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期心知哥会这样做,只问:“哥、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今天早上,我身体里的另一个人格作祟,他之前一点点小愉哥哥的事都不让我知道,如果我记得一点儿,我绝对不可能……”陆合予绝对不可能喜欢别人,更何况是安愉星的亲生哥哥。
“哥,你不自己跟他坦白吗?”
坦白,是啊,坦白自己和安愉星的过去,早上他就说了,江路辽不在自己的过去,他贪图那个怀抱的温暖,似乎又答应了自己做不到的事。
“算了,我自己告诉他吧。”挂断电话,陆合予觉得自己心里轻松了些,至少他决定勇敢迈出一步了。
于是他偏头看向一旁的安羽信,“你到底在哪儿住?”
“阿予、我能见见那个哥——”“你能不能不要、为难我?”陆合予深吸了口气,“一定要我把话说得再难听点吗?”
安羽信愣了愣,忙道:“对不起、我不说话了,我明天再走可以吗?我想多看看你。”
“你尽快吧。”陆合予没再说话。
“阿予,你真的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我了吗?”安羽信还是忍不住问道。
“喜欢?你问我对你好,为什么不喜欢你,那我想问,你对我不好,为什么还能口口声声说喜欢我?”陆合予烦闷不已,“别再问我了,你现在就走!我不想看见你。”
安羽信一时有些愣住了,他强压下心口的疼痛,说了个地方,“送我到那儿去吧。”“是,少爷。”
又是漫长的安静,陆合予胡思乱想,他不知道该想一个怎么样的开场白,此刻再提起安愉星对江路辽有些残忍,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起那年带着安愉星去见江路辽的场景。
当时安愉星苦恼一个完美、不突兀的偶遇,是为了他和江路辽的开始。此刻陆合予纠结一个委婉、明确的开场白,是明确他和江路辽的关系。
自己是个恶人,陆合予确信,可自己也不想弄成今天这副场面,他又开始讨厌自己身体里的那个人格了。
在胡思乱想中,车子停了。
安羽信明显还想说什么,磨磨蹭蹭又是理衣服又是系鞋带,一双眼睛骨碌骨碌看着陆合予。
陆合予闭上眼只当看不见,在对方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后,忍不住道:“没事别跟我打电话。”
安羽信立刻欢喜起来了,“好的!哥,我保证不烦你!”
陆合予在对方下车后才睁开眼,看着安羽信对着贴了遮挡膜的窗玻璃扬起笑脸连连摆手,大有一副车子不走我不走的架势。
他叹息一声,还是下车了。
“哥?”安羽信不知所措。
陆合予点点头,“我送你上去,你。”他顿了顿才道:“落地后告诉我一声。”
“嗯!”安羽信笑着点头。
两人进了电梯。
安羽信犹豫良久还是满怀期待地看着陆合予,“哥、能不能抱一下?”
“不能。”他紧紧皱着眉,面色十分不耐。
安羽信还是主动抱住了他,低声呜咽道:“阿予,我爱你,对不起,谢谢你。”
如果我能早点说出我爱你,凭你这个人、凭你对我的爱,你会为了我主动拒绝所有人、会眼里心里只有我的。可我太过卑鄙、太过怯懦,我伤害了你,我对不起你。谢谢你过往给我的所有好、所有爱,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谢谢你,阿予。
这个拥抱很迅速。
陆合予没有说话。
他在电梯口看着人进了房间才算安心,陆合予不敢跟进去,否则安羽信又会得寸进尺。
车子再次停下,陆合予面色凝重,连输入家门密码都按错了一次,他紧张到手在发抖。
进门看见客厅的布置,陆合予忍不住又恍惚起来,为了让江路辽在自己家住得舒服一些,当初他是怀着某种期待欢喜的心情布置的这里啊。
明明昨天他们还在沙发上亲吻,却遥远得像上一辈子发生的事……
他早上走的时候穿的拖鞋,鞋底脏了,干脆赤着脚走到阳台拿干净衣服换上,江路辽似乎还在睡觉,没被自己吵醒。
陆合予想了想,还是重新走回玄关找出一次性拖鞋穿上,身后传来江路辽的声音,“陆陆?你又要出去?”
江路辽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以为陆合予很快会进卧室找自己,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噔噔脚步声从玄关走到阳台又走了回去,难不成这人刚回来又要走?
对方背着光站立,面庞隐在阴影有些难以看清,加上睡觉刚起,连眼镜都没戴,头发有些乱,显得有几分平日没有的柔软。
陆合予有些发愣,他知道面前站着是的江路辽,却忍不住想安愉星如果还活着会是什么样?自己会是什么样?
“没,我重新穿上拖鞋,吵到你了吗?”陆合予悄悄擦去眼角的泪。
江路辽稍稍抿了抿唇,“没有。”他觉得陆合予有些奇怪,加上早起离别时的话,敏锐地察觉到了某种沉重的气氛,反而什么都不敢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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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坦白
陆合予不想拖延了,刀子悬在头上,他只想快点砍断系着的绳索,无论落下来把钝刀还是利刃,都好过欺骗别人。
“江、江路辽、你有时间吗,现在。”
“你要说什么?”江路辽觉得喉头有些发紧,是关于陆合予的过去吗?他今天早上说自己不在他的过去,那意思是他的过去有别人?
陆合予随即走到沙发上坐下,他想抱住些什么,随手拿过抱枕放在怀中。
江路辽发觉了陆合予没察觉的变化,以往俩个人都恨不得一直黏在一起,对方尤其喜欢贴在自己身上,现在却宁愿捏住抱枕也不愿意挨着自己了。
他有些恍惚,“你想起来过去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陆合予有些哑然,没想到江路辽一下就猜到了,“对。”
“所以你要跟我分手?那我算什么?你打发无聊时间的消遣吗?我是个玩意儿吗?我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全当没发生过是吗?对你来说,我算是人吗?”江路辽忍不住接连发问,语气咄咄逼人。
陆合予立刻摇头,“不!我没把你当玩意儿、当消遣,你是最好的。”他放下抱枕靠近江路辽,蹲跪地上环住了对方的腰,就像他们第一次接吻前的拥抱。
“江江,我不知道跟你怎么解释。”陆合予埋在对方怀中,声音很低,他嗓子钝痛,像吞了一把刀子,缓慢地说道:“我、我身体里有两个人格。”
“我知道。”江路辽声音很冷,“所以呢?你和他有不同喜欢的人?”
“你听我说。”陆合予抬脸看向江路辽冷冰冰的面孔,他曾经那么嫌弃对方,现在又那么心疼对方,他见过他害羞到耳朵绯红的样子、情迷意乱的样子,也见过他两行清泪挂在脸上的可怜样子,还有被自己拒绝后的失望、伤心。
他舍不得对方伤心,所以把主动权交给江路辽。
“我之前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他去世了,我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我把他忘了——”
“你的喜欢真是深厚啊,说忘就能忘。”江路辽毫不犹豫地选择说话伤害陆合予,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
“对不起、我知道你会觉得我薄情寡义,但事实是我真的很在意他。”陆合予说罢看着江路辽抿起的嘴唇,直觉自己说错了话。
果然,江路辽冷哼一声,伸手就要推开陆合予,但他使不上力气,“我会想听你对另一个人表白吗?陆合予,你是在故意逼我分手吗?”
“我说错话了,对不起。”陆合予捏紧了江路辽背后的衣服,又道:“我忘了他,但身体里的另一个我没忘,所以那个我讨厌你……”
江路辽沉默不语。
陆合予继续道:“就在今天上午,我想起来了他,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办了。”
“你喜欢他?”江路辽冷冷发问。
陆合予立即点点头:“喜欢。”
“你也喜欢我?”江路辽有些紧张。
陆合予同样点头:“喜欢。”
江路辽闻言一把推开了陆合予,“我不接受!”凭什么陆合予喜欢自己的同时还可以喜欢别人?
“对不起江路辽,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所以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我都接受。”陆合予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起身坐在地上沉默地把甩飞了的拖鞋穿好。
江路辽心里一团乱麻,他喜欢陆合予,喜欢到想要独占对方,喜欢到看见他和别人说话都心烦意乱。
所以要他怎么接受陆合予心里还装着别人?江路辽现在只想把对方剖开剜去他心里别人的影子!
陆合予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决定全盘托出,隐瞒那个人是江路辽的弟弟这个事实,他良心不安。
“而且,其实我们之前见过。”陆合予察觉到江路辽的目光再次落回自己身上,他不敢抬头,盯着对方白皙骨感的脚踝,轻声道:“大概两三年前,我陪着喜欢的人来芫城、找你,因为,你是他的亲哥哥。”
江路辽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声,他死死掐住身旁的抱枕,直到晕眩感渐弱才冷冷地盯着陆合予,咬牙道:“你之前喜欢的人,是我弟林承景?”
陆合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感觉到拳风靠近,他闭上眼睛结结实实挨了这下,随后睁开眼摸了摸脸,不疼。
这兄弟俩一点都不一样,看似弟弟腼腆可欺、哥哥强硬冷漠,实际性格完全翻一翻,弟弟是一点亏吃不得的,哥哥是受了欺负不还手的。
安愉星随手撇两巴掌能把他脸抽肿,江路辽咬着牙攥紧拳头打的像挠痒痒。
“我弟不在了?为什么!是不是你害死了他!”江路辽死死掐住陆合予的脸,目光牢牢锁定在他脸上。
陆合予挨了这下只觉得痛快,急忙道:“不是!我把他当我的命看待!我已经把害他的人送进监狱了!”
“我妈呢!她还好吗?”江路辽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恐怕也已经不在了……
陆合予伸手握住江路辽的手腕,感受到对方的颤抖,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林阿姨早就不在了。”
江路辽身子一软,直接跪倒在地,愣愣地依靠在陆合予身上,他喃喃自语,心中满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们都不在了,那我怎么办?我已经十几年没见过他们了,他们怎么舍得说抛下我、就抛下我了呢?”
“江路辽。”陆合予把他抱在怀里,“你弟弟现在不叫林承景,他现在叫安愉星,林阿姨去世后,他被安叔叔找了回去,他一直一直在找你,他从来没有忘记你。”
陆合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江路辽,骤然受到这样的打击心里一定很难受,他感受到了对方的眼泪,那么热,烫得他心里也跟着疼。
“他一直跟我说想见你,想对你好,说你最疼他了。”陆合予温声说话,手握住江路辽的肩头轻轻拍打。
江路辽心如死灰,听到这些忍不住追问:“小景他、他去世前过得好吗?”
陆合予如实道:“一开始不好,后来好了。”
“你、你对他好吗?”江路辽期待得到陆合予肯定的答案,他心疼他的乖弟弟,弟弟从小就是个乖宝宝,跟在自己身后软糯糯地整天喊:“哥!”
“哥你等等我!”“哥你牵着我!”“哥我想吃糖!”
他那么乖那么乖那么招人心疼的乖宝宝弟弟,怎么就去世了呢?
“我对他很好,一开始对他的不好也尽力弥补了,我喜欢他之后,对他百依百顺,我从来没对他大声嚷过,也没骂过他,另一个我也很喜欢他,所以才会……讨厌你。”
江路辽相信陆合予的话,相信自己在他身上得到的爱,小景同样感受过。
太好了,这样温暖的爱,小景也感受过。
他抱紧了陆合予的身体,忍不住哭道:“为什么?别人为什么要害他?”
“他们已经得到应有的报应了,身败名裂,锒铛入狱,从此一辈子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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