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禹,止血!”贺雷一边将这个受伤不轻的年轻女人交给赶来帮忙的安保人员,一边朝唐禹喊道。
唐禹这才反应过来,但注意力却先放在了贺雷身上,他刚刚看到了对方被那个年轻的女人抓了一下,而此刻在对方的虎口处也明显地出现了一道破皮的抓痕。
贺雷也注意到了这道抓痕,瞧着伤口不禁皱紧了眉头。
此刻这三个医闹的人都被抓捕控制起来了,医护人员正在给他们注射阻断剂隔断PCI-H病毒的传染性。
增援的几个安保人员也在安抚附近的民众,召集大家做集中隔离并进行A试剂检测检查是否感染了PCI-H病毒。
唐禹扫视了周围一圈,紧张地立刻拉过了贺雷往角落里钻去,他迅速从裤兜里掏出随身携带的一个不足10㎝像个打火机似的扁长的小盒子来,立马打开取出了里面一支细小的一次性注射器,拾起贺雷的手腕便对准皮下将仅仅2ml的淡蓝色液体注射了进去。
不到3秒钟的时间注射就结束了。
唐禹一言不发,快速地收拾好注射器放进小盒子里又将东西揣回了兜里。
贺雷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时一个安保人员走到了他们面前,说带他们赶紧去隔离,并进行第一次A试剂检测,并且给唐禹进行伤口处理。
唐禹和贺雷都没说什么,直接跟着安保人员走了。
因为他们是密切接触感染PCI-H病毒患者且受伤的人,感染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所以在隔离的时候两人也受到了特殊关照,不过医院也很快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这个特殊关照就变得更加特殊了。
唐禹和贺雷被隔离在了第一医院PCI-H病毒隔离区的VIP室,不仅仅是因为他们身份特殊,还因为这里的隔离效果是最好的,病毒最不容易扩散。
不过第一轮A试剂检测下来,两个人都并未感染病毒,唐禹是已经对PCI-H病毒产生了免疫,而贺雷是刚注射的抵抗剂已经生效了,最终版本的抵抗剂几乎没有肉眼可察的副作用。
所以第一医院也暂未消耗资源给两个人注射阻断剂隔断病毒的传染性,并且将给唐禹处理伤口的事情拜托给了贺雷。
即使隔了一层布料,唐禹手肘上留下的咬伤也依旧触目惊心,轻轻掀开袖子,入目完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皮肤本就白,这会儿的伤口又青又紫,已经红肿起来,而暗红的血已经略有凝固。
并不是唐禹皮肤娇嫩,而是那个年轻女人用的力道实在是太大了,完全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勇气。
贺雷见状眉头皱的更紧了,冷峻的面容像是浮着一层黑气,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要倒大霉的感觉。
“疼吗?”贺雷再把衬衫袖子往上面卷了一点,放轻了声音跟唐禹说道。
唐禹脸色也不好看,不过还是委屈地点了点头,“挺疼的,你轻点儿。”
这话让贺雷更加小心翼翼了,他从医护人员送进来的急救箱里找了酒精和医用棉球出来,开始为唐禹擦拭清洗伤口。
刺痛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唐禹,让他头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贺雷已经在给他上紫色的药水,并准备贴上生物膜。
“完全没料到会有这一出意外之灾。”唐禹不免吐槽一句,音色冷的不能再冷,因为受伤无疑会耽搁他工作。
贺雷给他贴上生物膜,轻轻摸了摸他的伤口才帮他把衬衫袖子放了下来,白色的衣料上血迹斑斑,看起来让人不由得气愤烦躁。
贺雷缓了缓情绪,才拍拍唐禹的肩膀安慰他道:“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如此唐禹才心情舒畅了许多。
贺雷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今天的医闹事关抵抗剂,你打算怎么办?”
说到这个话题,唐禹也不禁沉默了起来,过了片刻,他才道:“等官方的通告和解释,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只能确保我提供的抵抗剂是完全有效的。”
听到这话,贺雷才不由松了一口气。
半个小时后,医护人员又来给两人进行了第二轮A试剂检测,检测结果都显示两人为阴性,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半个小时后如果一切正常他们便能够离开隔离室了。
唐禹此刻也不赶时间,乐意配合他们官方的隔离流程,他也顺便从做检测的医护人员那里了解到了一些信息。
这次的医闹事故还是有七八个普通人受了无妄之灾感染了病毒,此刻这些人都已经在接受治疗,而那三个医闹的患者家属也已经脱离了感染病毒的危险被控制了起来,这件事情医院也已经上报给了警备队来进行处理。
唐禹跟医护人员打听了一下前因后果,不过对方也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只告诉了他们说当事的患者昨天下午在医院晕倒送往第一医院就医,确认是感染了PCI-H病毒,随后医院安排注射了抵抗剂,傍晚的时候就痊愈出院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接着就发生了今天的医闹事故,那个做检测的医护人员说,估计医闹发生离患者死亡不超过2个小时。
说完这些医护人员便赶紧走了,唐禹再次陷入到了沉默中去,贺雷见他这样,便起了新的话题转移他的注意力。
“大概6年前,你给我进行换皮手术后也给我注射过一种针剂。”
听到这话,唐禹不禁从沉默中抽回了思绪,目光落在了神情有些凝重的贺雷脸上,对方也回看向他。
唐禹停顿了一秒,才回道:“那是一种能够消除感染痕迹的试剂,专门为你量身定制的。”
他注视着贺雷,看着对方出现细微变化的表情,顿了顿继续坦白:“我总是在担心着会出现那么一天,因为军人一旦感染PCI-H病毒便会失去从军资格,就像总统先生,从弗雷斯顿上将对他的忠诚就能看出,他以前是一名很好的军官。”
这话让贺雷不禁露出一丝惊讶,眉心更加凝了起来,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当时我问过你,你为什么不说?以致于让我误会你,是在拿我做实验品。”
唐禹并不意外贺雷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这几年他也一直在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
这一刻他没有任何隐瞒,依旧坦白道:“我就是在拿你做实验品,因为这个消除剂只有我试过,但……我知道你不会有事的。当时我已经在做st-gF异蛋白的实验,并在自己身上做了试验,精神状态并不是很健全,你认为我疯狂也是正常的。”
这话却是听的贺雷心头一紧,他紧紧地盯着唐禹,各种复杂的情绪瞬间在心头翻涌。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才有些嘶哑着声音说道:“这就是当时你一只眼睛模糊一只眼睛完全失明,并且神经元电子芯片也出现了损坏的原因,是吗?”
听到这话,唐禹顿时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随即面色不悦地冷了下来,然而还不待他说话,贺雷便道:“没有人出卖你,是我自己猜到的。”
闻言唐禹不禁陷入了沉默中去,不再去看神情复杂的贺雷。
很快他便又听贺雷在身旁缓缓说道:“那时我也跟你说过,那次任务回来刚隔离结束,我意外牵扯进了关于元帅的刺杀事件里去,受了一点轻伤。那时候我就预感自己可能会感染PCI-H病毒,因为机体还没完全适应城内的环境,结果真是如此。
“本来我已经做好了退役的准备,但是你那里似乎准备的比我更加充分,其实在你从我身上获取脂肪样本的时候,我就应该预判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些事情。”
听到贺雷的这番话,唐禹表情越发沉重,过了好一会儿,在贺雷深沉的注视下他才哑着声音说道:“对不起,我实在太过擅作主张,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包括……”
说到这里,他却没法再说下去,因为接下来会提及的那件事情,把贺雷对他认知的疯狂的标签钉死的彻彻底底。
就算现在想来,他也觉得他当时年少轻狂的举动充满了足够癫狂冒险的色彩。
然而贺雷却是一下子就懂了他戛然而止的话,脑海里不由想到了那件致使他们两人关系彻底破裂的事情,当时事发后,也正巧碰上了弗雷斯顿上将发现他们之间的恋情并加以阻止的事情。
当时为了唐禹的未来,他也没有打算去修复这段情感,而不久后唐禹也因为跟上将之间的矛盾到达了顶峰,直接离开乾天城去了盖亚城。
当时觉得唐禹用他的精.子和对方的干细胞培育胚胎十足地让人匪夷所思并且怒不可遏,觉得自己成了对方随时可以利用的实验品,然而用现在的视角来看,只会惊叹一个想要突破科研壁垒的科学家确实从来都是充满着尝试和冒险,并且不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大概快到第三次A试剂检测时,贺雷才再次开口。
他深深地注视着唐禹,眼里带着无奈和数不清的爱慕,像是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缓缓地说道:“有些人,生来就是探索和发现世界秘密的,所以才会让人觉得他的年龄与现有的认知格格不入。”
第126章
隔离结束, 第一医院院长以及副院长亲自来接唐禹和贺雷出隔离室,态度十分充满歉意和谦卑地说了好一番话。
唐禹和贺雷态度都比较沉默,只是叮嘱他们把这件事情处理好就行。
唐禹心里很清楚, 这件事情很大可能会被封锁起来, 因为此时抵抗剂才刚刚推行却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事故,很不利于对科技之城的管理, 假若事情暴露, 民众敏感的情绪估计又会被激惹起来。
跟副院长取了受精卵胚胎后唐禹和贺雷便离开了第一医院,唐禹依旧回了实验室去, 就今天在《末世纪元报》遗址采集到的样本进行研究观察。
晚间的时候, 他给上午来帮妹妹面试的戴纳发了一条信息,说明天会亲自到乾天城流浪汉管理所去看看他们兄妹, 然后再决定应不应聘他们。
戴纳似乎一直在守着一条来自唐禹的信息,几乎是在唐禹发出信息后的两秒钟,他便回了信息过来。
“唐教授, 谢谢您给我们这次机会!”
唐禹只是看了一眼这条信息便关闭了全息投屏,然后收拾好东西回家休息去了。
他的伤口经过药水几小时的作用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了,不过那种残留在皮肤上的痛感还尚未消散, 一种持续性的钝痛依旧在侵扰着他。
不久前他上网搜索过关于今天第一医院医闹的事情,网络上依旧一片风平浪静。
当时目击的民众不少,甚至被带去隔离的都有三四十个人, 然而却依旧没透露出一点儿风声来, 当然也有人在网络上提起过医闹的事,但是人微言轻,并没有惊起什么浪花。
贺雷继续忙了起来, 晚上匆匆回来给唐禹做了一顿晚饭便又回军事大楼去了,弗雷斯顿上将外调之后, 升任中将的他接手了一部分对方的工作,此刻还在磨合新的工作。
而且抵抗剂流入市场逐渐替代阻断剂后,外出采集的任务也将随之取消,成立许久的陆战探索营也面临转型的麻烦,这些都需要贺雷去进行安排处理。
第二天一早,唐禹继续回实验室做实验,大概到十点多的时候,才拾缀了一番准备去往乾天城流浪汉管理所。
才准备出门,门铃竟然响了起来,唐禹不由看向门口的方向,顿了顿还是打开了门,不想推门而入的是师姐宋瑷。
“小师弟!我听说昨天你在第一医院的事了,你人没事吧?”宋瑷几乎是冲进来的,瞅着唐禹就朝他扑过去,一脸恨不能为君消灾的眉头紧锁,但性子还是那么的活泼奔放。
唐禹赶紧拦住看起来颇不着边际的师姐,回道:“我没事。”
宋瑷稳了稳身形,盯着唐禹上下瞧了一圈,能夹死苍蝇的眉心才稍稍松缓了一点儿。
“你没事就好,我……也了解到了一些内幕……”她说的欲言又止,唐禹闻言侧目看她一眼,没对此多说什么。
宋瑷见他如此淡定,原本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缓了不少,她又笑嘻嘻起来,一巴掌拍在唐禹身后,语气轻松道:“我就知道什么事都难不住你,亏我给你杞人忧天。”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她眼中的忧虑还是依旧凝结在瞳仁里,叫人能看得一清二楚。
抵抗剂出了问题,且不说这其中涉及到许多环节,但毋庸置疑地第一个被冲的就是制作出抵抗剂的唐禹,而这办了好事还受冤,着实让人一言难尽。
不过宋瑷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做停留,瞧着唐禹这身比较正式的衬衫西服打扮,不禁问他:“你这是要去哪儿?”
唐禹无有隐瞒,直言道:“流浪汉管理所。”
听到这几个字,宋瑷的表情明显露出了惊讶,随后却变成了有些难以琢磨的复杂,她又问道:“你去那里做什么?”
唐禹回道:“我应聘了一个实验助理,就是来自流浪汉管理所,我去看看情况再决定录不录用。”
闻言宋瑷不禁啊了一声,随后沉默了起来,过了几秒她才又笑着说道:“那这个应聘者可真幸运,一般鲜少有人会给予流浪汉管理所里的人工作,很多人都觉得普通人尚且没有工作,怎么可能把工作的坑留给社会默认是多余的人呢。”
唐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袖,便去穿戴悬停装置了。
宋瑷跟在他身后,笑得狡黠地直接问他:“小师弟,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
唐禹不在意地回问:“你去那里做什么?听说流浪汉管理所很容易出意外事故。”
宋瑷撇了撇嘴,又撒起娇来,哄着唐禹道:“这有什么,姐姐我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以前我也在流浪汉管理所待过,就当故地重游。”
这话顿时吸引了唐禹的注意力,他疑惑地看向宋瑷,等着对方的解释,他倒是从来不知道宋瑷师姐还有这样的身世经历。
宋瑷脸上依旧笑嘻嘻的,似乎不以为意一般,娓娓道来:“其实如果我和姐姐没有被宋家收养的话,我和她直到毕业找工作以前都会一直生活在流浪汉管理所,那里环境很恶劣,如果不是上学日就会一直被关在里面。
“当然我们不缺钱,政府的福利足够我们生活,就是不得不面对所里那种恐怖压抑的死气沉沉。五岁的时候我父母在城外的重工业区发生事故死去,没有亲戚肯收留我们,就只能去流浪汉管理所。”
听着宋瑷云淡风轻地讲述她不为人知的过往,唐禹的心情又复杂沉重了几分,跟着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也只能站起身来拍拍对方的肩膀以作安慰。
“《华严经》里有一句话,叫做‘过去已灭,未来未至,现在空寂’,一切都会随心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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