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尘转身的刹那,顾笒煊猛地抓住伸出的手将它压下,强迫自己冷静。
不,不可以,师尊不会喜欢的,不可以强迫师尊。
顾笒煊苦苦压抑疯涨的暴戾,望着愈行愈近的容尘,崩溃得恨不得让对方用清尘取了自己性命,直接结束脑中撕扯。
可……日日夜夜反复梦到的水乳交融,挥之不去的相互触碰释放……
他猛地闭眼,以牙齿咬舌尖借以维持最后的理智。
不可以的,顾笒煊。
你心思那般肮脏,师尊却仍旧那般心思纯洁纤尘不染,你又怎能……用这污血染脏白衣?
想到这,他苦笑一声。
呵,顾笒煊。你看,你连让他动手的资格……都没有呢。
*
容尘缓步行至顾笒煊身前,抬手变出一只木盒,取下手镯,连同流光珠一道放入盒内。
顾笒煊捂住眼睛以防容尘看出异样,同时以言语转移对方注意力:“师尊为何将它送给南浔?”
容尘知道顾笒煊猜到了自己的意图,也便不藏着掖着:“妖界之物,自然在妖身上发挥最大。”
他有底牌,自然不必再贪此物。
南浔死的遗憾,况且即便身死,留下的蛇镯与内丹也对他们帮助颇大。用此物行善,也算报恩。
他朝前伸出手:“把幻丹给我吧。”
顾笒煊不动。
不愿意么?
也是,幻妖内丹不但可随意进出南海,更能以幻境杀人于无形。这般令人趋之若鹜的宝贝,他不愿拿出来也是情理之中。
“罢了。”容尘不欲同人性贪念作斗争,抱着盒子转身欲走。
少了内丹只有骨灰镯也能复生,就是耗时怕是要大大增加了。
“等等师尊!”
容尘疑惑转头,便见顾笒煊将手放至丹田,运转魔气,片刻后从丹田内逼出一颗内丹。
“师尊。”他掩饰着虚弱,强撑着以魔气将内丹送至容尘面前,“师尊要的内丹。”
容尘伸手,魔气裹着那颗白色圆珠轻轻落至掌心。
是南浔的内丹。
容尘低头将内丹小心收入怀中,再抬头,徒弟已不知所踪。
*
君迁看着容尘背对自己同他那徒弟说了什么,再转身时手中多了一个木盒。
“劳烦公子将此物抛入海中央。”
“里面是什么?”
容尘坦然道:“流光珠。”
“恩公要将此宝物放至南海?”君迁不明白他意图,十分不解,“为什么?”
容尘神秘道:“不可说。”
话毕,他将木盒放至君迁手中,好似忽然起了兴趣随意道:“你可知流光珠?”
君迁点头:“妖界至宝,历代妖王所守。我也曾对其用处好奇,曾去盗取,只是失败了,还招至妖王追杀。”
容尘望着他手中木盒,意味不言而喻:“你不想要?”
君迁摇头:“若非遇到你师徒二人,我恐怕已命丧荒山。”
“本座虽是蛇,却也知恩图报。抢恩人之物,本座做不来。”
容尘颔首,稍稍放心。
他对此人了解不多,虽印象不错,却也不会因此将南浔生机全然交予他。
那木盒上他施了法,除非修为在他之上,否则绝对打不开。方才所言,不过试探他是否值得深交。
容尘召出清尘,望向平静海面,问他:“想来下一任境主就在这几年现世。你要同我们一道离开吗?”
这问题,上次他们分别时容尘便已问过。现在再问,无非是不希望他对上复生后的南浔,二人大打出手。
他可是记得这人先前问起过南浔下落来着。
君迁掏出一个大黑球,望着毫无反应的本命妖器摇头道:“不了。它告诉我,我的情劫不日便会在此出现。”
“我倒想看看,这挡本座得道成仙的劫数究竟是何模样。”
对方不愿走,容尘也不好强逼。不过南海终归是南浔的地盘,自己幻境之内,总归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最后看了眼萤火消失的海面,念诀催动清尘飞至半空。
记忆里,是听闻凤师侄受不了顾笒煌逼迫,为逼他放过苍生不得已在他面前自尽。后来顾笒煌找来流光珠,方才使她重新有了气息。
希望这流光珠不会看人下菜碟,能同样复活南浔。
他祈愿着。收回视线转向四周,极目远眺,依旧不见徒弟半分身影。
不在?
莫不是有事?
容尘不知魔界情况,也不好贸然去寻给徒弟添乱。思索一番,转了方向飞往青曜。
在他走后君迁也化为原形,叼着木盒钻入海内,向着容尘交代的海中央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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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56.回宗分桃
甫一落地,容尘便收起清尘直奔倚天殿。
路羽瞧着宛若扑棱蛾子般飞奔而来的师弟,停住脚步等在原地。一边命闻柳退下,一边好笑地同容尘道:“你这般火急火燎,不是天大的好事要告诉师兄,师兄可是要失望的。”
容尘在距路羽三尺处堪堪站定,高兴地同路羽分享:“师兄,我去了趟凡间。”
一个人去?
他师弟那般单纯好骗,莫不会被那险恶世道欺负了去?
路羽试探问:“可有受到欺负?”
容尘一愣,下意识想起幻境中为护他而身受重伤当场昏迷的师兄,眼眶一热险些就要掉下泪来。
假的,容尘,那是假的。师兄还好好的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你不能流露出脆弱令他担心。
他甩了甩脑袋,将那些想忘的不想忘的一同甩掉,只一脸轻松笑着同师兄打趣:“以我修为,师兄不该担忧旁人?”
也是。
路羽见他下意识摇头,已然信了。遂换了话题:“去凡间作甚?凡间如何?可是同书中所言那般人心淳朴个个良善?”
容尘心说我去凡间认了个爹你敢信?
“去凡间偷了几个桃。”他宝贝般将桃塞了一个给路羽,“可甜了,师兄尝尝。”
路羽瞧着那毫无灵力除了卖相诱人外毫无可取之处的果子,拿起试着咬了一口。
没有灵桃纯净甜口,确实算不得难忘美味。
可这是师弟特意摘回来的……
路羽点头:“尚可。”
容尘便满意了,提剑转身。路羽瞧他动作,问:“才回来又要出去?”
容尘踏上剑,一边调转方向一边同他道:“这桃甚是不错,我去给师弟师姐也送一个去。”
“我猜你统共也没摘几个。这里送一个那里送一个,你给自己留了吗?”路羽问。
“我已经吃过了。”容尘站在剑上冲他挥手,“晚些来寻师兄下棋。”
“去吧。我备好茶点等你。”路羽道。
*
容尘先去了静修峰。
满峰苍翠绿竹中,一身黑色劲装的祝修正在教徒弟学习剑式。
上世自容尘死后,祝修便再没穿过黑衣。天天穿着他曾嘲像披麻戴孝的白衣,奋斗在为容尘、为宗门报仇的前线。
如今一身黑衣,古板严苛,与幻境中一身白衣满目悲痛却强撑着故作坚强的模样全然不同,却最是熟悉。
容尘瞧着,那滴在化羽峰忍下的泪终是忍不住在再次触动泪点时悄然落下。
见师兄来,祝修收起凌天仰头道:“我还以为师兄定要出其不意,试试闭关几载师弟可有懈怠偷懒。”
“你的自制力,我自是相信。”容尘忽略他话中打趣,收起哀意跃下剑,招手清尘化作流光落于手中。
祝修扫了眼剑,迎上去:“师兄是来同我切磋的吗?”
容尘倒是想,不过方才约了师兄,这番切磋完不知得到何时,茶点该凉透了。遂摇头:“明日吧。明日我来寻你。”
祝修道了声好,又问:“那师兄来此是……师兄哭了?”他抬手欲碰容尘脸上泪痕。
“一时不慎,被风沙迷了眼。”容尘偏头躲开,随意抹了抹,从空间摸出一颗桃递给他借以转移视线,“前几日下凡一趟偷摘了几颗桃,甚是甜美,带一个给你尝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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