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故事尚且无从倾诉,实在是无力再为别人的情感垫脚。
但这一天,这一时间,这一支免费的白玫瑰……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好。
他在这看似平淡无奇的一天决定了离开。
鬼使神差的,江池渊把这个故事听了下去。
“他当初追我的时候捧着一大束白玫瑰,我都惊呆了,因为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白色是只能在葬礼上用的哈哈哈……”
“他告诉我,白色是很纯洁美好的象征,就像我们一样。”
她猛然惊醒。
她不该对陌生人说那么多的。
江池渊戴上手套,轻轻抚摸花瓣。
“那现在呢?”
“她和我一样是Omega,家里逼婚逼得紧,嫁了个有家暴倾向的,我们断了联系。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死了,被她的Alpha活生生打死的。”
他不是他,是她。
她说这话时语气极其平淡,像是在诉说什么最平常不过的家常话。
江池渊身体抖了抖,嗯了一声示意自己有在认真听,结束了这场对话。
他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替别人难过了。
只是心底仍旧会有那么一丝酸涩蔓延。
他自己走回了家,小心翼翼将那支玫瑰插在花瓶,甚至拖着这样的身体给时玖凛做好了粥。
疼痛感从腹部向上一路爬升,遍布躯干,刺得他头皮发麻,后背出了冷汗,手也抖得厉害。
他终于没了力气,瘫倒沙发上深呼吸,试图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自然是没什么用的。
他自愈能力是强,可也不代表那些伤口能瞬间长好。
江池渊盯着墙面上一点点挪动分针的时钟发呆。
他想了许多人,许多事。
当然,主角是时玖凛。
他以为时玖凛今晚是不会回来的。
他已经做好了就这么躺一晚上的打算。
门被拉开那一刻,他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身,又意外牵动伤口,头皮都因为疼痛在隐隐发麻。
告别的话在嘴边绕了数圈也没能说出口。
他酝酿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对他道:“我给你弄了吃的……”
——
江池渊本打算将这些事埋在心底,跟着他的尸体一起消散在这人世间。
可一切预想都在被时玖凛那双眼睛时彻底碎裂。
时玖凛对他说:“我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是现在的我接受不了的?一个人什么都不说默默承担一切……江池渊,你就真的甘心吗?”
整得好像他是什么苦情剧男主一样。
可他深知江池渊的野心。
江池渊捧起他的脸,一点点靠近,忽然咬住他的唇瓣轻轻撕咬。
时玖凛配合他的动作,甚至主动撩拨。
他轻声道:“谢谢先生,那支白玫瑰,我很喜欢。”
江池渊脊背僵直,也不知是激动还是紧张,眼眶又红了几分:“它很衬你。”
时玖凛不语。
他眼尾泪痕还没有干。
江池渊抬手,指腹轻轻擦过,动作温柔。
他叹了口气,终于把大致经过概括了一遍全都讲给时玖凛听。
他眼睁睁看着时玖凛的神情一点点僵硬。
“果然,有本事能伤到你的都是跟我有点关系的对吧……”
江池渊不语。
时玖凛只觉得窒息。
他明白自己的存在总会给周边人带来不幸。
乔萧睿是这样,白曦是这样,江池渊也是这样。
他还真是晦气啊。
时玖凛有些难受,语气也抑制不住变得尖酸:“所以你要走,就是因为想和我撇干净关系是吗?这就是你所谓的对我的爱?”
江池渊一愣。
时玖凛竟然已经敏感到这种地步。
他会带着恶意去揣测每一个人。
江池渊叹了口气,把时玖凛抱紧了些:“如果是害怕被连累,当时就不会放你走了。”
时玖凛肩膀在颤抖。
他不明白为什么受伤的是江池渊,他却这么难过。
江池渊近乎虔诚道:“你可以尽你所能利用我。”
反正他存在的意义就是用自己的尸体为时玖凛铺路。
心脏一抽一抽疼的厉害。
“我好像,真的做了许多不好的事……”时玖凛眼底水雾翻涌,像是马上就能从里面溢出来。
时玖凛极少会像现在这样。
江池渊亲吻他的腺体。
他没有对时玖凛说他没有错,也没有再站在高处批判他。
他只是抱着他,虔诚至极吻他。
时玖凛闭上眼,在江池渊看不见的角度张了张口,无声道:“我太污浊了,跟我在一起会弄脏你的……”
他只会一次又一次把身边人也拖进深渊。
江池渊什么也没听到。
但他几乎是在同一时刻,脑海中冒出一个不适时的想法。
现在那些人眼里,他和时玖凛一样。
他们一样腐烂,无可救药。
江池渊的血不可避免的粘在了时玖凛身上。
他却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反而加大手上力度,主动把江池渊按在墙上。
江池渊看着他的眼睛。
他看到了其中自己的倒影。
他看到那团水雾从他的眼眶掉落。
为什么要哭呢?
受伤的不是他吗?
时玖凛对他说:“谢谢你带我回来。”
这话乍一听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可江池渊听懂了。
时玖凛在对他说,谢谢你愿意朝我伸出手,谢谢你没有放弃我,谢谢你带我回这人间。
他终于意识到,把他拖进地狱的不是江池渊,不是李简阳,是仗着信息素和等级肆意屠杀其他人的自己。
不懂爱,不会爱,所以不被爱。
所以越来越偏激,所以会带着恶意揣测每一个靠近的人,作茧自缚般把自己困在牢笼里,却还在自作聪明的以为这牢笼是保护自己,不让自己受到伤害的屏障。
江池渊瞳孔骤然收缩,又缓缓放大。
他从来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能从时玖凛口中听到“谢”这个字眼。
哪怕他们之间的恨意不曾消减半分。
江池渊大脑一片空白。
等他缓过伸时,手已经伸进了时玖凛裤子里,正在一路向下游走,直至触碰到那条缝隙。
时玖凛有些不自然的扭了一下身体,却又放宽心,伸手拦住江池渊脖颈,学着他的模样亲吻他的脖颈。
原生家庭给予的印记是洗不掉的,他大概率会伴随人的一生,成为最深刻的那片阴影。
江池渊是发自内心的心疼时玖凛。
哪怕他知道,这并不是他残害其他家庭的理由。
但在这一刻,他想放弃所有的道德水准,不去在意别人的死活,只是一心一意看着时玖凛,把伤痕累累的他抱在怀中轻声安抚。
他们感受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脏跳动的频率。
时玖凛有些恍惚。
他还记得很久之前江池渊在身后抓着他的头发强逼他抬起头,然后咬着他的耳朵逼问“爽不爽”的模样。
他明明怕到浑身颤抖,明明因为撕裂而流的血弄脏了床单,疼到眼泪直掉,却还是为了迎合江池渊的心情被迫点头。
想到这,他眯了眯眼睛,轻轻拍了拍江池渊的脸,问道:“你当时对我做这些事……真的没有一点私心?”
江池渊笑着抱紧他,语气却不知道怎么又苦又涩:“当然不是。”
他想看看这个很久之前自己就仰望的Alpha因为被贯穿而痛苦到掉眼泪时是什么模样。
也许还掺杂着别的什么理由。
也许他在很久之前就动了心。
但这些东西答案对现在的他们而言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情深之时,江池渊一把抓起那支白玫瑰,也没时间再顾忌自己的血会不会弄脏花瓣,便要往时玖凛身体里送。
时玖凛吓了一跳,挣扎道:“你干什么?上面有刺!”
江池渊吻他的额头,声音极轻,带着极深的眷恋:“别怕,尾端又没有……”
第154章 见了光的老鼠
“呃……”
江池渊的手轻轻抚摸他的喉结,随后缓缓向下,掠过锁骨,胸膛,在那两点打转了几圈后又搭在了他的小腹处。
时玖凛眼眶仍旧很红。
可其中却又似乎掺杂了一些什么不一样的情绪。
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结束。
那支白玫瑰染血后好像更好看了,形容不出来的妖冶。
江池渊眷恋似的凑上前,细细嗅着它的味道。
时玖凛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部位,又是一阵颤栗。
江池渊抬手,抚摸它的花瓣,又不动声色把它往下送了几分。
时玖凛一声闷哼。
他向来不怎么会叫。
可江池渊就是喜欢他这种强行想要将喊声向下压,却又怎么也压不住的模样。
江池渊饶有兴趣观察着他的反应。
却忽然和他异常冷静的眼睛对上视线。
时玖凛声音有些颤抖:“所以呢,你现在还是要走吗?”
江池渊愣了愣,收敛笑容。
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时玖凛现在这样竟然是在配合他的喜好,低头主动挽留他。
他心底苦涩蔓延,却还是在故作轻松的跟时玖凛开玩笑:“你让我把这支花彻底塞进去,我就不走。”
他本以为时玖凛会脸色发黑骂他几句,或者一脚把他踹下床。
他看到时玖凛眼底闪过一抹狠戾,然后缓缓伸出手。
江池渊以为他这是要对自己动手,要给他一耳光,下意识闭上眼睛不做反抗。
却听见一声极其微小的,皮肉被刺穿声音。
江池渊骤然睁大双眼。
时玖凛笑得张扬:“喏,你看……塞进去了。”
江池渊身体猛的抖了抖,怒不可遏大吼:“你他妈疯了吗?我开玩笑的!”
那上面有刺啊。
江池渊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时玖凛那在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竟然是对他自己的。
那支白玫瑰被血染红了大半,只剩下最深处仍旧透着雪一般的白。
时玖凛极其认真:“我当真了,所以那句话就是真的。”
江池渊耳边嗡嗡作响。
“不疼吗……那么深。”
时玖凛看着他,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我是Alpha,这种程度死不了。”
江池渊抬手捂住眼睛,任凭泪水一颗接着一颗掉。
他受不了。
心脏被刺伤过太多次,他接受不了时玖凛忽然对他有哪怕只是那么一点点的回应。
就像是生活在阴沟里太久的老鼠一样,阳光洒落在身上的那一刻,他不会认为这是得到了救赎,只会感到惶恐。
他低喃:“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江池渊小心翼翼将那支花往外拔,竭尽所能不让时玖凛感受到痛苦,却还是在偶尔抬头观察他神情时看到了他要出血的唇瓣和额头上的冷汗。
根茎处染了血,甚至还混着透明状粘稠物体。
时玖凛看上去竟有些惋惜:“脏了。”
江池渊忽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他,轻声道:“没关系,我可以再买很多很多束……”
全都送给你。
时玖凛本想说不用,可话在嘴边绕了几圈,说出口时却变成了一个单字:“好。”
江池渊狠下心,避开他的视线,不疾不徐道:“那如果我一定要离开呢?”
他们都知道,这两个字对他们而言可能不单单是距离,更是生死。
这不是告别,这是诀别,这是他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刻留下的最后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
江池渊想的很透彻。
他的存在对于时玖凛而言是最大的威胁。
有些事是注定不能两全其美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时玖凛却忽然伸手,捧起他的脸,极其认真道:“我们重新开始吧。”
江池渊一愣:“什么意思?”
“忘掉我们之前经历过的所有,放下仇恨,重新开始,去哪也都无所谓,最好是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越远越好……一切归零,然后重新开始。”
江池渊心下震撼。
他沉默良久。
他没有提醒时玖凛自己心脏里还埋着一颗定时炸弹,也没有说他们满身污泥,根本没有重新开始的权利。
或者是说,这些话他原本是想全说出口的。
可在看到时玖凛发亮的眼睛时,一切又化作了轻烟。
他说:“无论你想去哪,我都会陪你。”
时玖凛睫毛根部异常湿润。
他心脏狂跳,像是已经嗅到了远方自由的空气。
江池渊看着他,紧张道:“最后一个问题。”
时玖凛总感觉自己已经察觉到了江池渊想要问什么。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却仍旧对江池渊点了点头。
“你问吧。”
江池渊深呼吸,抬手触碰他的唇瓣,动作暧昧至极:“直到现在为止,你有喜欢过我吗?”
他不敢提及爱这个字眼。
时玖凛沉默。
“对不起,我现在给不了你答案。”
他分不清身体上的依赖和喜欢之间的界限。
他看不清自己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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