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恩眼睛侧过,神情冰冷至极。
“王呢?”
西奥多:“您放心,那位尊贵的客人一定在被我们领主亲自招待。”
伦恩:“帝国不会放过异族的。”
唐咒连忙在一旁圆场:“新王看起来不是个愿意起冲突的,这次的事情纯属误会,我们会负责对伊塔飞舰进行维修保养,也会让几位在异族度过愉快的参观时间。”
只要拿伊塔王来说事情,任何伊塔人都会沉默下来,唐咒松了一口气,又对着伦恩道:“异族和伊塔多年不来往,这次或许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们领主和伊塔新王的关系非常好。”
伊利亚德瞪着眼睛,总是在关键时刻神补刀:“好到我们刚才知道他是异族领主?”
唐咒:“……”
西奥多:“……”
蓝巳顶着满脑袋的土弱弱道:“……这位小猫大人,误会,都是误会。”
伊利亚德哼了一声。
比起担忧的伦恩,伊利亚德倒是知道路凛安不敢把他们王怎么样,或许那个怪物正在诚惶诚恐的道歉,毕竟温柔的王冷酷起来也很可怕!
伊利亚德脑补了一下路凛安被打被训的场面,发出了一连串诡异的机械笑声。
因为路凛安的突然回来,原本已经结束工作的异族人又纷纷从家里赶过来,路凛安一旦清醒的在外面活动,他们就要随时等待着领主的命令。
伦恩眼神扫过一群千奇百怪什么模样都有的异族物种,心底更加认同西耶那的那句话——异族人丑的各有特色。
其实能在领主星工作的物种大多已经进化的非常完美,就算原本的外貌再怎么不堪入目,也能在基因加持下看起来像个人样,但这一切落在伊塔高傲的纯血战士眼中,这些人就连他们C级星球的居民都比不上。
不只是伦恩在观察异族人,来来往往的异族人也都在观察他。
护卫长纯白色的盔甲实在是太罕见,又有完全不同于这里的精神力气场,虽然他从上到下都只露了一双眼睛,但在公所工作的物种精们都猜到他并不是异族人。
不是异族人,又有唐咒事务官和西奥多管家亲自招待,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伊塔人吧……
没有唐咒那么敏锐和见多识广,一眼就能辨认出伦恩是伊塔战士,这里的其他工作人员并不知道纯白主星的战士模样,因此只敢猜测,不敢确定。
小蝴蝶停在护卫长的头盔上,唐咒看过去,就与蝴蝶的电子复眼对了一个正着。
异族青年绿色镜片后的瞳孔微缩。
高级进化物种对危险有一种天生的直觉,难怪伊塔飞舰会被RAT空间抓住,就这么一个小东西,估计都已经算是超标危险物了。
蝴蝶的头部缓缓歪了一下,唐咒眼神迷茫一瞬,身边的西奥多猛地拍了他一下。
“你干什么?”
唐咒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拔出了枪支并对准了自己的腰腹。
冷汗从额头滑下来,唐咒默了默低声和西奥多道:“领主大人什么时候完事?”
西奥多:“……你去问?”
唐咒:“你看我还有几条命?”
西奥多笑:“那我看起来命就很多?”
以前他还能帮着这些人试探,但现在那位大佬已经把喜欢的人带进了自己的领地,这个时候任何出现在他周围的都是竞争者。
尼利厄龙的竞争者可不是个什么好职位,搞不好要被一口吃掉的。
……只不过某种意义上,领主这也算是完成了临行前的恋爱目标,他成功将伊塔王带回了创生星域。
唐咒眼神这下完全不往旁边走了,他和西奥多道:“大到飞舰,小到那只蝴蝶,没有一个简单的,但愿领主不要真的惹怒伊塔王,不然大家都只有完蛋的份。”
管家先生眼神中闪过一抹复杂沉思。
确认伊塔飞舰停稳之后,西奥多和唐咒将伦恩邀请到了公所下的高级酒店,伊利亚德在伦恩的耳边小声嘟嘟:“放松,护卫长,王是自己飞走的,而且他有应付那个怪物的手段。”
伦恩一言不发,行走间浑身的盔甲发出一点可怖的摩擦声。
伊利亚德核平道:“如果明早还看不见王,我们就将这里全部引爆,就是要辛苦一下小蝴蝶。”
银蓝色的蝴蝶扇了扇翅膀,机械复眼冰冷的转动了一瞬。
这群异族人不会想到,翩跹在罗兰薇特花园的蝴蝶们,每一个都装载了极致的爆炸系统,第二星系擅长做这些精巧又危险的物件,一百只蝴蝶放在一起,少说也有半个达尤加的力量。
伊利亚德并不是很担心王的处境,他更担心的是那个怪物领主会让王的心情难过。
伦恩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去伊利亚德的话,总之这位护卫长在愤怒下依旧保持着纯血战士优秀的审时度势的能力,唐咒将人送到,正要和伦恩道别,眼前的门就被猛地拍上,纯血伊塔冰冷的视线仿佛还停留在空气中。
西奥多:“不要试图和一个纯血伊塔搞好关系。”
唐咒:“……”
西奥多:“除非你在他们面前夸他们的王,或许才能得到一个眼神的垂落,能够跟在伊塔王身边的纯血伊塔不会简单,我们没有见过他,或许他是一直隐藏在主星的超高级战士。”
唐咒:“如果这次的事情我们处理不好,或许就不是一个这样的超高级战士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工作的重压。
领主星的黑夜十分漫长,但黑夜总会过去,光明会伴着晨间的第一缕空气送到沉睡之人的枕边。
封闭空间的效果显著,云淮从那个什么都没有的床上被重新转移到蛋壳中的时候完全没有意识,孵化蛋壳的效果就像是十倍的催眠剂,让他感觉不到任何的危机和寒冷。
路凛安就坐在蛋壳的旁边一动不动的看着云淮,他个子很高,这样的姿势完全不影响他的视线。
一晚上过去,他的头发又变成了纯黑的颜色,只是眼眸变得更亮,里面似乎有碎金流淌。
按照路凛安的经验,没有什么事是在孵化蛋壳中躺一晚上不能解决的。
尼利厄龙的蛋壳有对暴动情绪的安抚奇效,它会让任何躁动的内心都回归沉睡一般的安静。
云淮睡着的模样更可爱了,他的长相并不锐利,无论是眉眼还是唇鼻都透露着一股温软的气质,比起路凛安,云淮更像是一个刚从蛋壳中出来的幼崽。
路凛安只是看着他,就已经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满足感。
怪物的眼神专注极了,蛋壳中的少年就像是有魔力一样引诱着外人靠近,路凛安觉得云淮应该要消气了,他从壳中捡起云淮的手指,又捏了捏他柔软的骨节。
云淮毫无所查。
路凛安突然想到他的五感现在还覆盖着封闭空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坏龙。】
路凛安没说话。
【胆怯的失败者,你觉得你还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吗?爱情不会眷顾懦弱的人,只会光顾勇敢的冒险者。】
路凛安心道自己真是欠收拾了,脑子里竟然也敢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然而,这里是他的地盘,孵化蛋壳和追求对象的组合拳来的又急又猛,路凛安握着云淮的手指,从那些白皙修长的指节一路看到了小伊塔王更加白皙柔软的脸上。
他喉结上下刮动一瞬,有种比身份暴露还要紧张的错觉。
消气了吗?应该已经消气了吧。
路凛安心道自己真的没办法拒绝一见钟情的人,他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什么理智可言。
他想再靠近一点,再试探一下。
巨大的蛋壳微微晃动,被高大的男人压出了一个倾斜的危险弧度。
路凛安探身,滚烫的气息就落在云淮的脖颈上。
他解除了那层空间封闭,金色的眼眸中满是滚动的炙热情绪。
一只可怜的陷入了无爱之河的龙,就连亲吻都做的这么小心翼翼。
路凛安屏气凝神,就在即将接触到那片雪白柔软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了云淮缓缓睁开的眼睛。
他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温柔的灰紫色眼睛中还带着一股不知道身在何处的迷茫感。
近在眼前的人实在是太大只,云淮下意识咕哝了一句路凛安,他皱着眉脑袋微侧,唇角的部位擦过了什么滚烫的皮肤。
路凛安:“——————”
【卧槽。】
昨日种种重新回到脑海,云淮反应了一秒,连带着此时此刻,他刚才对路凛安做的动作。
冷血的龙缓缓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侧脸,一双金色的眼睛缩了又圆,圆了又缩。
云淮:“…………”
过了三秒。
路凛安无辜又不可置信道:“你亲我。”
作者有话说:
淮:???
凛:勿cue,龙龙已升天。
第66章 罗兰薇特
路凛安充满梦幻感的再次重复:“你亲我——”
云淮:“闭嘴!”
路凛安:“你亲——”
云淮抬起手掌,一股巨大的海浪将路凛安直接冲到了十米开外。
又在精神力即将一口啃上去的时候被云淮狠狠收回来。
路凛安背靠着墙角,手还捂着自己的侧脸低声重复那三个字,他的鳞片一直蔓延到了手腕部位,整个胳膊都像是已经怪物化。
云淮彻底清醒了,他在摇晃的蛋壳中重重按了按额角位置,脑海中一阵翻天覆地的燥热。
路凛安目光直直的看着云淮,他的长相毫无疑问是十分完美的进化,云淮在那双食物链顶端的眼中看见过冰冷傲慢炙热愤怒,唯独没有看见过这种仿佛被人一把抽了灵魂的神色。
再一低头,发现自己又在蛋壳中,云淮咬牙朝路凛安道:“你把我挪进来的?”
路凛安视线恍惚。
云淮一字一顿:“你没事凑我那么近干什么?”
路凛安目光游移。
云淮:“路、凛、安。”
路凛安条件反射的嗯了一声,但实际上什么话也没有听进去,他浑身都被海浪打湿,冰冷的水滴与着火的皮肤互相冲击,让路凛安整个人都在冒着诡异的蒸汽。
云淮面无表情:“醒醒,你快熟了。”
路凛安从没有失智过这么长时间,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又在干什么,那片柔软擦过脸颊的触感被不断重现,路凛安抬手又放下,放下又抬手,不知道的还以为云淮打了他一巴掌让他牙疼。
而看似冷静的云淮被晨间的光打过耳背,让那里出现了一种透明又可爱的血红色。
太羞耻了。
他怎么能这么不小心。
路凛安都快被他亲傻了。
云淮在短短的十几秒回想了自己两辈子的坎坷经历,就算是生死关头,都很难比得过此时此刻的心跳声。
那是一种惊吓感,又混着不知道什么的一点燥热情绪。
所以路凛安凑他那么近到底想干什么?云淮眼神羞耻又狐疑。
他第二次从蛋壳中顽强爬出来,路凛安的视线就像是追踪仪一样跟着他转动。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云淮实在抗不过路凛安眼中茂盛的光芒,他强装镇定走过去,看见路凛安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凝固在了黑色的衣料上。
这个人并没有去看医生,昨天一整晚可能都在这个房间里待着,就好像生怕他不打招呼直接走了一样。
云淮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异族是不是要灭绝了,怎么选出了这么一个脑子里只有谈恋爱的领主。
……也难怪他在深渊搭窝的时候一抓一大把金币,原来他自己就是在创生星域造金币的人。
路凛安的视线落在云淮安静的脸上。
他嘴唇动了动,云淮警惕道;“不许再说那三个字!”
路凛安嘴巴闭上,须臾又道:“你耳朵,红了。”
云淮:“…………”
“也不许说我!”
路凛安彻底闭上了嘴巴,但他外面的嘴巴闭上了,脑子里的嘴巴没闭上。
叛逆的躁动的基因奔跑在四肢百骸,并以一种好大儿终于出息的语气乱叫道:【不愧是我!不愧是我!】
路凛安:……
就很难承认这么丢人的东西是他自己的意识。
【你是不是不用再筑八十年的巢了!七十九年就已经可以了!冲冲冲!】
路凛安:…………
云淮看着路凛安凝滞的脸,有的时候也不能怪他没有发现路凛安的不对劲,这个人在他面前根本没有一个宇宙势力领头者的模样,充其量只像是一个坠入了爱河的大男人。
虽然这个大男人喜欢乱吃东西,二十多岁了还没有扔掉自己的孵化蛋壳。
云淮深深吐出一口气对路凛安道:“你的医生在哪里。”
路凛安从云淮的左边耳朵看到右边,然后又看到他的嘴唇和鼻尖,“……我没有医生。”
云淮:“你说什么?”
路凛安:“你是唯一医治过我的人,所以你是我唯一的医生。”
云淮质疑:“你不是异族领主吗?”怎么连一个看伤口的人都没有。
路凛安半走神半清醒,该交代的不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就因为我是领主,所以他们都不敢靠近我。”
云淮沉默几息,光线大亮之下,这个房间所有的布置都更加清晰的映入眼帘。
昨晚的感触并没有错,床上的确是只有一个床垫子,两边也没有什么桌子椅子,只有一个放东西的小柜,除此之外就是靠近露台的孵化蛋壳,还有一件半开着的大型衣柜。
但衣柜里没有一件衣服,就像床上没有一件床品一样。
云淮想到自己什么都有的花园,再看到异族领主什么都没有的住所,一时间产生了一种很荒唐的对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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