嚎叫声自殿内传来,和着烈火焚烧的炸裂声和焦糊气味,仿佛人间炼狱在我脑中叫嚣着。
  他们似乎在唤我的名,在求饶,在咒骂,在怨恨,在质问我为何使他们沦落如此境地。
  我的头像是千万根针一齐扎进去,脖子一伸便呕出了血。
  “不,事是我做的,是我做的。”我胡乱抹掉唇畔的血,扯住伽萨的衣角,“你杀他们做什么?你别——”
  “臣以为,贵人说得对。”邹吕恰到好处地上前,“臣听闻,渊国有言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王上只处置宫奴,却放过了贼首,不该。”
  “毕竟,”他望我一眼,“若不是贵人,这些人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我一下被戳中心窝,整个人瘫软着跪坐在地上。
  伽萨抬眸瞪过去,邹吕低头隐入了一片白色之中。
  随后,白虹捧着一把琴上前,在我面前一晃而过。
  “这是……”我的目光不自觉地跟过去,忽然心下一凛道,“这是我母亲的琴,你要做什么?伽萨,这是我的琴!”
  他的眸子里沉如深水,看不出涌动洪波,也看不出任何情绪,“你说过,弟弟是母亲留给我的,琴是梁夫人留给你的。”
  白虹俯身,抱着琴走向了灼烧着的宫殿。我手脚并用地追白虹的步伐,却被伽萨一把拽住,“这琴闹出的风波不少,倘若你记不住痛,孤也让你尝一尝失去念想的滋味。”
  火光冲天,几乎要将天烧出个大窟窿。我的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皮上落下了什么凉凉的东西。
  在白虹将琴抛入火场的一瞬,我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脱开伽萨的控制,寻着琴的方向冲入了起火的殿内。
  作者有话说:
  写得比较仓促,因为作者阳了呜呜,后面可能还要修一下
 
第151章 水底
  那场大火烧了一夜,烧得我耳畔尽是火星迸出木烬的爆裂声。
  桑鸠蹲在炭盆前,用一根小杆翻动着已作灰白的炭块,两三下就碎了。腾起的灰烬飘出来,带着烧焦的人肉味蹦到地上,我开始捂着鼻子作呕。
  “公子小心手。”他闻声跑过来,飞快地挥动衣袖将秽气扇开,掀掌小心地托住我那双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手。像两只雪揉的小球,看不出五指的形状,缩不进袖里,也伸不出来。
  桑鸠说是我那日不管不顾地冲进火场,被断裂的横梁掉下来砸到,正好砸碎了指骨。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