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久安:“好好在树上呆着就行,我现在没空管你们。”
杨湛瘪瘪嘴:“行吧,那你快些回来。”
盛久安抬手摆了摆,头也不回相当无情的离开了。
村子不大。
从头走到尾,云澜岄并不在村子里,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全是或疯魔或惊恐的村民游客,盛久安见一个送一张符纸,虽说不能完全消除隐患,但坚持几个小时还是能够做到的,这里的邪气量太大,他倒是可以下一场大雨给净化一下,但净化了如今笼罩而来的,还有更多的顺着水流溢散到整个村子。
找到云澜岄,将邪物净化带走,等着玄门人来处理剩下的问题,才是最优解。
盛久安一路找出了村子,村子旁边除了几块农田,还有一片栗子林。
手上拿着娃娃,在复杂的气息中寻找那一缕。
隐匿于邪气中的微弱气息受到吸引,缓缓的缠在了他的指间。
盛久安加快脚步,走进了栗子林。
冬季的栗子林光秃秃一片。
岭衡虽然不下雪,风却不小。
簌簌的冷风刮起满地的枯叶,树枝互相拍打,尽显深冬萧瑟。
盛久安心里真是秋风扫落叶般,说不出的郁闷。
别人家谈恋爱确定关系不是去看电影就是去恰火锅,就他,来这经历了一场丧尸出笼,顺便男朋友还跟着别的东西跑了,这会儿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一片枯林中寻找着男朋友踪迹,怎么想都是人间大凄惨。
莫不是这里霉气太多,他也跟着倒霉了?
站在林子里,往哪边看似乎都一样。
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走,还在地上踩到几个烂掉的毛栗子,当是之前收成时,这些栗子果实比较小或是挂树尖儿上没熟,被人给落下没捡起来,盛久安拿起一根枯树枝戳了戳,外壳掰开,露出里面的果实。
栗子这东西的保存期很长。
他捡起大概大拇指一般大小的栗子,捏了捏后,咬了一嘴。
竟然不是空的!而且也没有坏没有长虫!就是个头小了点。
盛久安的注意力似乎被栗子给吸引了。
他一路走一路捡。
没一会儿竟然收获了好大一兜,回家可以拿糖水来煮一煮。
他选择的方向,是云澜岄怨气所引领的方向,已经深入到林子的中心,可寂静的林子里只能听到满地树叶的嚓嚓声响,时不时吹过的风声,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
盛久安叹气:“怎么跑那么远?”
脚下一时没留意,被凸起的土块给绊了个踉跄。
拿衣服兜住的栗子稀里哗啦的落下来一半。
盛久安忙蹲下身去捡,眼神却有些放空。
刚刚那一秒,他脑海里冒出了一个画面。
一个小小的人影,大概也就七八岁的模样,白白嫩嫩瓷娃娃似的,十分玉雪可爱。
只是明明艳阳高照的天,他还里里外外的穿了好几层,走路都有些不稳当。
他手里紧紧抱着一个没盖盖儿的木盒子。
许是跑得太急,一个不稳就朝前摔了下去。
盒子掉落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滚了一地。
原来是糖,一颗一颗的,沾了地上的灰尘,显然是吃不成了。
盛久安眨了眨眼回过神来,重新兜起栗子:“还好,我的栗子不沾灰,还能吃。”
继续往前走。
越发浓厚的邪气与怨气交缠着。
使得林子深处显出几分幽暗。
黑气凝聚成绰绰人影,手舞足蹈的,看不出表达着什么。
盛久安没有去净化纠缠在身上的黑气,脑海中便总是能看到一些零散的画面。
有那小小少年翻墙出去,却摔了个人仰马翻,后面几个月都被关在屋中不给出门。
或是与阿姊一起在山间烤野兔,可野兔跑了不说,那火星子还燎了他的衣服,熏得一脸漆黑,回家便被长辈一顿训,又被关了禁闭。
还有那一天突然想吃烤鸡,差人去城里最有名的一家买,谁知路上被狗子追,小厮被撕了衣服不说,这烤鸡也被狗子叼走了。
转眼到那庆典之日,难得可以出去玩乐,谁知因为街上人多,挤挤攘攘与家里人走失,等找见时额头已经起了个青包,少年满脸委委屈屈的,回家当晚便起了热虚了很久。
盛久安瞧着有些有趣,却又忍不住心疼。
这摔摔打打惹家里人生气,不就是一个小孩最普普通通的日常,最多感叹一句这小孩儿挺倒霉的,想吃什么吃不到,想出去玩之后就会被关禁闭,别的小孩健健康康,他却体弱多病跑不得跳不得。
没什么大不了的,等长大了一切都会好的。
可真的会好吗?伴随着他的成长,他求过审拜过佛,期待过一点点的好运。
可是后面呢?
大国压境,不得不将皇女送出和亲求得一时平安。
青年体弱,本轮不到他继承国家,但因战争的缘故,三位兄弟皆战死沙场。
眼看着父亲病重,不得不以脆弱的身躯扛起整个国家。
可最后,连国家都保不住,在他手中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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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快结束了呢~
第59章 你的好运就是我
盛久安兜着栗子。
走啊走,终于看到熟悉的白色身影。
浑身上下都笼罩着浓浓的悲伤,孤零零的站在晃动的人影当中,茫然得不知该往哪里走。
拿起一颗栗子朝着人一丢。
云澜岄转过身来。
当看到盛久安时,沉暗的黑眸里亮起一点光。
盛久安走过去,并没有刻意去安慰什么,只见他愉悦的弯着眉眼,炫耀般的给他看衣服兜着的栗子:“你看,运气不错,一路过来捡了一兜子板栗,等回去我们就可以弄来吃。”
见云澜岄还有点愣神。
盛久安干脆把羽绒服脱下来包住栗子。
自己在挎包里翻了翻,然后往嘴里塞了一颗糖,这糖是地府出品,专门用来给鬼魂补充阴气的,有些鬼魂在阳世游荡太久,阴气稀薄,为了保证他们能成功进地府审判,必要的“急救”用品还是得准备上。
盛久安舌尖轻轻一动,含着糖思考了一会后,抬手扣住对方冰凉的后颈,往下一压。
一点点甜从交叠的双唇中传递过来,云澜岄惊讶的睁大了眼,随后抬手便将人紧紧揽入怀中。
糖在唇舌的交缠间融化。
浓浓的甜蜜流淌进心间。
明明周围寒风凉凉,将他环抱住的还是一只凉透了的老鬼。
盛久安还是觉得浑身发热,仿佛内里燃起了一把火,熨烫着他的四肢百骸。
云澜岄放开盛久安,垂眸看着怀里的人。
脸颊已经红了一片,眼里也水润润的,很想让人再多亲会儿。
盛久安有些不自在的退出云澜岄怀抱,羞得搓了搓脸:“糖我多的是,掉了也没关系,还有很多很多,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送到你面前。”
云澜岄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盛久安也不想去掀人家的旧日伤疤。
将手递过去,然后十指相扣,摇了摇交握的手,脸上挂上一点得意的笑。
“瞧你这运气。”
“谁家找男朋友能找一千年后的?”
“还是我这么好的男朋友。”
云澜岄缓缓展露笑颜:“嗯,我很幸运。”
面对这么温柔的模样,盛久安整个人都酥麻了,满心雀跃的感叹——对于他来说,也挺幸运的不是。
云澜岄从异常情绪中恢复过来。
周围浓厚的怨气也似乎得到了短暂控制。
盛久安好奇的找了找:“那邪物呢?”
云澜岄抬手,一卷画轴从袖中滑出。
盛久安接过,在手里反复翻看。
整个画轴颜色金光璀璨,表面触手光滑柔软,一点都不像一千年前的东西,双手轻轻一展,画轴舒展开来,正中间嵌着一副画,这画普普通通,不过一池颜色鲜艳的锦鲤,算是极常见的绘画题材,他虽然活得久,但在艺术方面没什么造诣,也欣赏不出这画的是好还是坏。
“哗啦——”
画中的锦鲤突然活了过来,摆动着尾巴掀起一层水花。
盛久安看着画面上泛起的涟漪,突然一伸手。
手并没有对穿过画卷,倒是没入到画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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