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印的痕迹,应该是刚刚留下的。”
骆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总算是生出了希望,人在这里就好,人在这里就好,十八拉着骆昭在身边,随着刑警的脚步进去。
“没有出去的脚印,人肯定还在里面,有暗门,找一找。”
地下室中白寂严用最后的力气和白慕禾撕扯在一起,直到他听到了一声门那边的响动,骆昭看见暗门的时候就已经顾不得一切地冲了进来,以至于十八都没有拉住他。
暗黑的甬道出口是一道门,为防里面的人有准备,刑警用器械直接轰开了门,屋内的场景顿时印在了骆昭的眼中。
白寂严身子陷在被子里,脸色极差,手还死死拉着白慕禾的手臂,白慕禾也已经反应了过来,他已经脱了一半的衣服,额角都是血,看着宛若一个疯子,他看见身后那些用枪指着他的身神色更加癫狂。
骆昭立刻要冲过去,白慕禾却大喝出声:
“站住,再近一步我就引爆这里的炸药,谁也别想活。”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了一个微型遥控器,骆昭立刻举起了双手,眼睛都在白寂严的身上:
“你别冲动,别冲动。”
白慕禾的情绪似乎已经失控了:
“哈哈,好啊,既然你活着的时候不愿意和我在一起,那死了我们也能死在一张床上。”
就在他的笑声中,这屋内响起了一声枪.声,一颗子弹直接射在了白慕禾的手腕上,那个遥控器应声而落。
骆昭再顾不得别的,冲了过去,白寂严早已经撑到了最的时候,在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的时候,已经有些涣散的目光随着声音移动。
白慕禾被逮捕,十八看着床上的样子,及时让警察撤了出去,骆昭在看见白寂严身上什么都没穿的时候血气已经上涌到了极点,他恨不得夺了警察的枪将白慕禾打成筛子,他紧紧抱着怀里的人,浑身都在抖:
“没事儿了,没事儿了,我来了,对不起。”
湿冷的手覆在他的手上:
“孩,孩子...”
白寂严的声音已经细碎地不成音调,骆昭微微掀开被子,便看见了他身下的大片殷红,脑子徒然炸了一下,他顾不得别的,用床上的被子将人裹起来,便小心抱了起来,疾步出去,大喊:
“医生,救护车呢,救护车。”
解救人质,救护车和警车几乎是一块儿来的,白寂严被直接抱到了救护车上,骆昭手抖着给周彬打电话。
他是最熟悉白寂严情况的,来的救护车是第一医院的,但是第一医院并不近,一般来说救护车是要拉着病患到自己的医院的。
但是这种急救都是事急从权,优先最近的医院,加之白寂严之前有固定看诊的医院,还有骆昭这个第一监护人签字,所以这一次还是直接送人到了之前的医院。
骆昭帮他仔细盖好被子,救护床上的人身上已经被连上了管子,从掉救护车的时候他就说了白寂严怀孕且有凝血功能的障碍,所以好在车上预备了可能的急救药,周彬更是在电话那边指导用药。
救护车一路绿灯开到了医院,骆昭一直握着那人的手,跟着救护车跑的时候他害怕的眼圈红了一片,周彬将人接近了急救室,骆昭再一次站在了急救室外面。
白慕禾已经被警方捉拿归案,十八没有跟回去,而是跟着骆昭到了医院,骆妍从接到骆昭的电话就感觉事情不太对,此刻她的电话打进来,骆昭接起来的时候声音都有些哽咽,骆妍一听立刻站起身:
“昭昭,你在哪?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骆家父母和骆妍是二十分钟后到的,苏岚娟第一次这样头发散乱的出门,站在急诊室前面的时候她腿都有些软:
“小白怎么样了?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呢?”
刚接到电话的时候她耳边轰的一声,耳鸣好久都没有下去,骆妍的目光盯在了骆昭身旁的人身上,十八难得有些局促地冲她勾了一下唇角,然后就低下了头,再不复刚才和骆昭追凶时候的干脆果决,雷厉风行。
骆昭的眼眶瞳孔,肾上腺激素的飙升让他现在腿都是软的:
“是白慕禾,他没有给白振江捐献肾脏,给白振江移植的肾脏找来别人割的,刚才警方已经来了消息,说白振江已经在致和医院抢救无效身亡了。”
电话他也是刚刚接到的,致和医院现在已经被警方控制了起来。
哪怕现在担忧到极点,骆昭还是隐瞒了白慕禾对白寂严那肮脏的心思,刚才地下室里的事儿只有他和十八还有两个冲进去的警察知道。
警察是不会向外透露案件的,而十八他也信他不是乱说的人,这样的事儿他不想再多一个人知道,哪怕那是他最亲近的人,白寂严是那样骄傲的人,他不会让他面对任何别样的目光。
这些消息实在是过于震撼了,就是骆道城都没有想到这短短的一天会发生这么多的事儿,骆昭低着有看着裤子上刚才蹭上的白寂严身上的血,越是看便越是害怕的浑身都在抖,骆妈妈心疼地坐在他身边,手轻轻按住儿子的肩膀:
“我们要相信小白,他那么坚强的人,一定会挺过来的。”
其实她心中也没底,白寂严凝血障碍她知道,这样大的变故,她没有问骆昭白寂严进去时的状况,但是看着他身上的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急诊室中在紧急调用A型血的血袋,和上一次的幸运不同,白寂严这一次的状况很严重。
出血量一直在加大,血袋一袋一袋地输进去,周彬的眉头自始至终都没有松下来过,不光是刺激之下的宫缩和出血,他胃上的问题也不小。
人从急诊室被推出来的时候外面的天都已经擦黑,骆昭蹭的一下冲到门前,张了张嘴却发现好像都发不出声音,周彬先开口:
“出血量很大,现在将将止住,孩子暂时保住了,人要送到ICU。”
白寂严的脸色雪白,几乎和白色的床单融为一体,他的身上插满了管子,单薄的身形印在被子下面,只有腹部的地方才有一些弧度。
骆昭甚至不敢过去牵他的手,而他也再没有上次的幸运,因为床上的人没有和上次一样醒来对他安抚一笑。
一家人将人送到了ICU,骆昭就坐在门口不肯离开,这一坐就是一晚上,直到十二个小时之后,有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
他第一时间换了防护服进去,但是人依旧没有醒来,他只能那样静静地陪着他,绕开他身上的检测仪器,握住他的手,和往常一样和他说着话,手轻轻覆在他的肚子上:
“宝宝,你要坚强知道吗?爸爸为了你吃了很多苦,你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他记得,这人哪怕是意识都已经模糊的时候,手都是一直护着腹部的,嘴里喃喃念叨的也是孩子,他真的很爱很爱这个孩子。
“我知道你累了,但是你也别一直睡知道吗?我有点儿害怕。”
骆昭说着眼睛红了,眼眶中闪着泪意,将那人冰凉的手贴在他的脸颊上,眼泪还是一下掉了下来。
白寂严是在第二天的中午醒来的,入目是冷白色的墙壁和冰冷的医疗器械,医院里特有的味道充斥在他的鼻腔,耳边都是器械发出的轻微声响。
随着意识清醒的还有昏睡前的记忆,窒息,惊恐,厌恶,屈辱的感觉一切具来,监控仪器检测到了他的心跳紊乱,发出了警报声,在外面的骆昭一下站起来,周彬和陆河也冲了进去。
骆昭趴在窗户上看着里面,白寂严的身影被医生的身影挡住,知道十分钟之后陆河才出来,额角都是冷汗,他看向骆昭目光带了两分问询,骆昭却顾不得别的:
“他怎么样?”
“醒了,但是瞧着状况不太好,人过度紧张,还有些恐惧和自厌,这情绪不太对,他现在的身体受不住情绪过度的冲击,昨天发生了什么能不能和我们说?”
陆河也认识白寂严很多年了,对白寂严身上的问题还有曾经的焦虑症都是清楚的,很明显刚才白寂严的状况不对,骆昭死死捏住了手心,他知道白寂严之前就因为小时候火灾的事儿被噩梦折磨过。
他怕这一次的事儿让白寂严的病情有反复,但是昨天的事儿,周彬毕竟是产科医生,他也看到骆昭的为难,所以主动回避。
陆河多了一层好友的身份,又对白寂严的情况了解,所以最后骆昭还是将昨天找到白寂严时候的状况说了。
陆河气的再无修养:
“白慕禾这个畜生。”
“陆医生,这一次的事儿会不会让他的焦虑症复发?”
骆昭紧盯着眼前的人,陆河的神色也有些凝重:
“这个说不好,他刚刚醒来就有控制不住紧张的情况,这并不是一个好的信号。”
第五十四章 接触应激
陆河毕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而且白寂严确实也是刚刚醒来,所以他现在的心里状况到底如何也不能十分的确定, 但是紧紧是这一句“不是太好的信号”,就足以让骆昭紧张起来了:
“那需不需要心理咨询师来看看?”
他毕竟不是什么老古板,现在的人心里有问题的多了去了,他虽然从未接触过心理咨询师,但是对于心理咨询其实并不排斥,周彬却微微摇了摇头:
“白总之前并不是很喜欢看心理医生,只有那一阵子他焦虑症急性发作到影响工作的时候他才会去做咨询,后来就是自己吃药。
现在人刚醒, 身上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还是不适合见心理医生, 倒是你可以进去多陪陪他,精神放松才有利于恢复。”
有了陆河这个话,骆昭穿好了防护服戴好了口罩, 挑在白寂严醒着的时候进去,白色的病床上那人就那样安静地躺在那里。
却在听到门开的时候肢体不受控制地微微一僵, 搭在腹部的手也下意识的收紧。
骆昭在进来的同时就向他热情地招了招手,虽然口罩遮住了他唇上的笑意,但是眼角的笑意却是非常明显的:
“是我, 哥哥,你可终于醒了, 都快吓死我了。”
骆昭尽量不将担忧和害怕表现出来, 只当做是平时一般地和他说话,白寂严看见他的时候神色却有些不自然。
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紧张的情绪, 脑海中都是昏睡之前的画面, 他记得,骆昭找到了他, 但是此刻他也有一种控制不住的难堪。
理智告诉他骆昭不会介意的,他很担心他,但是心底的声音却让他过不了这一关,张了张口想要安慰一下他,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骆昭抬手想要握住那人垂放在床边的那只没有输液的手,但是两人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人却骤然将手指缩了回去,骆昭愣了一下。
白寂严却闭上了眼睛,脸色比骆昭刚进来的时候白了不少,眉心不自主地微微蹙起,额角沁出了细密的冷汗,胸腔中的器官跳动的空空作响。
尤其明显的就是他的呼吸声,粗重又费力,像是呼吸不到空气一样,骆昭立刻紧张了起来:
“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叫医生。”
他的手刚要触及呼叫铃的时候却听到了一个仿佛是砂纸打磨过的声音:
“别...叫。”
他的手顿在了空中,骆昭实在是不放心他的状况,白寂严却在此刻睁开了眼睛,那双透着疲态的眸子落在了骆昭的身上,最后还是安抚似的对他勾了一下唇角:
“没事。”
骆昭想到之前查过的焦虑症发作的症状,心里一沉,却也没有再去按呼叫铃,也没有再试图碰那人的手。
“好,不叫医生,你放宽心,这一次确实是惊险,但是好在你和宝宝都撑过来了。”
顾忌白寂严的情况,骆昭不敢提白慕禾的受审情况,也没有和他说白振江的死讯,现在什么都比不上让这人脱离危险。
白寂严的话少的厉害,他的全副精神都用来抵抗肢体发出的紧张抗议,只是目光一直落在骆昭的身上,骆昭始终脸上带笑,避免提及引起这人不适的话题:
“陆河说要在这里观察三天,出血的状况如果没有反复就可以回到普通病房了,我刚才软磨硬泡让陆主任将每6个小时可以探视十五分钟的时间,宽限到了一个小时。
可是还是好少啊,不过他说你现在需要休息,所以我这里有两个选项,一个是我三个小时进来一次,一次半小时,还有一个是我两个小时进来一次,一次二十分钟,你来选吧。”
骆昭乖巧地坐在床边,将手揣起来,那动作很像发财冬天出门的时候要将两只前爪揣进去的样子,白寂严轻声开口:
“两个小时吧。”
“好,那就两个小时。”
骆昭真的就两个小时一进来,但是白寂严刚刚醒来精神不济,有时候进来那人还便昏昏沉沉的睡着,有时候就是醒着也很少说话,只是看着骆昭说。
说是两个小时进来一次,其实也就白天几次,白寂严需要休息,药物中也有镇定的成分,晚上他睡下骆昭就只能隔着门看他了。
一连三天白寂严出血的状况是抑制住了,但是情绪上却依旧没有什么好转,骆昭也只能寄希望于出了加护病房能有好转。
白寂严转进普通病房之前骆昭在病房花心思布置了一番,力求看不出太多医院的痕迹,白寂严是早晨出来的,病床直接推进了病房,骆昭一路跟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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