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临知心想这还用猜,他把人小孩开开心心地送去见娘亲,谁知见完回来就蔫了吧唧的,肯定是崔钰这个讨人厌的又说了什么。
孟临知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摸了摸闻道的脑壳:“那你有什么想跟我说说的吗?”
“唔……”闻道感受着头顶的暖意,犹豫再三,觉得孟大人和三皇兄关系这么好,那自己问一问他也没关系吧,于是他道,“母后说三皇兄与崔家有仇,如果不是他,外祖做的事便不会暴露。孟大人,你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吗?”
孟临知抚在闻道头顶的手一顿,不由腹诽崔钰怎么有脸把责任推到闻逍身上的?闻逍只不过是将他们做的事大白于天下,如果他们崔氏能谨守本心、安分守己,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更可恶的是,她还好意思在闻道面前说三道四,一个小孩能懂什么,这不是把他往沟里带吗?
但一时间,孟临知也不由踌躇起来,他该告诉闻道全部的真相,包括闻逍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吗?这会不会又导致闻道与闻逍之间产生什么冲突,让原著中的剧情再次上演?
见孟临知一直不说话,双眼也无神地盯着空气中的某一处,闻道忍不住用手戳了戳孟临知的胳膊,小心翼翼道:“孟大人?”
孟临知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闻道那真挚的眼神,他突兀地发现闻道的眼睛和闻逍有几分相似,到底是兄弟啊。
算了,说就说吧。
孟临知简短道:“前段时间,我和晋王殿下一同去了一趟缈州,在那边发现了崔铮卢……也就是你外祖,他与梁国人勾结,私自贩卖战马和兵器的证据。”
“外祖他、他这是通敌叛国?”闻道的眼睛逐渐放大,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孟临知不知该怎么回应闻道的震惊,是啊,连一个小孩都知道这是通敌叛国,崔铮卢也真是被逼到穷途末路而走了一招烂棋,最后葬送了全家全族的未来,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孟临知:“这之后,我和晋王殿下就将此事告诉了陛下,陛下很生气,自然要治他的罪。”
闻道疑惑道:“也就是说,母后和我们族中其他人都是被牵连的?”
只是被牵连的吗?
孟临知一时间也有些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向闻道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按皇帝治罪的缘由来说,皇后在通敌叛国这件事上确实是没起到什么助力,算是被牵连入狱。
但这就能说皇后是无辜的吗?
那皇后陷害闻逍,害死李淑妃、还有那些无辜的宫女太监一事,便可以被遗忘吗?
可这件事实在是过去太久,所有证据都已经在当年被销毁得一干二净,他们连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又怎么能证明皇后在这其中做了多少事?甚至连现在连报复皇后,都要借着崔铮卢通敌叛国的名头去行事。
孟临知自嘲一般地摇摇头,有些苦涩地对闻道说:“九殿下,这其中有太多事了,我不能说崔皇后是无辜的,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也不能向你妄言你母亲的是非,这些事……就交给你自己去探究吧。”
这个时候的闻道还不明白孟临知为什么要露出这么意味深长的表情,或许得等多年后他发现自己的母亲曾对闻道和李淑妃做出过多惨无人道的事,才能明白孟临知这番话下所包含的善意。
但现在,闻道只是有些疑惑,但见孟临知没多说,他只得点头道:“我知道了。”
孟临知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自己的心情,又有些担忧:“你会怪晋王殿下吗?”
“我怎么会怪三皇兄,”闻道坚定地摇了摇头,只是表情却有些愤慨又有些难过,“这可是通敌叛国!若是我得知此事,定然也会告发外祖,告诉他不该做出这种事。”
在闻道心中,崔铮卢一直是个和善慈爱的长辈,在皇后精神状况不稳定的日子中,崔铮卢时常会来皇宫中看望他,给他带好吃的,告诉他皇后之所以和他不亲近,只是因为皇后受了刺激,等她恢复健康,肯定会向他道歉,继续疼爱自己的孩子的。
但就是这么一位慈祥的老人,竟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做出了背叛国家的事。
孟临知看他一副难受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好孩子,人都是有多面的。”
“……孟大人,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
孟临知笑了笑,他早该想到闻道不会因为这种事记恨闻逍的。
在原著中,闻逍掌控朝政之后自然也向崔钰和崔铮卢复仇了,但最后引起闻道与闻逍关系破裂的原因,却只是闻逍本身的统治过于暴虐无道,而不是因为闻逍报复了他的母后和外祖。
很快,闻逍也回到了车上,他看到闻道一改刚才垂头丧气的模样,转而变得若有所思,显然是孟临知对他说了什么。
正好这时候孟临知转过头看向他,两人不由相视一笑,对刚才的事心照不宣。
把闻道送回皇宫后,孟临知和闻逍又在外面晃了一圈,孟临知买了不少年货,一边还好奇地打量闻逍:“我怎么感觉你对闻道还挺好的。”
“……是吗?”闻逍马上变得理直气壮起来,把锅推到了孟临知身上,“难道不是因为你以前总关注那小屁孩吗,那我不得多关照他一些?”
孟临知乐了,不由想到上次皇帝寿宴那会自己在皇宫中碰到闻道的场景,那时候闻逍面对九皇子还明显一副看他不爽的样子,现在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说出这种话?
“嘿,还是我的问题了?”孟临知哼了一声,“鬼话连篇,我才不信你。”
闻逍笑了笑,却也没再多回答。
两人各怀心思回到了王府,默契地没有多提此事,过了一段消停又安稳的好日子。
但闻逍显然小心思更多一些,他不能从孟临知嘴里问出他在王怀那儿发生了什么,便干脆托了逢月去打听那天孟临知在王府的事。
逢月原本便是王怀府中之人,后来跟着贤妃进了皇宫,接着又被点去了睿思宫,此后便一直跟着闻逍,但这些年她在王府的关系也没断,这稍微一打听,便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这天,逢月趁孟临知不注意,便悄悄把当时的事告诉了闻逍。
闻逍听到一半,脸上的笑容便再也忍不住,他无情地屏退了一脸八卦的逢月,刚想转身去找孟临知,便看到门房走过来找他,说是窦咸求见。
闻逍微怔,想不出窦咸这时候来能有什么事,他一边让门房去引窦咸进来,一边让逢月去叫孟临知。
片刻功夫后孟临知便先到了,他见闻逍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看着自己,不由莫名其妙起来,他不自然地喝了口茶,见窦咸急匆匆地走进来,忙问道:“窦大人,这是有什么事?”
窦咸手撑着桌子,有些唏嘘地长叹了口气:“哎,刚刚接到天牢那边的消息,说是皇后趁所有人不注意,自缢而亡了。”
第63章
明年花更好,愿与君同。
闻逍有些意外:“皇后死了?”
闻逍回想起他在狱中对崔钰说的那番话,竟然起到了这么大的作用?
窦咸:“发现之后就把她紧急送去医馆了,不过生还的可能性估计不大……”
就在这时,孟临知脑海中忽然想起了一道声音:“叮,主线任务进度更新,当前完成进度60%。恭喜宿主主线任务已完成60%,系统即将进行升级更新。自主更新已启动,请稍等……”
孟临知的大脑空白了片刻,之前他的主线任务一直卡在59%,无论他做了多少努力,此后便再没有推进过哪怕1%,如今皇后一出事进度就突破60%,只能是因为……
孟临知忽然幽幽道:“崔钰已经死了。”
闻逍扭过头,难得听到孟临知用如此笃定的语气,他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孟临知,可孟临知摇摇头,示意他等会再说。
窦咸挠了挠头,一时间也有点发懵,孟临知怎么知道崔钰的情况啊?
但想到孟临知身份特殊,身上又有这么多秘密,有点门道也是应该的。
崔钰死了,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崔家现在已经一蹶不振,所有核心成员不是被斩首就是被流放,再多死一个早已经打入天牢的崔钰,似乎也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皇后是为什么自杀,是因为已经对未来失望透顶?还是因为回首过往太过愧疚,已经没有颜面再继续存活于世?
这些事随着她自缢已经无从得知,可能也没有人在意崔钰死前的心理活动,至少对于闻逍和孟临知而言,两人内心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哦不对,孟临知猛地想起来,皇后的死其实并非无人在意,起码闻道肯定会难过的。
一想到这小可怜蛋,孟临知问道:“窦大人,崔钰这种情况会怎么下葬?”
窦咸对这些事也没太多经验,崔钰在出事前贵为皇后,原本应该是葬入皇陵的,但被打入天牢后她就成了戴罪之人,肯定不能入皇陵了,但她也不可能再葬入崔氏祖坟,当前这情况,皇帝没把崔氏祖坟撅了都算好的……
窦咸想了想答道:“崔家现在也没有能接手崔钰尸体的人了吧?那就只能丢去乱葬岗统一处理了。”
孟临知叹了口气:“能麻烦窦大人一件事吗?我也不方便进宫,等你轮值的时候,能帮我去问问九殿下愿不愿意处理崔钰的尸体和遗物,如果他想的话,我和晋王殿下总能帮上点忙的。”
“当然可以,这都是顺嘴的事嘛。”
窦咸也并不介意,原本他轮值的时候就要满皇宫的晃悠,帮着去冷宫问一声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孟大人是不是太心善了?
他隐隐约约知道崔氏和闻逍之间有些仇怨,但现在孟临知还这么帮着九皇子,晋王殿下没有意见吗?
想到这儿,窦咸不由偷偷看了闻逍一眼,却发现闻逍一直面含笑意地看着孟临知,完全就没把这小事儿放心上。
窦咸:……
呵,他就多余担心这事!
.
送走窦咸,堂屋里又只剩下孟临知和闻逍两个人。
孟临知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系统,这玩意儿竟然还会升级!
他激动地对闻逍道:“你猜怎么着?刚才我的系统提示我,主线任务已经完成六成了,而且还奖励了我一次系统升级。”
闻逍马上猜到了前因后果:“所以是因为皇后死了,进度才往前推了?”
那边系统还在升级,孟临知暂时看不到有什么新功能,他有些失望地退出系统界面,对闻逍道:“应该是,看来皇后的死是你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想到这儿,孟临知有些兴奋地站起身,走到闻逍面前,俯下身抵着他的肩膀,紧紧盯着闻逍的双眼道:“闻逍,你的未来已经基本扭转,只要接下来顺其自然,肯定不会再走上老路了。”
闻逍看着孟临知,孟临知的眼睛很漂亮,瞳孔在日光下是浅褐色的,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就像是孟临知满眼都是自己一般。
其实闻逍不在乎自己的未来是怎么样的,但是他愿意按照孟临知期望的那样活下去,只要孟临知永远在他身旁。
但此时此刻,在孟临知情绪的感染下,闻逍也不由笑了起来,他偏过头将脸颊抵在孟临知的手背上,亲昵地蹭了蹭:“多亏了你。”
孟临知看着闻逍的动作微怔片刻,但随即又安慰自己这有什么,闻逍以前就会这样撒娇,自己总不能因为王怀一句话就让闻逍转性吧?
好在闻逍只是和自己轻贴了片刻便抬起了脸,他捧着茶杯喝了口热茶,闲聊似的起了个话头:“最近天气转暖,听说城南的定永河上面的冰层已经解冻了,京城要办什么河灯节?”
“是呀,”孟临知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顺其自然地接话道,“听说就在定永河那儿举办,我还没去看过呢。”
闻逍眨眨眼:“既然如此,正好今年有空,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好啊。”
孟临知一合掌,已经期待起来,河灯节的晚上,大家都会在定永河中放河灯,并在河灯上写下对未来的期盼。
定永河和京城的护城河相通,放入定永河的河灯最后会沿着护城河在京城中环绕,代表齐国会守护百姓们的愿望。孟临知作为一个现代人,自然不相信这封建迷信的一套,更多的是一种参与新奇活动的兴奋感。
说起来孟临知已经来到这里十一年,但大多数时间都和闻逍待在皇宫中,还没感受过百姓的生活,难得这次回京有了如此长一段休息时间,他也很想借此机会体验一下百姓们的日常生活。
当天晚上,孟临知和闻逍吃完晚饭,也没坐马车,两人闲逛着便来到街上。
通向定永河的路上人头攒动,街头巷尾的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齐国的民风尚算开放,不少未出阁的女子们也彼此挽着手,加入街道上的人流之中。
或许是因为元
宵节刚过没多节,观灯的余韵仍未消散,京城内的街道上还挂着各式各样款式新潮的花灯,连河灯也做成了各种样式。
孟临知和闻逍边走边看着,忽然瞧见了一只做成小鸭子模样的河灯,孟临知一下想到了小时候洗澡时放在浴缸里的橡皮鸭,他指着道:“我想要这个!”
还不等闻逍回答,那卖灯的小贩已经认出了他:“孟大人和晋王殿下也来参加河灯节?”
孟临知笑道:“你这儿的花灯样式真多。”
小贩哪能让闻逍和孟临知白来一趟,他当即取下小鸭子河灯就要塞给孟临知:“春江水暖鸭先知,最是应景,这是我刚做出来的鸭子河灯,便送给两位啦。”
“哪能白要你的?”孟临知连忙推拒,一手抱着河灯,一手撞了撞闻逍,“快掏钱。”
闻逍任劳任怨地掏钱,小贩笑着道:“今儿这是晋王殿下请孟大人放河灯?”
“什么他请我呐,”孟临知故意调侃道,“晋王殿下从来都没给我发过俸禄,我这一穷二白的,出来花钱只能让他付钱了。”
闻逍笑了出来,这还真是,按理说孟临知现在名义上是他的幕僚,自然应该是他来发俸禄,但他们俩这关系谁也没以王爷和幕僚自居,再说孟临知的钱可比他多多了,闻逍哪还记得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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