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证实猜想,景樆淑故意屡次甩开Christian的跟踪,却让翟沄年跟了自己一路,最后找到一个时机和她发生打斗,看翟沄年始终不出自己想看到的那一套招式,那就只好自己动手了──所以景樆淑凭借记忆使出了几招。虽然只有刹那间迟疑,但也足够景樆淑添上几分怀疑度了。
搞特务、卧底最忌就是凭借猜测和些许疑点就下结论。所以景樆淑有于无人时进到了翟沄年的办公室。她哪天看几个人都在翟沄年的办公室呆了一整天,出来时虽然他们有刻意避着,但景樆淑还是确定了内容是关于密码,所以她去了办公室找密码内容。接着,对翟沄年稍作提示。
可是景樆淑也清楚知道,那套绝版的书本就是仅有一百本,而且早就被晏清党那群人买断了,而在景樆淑所知的范围里,除了有抄书这种打发时间的习惯的“笺心”便再无第二人。何况……还需要齐安怀的逝世时间来解密啊……
本来景樆淑都想好了,如果,翟沄年真的解不了这个密码,她就得寻一个合适的时间,通过传信的方式告诉锦安党这边十天后晏清党会有一批人在烟澜园会面的消息了。
而更近一点的事,也就是刚才半个发呆时下意识卷书角的动作了──她和“笺心”相处那几个月的时间里层无数次看见“笺心”出神时习惯性卷书角,景樆淑还曾吐槽过:“你发呆就发呆,非得把书角卷起来?书又所错了什么啊?”得到的回答一般会是:“我就乐意!”
想了会儿,景樆淑也觉着自己方才的提问过于冒进了些。
算了,先再等等好了。
笺心……齐钰绾……翟沄年……
景樆淑一边劝着自己,一边静下心来看书。
晃眼间,也就到了十一点。
早说好了十二点吃午饭,所以这时候三个人就都放下了手里的事一起走去厨房。
姜亦宸也一起跟了过去──当然不是帮忙的。姜亦宸只是过去陪着她的Christian而已,她只需要站在一边,累了就半坐在放了几本书的桌上,一脚脚尖垫着地,另一只脚慢慢晃着。
“你把那个碗递给我一下。”翟沄年一边看着锅一边说着。而被使唤的景樆淑虽然也在和面,但还是应了一声,抽空拿起左前方的碗,头也不抬递了出去。翟沄年盯着锅,手向后伸,正好就接住了那个缀着祥云纹样的碗,随后道一声“不客气”。
景樆淑和好了面,放在一边,闻言扫了一眼翟沄年的背影,轻笑一声,道:“嗯谢谢。”
翟沄年把做好的红烧肉放在旁边,拿起筷子打鸡蛋,景樆淑一看,空出右手去洗了一下然后拿起一双筷子趁着翟沄年转头夹起一块就要吃。翟沄年突然转过头来,景樆淑手的也只好僵在了一半。两个人安静了几秒钟,景樆淑面无表情地把筷子送到嘴边,吹了一下放进口中。
翟沄年盯着景樆淑,最后也只好无奈摇摇头,说:“别被看见了啊,别说我允许的啊。”
“是是是──”景樆淑拖着调子应,接着继续自己的活。
“呵……”翟沄年轻笑一声,不再说话。
自己的事忙完了,翟沄年就把菜温着然后溜出厨房跑去院子里坐着了。
姜亦宸看翟沄年走了,连Christian也不陪着了,跳下桌子就跟上去,还不忘回头说一句:“你慢慢忙吧,我走了。”
剩下景樆淑和Christian一言不发默默做饭。
景樆淑:……
Christian:……没事,我马上就要走了。
翟沄年走出屋子才对姜亦宸说:“有话要问?”
姜亦宸一看心思被戳穿,有些许的尴尬,转而又笑笑掩饰说:“你……真的就信了景樆淑了?”
翟沄年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勾起一抹笑,说:“没有。”
“那你……”姜亦宸话没说完,就被翟沄年打断了。翟沄年轻轻地说:“只是觉得……她让我想起了一个人而已。”
“谁啊?”姜亦宸声音小了些,带着点试探的意味。
“想知道?”翟沄年看着姜亦宸,然后伸出手轻轻推了一下姜亦宸的脑门,说道,“看过话本吗?知道的太多了往往不是件好事。”
姜亦宸兴致缺缺:“……哦。”
“行了,去叫他们收拾一下吧,应该还有十分钟的样子。”
说完翟沄年就又改了主意,掉转头回了屋子里。
饭桌边,翟沄年坐着椅子,趴在椅背上,盯着景樆淑忙碌的背影,想一些没什么逻辑的事。
比如很久以前,某个会一个人在厨房忙碌而把她撵出厨房的一个小孩子──哦,当时叫她“斜阑”来着。
得是一个午后吧,下雨的午后,没办法,翟沄年──那时候还叫齐钰绾,只能和这个斜阑待在屋子里,翟沄年关好门窗后去看斜阑时,她正巧在看一本词集,翻的那一页写的就是《钗头凤》。
“看得明白?”翟沄年半开玩笑地问。
得到的回答清脆而干净:“嗯。”
处于一时兴起,翟沄年说:“你说这,你也不愿意说名字,我能也不想说,但总得有个什么称呼吧──我看着这句就挺好。”
说着,翟沄年指着“欲笺心事,独语斜阑”一句。而后,两个人临时的称呼也就定了下来。
每次透过景樆淑想起来斜阑的时候,理智总会不断地提醒着翟沄年:是你自己把斜阑送走的,最不该怀念她的人就是你自己;何况要把别人当做是她的影子呢?
可是……可某些时候翟沄年真的觉得两个人很像。倒不是说言谈举止,而是……莫名的熟悉感以及某些角度看去的相貌。
景樆淑已经做好了她的菜,洗净了手就要出来,翟沄年慌忙别开视线,靠着椅子看窗外的夏天。
Christian在姜亦宸出去后没多久也出去了,此刻,诺大的屋子,只剩下景樆淑和翟沄年两人。
翟沄年还是背对桌子,只是直起了腰,手肘搭上桌子,暗自琢磨着:真的……不是你吗?
毫无征兆地,景樆淑突然走近了几步,弯下腰直面翟沄年,翟沄年下意识往后仰了身子,景樆淑弯起嘴角,顺势两手撑桌困住了翟沄年,勾人的声音随着空气传入耳中:“翟组长──刚才,透过我,你想起了谁呢?”
翟沄年盯着景樆淑,眼里沉静得没有一丝起伏,一派装惯了的波澜不惊。忽然,翟沄年抬手抓住了景樆淑的领口,拉下来些许,自己也微微凑近景樆淑,翟沄年微微挑眉,笑着反问:“那──你呢?看我的时候你是在找谁的影子呢?”
话问出口,两个人就都有了答案。
什么信任,什么放下戒备,什么难得的温情……不过都是为了对方身上一点自己想看到的影子罢了。他们之间,最应该有的还是不断试探、不断猜忌──在把对方当做某一个人的替代品的时候是唯一的例外情况。
“试试吗,翟组长?”景樆淑手勾着翟沄年下巴,拇指轻轻蹭到了翟沄年嘴唇。
翟沄年垂眸,拂开了景樆淑的手,明知故问:“什么?”
“假设一下,对方就是那个人。”
翟沄年微微侧开头,亲亲笑着,倒不是不屑,因为,紧接着,翟沄年伸手,食指抵住景樆淑的唇,缓缓凑了上去,一触即分。
“景副组长,心率不对。”愣神之间,翟沄年已经站了起来,低笑一声后快速评价道。
景樆淑理了一下衣服,甩下一句:“翟组长,五十步笑百步有必要吗?”
说完,景樆淑走进厨房去把菜端出来,翟沄年也随即一起帮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揭过了这件事。
就看你会装到什么时候了。
景樆淑默默想着,摆好了菜,正好,外面的人也收拾好了接连进来。
在庄园里无所事事到下午两三点,楼砚南却突然来了。
“老师?”翟沄年本来在阳台那弹钢琴,看着楼下的人略显惊讶。毕竟楼砚南可不会也不用经常来这里,他有自己的住处,安排个办公室也只是备用而已。
楼砚南抬手打了个招呼就继续进屋。
“楼先生,您怎么来了?”姜亦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见了楼砚南就问道。
楼砚南回答:“来说个事,顺便避避风头。”
一听有事,所有人立刻停下手中的事,面向楼砚南听着。
“五组,出了个叛徒,那边想让六组协查。”
“什么时候我们还要帮其他组清理门户了?”
翟沄年冷冷地说:“记得五组是干嘛的吗?”
“噢……”
五组,个个可谓手无缚鸡之力,管的就是津市的各个联络站。
景樆淑问:“是谁,确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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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斜阑
“知道是知道是谁了,五组已经受到了重创,剩下几个人都在避风头,也不好处理。消息还压着在,给你发挥的余地了啊。”
“您呢?也是被这件事波及到了?”翟沄年站起来了。
楼砚南点头。
这倒是没关系,毕竟这片庄园占地本来就很大,原本是打算用来当个马场的,但那会儿六组原先据点被捣了,这处地方也就给了六组。之后翟沄年就不经常去自己原先住所了,有什么紧急情况,让整个六组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
“好。”翟沄年回答完,靠着沙发站着。
楼砚南无心听翟沄年的安排,他一直都是给够翟沄年自己的空间──除非什么悖于底线的事。他递给翟沄年一张纸,说:“注意着点啊,有人对你们六组有意见了。”
“有意见,怕是对我的意见吧?意见不是从我上任就没停过吗?”翟沄年说着,打开了那张纸──是那个叛徒的信息。
“哎,也没让你收敛着装出你不喜欢的样子,没落人把柄就好。”说完,楼砚南顿了顿,最后摆烂,“就算落下了也就落下了吧,我在──就算不在,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翟沄年也没多说什么了,楼砚南离开这栋楼,去了办公用的那栋楼,准备做办公室看会儿书,编编教材──楼先生在学术界还是非常有威望的。
至于,那个叛徒嘛……
翟沄年想了想,还是打算将就废物利用一下。
十多号人,在茶几旁围了一圈,茶几上摆着的纸条都已经被传阅过了。
叛徒名叫胥柟,家里独子。家里曾以捕鱼为生,父母已经死于海难,几年前和他奶奶来津市生活,并且加入了锦安党,住在较为拥挤的安白巷。
独子……与奶奶相依为命啊……
看到这里,景樆淑想起了之前清夜的事。
据说──验尸的人说的,清夜身上弹孔少说十五处,虽然有不是致命伤的,但那都是生前所致,也就是说,翟沄年在复刻齐安怀受的伤的时候,先是专挑着不在致命的地方来,折磨够了才给出那致命的几枪。看翟沄年的怨气吧,估计还得是卡着时间最大限度延长了清夜的死,每一枪的痛感都得分开体会一下。没分析错的话……翟沄年甚至故意让伤口发炎、溃烂过的。
“有幸”目睹最后现场的渔人说:“杀人的人带帽,遮了脸加上已经是深夜,根本看不到面相,只能知道是个女的。只是他们趁着人活着的时候把人扔到了海里,然后才开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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