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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坠落(近代现代)——三上樽

时间:2023-12-08 13:30:09  作者:三上樽
  “碰上什么事了?你又跟娼馆里的人搞不清楚?”
  “没有。”
  “我警告你,你玩男人也就罢了,别在这种时候给我节外生枝!”
  “是。”
  何连胜骂骂咧咧地走了,霍今鸿送他上车,眼看他开出十字路口之后才回到客厅,一张脸瞬间阴了下来。
  警卫这时候见状也一个个变了脸色,在开口之前齐刷刷的都跪了下来。
  “科长!科长……您吩咐没事不要上楼,我们是听见汽车开走才发现人没了,还没来得及追何司令又突然……”
  “我知道。”
 
 
第217章 70 留不住
  “我们是听见汽车开走才发现人没了,刚想追何司令又突然……”
  “我知道。”
  霍今鸿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异常的安静使平常见惯他阴晴不定的警员愈发恐慌,因为不知道暴风雨什么时候会突然降临。
  他其实早就知道了,在何连胜对他絮絮叨叨大发雷霆的时候,那时他就意识到楼上已是间空房。空气里没了熟悉的呼吸声,窗帘半掩着,床铺被很小心地整理过,被褥里垫了枕头和衣服。
  从他出门到何连胜突然到访不过二十多分钟的时间。白项英在短短二十分钟里穿衣,伪装,然后拖着那样一具身体翻窗逃走,是要用多大的决心和意志啊!
  他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可曾犹豫过?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体能否支撑他逃出这里?不怕他知道了会生气?
  ——不,他没有,否则不可能如此顺利地完成这一切。
  霍今鸿就这样一动不动在客厅里站了半晌,忽然惨笑了一下。
  五年前的那个晚上,或许对方也是这样只身一人拖着满身伤痛从众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脱,然后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一直都很善于逃跑,总是很轻易地就从别人的视线里消失,连乔七都被他骗过去过。
  ——白副官不是任人宰割的人,司令也没有强迫他留下,他如果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不知怎么的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这句话。
  霍今鸿的记性算不上有多好,从前在胶县发生的事也大多忘得一干二净,可偏偏就在此时此刻想起了这句话。
  是谁说的呢?
  不管是谁,他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怀有这样的恐惧,生怕有一天白项英会用一种不可挽回的方式离开自己。死,或者到某个他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去。
  现在回想起来他知道那恐惧源自何处。因为无论自己如何表白,如何绘声绘色地肖想未来,对方从来都只是很安静地听着,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的旁观者。
  他亲口说过自己是个不会爱的人,对谁都一样,也不会在任何人的将来里。
  因为不在任何人的将来里,所以才能够那么轻易地抛弃任何人,随时准备离开。
  ——所以,他又要走了吗?
  ——一直以来他在我身边,对我百依百顺,只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就像那个时候留在霍岩山身边一样。可一旦他想走,即便是我也留不住,是吗?
  “课长……我们知道向先生的这个事情您是不想让何司令知道的,所以不敢在他面前做多余的动作,怕引起怀疑……”
  因为霍今鸿那不知是冷笑还是发怒的表情实在难以捉摸,警卫不堪忍受这令人窒息的静默,开始大着胆子替自己开脱起来。
  “向先生应该是翻窗下去从后面摸到院子里开车走的,前脚刚走后脚何司令就来了,这时候如果叫人去追肯定会惊动他,问起来没法解释……”
  “是啊,课长!”
  “课长,是我们大意,可实在也没有办法……”
  霍今鸿对周遭的声音置若罔闻,甚至觉得烦躁,不耐烦的表情一露出来引得左右愈发恐慌,辩解又变成了讨饶。
  “闭嘴。”
  他并不打算拿这些“疏于职守”的警卫怎么样,因为潜意识里认为白项英的一切无论好坏都是因为自己。因自己而来,因自己而走,是走是留皆与旁人无关。
  和五年前对方抛下自己一走了之不同,那时候他茫然无措,心如刀割,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这么做。可现在,在听出楼上人去床空的时候他竟感到恐慌多于愤怒,因为冥冥之中知道原因。
  他不再是一个被伤害和被欺骗的人,是他造成了这一切,尽管等意识到这点已经为时已晚。
  那个时候他满心满眼只有哥哥,为了找到对方不惜毁了自己的一侧耳朵,甚至被带回军营的时候想过死。可现在,他明明知道对方出了这里能去哪些地方,却因为要应付眼前更加紧迫的局面不得不分出二心,甚至在算了时间和距离之后当即放弃寻找,因为“已经超出范围”。
  白项英说得没错,他变了,变得身不由己,变得瞻前顾后,连最重要的东西都可以忽略和掩掩藏藏。
  他也不想这样的,可换做五年前的自己又能怎么做呢?
  .
  警卫心惊胆战地说了一大通,没有换来主子的任何反应,不知所措间对方忽然拎起外套转身就走。
  “……课长?”
  “课长!您要出门?”
  “别跟过来。”
  霍今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玄关,留下一屋子的警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方才听何连胜的意思第二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动身去南京,对方这一走也没交代何时回来,或者说不回来了呢?
  与此同时白项英正伏在距金松饭店百米处的车中。
  这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此时此刻却不敢靠近一步,因为难以面对的现实,和无法暴露在人前的不堪的自己。
  痛,好痛啊……
  直到有灯光从侧面打来,一辆雪佛兰缓缓靠近停下,车窗打开。
  “……白先生?”
 
 
第218章 71 你还好吗?
  白项英伏在车中,额头抵着方向盘。
  这个姿势让他想起五年前那个夜晚,他刚从兵营里逃出来的时候,有那么一刻他也是这样躲在车里。追兵其实离自己很近。他已经准备好了枪,那把霍岩山当宝贝珍藏的消音手枪,只要一被发现就自我了结。
  那时候的伤比现在重多了,手里又带着东西,也不知道今后该往哪去,完全是凭着求生的本能选择方向。
  然后不知怎么的就来了天津,好像心里有这么一个地方似的。
  后来他想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因为那个人曾说要去沿海的大城市,去繁华能赚钱的地方,絮絮叨叨的,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肖想将来。
  他以为自己没有当真,但还是记住了,在心里留下一颗小小的希望的种子。
  是啊,因为这颗种子,那个时候他已经穷途末路,有多么多机会可以马上去死,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可现在,明明已经没有那么的想死了,或者说想死的念头在漫长的等待中已然麻木,许久不曾有过的绝望和无家可归的孤独却再次淹没了他。
  ——难道是我搞错了?
  ——我做了一个复杂的辛苦的梦,醒来或许还在逃亡的路上,如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挽回吗?
  ——我要挽回什么?我想要什么呢?
  白项英惊醒过来,木然从方向盘上抬起面孔,远远的看见金松饭店的大门。
  他意识到这不是梦,他也不能挽回任何东西。他和霍今鸿之间仅剩的岌岌可危的关系似乎终于维持不下去了。他以为可以赎清的那些罪过怎么也赎不清了,他以为能够弥补他,令他满意的东西似乎从来都不是对方想要的,越是给越是错。
  他以为……
  他以为……
  他自以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他能够做的最好的选择,但事到如今现实告诉他不是这样,他一步错步步错,在不该狠心的时候狠心,在该做出了结的时候优柔寡断,永远都在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
  路边偶尔有汽车经过,车灯直直扫过来,像是要逼他从黑暗中现出原形似的。白项英哆嗦了一下,慌忙低头再次把面孔埋到胳膊中间,直到声音完全消失。
  他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霍今鸿追上来,但好像也不是。
  最难堪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失jin的那一刻,和尊严一同被撕碎的还有他的心。
  他原以为所有可以预想到的屈辱在人生的前二十五年都已经经历过,没想到最致命的一击却来自于那个口口声声说要“拯救”自己的人。
  为什么要逼他到那个程度,为什么就不能给他留一点颜面?
  好脏啊……真是难看,穿多少衣服都没用了。白项英抽泣一声,害冷似的拢了拢军装外套。他想他是害怕一切能够让他暴露的东西,任何人,甚至月光。
  如果怀安还在或许还好一些,因为对方只是一样“东西”,在东西眼里自己可以没有秘密。可是唯一的东西已经死了,他知道这是真的,霍今鸿没必要骗他。
  那间地下室有没有怀安都是一样冰冷潮湿,但是有和没有还是不一样的,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五年去习惯一个除自己以外的东西。
  那孩子满打满算也才二十出头,如果没有跟随自己,就算过得不好至少也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况且他也不知道和自己一同蛰伏于黑暗的日子算不算“过得好”。
  是他害死了他。
  不仅如此,他也让另一个人多背了一条人命。
  .
  白项英就这样躲在驾驶座的阴影里,因为思绪很乱所以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他不敢直接开车进饭店,即使从后门也不敢,因为总是可能会有人看见。换做平时还好,可现在自己浑身上下只有霍今鸿给的不合身的军装,被问起来该如何解释?
  回去之后该又怎么办呢,他该如何面对没有怀安的生活,尤其在知道是霍今鸿杀了他的情况下。当罪孽发生在身边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强大。
  对了,今鸿……
  自己这一走,他大概会就此死心了吧?话已出口,覆水难收,这回即便对方再难过或者气得发疯也没用了。
  身后又有汽车声传来,由远及近。白项英条件反射的缩起肩膀做出类似闪避的动作,一边闭着眼睛继续任自己在无边的漩涡里沉浮。
  时间仿佛回到了刚逃来天津的那时候,他就是在那两个月里迅速染上烟瘾的,可惜手头现在没有烟草,否则他或许又可以靠幻境多“活”一些时候。
  在幻境中他可以反反复复地想一些已成定局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可以有无谓的矫情,也可以无所顾忌的懊悔和悲伤。没有人会嘲笑他或指责他,只有他知道这样的自己可笑又可悲。
  不过现在,大概是因为太累了,只消闭上眼睛,这小小一方空就如同烟草提供给他的栖息地,他甚至愿意就在这里一直沉睡下去。
  那从侧后方开来的汽车到近旁就停下了,灯光打在车窗上,搅碎了他的梦。
  是一辆黑色雪佛兰。车窗缓缓摇下,驾驶座的男子颇为惊异的看着白项英,仿佛是有些不敢确认他的身份。
  “白先生?”
  白项英被迫抬起头来,等看清对方的面孔才意识到自己已然暴露在灯光下,想躲也来不及了。
  “段社长……”
  “白先生,真的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
  段希灵是在半个多钟头之前到金松饭店的,一直把车停在正门口,想要碰碰运气看能不能等到白项英。
  他白天刚刚来过一次,前一天夜里也来过,刚从特高科被放出来的时候就来过,只可惜都没有见着白项英。问饭店的人,则被告知老板已经几天没有露过面。
  这趟本来也准备无功而返,没想到沿路经过后门的时候看见了熟悉的车,没有打灯,悄无声息地停在路边的阴影里,靠近了才看见驾驶座上有人。
  “白先生……你还好吗?”
  这话简直就是明知故问,但对方怔怔地看着自己总也不开口,段希灵只能象征性地这么问一句。
  依旧没有回应。
  这几天他屡次上门遭闭门羹,也曾怀疑白项英是不是有意回避,眼下对方的异常反应更让他觉得自己也许出现的不是时候。
  按照他惯常的行事风格,这种时候多半是不会再追问或赖着不走令对方不快的。可白项英的状况看上去真是糟糕极了,那身明显不是自己的衣服——没认错的话应该是治安队的制服,虽然还算整洁但遮不住他身上的伤,袖口下,手腕上的那圈血痕明显是手铐留下的。
  自打初相识起对方身上流露出的那种对他来说算是吸引力的孤独感又出现了,只是这一次被以往都要更加浓烈。
  他感受到心底涌起的暖流,好像一片绿洲遇到被逐出栖息地的流浪的野兽,他想自己有足够的水和树荫让对方歇息,获得滋养。
  白项英眼看着对方熄火,侧身,作势要从车上下来。
  恐惧是一步一步逐渐放大的。他从最初的迷茫中醒过来,再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暴露了,在没脸见人的时候遇到了最不该见的那一个。
  他答应过霍今鸿不再见段希灵,尽管这个承诺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遵守的必要,但是他还记得,记得对方生气的样子以及得到承诺后的满足。
  这些想法是瞬间产生的,因此当恐惧,难堪,和要“信守承诺”的念头交杂在一起将他击醒的时候,段希灵甚至才刚刚伸手推开车门。
  与此同时白项英忽然坐起来握住方向盘,脚踩油门猛地冲了出去。
  段希灵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同时也意识到对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对劲。大晚上的,若放任他以这样的状态在街上游荡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几乎没多加犹豫,他合上车门发动引擎紧跟着追了上去。
 
 
第219章 72 栖息地(上)
  白项英的车几乎是没有目的地在街上横冲直撞,因从后视镜里看到对方追了上来于是愈发慌不择路。
  段希灵踩着油门足足追了两三分钟,在几乎要冲出法租界的前一刻终于把对方逼停在路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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