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位阮家新贵,竟是长的跟个明星似的!
阮秋面对这些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的脸,只是勾唇一笑,明艳的脸瞬间生动起来,眼波流转,漆黑是瞳仁里乘装人间百态。
“各位,来这里是商量事儿的,不是来抽烟聊天的吧?”
他一步步走过来,随意地就坐在桌前主位上,松了松领带,“要是真想抽烟聊天,也有地方。”
那声线把赵钱孙李周吴郑王都吓了一跳,几个四五十的老东西鹌鹑似的缩回椅子上,尬笑一声:“不敢不敢,今儿来这是讨论合作的,大家都等着阮少......阮董您呢。”
阮秋:“是吗——小辰,倒酒吧。”
夏辰辰忙应了一声。
阮秋身边的男秘书叫夏辰辰,是夏宇的表弟,他是名校毕业,以前上学时就和表哥这位好兄弟阮秋打过几次照面,心里埋下情愫,毕业后求了他表哥好久才能进到阮秋公司工作,还凭借自己的能力当上了秘书。
他仍记得他求他表哥夏宇时,夏宇看向他的悲哀同情的目光:“你这孩子倔啥,我都说了他心里有人了,国外呢。”
夏辰辰固执地觉得夏宇在骗他:“他把阮哥抛下自己去国外了还有脸说?我就要去阮哥的公司!”
夏宇说:“他生病了而已。”
夏辰辰一怔,有些心虚,问:“哦......那,那治好了也该回来了吧?”
夏宇摇摇头,胃癌晚期,别的就死活也不肯告诉他了。
夏辰辰无话可说,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俯身给桌上的人倒酒。
转了一圈儿,跟那些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对比,顾自啜饮的阮秋就像枯黄杂草里的牡丹花一样好看,让人视线难以自拔地停留,夏辰辰越发醉心,轻而又轻地附在阮秋旁边说:“阮哥,酒倒好了。”
阮秋眼皮都没抬:“称呼。”
夏辰辰垂着头:“阮董,我先退下了。”
酒过三巡,桌上也都开始露出爪牙。
王董一杯一杯酒不停:“阮董,咱也都是自己人,就敞开天窗说亮话,这次华市高校与公司联动建立的那个项目呀,我们王家的集团也想参与入股——”
李董笑呵呵地打住话头:“王董说笑了吧,您今天拿到这‘一品香阁’的入场券可都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有些事儿啊,长长见识也就罢了,别贪心不足蛇吞象。”
王董面色一变,忍住发作,酒桌上觥筹交错唇枪舌战几回合,主座上那位不发话,谁都不敢多说。
眼看氛围僵持,钱董提起话头:“听说这次项目的主持人是一个从美国qs前五排名的名校海归呀。”
“噢,是听说了,数学系的大牛,我们家姑子是那边的教授,听说这位不简单啊,一共入学三年,成果斐然,回国那是一身金光闪闪啊......”
阮秋握住酒杯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又不知不觉灌下一杯酒。
眼前有些发晕。
他已经很多年没碰过酒了,从知道那人不能喝酒之后,自己也就再也没喝过。
酒精麻痹大脑,他本来不想喝的,可一旦听说到这些零零散散和......那个人搭边的事情,就有些控制不住。
有人眼尖,见阮秋似乎对这感兴趣,立刻吹捧自己般地开始讲述起来:
“还听说这位教授先生神秘地很呐,平时各种开会报告都是线上进行,从没露过脸,怕是丑的见不得人吧?”
“对啊,今晚他回国,也参与这次项目,倒是能让咱们先看看庐山真面目了——这都半小时了,怎么还没来......”
话音未落,红木后门轻声咔嚓一声。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众人呆滞下来,痴怔地看着门口。
今天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是通了明星窝了?
来人身着简单,驼色外套穿到小腿,里面一件白色高领毛衣衬的气质更加出挑,不染一尘地站在染缸边缘,干净地让人怯与直视。
阮秋听到声音的时候耳边一阵嗡鸣。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喝醉了,做梦了。
高瘦的男人对附近的人笑笑,眉眼化开晕染地好看,一旁站在众人之外的夏辰辰看呆了。
他见过他夏宇哥给他看的照片,这个人...怎么能和照片长的一模一样......不对,比照片还要好看一万倍......
见顾芒往这边走,夏辰辰激灵了一下,立刻往后缩了缩,自惭形秽地低下头。
顾芒本想站在阮秋对面的位置,三年没见,他想好好看看阮秋的正脸,却见阮秋一直垂着头的样子,就走了过去,准备坐在阮秋对面。
愈走近,愈看到阮秋面前摆着的一杯接一杯空了的酒瓶,他拧起眉心,偏头对一边的秘书问:“他喝了多少?”
夏辰辰喉结滚动,“大概...十几杯......”
顾芒皱起好看的眉,正想说什么,觉得腰间一热。
他站在这里,被坐在椅子上的阮秋抱住了腰。
这下不仅是夏辰辰,桌上一圈老古董看到这一幕都愣住了。
阮秋出名的还有一个点,就是从不近各种女色男色......好家伙这来个教授就直接按不住骚动了,果然还是小年轻嘛。
怀里人体温烫的惊人。
阮秋在一片黑甜地晕眩和头晕脑胀里埋在顾芒的腰间,深深嗅着顾芒好闻的气息,他抱地又紧,嗅地又急,几次都急促地快要岔气了,肩膀瑟缩颤抖着往里钻,像要钻进顾芒身体里。
顾芒摸到阮秋的脸又湿了,他的心尖都像被烫了一下,挣动着要脱离阮秋的怀抱,阮秋就抱地更紧,用了能用的最大力气,但一个长时间滴酒不沾的人醉酒后又岂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
顾芒挣开后脱下外套盖在阮秋后背上,外面天黑了,这个季节正降温,他担心他冷,给人细心包好后才见阮秋低着头,头也没抬,整个上半身都在轻轻地发颤。
他呼吸一窒,避着人群的视线轻轻捧起阮秋的脸,他那双本如桃花般潋滟的眼睛里没有光,黑漆漆空洞洞的往下掉眼泪,一滴滴砸在顾芒的手心里,他嘴唇嗫嚅着,喃喃着什么,顾芒把他重新搂进怀里,俯下身侧耳去听。
“别走......”阮秋破碎地哽咽着,抽抽噎噎地低喃反复重复着这两个字,听得顾芒心都痛了。
还是这样招人疼。
他心里叹了口气,长长的外套把人包裹好,直接把人打横抱进怀里,三年来每天跑复检室和健身房不是白跑的,他抱地很轻松,走到门口时才恍惚间想起来什么,扭头对一旁惊呆惊傻了的众人微微点头:
“阮先生身体不适,今晚需要失陪一下。”
他俩走了,留下房间里凌乱的众人,尤其是夏辰辰。
他顷刻间就接受了自己不如顾芒的事实,他红着脸看着顾芒和阮秋离去的背影,悄悄想,似乎他一直以来钦佩敬仰奉为铁1的阮哥......是下面那个呀?
顾芒电话问了夏宇阮秋的住所,没有再里夏宇炮火连天的询问,连夜来到阮秋的住所。
进门时感觉熟悉,进来时一阵恍惚。
这里的每一处的布置,与当年顾芒在华市一中附近租的那个狭小的出租屋,不差分毫。
他拐进卧室,想把阮秋放到床上去给阮秋接点温水和茶,却被人再次用力地拦腰抱住,破碎的低吟就在耳边:“别走...别走......”
顾芒低下头,看到阮秋抱紧他蜷缩在一起的手指都在颤栗。
他侧过头,看到阮秋哭地泪流满面,脸颊陀红,眼睛迷乱地闭着睁着,眼泪就这样渗出来,像怎么也流不尽似的。
他那样紧地拽住顾芒的衣服,一声声的低声哀求像泣着血色:“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带......”
顾芒把阮秋捞进怀里,摁住阮秋的后脑勺就深吻上去。
怀里的人一愣。
这是他做过所有的梦里,最甜美的一次。
这是梦中,顾芒第一次亲吻他。
他连哭都忘了,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搂着顾芒的脖子仓促的回应,他太久没有接吻了,却不愿止于浅尝辄止,不厌其烦地去寻找顾芒的舌头,顾芒眸色加深,接住阮秋的每一次或大或小的试探,他舔舐着他的牙床,嘬吸他的舌尖,空荡荡的房间回荡着暧昧的水声。
阮秋入坠云端,他几乎溺毙在顾芒每个或狂躁或温柔的吻里,他舌根发麻,浑身瘫软,却不愿停止,生怕下一秒醒来又是一个寂寥无人的黑夜。
他感到顾芒停下来,轻轻啄吻他的唇瓣,他又再次恬不知耻地抱住顾芒的脖子,不顾唇舌被亲肿,又偏头吻上去。
顾芒温柔地引导他,阮秋却领不了情,他眼眶通红,急切地手脚并用抱住顾芒,如果可以梦到这一步,他希望可以更加甜蜜......
他锲而不舍地像爬树一样爬上顾芒,却牵动跛脚的伤口,痛地他僵硬了一下,毫不在意地去朝顾芒索取更多。
顾芒全部心神都在他身上,立刻注意到对方一瞬间的僵硬,他摁住一直乱踢腿的小猫一样把阮秋摁在怀里,骨节修长的大手捧起阮秋的脚腕,看到那处伤疤。
“怎么回事?”
这个伤疤几乎可以算是阮秋的逆鳞,他不愿任何人看到,轻轻挣扎着,不愿说。
顾芒一只手就把阮秋瘦地细嫩的脚腕攥在手里,他脱下阮秋的袜子,珍珠一样白嫩圆润的可爱脚趾蜷缩起来,左右挣扎着要从顾芒手里逃出去,顾芒拇指摁在那处伤疤口上,阮秋瞬间不动了。
“怎么回事?”他耐心地又问了一遍。
阮秋侧过头,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半边脸被发丝挡住。
顾芒心又软了,他轻轻拂开阮秋半边侧脸上的头发。
阮秋鼻头都委屈地红了,他的眼泪还在流,无比可怜的模样,轻轻地说:“疼。”
顾芒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偏头吻住阮秋脚腕上的伤疤。
细密的吻从阮秋的脚后跟向上爬,阮秋先是愣怔,脚腕不受控地颤抖起来。
“不......”
他难耐地摇头,羞耻和一种另类的情绪从心底丝丝缕缕地爬上来,这个吻和刚才强硬的钳制有着天壤之别,却让他更加难以忍受,“不...”
他近乎求饶地喊:“不行......”
可阮秋挣脱不开。
轻柔如云雨般的吻终于落在他的狰狞可怖的伤疤。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雨天,那是他挺着疼在雨中拼了命的跑,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顾芒的最后一面,他坚持地留着这个伤疤,不让任何人看到,固执地把他作为想念顾芒聊以□□地徽章。
却从没想过会有一天,在这个香甜似幻的甚至能够闻到顾芒所有气味,能和他拥抱亲吻的梦里,被他亲吻这个可怖的伤疤。
他看到他爱到骨子里爱到全身疼痛爱到能为他流干了眼泪的人在握住他的脚腕,亲吻他的疼痛和徽章。
阮秋痴痴地盯着那个一如往前般温柔深情的眉眼,整个人都都被化掉了。
“......还疼吗?”
阮秋怔怔地摇头,已经瘫软无力的身体又重新缠上顾芒的脖子,献祭般献上自己的吻。
他心甘情愿地坠进这个或许虚无,却甜美而旖旎的梦里,轰轰烈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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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三世界完结)
正是晚秋, 就算是白天阳光也不会太热烈,但也足够明亮。
阮秋在秋天的混沌中醒来。
第一反应是脑海天旋地转,涌进昨晚那个真实到可怕的梦;第二反应是浑身暖洋洋的, 有点奇怪。
明明以前起床都是四肢冰凉发冷的...
阮秋蠕动了一下,像只冬眠后的毛皮动物睁开眼睛, 入目是一截瘦削白皙的下颌。
他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醒了?”顾芒在阮秋睁眼之后就自然而然地醒了, 他揉了揉阮秋的后脑勺, “饿不饿?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阮秋呼吸急促起来,“你怎么在这?”
他看阮秋傻乎乎的样子,笑了:“我不在这里在哪?”
阮秋如遭雷击, 他惊地跳起来,摸摸自己的脸, 揪了揪头发,又去小心翼翼地摸顾芒的脸, 感受到手心的温热, 他眼圈一下子红了。
“你...”他吸了吸鼻子:“你怎么...我还以为你......”
顾芒把人圈进怀里,感受到怀里人细小的颤栗, 又抱得更紧:“之前手术和化疗都成功了, 但那时候我体质很虚弱, 就在那边疗养了几年,又回去继续了学位, 才好回来配得上你......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他其实心底隐藏了一部分, 浅化了很多事, 胃癌毕竟不是小病, 记得他刚刚把命捡回来的时候那个老美医生都吓得飙出中文了, 只是镜子里的自己瘦的不成人形, 不人不鬼的模样很不适合以一个白月光的身份回国的。
在那边的日子他每天都从医院健身房复健室实验室几头跑,同时也在了解着阮秋在国内的情况,等到尘埃落定,所有事解决完毕才回来。
阮秋摇摇头,他微微弓着身子往顾芒怀里钻,像一团史莱姆一样把顾芒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摸到的四肢和外面一层薄薄的肌肉时没有什么反应,等看到顾芒腹部那一道道的手术痕迹时,眼泪“啪”地就毫无征兆地掉下来了。
“疼吗?”阮秋不断地去摸那里的伤口,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惹人怜地不行。
顾芒莞尔,他一点也不疼,做手术还是化疗时候系统都给他申请了免疼痛资格给他开了痛觉屏蔽。
“别哭了,”顾芒捧起阮秋的下巴,手心拖着的小脑袋满眼难过地看着他。
“现在我可以活到长命百岁了,明天我们就去办结婚证,好不好?”
这样你会不会就开心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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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顾芒和阮秋来到民政局,今天办结婚的似乎不多,民政局的不远处是个妆造坊,有个青年正在串街串巷地拉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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