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鹿野怒吼,喉咙里都是腥气,他奋力的去扒前面挡住他靠近郁景的人墙,明明之前都能轻易穿过的影像,此刻却都变成了结结实实的墙壁,任他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鹿野只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嚎叫:“都给我滚,不许这么说他,不许说!”他的声音根本压不过那些恶语,他只能冲着那个把自己包成茧的人喊:“别听,那都是假的,你是最好的,郁景,我说,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那个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人终于露了一点头,鹿野见自己的呼喊有效果,正要喜出望外的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郁景却抬起那双湿淋淋的眼睛看向他:“你不是说喜欢我吗?为什么你又把我送给这些人?”
这句质问像雷一样劈在了鹿野身上,把他劈的哑口无言,在自己潜意识里他都下意识忽略了一个事实,他亲自给郁景挑选过拍片的搭档。
在整个公司SM部门都算是最难搞的搭档。
只那么一次,郁景就再也没提过要换搭档的事情了,因为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明白,鹿野给的教训,郁景吃够了。
所有人都明白,郁景明白,鹿野也明白。
郁景隔着人墙看着鹿野,周围吵吵闹闹,他们寂静相对,然后郁景转身纵身一跃,动作利落的跳下了天台。
“不!”鹿野呼喊着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从床上摔倒了地上,他耳朵轰鸣,是血液急促流淌的声音,他连滚带爬的从卧室跑到客厅,拉开门就框框的敲对面的门,声音很大,大到感应灯一直未灭。
他想喊郁景,可张嘴却被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他眼前满是郁景当着他的面毫无留恋的纵身一跃。直到这扇禁闭的门后传来警惕害怕的沙哑声:“谁,是谁?”
鹿野敲门的手停在了半空,他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也安静了一瞬,“你再不走,我就要报警了!”故作镇静也掩盖不住害怕的声音,终于让鹿野从梦境回到了现实。
“是,是我,抱歉,我做了个噩梦。”鹿野结结巴巴的解释,对面却骤然消声,好像连呼吸都停止了,明明看不到人,鹿野还是向后退了一步:“抱歉,打扰了,这边是公司特约的安保,不会有人随便进来的,你好好休息。”
鹿野的安抚依旧没换来任何回应,他苦笑了一下低头看到了脚面,光秃秃的脚踩在脏兮兮的地板上,鹿野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他还没来得及穿鞋。
痛苦如影随形,那要如何斩断痛苦那?鹿野重新回到自己如样板间的公寓,没有开灯坐在沙发上,他想了好几个办法,可还是觉得从源头掐断任何可能性最为靠谱。
让那些伤害过郁景的人再也不能出现在他的面前,这才是保障。
日光夜景33
脏污的小巷连路灯都是坏的,垃圾箱被碰撞推到,难闻的气味扑鼻,“别打了别打了,我还,我明天一定还钱。”鼻青脸肿的男人躺在地上不断的哀嚎,几个拿着棍子五大三粗的壮汉“呸”的一声吐在了他脸上:“这话你半年前就这么说,老子可没见到你还的钱。”
他一脚踹到狼狈的人的肚子上,力道之大直接让人在地上滑行了几米撞到墙上才停止:“给我把他腿打断,一天拿不出钱,我就一天断你一个胳膊腿的!”
旁边的人二话不说直接单脚踩在脚腕上,努力了两下后有些遗憾:“这骨头还挺硬,我踩不断。”他在男人哀嚎求饶的背景音里嘻嘻哈哈,同伴给了他一下:“快点弄完,去吃夜宵了。”
“好勒。”听到眉开眼笑的人转头便面无表情直接举起棍子,精准的落在了脚踝,咔嚓,背景音断了一秒,然后是响彻云霄的尖叫。
带头纹了个虎在背上的男人,偏头啐了一口:“叫叫叫,娘们一样。”他招呼着人走:“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子赌,儿子毒。”
“哈哈哈,我们这行见这样的东西还少吗?”施暴者长扬而去,路过的好心人零零散散听了几句也歇了报警的心思,只是转过街就看到刚刚还趾高气扬的一群人,在一个年轻男人面前点头哈腰,那个男人寸头皮衣,一样的打扮却比那些混混气质好多了,倒也不敢多看,为了自己的安全麻溜的先跑了。
一群混混为首的虎头大哥,带着个金链子递了根烟,中华,半个身子在阴影里的男人撩了下眼皮,没接。大哥笑呵呵的又收回手:“交代的事办好了,明天再去断他只手。”
隐在黑暗里的声音低哑,他像是熬了很多大夜,原本清亮的声音都被磨的不堪:“如果明天还上钱了那?”
大哥嘿嘿一笑:“那不能,他儿子进去了好几回了,来来回回的保释加送疗养院戒毒所的,听说他之前有过几百万,这么折腾加上股市又赔了一批,手里没剩几个钱了,再退一步,就算他还了,咱还有好几个把柄,不愁找不了事。”
垂着眼靠着墙,看起来疲惫不堪的男人从皮衣里掏出块糖:“他儿子那?”大哥纳闷这金主看起来这么酷哥怎么还爱吃糖,但嘴上依旧恭恭敬敬:“看守所里还没出来。”
“我希望,他永远出不来。”大哥被这淡然平静的语气弄的一愣:“他只是吸,没卖,这事有点难。”
“一人两百万。”
一个月后圈里聚会,刚从日本回来的程鹤旭,挨个打了圈招呼后怼了怼徐清风:“怎么不见鹿野?我这段时间可是听了不少他的英雄事迹。”
徐清风一个头两个大:“知道的人那么多,你们怎么偏偏都来找我打听!”程鹤旭嘿了一声:“我接风宴,你可别不给我面子。我听说他看上个婊,”
徐清风眼睛都瞪大了,快要掉到酒杯里了,程鹤旭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给转了:“公司里的员工。”
他酒杯遮唇凑过去,带着点好奇又带着点担忧:“看上了就看上了,怎么搞的跟真的一样,我听说都和北边那家私生子都杠上了,他逼着他哥一个月都抢了人家两个项目了,当初不就是烦公司里那些事才跑出来玩的,现在为了那两项目,他都忙成狗了,我接风宴都不来。”
徐清风也叹口气摇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这他妈怎么说,说我发小,那个混不吝的王八蛋看上了个被迫卖身的人,上演了救风尘的戏码后,人家还瞧不上他,他扭头就把把人卖到他公司的罪魁祸首一个两个的送进监狱不行,还要整最欺负他的那个。
程鹤旭啧了一声,为了点一手八卦,忍痛自己先把自己那点倒了出来:“北边那个,我他妈说他名字都脏嘴,这可真不是个东西,打听到点鹿野为什么整他,开了个荤趴,直接说鹿野这个事找他有什么用,那位被很多人玩过,卖给他之前都被玩烂了,也就鹿野拿破烂当宝贝,说还该感谢他,要不是他好心,愿意把他卖到鹿野那,鹿野都签不上这段缘,都遇不到真爱!”
徐清风倒吸一口凉气,这位真是口无遮拦啊。“是吗?那我可要好好谢谢他了。”两个在角落里交流八卦的人,没一个注意周围的,猛然一转身就是八卦的另一位主角,西装革履的寸头,金属耳钉在灯光下反光,防蓝光眼镜是银色的,冷冰冰的看着两个愣住跟傻逼一样的人。
扯了扯嘴角,扬起香槟示意迎接:“欢迎回来,顺便下周我组局,麻烦你邀请一下我的媒人。”
他一口干掉杯中酒,露了个笑,白森森的牙像是在做撕咬前的准备:“希望,吴泽,一定到场。”
程鹤旭的酒杯一个没拿稳,碎在了地上。
第18章
【34】
日光夜景34
很难会想起上一次过这样的日子是什么时候了,郁景看着手机上十二点的时间,艰难的眨了眨被强光刺激的眼睛,遮挡的严严实实的厚重窗帘,让他分不清这是中午还是半夜。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散了满背,有一些被压在皮肤上,刚刚大概是做了噩梦,醒来倒是浑浑噩噩的有些记不住了,他握着手机裸着后背坐了一会儿后想起来,他的手机是二十四小时制,十二点了是中午那就该吃午饭了。
丝质披肩随便围了一下遮住裸露的躯体,他光着脚在视野不佳的房间里走到厨房,拉开冰箱门就蹲在暖黄光里研究今天要吃什么速食。
一大袋子东西在他手里,郁景在寒气扑面的地方看了好一会儿,就连胳膊上的小白毛都战栗起来了,他才缓慢的接受到了眼睛看到的信息,这是拇指煎包,可以蒸一下或者煎一下。
郁景靠着关上的冰箱在纠结如何快速的把它吃到嘴里的时候,家里的大门框框的被砸到要扰民的地步,郁景一个激灵后立马屏住呼吸,整个人动也不敢动,生怕弄出一点声响来让人以为家里有人,他被要债骚扰惯了的本能下意识就开始规避风险。
“郁景,我是陈秉,我知道你在家,我有很重要的事,你先开门。”是陈秉陈总,不怕他亏钱把他捡回来的人,郁景立马把食物又放回冰箱过去开门。
“吴泽他回国了,没来”陈秉好心过来通知的话被扼杀在喉咙里,郁景大半个月没出过家门一步,也没拉开过窗帘,本来人就白现在昼夜颠倒的简直苍白,这样一副冰一样没人气的躯体裹在一块红色的披肩里,小臂大腿都露在外面,哪怕他活生生的站着给他来开门,此刻长发杏仁眼看起来都像是艳鬼。
陈秉只能先一步进去关上了门,这本来就是对方家,在家对方就是裸奔他都没资格说一句,想让他好好穿衣服的话梗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逼着陈秉也不敢去开客厅的灯,好在屋子里确实昏暗,他垂着眼侧着头倒是不太能看到对方不得体的地方。
郁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站在玄关等着陈总下一步指示,是他最近没有努力工作拍片,所以吴泽要把他再带回去吗?陈总是不是也对他的业绩很失望,他如果要是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这个秋天。
陈秉没心思猜他漫无目的的乱想:“他没来找过你吧。”郁景摇了摇头,陈秉想起来他这个不爱说话的毛病,只能正眼看了他一眼,于是郁景又摇了摇头。
没来就好,可是陈秉这口气松也不是紧也不是,“没来找你最好,但是鹿野跟他就不是一个圈的,吴泽那种下三滥不入流的东西,今天竟然被鹿野邀请去party了,鹿野这小子一定没什么好心眼,我思来想去,他俩唯一的关系就是你了,我怕出事,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一趟宏瑞大厦。”
鹿野,鹿野郁景倒是一下就想起来了,那个会停下来带他去吃饭的人,他们最后一面好像见的不太愉快,鹿野好像在哭。
好像他欺负了对方一样。
陈总提的要求不会被拒绝,郁景又冲着他点了点头,想起来对方看不到后又特意跑到他眼睛那边点了头。
郁景就这么直愣愣的走到门口去开门,陈秉捂着脸无可奈何的捞住他的手臂:“换件衣服,先去换件衣服,鹿野那家伙要是知道我这样让你出去,他得拆了我公司。”
郁景又回去换了一套白衣黑裤,在驶往大厦的路上,陈秉嘴不停的在嘱咐:“公司里的事我听说了一些,鹿野确实有些地方做的不对,我也不替他说什么,是我这段时间太忙了,公司也顾不上,我是让他好好照顾你,可没让他把你往这方面照顾啊。”
郁景不想说话,于是仰起头对他露了个安抚的笑,像是在说没什么的,这比他之前的日子好多了。陈秉眼里又带上了担忧:“这,这是又复发了?”
郁景摇摇头,“不,不是,很严重。”他的嗓子哑的可以,听得陈秉耳朵发麻:“今天这遭一完,我给你再约个公司的体检去看看,可不能再失声了。”
郁景又笑了笑,嘴角弯弯,“不是为你最好,要是吴泽来要人,你也放心,原来我也就只能把你要过来,去不了他非要加的额外合同,但是鹿野现在在,我这次带你去就是为了过明面,让吴泽知道,你现在后面是鹿野,他不能在和之前一样随便动你。”陈秉想的面面俱到。
“你也别有什么心理负担,你来这段时间给公司创造的价值已经很多了,别怕为了既得利益者找麻烦,这也是为什么我当时痛快答应吴泽这种两千万的条件把你带回来,他敢狮子大开口,我就让他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反正你人现在就在我公司,我看谁能在鹿野和我手下把你带走。”
“谢,谢,你。”郁景困难却认真的一字字道谢,他那双暗下去的眼睛里好像又有了光,谢谢你,愿意招惹这么大的麻烦把我带回来。
陈秉拍了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也不用谢我,我这家公司开的是这不入流的生意,实际上就是为了给误入这行的人一个庇护所,只是赎罪而已,谈不上什么谢。”
“倒是鹿野,当时知道我对另一个人的歉意,直接投了笔钱来,为了我这公司不被威胁,还直接入股挂了他的名字,我原本以为他是这么一个看着混不吝实际上好心的人,特意交代了让他照顾你,谁能想到他就把你,”陈秉噎了一下,实在没能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把你照顾到床上这种话。
但也确实可恶,鹿野这假正经的狗币,他特意交代有个人要照顾一下,谁能想到就连资料都不看一下,第一面就把人抱上了床,他回来以后看到第一部片子的时候,肺管都要气炸了。
拐人的是他,对人这么凶的还是他!
车子开的挺快,没说几句就到了,郁景跟在陈秉身后亦步亦趋的上了三楼,陈秉到这地方比他还警惕,处处护着他,生怕遇到什么二五八万的混球又吓到人。
好不容易一路顺利走到徐清风通风报信的包厢,厚重的隔音门刚推开,一声暴烈愤怒的熟悉的声音就直接在耳边炸开:“他是谁?!”
“你他妈还有脸问,那他妈是我老婆!”一句话恨不得带三个妈,郁景站下门外下意识就往内看去。
一眼就看到那个染着红头发,脸上都纹着鬼面折磨了他三年的,差点还让他和狗去做的该下地狱乌龟王八蛋,被鹿野一酒瓶打在脑袋上,炸开的玻璃像是水一般在灯下折射着瑰丽的光。
血直接崩了他满脸。
鹿野动手动的多了,在打架中却很少有如此肾上腺素飙升的时刻,可当面前这个崽种当着他的面说郁景有多软多滑,又有多下贱的时候,早就在他手里把玩的温热的酒瓶就这么直接敲在了对方头上。
碎片炸的不太满意,鹿野甩甩手,腕表都没摘,xo厚重的瓶身接二连三砸在了那张已经不太能看得出原本面貌的头上。
整个包厢尖叫混乱,他掐着点算着保安差不多这时候要上来了,大概还有三分钟,面前那个死鬼如同一团烂泥一般躺在地上,鹿野揩了一下要从眉毛上落下的血,嫌弃的蹭在吴泽身上,顺便拉着吴泽的右臂后扯,一脚踩在对方的肩胛骨上,咧嘴一笑:“你不会还真以为来喝个酒,你家那几个项目我就会还给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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