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
怪物惊愕的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景小楼在他心里的地位超过了他筹谋已久的计划。
人类外表下,触须翻腾,无声咆哮着。
艾利安想,如果最终神殿的任务不能由祂来完成,那么祂就无法保护小楼,但如果祂坚持完成任务,那么过程中注定要伤害到小楼。
祂的小楼。
可能这就是爱上人类……不,爱上任务对象所要付出的代价。
看着自己微微颤抖同时隐隐散发黑紫色邪气的右臂,艾利安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我去拿毛巾和温水。”它们能让你稍微舒服点,或许,只能说是或许也能对祂在过会儿的入侵行为中保持理智有所帮助。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小楼。”他说。
但就在艾利安起身的那刻,景小楼拽住了他的衣角。景小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想要艾利安走开的,但在他真的走开的那一刻,他又反悔了。
最后只能把所有别扭的情绪归结于酒精。
景小楼抓着艾利安的衬衫,他抬起头,哑着嗓子说:“留下吧,艾利安,陪我再……再喝一点。”
于是怪物还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就这么消散了。
艾利安坐了回去,他决定再试一遍让景小楼告诉他今天发生了什么,“我不走,小楼,但是酒你不能再喝了。”
艾利安慢慢从景小楼怀里抽走酒瓶。
这一次景小楼没有拒绝。
“拿走,拿走……”他带着哭嘟囔道,“都是骗子,它根本不能让我忘掉……也不能让我好受一点。”
“没事了,小楼,没事了。”艾利安心疼地抱住了景小楼,轻轻抚摸他的后背让他放松,随后帮他拭去眼尾模糊的泪水,“你可以相信我,小楼,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
“我可以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我可以——相信你。”景小楼有些木然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随后艾利安看着他抽了下鼻子,颤抖着睫毛抬头看向自己,轻声说道:“我相信你,艾利安,真的。但是,艾利安,是你不相信我呀。”
“什——”
怪物愣住了。
什么叫是他不相信他?
“那是什么意思,小楼?”艾利安连忙追问,“我——”
“你
有事情没告诉我。”景小楼看着他,被酒精浸染的视线仿佛能穿透灵魂,“很重要,很重要的,大事。”
艾利安喉咙一紧。
“你是指——”
“那起命案。”景小楼说,“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那是你做的。”
呃?
艾利安松了口气,但随后他意识到,景小楼口中没有告诉他的大事,是那起杀人剖尸案。
而那确实不是他做的。
“你在说什么,小楼。”艾利安平复心情,换上担忧的表情,“是谁告诉你我和那案件有关的吗?”
“我有证据!”景小楼说着从兜里摸索出手机,打开视频,“你告诉我那里面不是你!”
艾利安看过去。
嗯,那确实不是他。
不怪小楼没发现,那视频中有一帧,很模糊的一帧,他的眼睛变成了黄色。在人类看来,那多半是附近的灯光所导致,但其实不。
而拥有这样眼睛颜色,同时拥有化形能力的,只有一个。
皮肖塔。
他化身的狸花猫眼睛也是黄色的。
“那不是我,”艾利安说,“帽子,行李箱,它们不是我做的。”
“你的意思是凯洛斯他栽赃你吗?”
艾利安皱了下眉,“凯洛斯?这视频是他给你的?”
“那不重要!”景小楼哭着说,他的嗓音听上去更哑了,“重要的是,如果我都不相信视频上的不是你,学长会怎么想……”
艾利安没说话,他正在缕清这件事里错综复杂的关系。
皮肖塔是知道那人的,最开始的地址也是他给他的,如果他想利用那人做些什么早就做了,没理由拖到现在,还叫上凯洛斯一起。
除非——
皮肖塔这么做是因为有其他势力在背后指使。
想到上次放完狠话就消失的兰利,艾利安心中对整件事的脉络逐渐清晰,他知道兰利想做什么了。
那家伙,傲慢得很,但却是个思维简单的蠢货。
无非是想找个借口向神殿请示他艾利安暴露同族,名正言顺地抢走任务。接下来如果兰利再能顺利开启大门,那么艾利安想,哪怕那蠢货‘失手’杀死自己这个亲王唯一子嗣,想必神殿也不会怪罪祂。
艾利安很清楚兰利讨厌他,并且嫉妒他的血统和能力。这次刚好给了兰利机会把公仇私仇合在一起。
哈。
艾利安冷冰冰勾起嘴角。
他不会让他得逞的。
想好对策后艾利安着手安抚景小楼,他抬眼:“小楼,我那天——”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的!”景小楼有些急躁地打断了艾利安的话,随后借着酒精,景小楼勾起嘴角,带着笑意和眼泪看向艾利安。
“我是要责怪你,我不介意。那家伙跟踪我,骚扰我,吓到我几天不敢入睡——你知道的,我真的很害怕,艾利安。”景小楼说,“他撞破窗子闯进来,当时我真的以为自己要死掉了。我很感谢杀死他的人,只有知道他死了,我才真正睡上好觉。”
艾利安顿了顿,他知道真实的景小楼是不会这么想的,会说出这样的话只能是为了给他在意的人、也就是他找理由。
但是——
艾利安握住景小楼的手:“我明白,小楼,可那不是我做的,你忘了吗,那几天我们不在……”
“不要骗我,艾利安!”
景小楼崩溃地甩开艾利安的手,眼泪又唰唰开始往下淌,他跳到沙发上,在艾利安惊讶的眼神中扑到他怀里,颤抖着手揪住他领子,翻身跪坐在艾利安身上,用力把他按在沙发靠背上。
哭泣和呜|咽声传进艾利安耳朵,随后他感觉胸口处一片冰凉,景小楼的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
“我都说我不在意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景小楼颤抖着嘴唇说,他仿佛刚从火里走出来,皮肤滚烫,整个人都红透了,“我不想失去你,艾利安,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我只是、只是想要一个真相,仅此而已!”
距离太近了。
呼吸纠缠。
景小楼带着酒气的人类呼吸和怪物艾利安伪装出来的缠绕着,在这一瞬间,它们似乎产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怪物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类,祂能看到景小楼的连帽衫领口被扯开,本该被遮掩好的皮肤有一半在光明中有一半在黑暗中,被光线照射的那部分透着美妙的粉色,而被黑暗笼罩的部分则散发诱|惑的暗红。
一股莫名的冲动从祂人类伪装的某个部分升腾起来并快速蔓延开。
有那么一刻,怪物甚至在想:去他妈的计划,祂想要眼前这个人类,祂想要他,就现在。
艾利安的眼睛由清澈的蓝变成了暗色的紫,几条触须穿过沙发底部在景小楼背后立起。
眼看它们就要撕碎景小楼的帽衫把他缠住任由它们摆布,下一秒——
“说话啊。”景小楼嘶哑的哭腔唤醒了怪物,“告诉我艾利安,你在乎我,对不对,如果你在乎我,告诉我真相,求你。”
欲|望退去。
怪物收起触须,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要怎么告诉小楼,他确实杀过那人一次,但第二次,大概率是被兰利强行变异后的那人,抽走血液和开膛破肚,那真的不是他做的。
“小楼,听我说,我……”
就在艾利安险些把真相告诉景小楼的时候,景小楼眼前一黑,攥住艾利安衣领的手一松,身子一软,整个人向侧面倒了下去。
幸好艾利安很及时的接住了他。
大概是到极限了,怪物想。
疲惫加上大量酒精让景小楼在听到真相前昏睡了过去。
这样也好,艾利安松了口气。
不用担心怎么向小楼解释他确实杀了那家伙但只杀了一次这种不符合人类科学的事情了。
收拾好残局后,艾利安轻柔的将景小楼抱回房间的床上,帮他换好衣服,又用热毛巾擦了脸,最后还弄了些醒酒汤找了个保温杯放在景小楼床头。
“晚安,小楼。”怪物亲吻了他的额头。
但就在艾利安转身离开的那刻,景小楼抓住了他的手腕。
“别走……”
怪物停下脚步,偏头看向床上熟睡的青年。
祂很确定景小楼现在不是清醒的。
也就是说,他拉住祂,不想离开祂,完全是下意识的,接近本能的举动。
怪物感受着从心底传来的悸动。
祂不想再忍了。
艾利安反手钳住景小楼手腕,欺身压了过去。祂身高猛增,双腿消失,只有上身还留有人形。艾利安单手撑在景小楼脸侧,另一只手拨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同时数条触须从祂背后伸出。
“小楼……”
仅存的理智让他没有完全变回怪物形态,艾利安拇指捻过景小楼下唇,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应到了他的存在,景小楼微微张嘴迎合他的动作。
“你真是,快要把我引以为豪的控制力带走了。”
怪物盯着景小楼的两片嘴唇——
祂吻了上去。
以人类的形态,唇齿相接。
睡梦中的景小楼显现出了不适应,但怪物不允许他拒绝,轻轻撕咬下唇,景小楼吃痛抽气,于是怪物顺势撬开他的牙齿闯进他口腔里。
这是个带着黑暗色彩和强迫性的吻。
怪物贪婪地渴求着还不属于他的味道,祂蛮横地用舌头扫过景小楼的臼齿,触碰景小楼口腔里敏|感的软||肉,最后还缠着景小楼瘫||软的舌头一起共舞。
更多的津|液被分泌出来,它们无处可去,只好顺着景小楼的嘴角淌出。
怪物对此毫不在意。
更多,更多——
祂还想要更多。
于是艾利安变得愈加不可名状,舌头逐渐褪去属于人类的颜色,开始和那些触须相似起来,祂收起上面的外骨骼,释放吸|盘和粘|液,向着更深处探索。
“呜……不要了,不……”
在一切滑向深渊,变得不可挽回之前,怪物被什么凉冰冰的东西唤醒了——是景小楼的眼泪。
即使在睡梦中,那些感受也是真实的,景小楼下意识抗拒,难过的哭了出来。
艾利安恢复意识,触须消失,他变回人类的样子,仓惶翻身下来。
看着景小楼又红又肿的嘴唇,还有一团糟的……不夸张的说,祂想掐死刚刚没控制住的自己。
艾利安心中升起股哀伤。
如果你是清醒的,看到了我真实的样子,那个巨大的、和人类没有一点相像的、拥有无数恶心触须和骨刺、被仇恨填满的怪物,你看到那怪物吻你,还想对你做更多,你还会拉住我吗,小楼。
第27章
第二天醒来, 景小楼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呃。”
他扶着自己疼到快要裂开的头艰难坐起,但还没起到一半就又摔了回去,他感觉天旋地转, 耳朵里也嗡嗡直响, 仿佛有个钻井机在钻他的脑子。
宿醉的感觉真不好受。
景小楼翻身侧躺在床上,像婴儿那样蜷缩起来, 夹着被子,用枕头压住脑袋哼哼唧唧,试图让头疼的感觉消失。
但那一点作用都没有,他的头还是像要裂开那样。
景小楼艰难的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然后略带满足的闭眼松了口气,幸好今天是周末,他可以一直躺到晚上, 只要在下周一前把昨天没做完的工作搞定就好。
天啊。
隔壁房间睡着个意思杀人凶手,而他, 却还要担心工作。
如果不是为了钱, 谁会想要工作呢。想到这个, 景小楼头更疼了, 他抿了下嘴唇,发现它们干的像撒哈拉沙漠。
头疼的要命,嘴巴干的像吃了一斤沙子,喉咙也痛,痛的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硬塞进去过……鉴于景小楼白纸一样的性经验,他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喉咙昨晚经历过什么。
我就是条被拽上来在太阳底下曝晒的鱼,景小楼懊恼地想, 就不应该放纵自己去喝那些酒。
想到喝酒——
景小楼很快联想到了昨天让他崩溃到狂喝烈性酒的原因。
艾利安。
他到底是不是……
景小楼放开枕头重新躺了回去,看着不远处的桌角, 他努力回想昨晚的经历。景小楼记得自己似乎有意拽住艾利安,询问他事情的真相,在沙发上,但就像是用了模糊特效那样,后面的记忆景小楼半点都想不起来。
见鬼的,他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简直是一出闹剧,景小楼想。他做了那么多,就为了不让艾利安被抓住,还故意去接近、利用学长,后面还用酒精虐|待自己的胃和大脑,然而最后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吗?
没有。
他还是不知道艾利安到底是不是真凶。
或许昨晚艾利安已经告诉了他真相,但他忘记了,又或许艾利安没说,只是照顾了他半宿……这个的可能性好像要稍大些。
景小楼撑着扫过房间,他发现了床头柜上的保温杯,里面装着的大概是醒酒汤一类的东西,他猜。保温杯上面贴了张便签,一看就是艾利安的手笔。
但现在景小楼不想看见和他相关的一切,所以也没有仔细看便签上写了什么,只恹恹地瞥了眼,随后便躺回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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