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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知朝也将包裹里换洗的另外一件棉衣拿了出来，准备等会骑车的时候套在自行车头上挡风。
单文轩虽然也想要跟着去，但是他脚受伤，而且也不好让顾知朝再搭一个人浪费体力，所以只能留在家里等他们回来。
“你在家里好好休息，注意腿，不要乱动，知道吗？”
顾知朝叮嘱完单文轩，便搀扶着单景川出门了。
“路上小心。”
单文轩等他们离开，这才从床上下来，单脚跳到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门缝查看。
直到顾知朝和单景川两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关上门，回到了床上。
“希望一切顺利，希望外公的病能够彻底好转。”
单文轩在心底默默祈祷着。
另外一边，顾知朝搀扶着单景川从山上下来，找到了自行车，便往县城赶去了。
单景川一路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直到顺利脱离了上河村的范围，应该不会再有熟认认出他，这才稍稍放心了一点。
一路上，除了偶尔窜出的田鼠和野狗，并没有闹出其他的风波。
反倒是进入县城后，因为不太熟悉地形，加上天黑看不清也没人问路，顾知朝花了点时间才找到张空青给的地址。
“黑胡同三条巷二十七号，就是这里了！”
顾知朝看着门牌号码，松了口气，大晚上的在外面四处乱窜，要是被人发现了，指不定将他们当什么小偷来处理呢！
路上黑，顾知朝走的不快，这会已经八点多了。
这会可不比后世，这里没有什么夜生活，大家都睡得很早。
好在张空青的家里还亮着灯光。
“单爷爷，您先下来，我去敲门。”
顾知朝将车停稳，扶着单景川下车，这才上前去敲门。
“扣扣扣~张大夫，您在家吗？”
顾知朝刚敲完，就听到了里面的回应。
“来了。”
张空青白日听见顾知朝的话，就猜到他今晚可能会送病人过来，所以故意没睡，一直在等着。
现在可不就等到了。
张空青性子谨慎，只开了一条门缝，往门缝中查看情况。
顾知朝站在门口，他身后放着一辆自行车，车旁还有一个人，只是天色太暗，看不清楚这人到底长什么样。
确定是顾知朝，张空青这才将门给打开了。
“快进来吧。”
张空青也不想被人看见，连忙让人进来。
“单爷爷，我们进去吧。”
顾知朝将搀扶单景川进门。
单景川还病着，身子弱，这坐了两个小时的车，身子早就支撑不住了。
顾知朝见他脚步虚浮，干脆将人背了起来。
“这边来。”
张空青帮忙将自行车推了进来，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见没人，这才将门关上，领着两人进入了房里。
“到床上躺着，床上有暖瓶，让身子暖和暖和。”
张空青招呼着顾知朝将单景川安顿好。
“麻烦张大夫了。”
单景川裹着温暖的被子，休息了一阵，整个人这才缓了过来。
张空青看着单景川，总感觉这人有几分眼熟。
他仔细看了看，脑海中浮现一个面孔，惊呼道：“您是，单教授？！”
虽然张空青用的是疑问句，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是认识单景川的。
顾知朝见张空青认出了单景川，倒也没有太担忧。
毕竟来之前，他就已经隐晦透露出单景川的身份，所以现在虽然张空青认出单景川了，但是只要两人不是结仇的关系，到也不用担心张空青不给诊断。
第二十六章 看病
“您是？”
单文轩看着张空青，眼眸中划过一抹疑虑。
在他的记忆中，他并不认识张空青。
“单教授，家兄张嘉耀，海城宝芝堂当家。民国时期，在下曾跟随家兄给单教授看过诊。”张空青连忙解释道。
张空青家里世代名医，诊治过的人不计其数，按理来说，如果单景川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不可能还记得对方。
但是单景川可不是普通人，他是民国时期的风云人物，曾经多次给百姓以及军队捐助，同时也利用自己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反对入侵战争。
他的做事情，令张空青十分崇敬，尽管单景川年龄比他小，但他还是将其奉为自己的偶像。
所以在得知兄长要给单景川出诊看病时，他特意提出跟随一块去，就是为了能够目睹偶像的尊容。
一晃数年，物是人非，但是张空青还是一眼就认识了当年自己的偶像。
“想不到竟是熟人。”
张空青提起张嘉耀，单景川就有印象了，想着往日的那些岁月时光，忍不住有些感慨。
“单先生您这样的人物竟然也……”
张空青看着如今被生活摧残的两鬓斑白的单景川，有些说不下去了。
他听说单家人出国了，便以为单景川也离开了，没想到单景川不仅留了下来，还受到了那场风波的影响。
想着这些年的遭遇，两人都忍不住有些唏嘘。
顾知朝倒是不知道两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慨往昔的时候。
“张大夫，单爷爷身体不好，现在还是先看病吧，等看完了病再叙旧也不迟。”
顾知朝开口打破了沉重的氛围。
单景川身份特殊，不能被人发现离开了牛棚，所以留给他们看病的时间不多，必须要抓紧时间治疗才行。
“对对对！看病要紧！”
张空青反应过来，连忙收拾好了情绪，准备给单景川看诊。
进入到专业领域，张空青很快就冷静下来，他仔细询问了单景川的病情，又给他诊了脉。
“之前吃的是什么药？”张空青问道。
“药在这里，我带来了。”
顾知朝将之前单文轩买的药拿了出来。
都是西药，主治退烧和咳嗽。
每次单景川发病吃完药后都能退烧，但是却止不住咳嗽。
这一咳就是好几个月，而且下次复发病情还会再次加重。
就这样两三年，生生将单景川的身体拖到了如今这般地步。
“你这是慢性支气管炎，西药虽然能够缓解病情，但是治标不治本。只吃这些药，病情只会越来越严重。”
张空青眉头紧锁，这种病情很折磨人，发病时间长，每次都会持续好几个月。
如果不治疗好，任由病情恶化下去，接下来便会开始咳血，最后就无力回天了。
单景川现在咳嗽里面已经有血丝了，只是他为了不让单文轩担心，所以隐瞒了这一点，直到现在被张空青询问，这才老实交代了病情。
“张大夫，单爷爷这病应该能治好吧？”
顾知朝看着张空青严肃的神情，有些紧张地问道。
放在几十年后，这病根本算不上什么问题。
但是眼下这个时代，医药缺乏，医疗水平落后，如果张空青的中医水平不靠谱，那单景川的情况可就危险了。
第二十七章 开药
“放心，可以治。”
张空青见顾知朝紧张，知道他的担忧，安抚道。
单景川的病情现在已经开始恶化了，但是好在没有拖到绝症再送来。
现在情况虽然有些棘手，但是张空青还是有把握能够治疗好的。
而且，张空青也必须要治疗好，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偶像就这样籍籍无名地死在这个偏远的地方。
顾知朝和单景川闻言，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单景川虽然并不畏惧死亡，但是如果有的选择，他当然不想死了。
单文轩还太小，他可没办酒就这样安心地离开。
“先吃两剂三子养清汤，等咳嗽止住了，我再重新开方子。”
张空青并没有开很多药方，让单景川吃一大推药，而是只开了一个方子。
不是张空青不重视单景川，而是单景川现在身子虚，吃太多药，他身体受不住。
这三子养清汤能够治疗好他现阶段的咳嗽发热，等到病情缓和了，他再根据单景川身体恢复情况重新开方子。
在治疗方面，张空青是专家，顾知朝和单景川自然是不会插手干预，同意了他的治疗方案。
“我这里有药，我现在去抓药。”
张空青家里有药材，没让他们等到明天医院开门再去抓药。
早点吃了药，单景川也能早点减轻身上被病痛折磨的痛苦。
“张大夫，我帮您。”
顾知朝起身跟上了张空青，准备帮忙熬药。
单景川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靠在床上，神情有些恍然。
或许老天对他和单文轩也不是那么的冷酷无情，不然也不会让他们先后遇到了顾知朝和张空青。
小厨房内，张空青在抓药，顾知朝则在一旁生火。
张空青拿出小秤称好了药材重量，看了一眼蹲在灶台前生火的顾知朝，问道：“今天你陪着来看病的是单教授的孙子？”
他给单文轩开过方子，知道单文轩的名字。
单文轩和单景川都姓单，所以张空青认为单文轩是单景川的孙子也很正常。
“是外孙。”
顾知朝摇了摇头，对于这一点，他其实也有些疑惑。
单文轩按理来说应该是要跟着父亲姓，而不是跟着外家这边的姓氏。
是他父亲也姓单？
不对！
顾知朝很快就否定这个猜想。
原文中，单文轩被描述成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下海商人，甚至对自己的父亲都丝毫不手软。
单文轩的父亲虽然并没有出场，甚至没有提到姓名，但是却也透漏了很多消息。
首先，单文轩和他父亲关系并不好。
其次，单文轩的父亲既然没有死，为什么单文轩没有被父亲抚养，而是跟着单景川下放？
下放人员生活艰苦，能不能活下去都难说，更别提还要带着一个小孩了。
如果不是没有选择，顾知朝相信，单景川绝对不会愿意带着单文轩下乡的。
顾知朝想到了一个可能。
单文轩的父亲为了不被牵连，所以和单景川断绝了关系，甚至连单文轩这个亲生儿子都一并舍弃了。
所以单文轩才会改了姓氏，跟着单景川姓，也才会跟着单景川一块下乡。
“外孙？”
张空青愣了愣，很快就反应过来，这里面恐怕涉及到了单家的私密，没有继续问下去。
第二十八章 密谋
“你那同学身子骨太弱了，严重营养不良，这些东西你带给他，让他多喝点。”
张空青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从储物柜里翻出了一罐麦乳精还有一小袋大白兔奶糖递给顾知朝，让他代为转交给单文轩。
单文轩现在正在发育期，没有一点营养，可是会影响发育的，要是因此而长不高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如果是其他人，张空青未必会愿意出手干预，但是单文轩是单景川的外孙，爱屋及乌，张空青自然得要多照看几分。
“这……”
顾知朝微微有些迟疑，倒不是他不愿意帮这个忙转交东西，而是担心单文轩他们未必会愿意接受张空青这么一个独居老人的东西。
想来，张空青正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暗地里将东西交给顾知朝，让他带回去，而不是直接交给单景川。
“我在医院上班，不缺吃喝。”
张空青将东西塞到了顾知朝的怀里道：“当年我受了单教授的恩情，这些东西根本就不算什么，不用担心我，他们要是拒绝的话，你就说我这是报答当年的恩情。”
单景川捐钱捐药捐粮，张家的宝芝堂也跟着受惠了。
单景川可能根本就不记得这么一回事了，但是张空青却不能当做不知道。
“好吧，我会转交给他们的。”
顾知朝想着单文轩和单景川两人的处境，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他们现在确实缺这些东西。
顾知朝虽然可以帮他们，但是终归能力有限，至少现在张空青提供的这些东西，顾知朝就拿不出来。
“小同学，你帮人帮到底，以后有空可不可以帮我送一些东西给他们？”
张空青也看出顾知朝是个热心人，而且还不怕他们这些被下放人员的身份，所以开口请求他的帮忙。
看单文轩和单景川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如今的处境很困难，光是这些东西肯定是不够的，张空青想要以后时不时地接济他们。
张空青在医院上班，有工资有粮票，另外他家中的子女也会想办法给他寄东西，让他生活的好一点。
以张空青的能力，要多养两个人，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只是张空青毕竟年纪大了，而且他也不方便走动，东西要送到单景川他们手中，还得要有人帮忙才行。
而顾知朝是目前唯一的人选。
“可以，我尽量帮忙。”
顾知朝本身就想要帮助单文轩他们，张空青愿意加入帮忙，他自然也不会拒绝拒绝，他问清楚不会干扰到张空青的生活，便答应了下来。
“多谢，这个人情我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我能够做到的绝对不会推辞。”张空青和顾知朝道谢。
“举手之劳了，单文轩也是我同学，这不算什么。”
顾知朝摆了摆手，他答应帮忙并不是因为张空青的缘故。
原本顾知朝对单文轩也就是顺手帮忙，结果单文轩将自己卖给了他。
那对顾知朝而言，他对单文轩就多了一份责任。
在单文轩成年之前，他都会尽力照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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