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瀚曾很多次逃离过魔宫,但都没有成功,那是因为,他无处可去,可如今,他有处可归。
只是需要与生命做一场豪赌,若成功,他便可以飞升天界,从此,跻身众神之列,若不成功,便尸骨无存,神魂泯灭。
只是他这个人,向来喜欢作赌,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试上一试。
第61章 坠崖
辰瀚离开庭院,向殿内走去,他停在窗边的书案前,静默良久,拿起笔架上的笔慢慢书写起来。
窗外的风慢慢吹进半开的窗阁,发出‘吱呀’的响声,桌上的静置的一页,被墨笔浸透的纸张,不停的翻卷着,桌前已空无一人。
辰瀚是悄无声息离开的,直到琉颂感应到魔宫上空结界的波动,他才感应到不妙,而等他追去时,辰瀚已经离开了魔宫,化作灵影,向冥界的方向逃去。
冥魔交界的断崖,是辰瀚唯一想到能将自己逼着绝境的地方,他曾经和琉颂来过这里,那一次,崖底下浓重的煞气钻进他的毛骨,令他望而生寒。
而这一次,他不得不跃下这万丈深渊,去赌一个更有利的将来,他慢慢踱向深渊,站在深渊之上,向下凝望着,一瞬间,深不可测的悬崖与他的身形,产生了强烈的对比,他变得异常的渺小,仿佛只要一阵风吹来,他便能摇摇欲坠。
只是现在,他还不打算跳下去,他在等一个人的到来,而那个人,也如愿带着满身的戾气奔来,一瞬间,在他与深渊之间布下一道结界。
“阿辰,回来!”琉颂怒喝道,他看着崖边背对着他的那个人,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别过来。”辰瀚回过头,道,他向后退了步,强逼着琉颂停住向他奔来的步伐。
“为什么?”琉颂有些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破开我魔宫上方的结界。”
“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辰瀚轻轻笑了笑:“我的灵力,并没有你看到的那样薄弱。”他说着,伸手,一道青光过后,他身后的结界也瞬间被击碎:“是你太小看我了。”
“究竟是我太小看你?”琉颂冷笑起来:“还是你太会隐藏?这么说来,上次你也完全有能力逃离魔宫,为什么要被我抓住?”
“因为我还不打算离开你,”辰瀚说道,眸子里划过一丝讽刺:“其实,当日,我也真的打算过离开,可当我诱使骁枫给我打开玄锁的那刻,我胸中却涌出了无限止的不甘,我想我爱了你那么久,这份心意总该要叫你知道。”
“好,你说你爱我,那现在呢,你为什么又要离开?”琉颂质问道。
“感情不是我的全部。”辰瀚落寞的叹了口气:“而且,凭我们现在的相处方式,继续下去,只会徒增烦恼。”
“所以你就要离开我?”琉颂说着,声音颤抖起来:“离开浩千?你难道就没有一点不舍?”
“我有过不舍。”辰瀚愤怒的说道,他眼中泛起一阵酸涩:“可方才,你我之间的那次争吵,让我彻底认清,你对我只是占有欲,你从不考虑我的感受,只是想将我困在你的身边而已!而你的心里,压根就忘不掉临浅。今时今日,如果是临浅要找寻自己的身世,你一定会全力支持他,你根本不会剥夺他的自由,将他永世困在魔宫里。”
“这不是你现在站在这的理由!”
“这就是理由。”辰瀚厉声道,他又向后退去一步,恨恨的看着琉颂:“我讨厌你对我的桎梏,所以我只能自己找寻自由”!
“不要!”看着辰瀚逐渐逼近崖边,琉颂紧张的喊道,他浑身的气势,也在这一刻软下来,几乎哀求道:“好,阿辰,我不会再逼你,不会再和你争吵,不会再禁锢你,只要你不跳下去,你想找身世便找,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不会再困着你,你要怎样都行。”
“可惜,在魔界,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了。”辰瀚冷冷的说道,崖底的阴风卷起来,翻卷着他的衣袂,他眼神一点一点的冰冷下去。
直到断崖的边缘,他眼神才颤抖一下,染上一丝不舍和悲怆,低沉的嗓音也随之想起“浩千会代替我陪在你身边,不要来找我,琉颂,否则,我一定会恨你。”
他合上眼,毫不留情地向后坠去,刹那间,崖底狂卷的阴风,将他瞬间吞没,而崖上的人,也大喝一声,手中拦截的法术,也终是迟了一步,在那人坠落后,破碎在剧烈的风里。
第62章 神君
“不!”琉颂冲到崖边,崩溃的大喊一声,他身体颤抖着,一下子跪倒在地上,看着崖下无垠的黑暗,绝眦欲裂,痛苦与悔恨一瞬间到达顶峰,撕扯着他的心脏。
“阿辰!”他抱着一丝希冀,冲崖下奋力的嘶吼着:“阿辰,回来。”
狂烈的风吹疼了他的眼眶,他看着崖底的黑暗,仿佛将他吞噬,他眼里的光芒也在这一刻消散,他忽而想到什么,纵身向崖下跳去。
可两道暗红色的灵力,却将他拼命拦下。
“帝君!”
“帝君!”
骁祈和骁枫冲上前,将琉颂拉回到崖上,急声劝阻道:“帝君,你冷静点!”
“为什么?为什么?”琉颂一把掀开开两人,怨咒的看着他们:“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帝君,我们一接到消息,就匆匆赶来了,实在是事发太过突然。”骁枫解释道。
“闭嘴!”琉颂怒喝着打断,他踉跄几步,看着崖底,重新向崖边冲去:“我要去找他!”
“帝君!他跳下断崖,肯定已经尸骨无存了。”骁枫无奈的喝道:“你又何必要折腾你自己?”
“你闭嘴!”琉颂扬手将骁枫击飞出去,他的双目充血赤红,转身一跃,消失在阴风之中。
“帝君!”骁枫惊呼一声,又要去拦,却被骁祈伸手挡下:“好了,骁枫......”骁祈回过头来,无奈的看着骁枫,摇了摇头:“我明白帝君的感受,你拦不住他的。”
琉颂从崖底归来时,已是七日后,他遍体鳞伤的被驻守在崖边的骁枫和骁祈带了回来,奄奄一息的躺在帝君宫的床榻上,偶尔,他会有短暂的清醒,但清醒时,内心的痛苦便会无限的向他压来。
直到他身上的伤痊愈后,他才慢慢从巨大的悲恸中缓过神来,而他的灵力恢复后,他却再次来到断崖边,望着崖下的阴风,静静凝视着。
“帝君。”骁祈追着他的步伐而来,落在他的身后,叹息一声:“回去吧。”
“骁祈,你说如果当时,本君退让一步,不那么强硬,他还会不会选择离开?”
“帝君,事情已经发生了,想这些只会徒增烦忧。”骁祈劝道:“其实,帝妃的个性一直都很强硬,当年,帝君你忘记帝妃为你疗伤之事,属下便想帮他将这件事告知帝君,可帝妃他阻拦了我,他说他不愿用这件事,来让你产生愧疚和同情,所以今日,帝妃选择这样的结局,也只是想告诉帝君你,他不想再依附于你,所以,就算没有你们之间的那次争吵,帝妃也会选择离开你。”
“不。”琉颂摇了摇头,他陷入深深的自责与愧疚中:“他在跳下去之前,说过,他有过不舍,可就是那次争吵,让他内心的不舍,变成了坚定,是本君太过强制偏激,才会让我们两个人,变得无路可退。”
“帝君。”骁祈担忧的看着他。
“本君要去找他。”琉颂说着,身子慢慢向崖边倾去:“本君,不信他死了,他只是在生本君的气,只要本君去找他,他就一定会回来!”
“帝君!”骁祈无奈的厉吼一声,无可奈何的说道:“帝妃他已经死了!”
“他不会死!”琉颂执着道:“本君一定会将他找回来。”他说完,握紧双拳,再度向崖下坠去。
阴云翻卷,笼罩在整个魔宫的上空,骁枫驻立在床边,看着床榻上的人锁紧眉头,突然他看见一个人走近殿中,便怒气冲冲,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拽住那人的衣领:“我让你好好看着帝君,为什么又要让他跳下断崖?”
“我拦过他了,可根本拦不住。”骁祈无奈的叹气:“他的执念太深了。”
“可帝君若这这样下去,迟早会死的。”骁枫怒喝道:“难道就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我能想到的,便是利用少君,让帝君重新燃起希望。”
“少君?”骁枫立刻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快把少君抱来!”
“我这就去。”骁祈点了点头,转身默叹一声,离开了帝君宫。
断崖下的阴风依旧狂妄的吹着,暗沉的夜色笼罩着这块终日阴冷的绝境,崖底的世界不曾有过一丝光亮,可今夜,当一颗闪着蓝色的明星,与黑夜中乍然显现时,一束薄弱地清光,却瞬间破开阴霾,向九天之上冲去。
与此同时,九重天,星宿阁,负责观测星辰的喻之神君,看着那颗骤然显现的星辰,惊诧的从桌边坐起:“九重天,诞生了一位新的神君,会是谁呢?”
他陷在自己内心的好奇惊讶中,丝毫没注意到他手中的灵笔已经不耐烦的跳到他头上,然后狠狠的敲了一下他的头。
“哎呦!”墨喻之吃痛的大喊一声,怒火中烧的将他头上的那支笔取下来:“宋元安,你是不是有病?!”
新星在夜空中,变得更加清晰,九重天界的人也都注意到了这颗星辰的出现,此刻他们都涌上九重天的大殿,而天帝云执已经坐在宝座上,等候着众人的到来。
“陛下,天上又出现了一位新神君,不知道是哪位啊。”有仙人踏进大殿便问。
“众卿先别急,本君已经命成昭去天门外接应。”
九重天,天门处,一条青色的龙,慢慢化作一个青衣俊秀的男子,他的额间,也慢慢浮现出青色的龙形神印,他抬起头,一双清澈的瞳中,暗含着阴鸷,倒映出天门内,逐渐靠近他的白色身影。
成昭停下脚步,仔细的打量着眼前人,与此同时,他也感受到,此人身体中有着与他同源的血脉,而这股血脉,此刻正令他们之间,释放着某种感应。
“你......”成昭皱了皱眉,他能感应到,眼前的这个人,并非只是一个刚刚飞升的神君这么简单。
“你是?”眼前的人整理好自己的衣衫,问道。
“成昭。”成昭淡淡的回应,他凤眸微微眯起:“你是谁?”
“你就是神英太子成昭?”来人答非所问,只是将他细细的打量着,眼里流动着复杂的神情,很久,才收回视线:“我叫辰瀚,如果没错的话,我应该,是你的哥哥。”
“哥哥?”成昭有些惊诧。
辰瀚直言不讳:“你应该也能感受到,我们之间存在着血脉的联系。”
“可父帝从未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哥哥。”成昭说道,叹了一口气,做出请的姿势:“罢了,我还是先带你去大殿吧。”
“多谢。”辰瀚道谢道,他跟在成昭的身后向大殿走去,一边审视着成昭的身影,一身纯白的衣衫,上面有金丝绣成的纹饰,华贵非常,而成昭整个人便犹如雨后垂枝的玉兰,高洁清雅。
成昭的心里泛着疑云,将辰瀚带进大殿后,他退到一边,将视线停留在辰瀚身上,只见辰瀚一身青色白纱的衣衫,眉宇间青色的龙形神印,衬的他有些威严,而他的那张脸却生的清丽俊雅,吊稍的眼尾,让他有几分别样的魅感,清纯中带着几分天然的妖冶。
天帝云执的脸从看到辰瀚的那刻起,便阴郁着,他此刻坐在高座上,用冰冷的眼神向辰瀚施压:“你是谁,为何要擅闯九重天?”
“我只是来找我的亲生父亲。”辰瀚不卑不亢道,仙殿中的人一片哗然。
辰瀚从灵囊中拿出手链,垂到众人眼前:“不知天帝陛下,可还认得此物。”
“休要胡言,你这满身魔气,看来是魔族派来我天界的奸细!来人,快将他抓起来。”天帝云执慌了神,草草的吩咐道。
仙殿内的众人皆是一副看戏的表情,几个天兵跑上前,将辰瀚团团围住。
“天帝陛下,难道真不记得当年之事,当年幽蛇族的圣女月溟,可是到死都念着你的情谊!”
“你胡诌什么?!本君从不认识什么月溟,你们快将他带下快!关进天牢。”天帝云执此刻泛起了一身冷汗,当年,他隐藏身份,欺骗月溟的情感,方才拿到了圣女珠,也才因此获得了他父帝的认可,坐上了天帝之位。
现在他高高在上,万人敬仰,当年的那件丑事,又怎么能被众仙知晓,他唯有赶快除掉辰瀚,将此事遮掩过去。
“且慢。”
辰瀚正不知如何脱困之时,众神之中,突然传来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
辰瀚寻声望去,只见成昭从众神中走出来,站到殿中,向王座上的天帝,仰头抱拳道:“父帝,儿臣方才与这位辰瀚神君初见时,确实感应到他与成昭相同的血脉,而这股血脉正是来自父帝您的,所以,成昭以为,此事不可这样草草定夺,还需细细调查一番。”
“成昭你!”天帝一时气急语塞,他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竟是他平日最疼爱的独子,跳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父帝,儿臣请求细查,若此事为假,父帝声名得正,若此事为真,父帝则会多一个儿子,而成昭也会多一个兄长,何乐而不为呢?”成昭劝道。
却没注意到王座之上的天帝面色已经铁青,殿内沉寂许久,天帝云执才阴着脸道:“那便细查吧!”他转眸,阴恻的看向辰瀚:“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本君的儿子?如果本君没看错,你的原身应该是条青龙,既然是青龙,又怎么保证你就是本君的儿子?”
“这手链是我母亲当年留下的。”辰瀚说道,再次将手链拿出来:“上面有陛下您身上掉落的一片银甲,陛下若不信,可命人进行查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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