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多限制,他输得毫无悬念。
顾笒煌握紧血戮,挽了个剑花将剑悬至对方脖颈,正欲将对方性命收入囊中,锃然剑光闪过,他抬手接住劈来剑势。
剑刃与皮肤相贴,割开一道血口,血流不止。
容尘本想直接砍下,不料清尘被对方握住。欲借势往下斩,却发现无法撼动分毫。
顾笒煌冷笑一声,捏着剑刃一个使力,将其生生折断。随手一抛,那仙门名剑便如破铜烂铁般被他丢入草丛,染上尘埃暗淡无光,再不见从前半分清亮夺目。
师尊大乘修为尚且不及,想来对方已达大乘巅峰即将脱离此方世界。
容尘知自己化神修为于他而言无异于蚍蜉撼树。
自知不敌,欲掏出忘忧与他拼命,却被一只手按住。
玦尘压下容尘召笛动作,对他摇了摇头。悄然传音道:“待会儿你只管逃,莫要回头。”
容尘猛然抬头看向师尊。
他也知晓倘若召出忘忧,其下场不过同清尘一般。甚至因为那是自己本命灵器,它受损的同时自己也活不久。可即便如此,为二人争取一线生机也是好的。
但师尊却阻止了他的意图。
因为忘忧曾被顾笒煌毁过一次,所以在顾笒煌眼中,忘忧已不复存在。任他能力通天,也无法摧毁一个不存在之物。
而只要忘忧还在,他就如同有了一张对方不知道的底牌,就有了后路。
师尊这么做,是在为他留生机……
意识到这点,寒意瞬间侵袭四肢百骸。他满眼抗拒直摇头,眼泪更是不可控制地往下掉。
此刻的顾笒煌将废剑丢弃后甩了甩手,甩出去一片血珠,他却浑不在意,甚至连包扎的意思都没有。随意瞥了眼,见二人神色古怪,道:“二位可是在互道遗言?”
他笑道:“不急,一个一个来,谁都跑不了。”
他将剑往玦尘脖间挪了一分,剑刃将皮肤划破,丝丝鲜血自皮内血肉中流出,顺着脖颈滑落,染红了衣领。
同一时间,玦尘一招拍向前方。顾笒煌下意识侧身避开,却不想这只是对方使的幌子,在他躲避的同时将暗自画好的符文拍在容尘身上,瞬息之间便将徒弟传送至千里之外。
待顾笒煌反应过来,人早已消失不见,无处去寻。
“真人当真疼爱自己徒弟,自顾不暇还不忘送他离开。”
他眉目阴沉满是戾气,虽是笑着,话语却是森冷至极。
“那不妨好事做到底,先一步替他探探黄泉路是否好走。毕竟他不像真人死的痛快,那鬼门关,他估计是爬着过去的。”
“你敢!”
““本尊有何不敢?”顾笒煌嗤笑,血光一闪,剑尖划过脖颈,断了对方生机。
“毕竟所有阻碍都死了。现在……可没人再护着他了。”
他将剑从对方脖颈间拔出,偏头任凭鲜血喷洒溅到脸上。血尚温,溅至面上之时,顾笒煌有过片刻晃神。
若当初那人也如玦尘般温和待他,他是否也能成为第二个容尘?
尸身倒地之声将他唤回神,他自嘲一笑。
可惜,对方不是玦尘,他亦不会成为第二个他。
他冷眼看着那人双木无神倒在雪地,看着汩汩血液从脖间流下,沾湿白衣,染红白雪。
他依旧笑得残忍,却不知为何并未像对其他手下亡魂那般将对方神魂碾碎。他收剑转身,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那毫无生机的躯壳道:
“你曾留本尊一命,今日本尊亦手下留情,留你一个转世投胎的机会。”
你废本尊修为,本尊便要你一命。至此,两清。
山间云雾萦绕,峰峦秀美。
那人眉覆霜雪静卧于天地间,衣白胜雪,侧颜如玉。于风雪中沉眠,再不得醒。
一生爱雪之人,终究是死在了他最爱的大雪里。
漫天飘雪不曾休止,逐渐将其掩埋于落雪之下。
一生辉煌,至此落幕。
*
容尘于密林中显露身形,酿跄几步往前跌去,下意识想借树稳住身形,无奈腿脚不听使唤,竟是还未碰到树干便跌跪到了地上。
尖硬碎石刺得膝盖生疼,令容尘有了些许感知。
他以手撑地,以灵探向四周景象,大致了解了自己所在方位。
青曜上至峰主长老下至外门记名,皆死的死伤的伤一副大势已去的模样,早已失去了与魔族抗衡的能力。为今之计,唯有求助其他门派寻得大能出手,方有机会救出师尊。
五大修仙门派除了青曜,分别是感业寺、万草谷、天域门和虚灵山派。
感业寺临靠沙漠,目的是为防止魔修闯入修仙界。因此在魔修攻入青曜前,它便已被攻破;万草谷多为药师丹修,更是不堪一击,紧接其后便被灭门;天域门倒是死伤最少,不过不是因为能力使然,而是因为其在一开始便被左护法鬼面迷惑控制,想出手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如今看来,五大门派,竟是只有大乘级修者镇守的虚灵山派幸免于难。
虚灵山派建派之地隐秘且入口时有变动,除各宗峰主与少数长老,旁人鲜少得知其具体位置。其宗内弟子出入亦是通过宗门与外界连通的法阵,无从得知其坐落何处。
但此地……偏偏与那旁人不知的建宗之地靠的极近。
许是玦尘也知唯有虚灵可靠,便将他传送至此。
容尘握紧拳头,当即从地上爬起,扶着树站稳。清尘已断,他从空间取出少时练习所用的桃木剑,念出剑诀催动木剑载着他奔向宗门。
听说虚灵山派有位老祖在大乘壁垒上停滞许久,闭关至今仍未突破。若能求得他出关相助,想来男主也不足为惧。
此处离虚灵山派不过几十里,若他加快脚程,许能在师尊力竭前带人增援。
他想的极好,可现实通常与之相反。
方驶离几里,噌然一声响。一个什么迎面而来,速度奇快宛若闪电,不等他反应躲避便直接穿透血肉勾住骨髓,紧接着便是剧痛自锁骨处蔓延而上直击大脑。痛得他当即从剑上摔下,在地上滚了几圈,撞上一棵树才堪堪止住继续翻滚之势。
忍痛低头一瞧,是一把带着锁链的铁钩。铁勾穿过锁骨,镶入血肉,将骨肉牢牢勾住,生剜般疼。
紧接着面前出现一双黑色锦靴,做工精细,其上还沾着未融白雪。见此熟悉之物,容尘瞳孔狠狠一缩,紧接着便听一道声音自头顶传来:
“容峰主当真自私自利,竟能弃师尊性命于不顾,独自奔逃。这般行为,不入我魔族可惜了。”
“可惜,你即便现在入魔,本尊也瞧不上。魔族于尔等而言再低贱,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算上。”
“你这般修为心性,连给本尊的阿月提鞋都不配,更别论其他。”
他说的阿月,自然是他的师侄,也就是此书女主——凤醉月。
本以为天地之大,男主若要抓他,怕也想不到他会逃至此处。却不曾想男主偏偏这般神通广大,竟能追杀至此。那师尊……
顾笒煌似乎看穿了他心中想法。
“你该不会在想你那师尊吧。”
“该说不说,他也是待你极好。可惜本尊最看不惯你们这些正派人士这般舍己为人的虚伪模样,所以便让他替你先行一步,去探探黄泉路是否好走。”
容尘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对方。
“一剑封喉。”
顾笒煌望着容尘,嘴里勾着残忍的笑。将五指并拢放至脖间,做了一个抹脖子动作:“就这么轻轻一下,你师尊便没气儿了。”
清风拂过,本该凉爽至极,容尘却只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捏骨笛的手更是微微发颤。
师尊……
容尘恍若被人抽走了元神,呆呆愣愣跪在地上,不知要逃。
锁骨之痛加之失师之痛使得他神识恍惚,半跪在地却还挣扎着奋力往青曜方向爬。
不会的……
师尊……师尊不会……不会死……
骗人的……这一定是男主骗人的把戏,就为看他出丑……
师尊那般法力高强,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定然是使了什么金蝉脱壳的法子……对……一定是这样……师尊一定还活着……
顾笒煌一脚踩在容尘往前爬的手背上,用力碾了碾。陡然一拉铁链,勾子便是一紧,疼得容尘差点当场晕眩。
他笑容依旧痛快残忍,似乎看到容尘这般痛苦的模样相当愉悦。
他望了眼容尘先前打算去的方向,嗤笑道:“你师尊倒是待你极好,自己危在旦夕还在替你考虑往后。”
“只可惜即便你逃入虚灵山派,也请不来那大乘老祖。”
他说起自得之事,也不在意是否有人接话,自顾自将原因道了个清楚明白:
“本尊领着魔界众人将修仙界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四大门派相继倒下,明知本尊下一个攻打的便是虚灵,那老祖竟是从未露面,你说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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