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语你也也好久没去了吧,还等着你请客呢……”他象征性地笑了一下,不知几分真几分假,“怎么,时哥金盆洗手啦?”
时玖凛嘴唇翕动,眼眶红的厉害,死死盯着他。
那人却好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忽然掩着鼻子向后退了几步,脸上满是诧异,失声道:“还有你信息素是怎么回事,怎么跟Omega的味道一样?!”
不只是和Omega接触时粘上的那种恶心色情味道,更像是从身体里散发的……简直就像他变成了Omega那样!
时玖凛抬头,看到了天边被云层掩住大半的夕阳。
云层被余晖染出一大片温润柔和的色彩,泛着浅光。
有三两只零零散散他叫不出名字的白鸟飞速掠过,彻底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很奇怪,那光芒明明不是很刺眼,他却仍旧被刺的掉出了眼泪。
假的,都是假的,都是骗人的!!!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
害死江溪俞的罪魁祸首没有死,夜语没有被封,什么都没有变。
他们教唆自己犯下滔天大罪,他们杀烧掠抢再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头上,他们肆意妄为,甚至比自己还要恶劣多的多。
可他们没有死。
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依旧活在极乐世界中逍遥自在……
只有自己,只有自己被鞭子抽到奄奄一息,被沉重的铁链锁在角落,被恶魔无数次贯穿身体,甚至连想要好好睡一觉都是奢望。
江池渊是故意的啊。
他笑出了声。
那笑声刺耳,像是无数只濒死的乌鸦在声嘶力竭的咆哮,振聋发聩。
第85章 谎言构成的世界
江池渊到的时候,时玖凛已然将那把明晃晃的刀刃刺入了最后一个人的胸膛。
入目皆是刺眼狰狞的红。
血与夕阳最后的余韵交糅,整个世界都泛着一层薄红,像是坠入了血海那样。
时玖凛眼底满是癫狂。
他在笑,笑着用那把刀挑断那些人的咽喉,一寸寸割开他们的皮肉,看他们哀嚎挣扎的模样。
江池渊默不作声站在一旁。
你看到了吗?那些伤害你的恶人全都死了,他们会下地狱的。你也终于,可以安息了。
他回过神,抬头。像是在看一件由自己亲手打造的宝物那般满意的看着时玖凛。
五六个Alpha。
他在身为Omega没有信息素压制的情况下,仅凭借一把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匕首,便能将他们全部杀尽。
还是虐杀。
江池渊看着地上数也数不清的残肢,压在心中许久的那团气终于舒了出来。
这些人渣污秽每多活在这世上一天,对他而言都是无声的挑衅。
总算是死了啊……
他把视线移到那个双手紧攥着刀,像是疯了似的拼命把刀插入那些人的要害,再拔出,不断做着毫无感情机械运动的时玖凛。
哪怕他手下那些人早就断了气,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他的残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杀人时毫不手软,甚至有意放慢速度,只想看他们濒死时绝望的挣扎有多狼狈。
血顺着刀尖蜿蜒,触目惊心。
这才是他。
有那么一瞬间,江池渊感觉自己透过他的躯壳,看到了那个本被自己层层锁住的恶灵冲断锁链,重新占据了时玖凛的身体,张扬至极的朝他嘶吼。
时玖凛注意到了他,手上动作停滞一瞬,缓缓回头。
江池渊背对着光,轮廓温润,他朝他张开双臂,笑着对他说:“宝贝,过来吧,我们回家。”
时玖凛依言站起身,有些恍惚看向四周,嘴角仍旧噙着笑。
这个由谎言构成的世界啊。
破碎了。
所谓的赎罪究竟是什么,他迄今为止遭受过的这些苦楚又算什么?
是江池渊的一时兴起么。
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束缚住他,像是催眠那样无时无刻提醒他:你要赎罪,你要把自己欠这些人的全部还清,都是因为因果轮回你才会遭受这些,所以一切都是你活该。
可事实呢?
真正有罪的人并没有死,他被当做替罪羊送上刑场遭受凌迟,却又在最后一刀落下前忽然被宣告——他是无罪的,不该由他来承受这些。
那他之前挨得刀子又算什么?
凭什么,凭什么啊?!!
江池渊是故意的。
时玖凛笑出了眼泪。
从送他那把匕首开始,江池渊就在计划这一天了吧?
怪不得要命令他一次又一次去那家咖啡馆买他不喜欢喝的东西呢。
因为他知道那些人迟早会来这对吧?
因为他早就预算好了这一切,就在这等着他上钩对吧?
真有意思。
他第一次觉着那些所谓的“朋友”他们的脸是那么扭曲丑陋,开口说的每一句话都透露着滔天臭气。
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他的刀已然划过那个捂着鼻子向后撤的Alpha脖颈。
血液刹那间喷射,弄脏了他的衣服。
他发了疯。
或者说,这才是他本来该有的,最初的模样。
那些人释放信息素压制他,对他拳打脚踢,最后在意识到这些对时玖凛没用后四处逃窜,妄想挣扎。
一个也没能逃脱。
时玖凛眨了眨眼,一步步朝江池渊走去。
发丝被风吹起,掩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连带着那些莫名其妙的异样情绪一起被风吹散。
江池渊全然不知,依旧在歪头轻笑。
“扑哧——”
刀子没入皮肉的声音。
江池渊骤然瞪大双眼,瞳孔紧缩,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没入自己身体一半的尖刀。
时玖凛抬头看他,眼神是他从未见过的,不掺杂任何一丝其他情感的纯粹恨意。
他狞笑着,几乎是一字一顿道:“江池渊,你去死吧。”
那眼神狠狠扎了江池渊一下。
他咬牙,攥住时玖凛手腕,凭借力量的绝对压制一把将尖刀拔出,狠狠甩了时玖凛一耳光。
他没有收着力,那一巴掌下去竟直直将对方甩了出去,头撞击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敢对他动手……活腻了么?
江池渊嘴唇发白,本想着再揪他起来踹几脚,却发现对方已陷入昏死,奄奄一息靠在墙角,气息微弱到不禁让人害怕他是不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江池渊暗骂了一句,揪起他的衣领把半死不活的他拽到怀里。
他的体温灼热,信息素被血腥味染透,散发着杀戮气息。
江池渊看向这里由时玖凛一手创造的地狱,久违的心情愉悦。
他给那些尸体上泼了一层油,看似随意地从兜里掏出老式打火机。
“咔嗒——”
火苗微弱,在空气中微微摇曳,仿佛随意来阵微风就能将它彻底吹灭。
江池渊松了手,任凭打火机掉落在地,橫抱起时玖凛转身,仍由身后那股热浪肆意翻涌。
轰的一声,那一小束火苗迅速扩散,尸体被烧焦的味道随即而至。
火势蔓延,似乎就算是把刚刚流的血全都烧干了也不会就此罢休。
最后一抹余晖已然消散,天色暗的可怕,可边缘处却好像还在泛着隐隐淡红。
火照亮这片土地。
江池渊仰头,看向远方一颗格外亮的星星。
没人会知道这里在这个看似平淡的夜晚里发生了什么滔天剧变。
这场大火终将会烧掉所有罪孽,送所有无辜的亡灵回家。
只是这场游戏还远远不能结束。
怀里的人也受了伤,不过和那些死在他手下的人相比完全可以说是不值一提。
或者说,这伤的还没有平常挨罚时自己抽的重。
这种程度对他而言已经无所谓了吧?
应该是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扛过去的吧?
江池渊抱着他的手紧了紧,却还是认命似的朝医院的方向走。
时玖凛昏迷前最后那个眼神在江池渊眼前不断闪现。
还有那个刺眼的笑容,带着杀意的话语。
至于么。
江池渊心底烦躁的厉害,甚至要压下方才大仇得报的快感。
他没想到时玖凛反应会这么大。
不过是让他和老熟人见了一面而已,他怎么就跟疯了似的乱咬人呢?
江池渊深呼一口气,强逼自己扔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暗自盘算等他醒了后该如何罚到他再也不敢对自己动手。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倘若他刚刚没有及时擒住时玖凛手腕,倘若他不是Enigma,怕是已然和那些尸体一样了吧?
真欠抽啊。
江池渊心底泛起一股狠劲,甚至有了在他醒来后把他重新锁进别墅,用脚铐锁链绑住,让他余生都不能再踏出那里一步的想法。
那本来才是他该有的归宿。
果然最近脸给的多了,才让他升起逆反念头的吧?
上次是为了白曦,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到底还要抽多少次他才能长记性?
无所谓。
反正时玖凛逃不出他的束缚,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来。
医院的味道他们都再熟悉不过,甚至连陷入梦魇的时玖凛眉头都不可抑制的皱了一下。
他的意识在地狱中游走,不断下沉。
甚至已经不能用噩梦来形容了。
他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拼尽全力也睁不开眼,身体像是被黏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泛着冷光的利器一把接着一把穿透他的身体。
疼啊。
他疼到目眦欲裂,张大口想要尖叫,想要挣脱禁锢。
可嗓子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拼尽全力也发不出一点声响。
他浑身颤栗,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
江池渊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语是假的,一次又一次惩罚的由头是假的,他迄今为止遭遇过的所有鞭笞也是假的。
那每晚相拥入眠时在空气中弥漫的信息素和对方的体温也是假的吗?
梦中的时玖凛忽然用力捂住胸口——
——心脏位置疼的厉害。
明明什么伤口也没有,却像是被最钝的刀一寸寸磨着血肉似的,近乎窒息的疼痛。
这块皮肤上还留有江池渊的名字。
它化作刀刃,融进心脏里,等时玖凛发现仓皇的想要拔出来时却已然彻底没入体内,让他摸了个空。
可疼痛的余韵还在。
他皮开肉绽,伤痕累累,索性放任自己躺在一片黑暗里,好整以暇地看着那些看不清轮廓的身影疯了似的朝他扑来,肆意啃咬他的皮肉,拼命掐着他的咽喉。
在意识濒临破碎的最后一刻,时玖凛迷迷糊糊地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的话,那他到底还在坚持些什么呢?
坚持着睁眼去看明天的太阳,然后等着光照在身上时抑制不住痉挛的身体和被本能覆灭的理智,等那条染血的鞭子再一次毫无预兆落在自己身上,等熟悉的,让他窒息的疼痛钻入骨髓。
这场比凌迟还要折磨人的游戏也该结束了吧?
第86章 拥抱太阳
时玖凛紧皱着眉,额头上是密密麻麻的细小汗珠,口中还不时发出闷哼声,音量很小,江池渊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做噩梦了?
他缓缓靠近,伸手抚平他的眉头。鬼使神差的,在他额头处落下一吻。
转而像是触电般猛的移开。
可他为什么要躲?
江池渊有些手足无措,却又很快镇定下来,也不顾那个陷入梦魇的人有多痛苦,自顾自一把捏住他的脸,俯身咬住他无意识张开的唇瓣。
诚然,他嘴唇翕动的模样真的很像是在索吻。
时玖凛仍旧没有醒。
没有等到预想中回应的江池渊讪讪松开了口。
他被自己调教透了,接吻时会小心翼翼睁开染了情欲,还充斥着水雾的眼眸怯生生看他,似乎是在无声乞求着什么,却又主动放软身体方便他侵略。时不时蜻蜓点水般回应似的吻他,又迅速撤开,快到宛若一场错觉。
吻他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他们是势均力敌的,只不过是他刻意压着欲望配合自己一般。
时玖凛的野心向来不藏着掖着。
或者是说,是庞大到他藏也藏不住的地步。
野心大那又怎么样,不还是得乖乖躺在他身下敞开双腿吗。
江池渊觉着好笑,又惩罚性的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小口。
算了,他也是时候该好好睡一觉了。
江池渊帮他把被子向上拉了拉,用纸巾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
毕竟醒来后还要挨罚呢。
总要保存点体力才好,太轻易昏过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江池渊轻笑一声,退出房间。
全然不知时玖凛在梦中遭受着怎么样的酷刑。
——
他看见自己的尸体躺在一片寸草不生的荒野上,满天黄沙,掩住了他大半身体。
时玖凛很难形容他现在的视角。
时而眼睁睁站在不知是哪的远处看着自己被黄沙掩埋,尸体流脓生疮。时而感受到那阵皮肤被粗砺沙砾摩擦的感觉和眼睛被烈阳灼烧的刺痛感。
交糅混乱不堪。
梦里不是感受不到痛的吗?
时玖凛闭上眼睛,任由身体一点点陷下去,直至黄沙掩住口鼻,窒息感笼罩,再也呼吸不到一点新鲜空气。
是黑暗和窒息笼罩的世界。
——
Enigma的身体素质果然异于常人,被捅了一刀还能跟没事人似的,属实厉害。
他低头,看向自己被象征性裹了几圈纱布的伤口,神色明暗不定。
医院内禁止吸烟,江池渊心底那股无名火又实在是旺的厉害,在急匆匆处理好伤口后便快步走出医院,靠在门口点燃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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