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竹现在还没把陆合予的事告诉苏佳期,如果真如陆合予说的那样,他不反对两人谈恋爱,但对苏佳期应该还不会有好脸色。兄妹俩能和平相处是最好的,不能的话……
陆合予生日这天,宋文竹放下蛋糕说声生日快乐就识趣地离开了。
江路辽为陆合予点上生日蜡烛,静静地看着他闭目许愿,烛火昏黄温暖,影子在他脸上跳动。
陆合予只许了一个愿望,不管以后和江路辽结局如何,他希望两个人都平安顺遂。
宋文竹把劝告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让陆合予千万别许和江路辽相伴相恋这类的话。
陆合予虽然表面不以为然,但到底有些记在心上,所以他不求和江路辽白头偕老,只要两个人彼此安好。
吹熄蜡烛,陆合予在黑暗中握住江路辽的手,“跟我亲一下再去开灯。”
江路辽依言贴近,打开灯后陆合予才睁开眼睛,一脸惊喜地看着手上的戒指,“这是我的礼物吗?”
“对,是一对戒指。”江路辽摊开手掌,中指上闪着和陆合予指间相同的光。
“我喜欢这个礼物!”陆合予高兴极了,拉过江路辽的手在戒指上亲了亲。
“你喜欢就好。”江路辽忐忑的心总算放下去了。
陆合予对这戒指爱不释手,摸了又摸,好一会儿才叹道:“可惜不能跟你一起戴出去。”
“以后会可以的。”江路辽在他掌心轻轻抓了一下,“切蛋糕吧,陆陆。”
陆合予晃了晃手里的手机,“先拍张照片吧,我每年过生日都要拍照的。”
江路辽有些不大自然地看向镜头,陆合予笑眯眯地圈住他的脖子,亲呢地与他贴近身体。
拍完照,陆合予对着照片傻乐了一会儿,“真好。”他抚摸照片上江路辽的脸,重复道:“真好。”
江路辽把切好的蛋糕递给陆合予,“陆陆。”
“你喂我。”陆合予蹭蹭江路辽的肩膀,坦然接受投喂。
“吃完蛋糕早点睡觉,昨天闹过了,今天不来了好不好?”江路辽担心陆合予吃不消,“或者我给你口?”
“好!”纵欲过度也不好,陆合予认可江路辽的话。
宋文竹还和以前一样来给陆合予送饭,进了班就阴阳怪气地对他道:“昨天你生日吃饱了没?肯定都不差我这一顿饭了吧。”
陆合予懒得理他,“滚。”戒指在他中指上熠熠闪光。
宋文竹捏着他的手腕,哼道:“我挑的,还喜欢吗?”
陆合予冷笑一声,“做戒指这方面您是专家啊,我哪儿敢不满意?只可惜宋专家您亲手制作的戒指入不了苏佳期的眼。”
宋文竹被戳到伤心处,神色有些不自然,哼了一声丢开陆合予的手。
“你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戴出来了?别太显眼。”
“我有我干嘛不戴?虽然没办法跟他一起戴,但是也好过你的对戒,就剩孤零零的一只了。”
宋文竹忍无可忍,“你够了!”
“行行行,我不说了。”陆合予虚晃一枪,“不过告诉你个好消息,苏佳期丢的那只戒指在我那儿。”
“真的?”宋文竹又惊又喜。
“昂,你们俩每次吵架她都丢东西,我看见了顺手捡起来了,不过这事儿太久远了,要不是他也送了我戒指,我估计还想不起来呢。”
陆合予咽下口中的饭,又道:“戒指在我卧室床头柜里,没人进我房间,应该还在那里放着,丢不了。”
宋文竹暗道多亏江路辽突发奇想要送戒指,也庆幸自己没推脱,否则陆合予肯定把这事忘一辈子。
只是他心中忽然有种不好的猜想,按陆合予方才的意思,看见相关的东西就能想起相应的记忆,那如果他看见苏佳期、所以不能让他见她。
“陆、陆合予,谢谢你。”宋文竹发自内心地说。
陆合予斜他一眼,“少来,装腔作调,呱啊咳咳咳!”
宋文竹没忍住笑了一声,“好的,青蛙王子。”
“滚!”陆合予现在有点丢不起人了。
“不笑你了,回头我给你找两根链子吧,你把戒指串了戴脖子上,好看又不张扬。”宋文竹没忍住拉着陆合予的手又看了看戒指,“这个比我做的好。”
陆合予没呛他,“心意最重要,回头暑假让苏佳期来一趟吧,我帮你看看她到底怎么想的。”
“别了吧,我和她现在挺好的。”宋文竹如临大敌,拼命摇了摇头。
“怎么?你怕她见了我走不动道?”陆合予故意幽幽叹了口气,“行吧,谁让我魅力这么大呢,那让陆风悦来吧,或者找个地方玩一玩。”
“好。”宋文竹收走保温盒,下楼正好碰见江路辽吃完饭来找陆合予,破天荒对着他笑了笑。
江路辽摸不清原因,问陆合予宋文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丢的东西失而复得,他当然开心了。”陆合予打了个哈欠靠在江路辽肩上,“失去过才懂得珍惜,人也好、物也好,都这样。最大的麦穗就是刚刚丢弃的那一株。”
“你好像很有感触。”江路辽试探性地问道,“你也丢过什么东西吗?”
陆合予思考片刻,“记忆算不算?我忘了初中发生的事,当然,不是全部,但能回忆起来的都是断断续续不成片段的。”
“那你之前喜欢过别人吗?除了陆风悦。”
“除了陆风悦?没有吧,应该是没有。”陆合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仅存的记忆,没有任何片段能够支撑这件事。
“噢。”江路辽稍稍安了点心。
“那你呢?”陆合予觉得礼尚往来自己也该问问他。
“没有,别人都讨厌我,只有你对我好。”江路辽垂眸,嘴角扬起苦笑。
陆合予忙捏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江江,我对你好,我只对你好。”
晚上宋文竹就送来了两个银链子。
陆合予原本想让他帮自己戴上,思考片刻还是决定等江路辽来戴,“谢了。”
宋文竹摇摇头,“不用谢,我走了。”
“好。”陆合予打了个哈欠,很快入睡。
已经将近五月,再过两个月就是暑假,陆合予每天只想两件事,学习和江路辽。
不去纠结那些已经忘记的记忆后,陆合予觉得自己轻松了很多。
但同样,他知道身体里还有一个暴躁的副人格每天都想与自己争夺身体。
他也知道副人格讨厌江路辽,某天早起,书桌上草稿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五个半字:不准靠近江。
“路”只写了个“足”。
陆合予面无表情地把这张纸扯下来丢进了垃圾桶,一个副人格也敢对自己指手画脚?做梦!
有时候他很想接受副人格的记忆,以便让“他”消失,但另一个人格劝他不要那样做,“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也没有表现出与你融合的迹象,强制消灭副人格对你的伤害很大,不要冲动。”
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陆合予没得到过确切的答复,干脆不去想。
只是如今副人格变本加厉,他不想再等了。
“不行!绝对不可以!”两个声音在脑海里叫嚣,陆合予有些头疼,捂住脑袋强制副人格入睡。
头疼得让陆合予无法具体感知时间的流逝,蹲在地上好久才站起身,他的状态有点糟糕,今天绝对不能去学校,更不想见江路辽,他怕他会冲动。
交代好宋文竹之后,陆合予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透过反光的玻璃,他静静地看着自己,一字一句道:“别以为你能赢过我,我绝对不会让步。”
他查询过资料,知道自己患有分离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俗称的人格分裂症。
几乎只是遭受过巨大心理创伤后才会患这个病,陆合予有时候能够理解第二人格为什么这么疯,因为是“他”承受了一切。
但这绝不是“他”讨厌江路辽的理由,忘记的记忆里或许有更重要的人和物,可既然身体选择了遗忘,陆合予只能顺其自然,珍惜眼前。
这么一想,陆合予更加担心“他”之前有没有见过江路辽了,如果在自己没有控制身体的时间里,“他”碰到江路辽会做什么呢?
陆合予心想,真是不公平,“他”能毫不费力地拥有我完整的记忆,我却只能被动接受“他”愿意分享给我的记忆。
而心理医生就大方多了,几乎毫不保留地分享自己看到的一切。
相较时刻处在失控边缘的“他”,陆合予更喜欢把身体交给心理医生,但心理医生太弱了,总抢不过“他”。
陆合予只相信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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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谁最重要?
陆合予摸出手机给江路辽发信息:你有没有见过我特别奇怪的样子?什么时候?我都说了什么?
等回复的时间,陆合予放空自己对右手的控制,先在纸上用左手写道:不要让他伤害江路辽。
右手很快动了动,提笔写道:我尽量,这很难,已经见过了。
“他为什么讨厌江路辽?”
“不能告诉你。”
陆合予啧了一声,心想夸医生夸早了。
“聊聊你吧?”陆合予想了想,写下关于医生最关键的问题:你真的是我吗?
他不觉得仅凭自己小时候翻看过一些精神方面的书籍就能让自己分裂出一个专业的心理医生。
这次右手过了许久才给出答复:看不懂你的问题。
怎么可能?陆合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但他不打算为难医生。
“你的名字。”
“忍冬。”
“为什么叫这个?”
“喜欢忍冬花。”
陆合予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忍冬花,尽管忍冬是一种常见的植物。
“你在哪里见过忍冬花?”
“家。”
陆合予心中疑惑更甚,他不记得陆家种过忍冬。
手机响了,他放下笔查看消息。
江路辽:?
“只是随口一问,别误会。”
“有,去年寒假,你说我是假货,又说很想我。”
陆合予差点把手机砸了,恨得牙痒痒,这个“他”没有揩油吧?如果跟自己抢江路辽,那更留不得了。
“好,回头告诉你原因。”
陆合予把手机丢在一旁,准备继续问医生情况,却听见有声音在脑海里说:“我们是一个人,不存在抢不抢。”
陆合予听得生气,干脆让忍冬也休眠了。
他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人,或者说是三个残缺的人。
副人格的性格、年龄不会改变。
主人格不能拥有全部的记忆。
大家都不完整。
不过现在这个程度还可以忍耐,陆合予也不知道是否会这样相安无事地度过一辈子。
只要刀还没架在脖子上,他就不会主动改变。
他只期望江路辽能够接受这样不稳定的自己,为了他的安全,陆合予必须保证“他”不会现身。
陆合予把自己要做的事告诉了宋文竹,宋文竹听罢膛目结舌,“你疯了?不怕第二人格把你整死?”
陆合予一脸无语,“我会怕他?要不是忍冬一直劝我,我早让他消失了。”
“可是这样做太危险了,陆合予,你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没开玩笑,他已经半夜起来写字挑衅我了,如果我和江路辽一起过夜,他能做出来掐死江路辽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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