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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玄九那冰霜一般的眼神里透露出尖锐透彻的寒骨,他沉声说道，“这些年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霜龙那张满目疮痍的老脸，此时既尴尬,又难堪起来,他几度欲言又止,最后，竟是朝着玄九和纪无忧跪了下来！
“诶诶？！好好的,怎么说跪就跪了啊？”纪无忧睁大了双眼,明明前不久还受制于此人的暗道机关,差点失了性命,现在这人却朝他们跪拜，明显是因为他身旁站着的这个男人。
魔尊玄九。
纪无忧抬起脸看向玄九，只见他如刀刻般的面容一如既往俊逸昂然，但垂下的眸却带着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寒冷与诡异。
玄九只是静静地,居高临下得看着跪在地上的霜龙,而仅仅如此，霜龙便已经脸色苍白,难安起来！
“磨磨唧唧,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什么意思啊你？！”纪无忧的耐心可不像玄九那样,两人说了半天，这几十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也很想知道。
“尊上，对不起。是属下无能,没能护住怜卿夫人的尸骨….”
怜卿夫人？
纪无忧一听这名字感觉有点耳熟,但一时没想起来究竟是谁…
可是…
“你…再说一遍…”玄九低沉暗哑的嗓音透着极其诡异的杀气…
“对不起尊上,是我无能…没能保护好尊上母亲的尸骨…我可以以死谢罪，只求尊上能放过雪裔族人…”霜龙满脸愧疚得跪在地上磕头。
他突然就瞥见玄九上前走了一步！此人现在的状态极其诡异,面无表情却又阴冷，每走一步，都能从周身散发的黑紫色怨气看出，他是想要了霜龙的命！
“等等。”纪无忧拦在玄九面前，本想问清楚那怜卿夫人究竟是何人，谁知玄九挥手就是一掌！将纪无忧整个身体都打偏飞了出去！
纪无忧被狠狠得撞在了密不透风的墙上，啐出一口鲜血，他骂道，“狗奴才你疯了？！”
玄九却置若罔闻，他面色僵硬得走近霜龙，掌下生风，正要朝那老者的天灵盖劈下！
霜龙闭上了眼睛！
“给我住手！”纪无忧站了起来，手持眼镜蛇，枪口直对准玄九！
“小狐妖…不用为我求情…”霜龙苦笑了起来，悲切得说道，“怜卿夫人是尊上的生母，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足够凄惨，如今死了…却还要…”
话未说完，玄九已经一掌劈了下去！
“喂！”纪无忧想去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霜龙苍老的身体倒在了一旁，奄奄一息。
“什么意思？你说怜卿夫人是玄九的亲娘？”纪无忧不敢置信得问道。
此时，从一旁的暗道里跑出了几个看似十分年轻的小魔修，从他们的衣着判定，必定也是盘踞在此地的雪裔族后人。
两个年轻人匆匆将霜龙从地上扶起，面对玄九，他们吓得赶忙说道，“还请尊上饶我爷爷一命！”
“是那帮修仙之人，当年他们闯进这里，屠杀了我们许多人！而且，他们还知道尊上您的生母就是安葬在此地！这个秘密，世间鲜少有人知晓，我等也不清楚他们为何会…为何会…”其中一名少年双眼通红，说了几句后，便再也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尊上….是怪属下无能，不知道那群人，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霜龙已进入垂危状态，如果再不施救，必死无疑。
他身旁的两位孙子正暗暗为他渡气…
纪无忧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的五脏六腑也疼得像在翻滚一样！但他也知道刚刚玄九劈自己的那一掌并未用全力，否则，他现在也是一具尸骨。
话说上一代的魔尊玄御在世时有过好几位夫人，正妻却是只有魔族公主管灵倪一位。
其他的，都是些不入流的妾室。
玄九的生母正是那些众多妾室中的一位，名叫怜卿。
她并未魔族名门，只是轩辕大地废墟里被捡回来的一个奴婢，怀了玄九后，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成日都被管灵倪打压，虐待，而玄御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真正熬过来有所改变的，是生下玄九之后。这个极为罕见的魔胎，并且，也是玄御唯一一个儿子。
怜卿因此重新得到了玄御的恩宠，不过，玄御走火入魔离世之后，怜卿最终也被管灵倪害死。
玄九继位后，铲除了管灵倪及其背后的势力，而后找了一个无比隐蔽的地方———汜涟洲地下暗宫之内，埋葬了生母的尸骨。
可这件事情，唯有这些雪裔族人和玄九才知道，如果他们没有透露出此消息，修仙一族人怎会知道这个地方的秘密？
“是我…”玄九低下头，看不清他现在是何种面貌何种表情，但纪无忧却觉得有一种深深的苍凉。
他看向他。
只见玄九站在原地，眼睛已失去了本来的光，它们慢慢被紫黑色的怨气所覆盖，所笼罩，迸发出更怖人的殷红！
纪无忧记得他从好几个人身上见到过眼睛是这样的颜色！是入魔之人专有的，而现在，玄九已然进入了狂魔的状态！
地下暗宫的顶部开始有无数沙尘落下，脚底下的地面也不再平坦，变得不稳，失去重心！
纪无忧勉强扶着墙，却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在发生剧烈的晃动！石墙轰得一声！朝着他倒了下来！
吗的！
这里，要崩塌了！
他见两个年轻人吓得疯狂在地上磕头，无助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而让此地崩塌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脸色凝重，正在施法的玄九！
纪无忧知道，狗奴才现在只是表面看起来平静，实则已经癫狂不已，他是头一次在这张阴气沉沉的脸下，看到了迷茫，不知所去何处得悲切神情。
“快！带我们一起离开这里！”纪无忧拎起那地上颤抖不停的霜龙后代的衣领，恶狠狠得命令道。
“是！是！”
玄九依然站在原地，挺拔的身姿仿佛一座山，无论纪无忧怎么推怎么打，他就是不动。
“走啊你！想拉我一起死？！没门儿！！”纪无忧咬碎牙，狠狠在玄九脖后劈了好几下！
可依旧不见这个男人倒下！
艹！
他快速得兑换了两发麻醉弹药，通过眼镜蛇对准玄九的脑门！
在这一刻，玄九终于抬起脸，茫然得目视着纪无忧，他张了张嘴，不知说了些什么。
纪无忧无法听清，但此地崩塌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嗖！”得一声！
麻醉剂打进了玄九的身体！沉沉得倒在了纪无忧的怀里。
他扛着他，艰难得跟随霜龙他们，从地下暗宫里仓惶得逃了出去！
第64章
玄九在一座寒冷无比的洞府中醒来,他坐了起来，看到纪无忧正靠在他斜下方睡着了。
这张惊艳绝伦的漂亮脸庞，双目紧闭着,呼吸匀称,他双手环臂,银发丝散乱在胸前，看起来冰冷又难以接近。
玄九刚站起身,纪无忧就醒了过来。
他双眼微微瞥了一眼玄九,沉默了一会儿后,发出沙哑得声音,“醒了？”
“霜龙呢？”玄九开口问道。
“你不是杀了么？”纪无忧反问道。
见玄九眼神极其阴沉，脸上似有一层厚厚的阴霾笼罩着，纪无忧嗤笑一声，“自己动的手,现在反悔什么？”
“我没有反悔。”
纪无忧嘲讽得盯着玄九,不一会儿，又恶狠狠得问道,“你母亲的尸骨是因为你才会被修仙族损毁,该死的人,不是你自己么？”
…
这世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对魔尊说这样的话…
就连眼前这只狐妖也不可例外！
玄九双眸突然变得赤红不已！周身魔气又聚拢而来,魔气所到之处都成了枯败之物，它们横冲直撞，朝着纪无忧的方向迎面而去！
纪无忧死死得盯着这股气息,毫不畏惧。
魔气如柄锐利的刀子,在纪无忧眼前骤然扫过！
纪无忧躲闪不及,只见眼前一花！
一缕银丝断裂，飘落在地上！
纪无忧低头望去,刚刚那股极强的魔气斩断了他的一缕发…
他的眼神里突然布上一层阴霾，冷冷说道，“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怎么？是想要嗜主了？”
魔气最初始终在空中四处横飞冲撞，它们几度萦绕在纪无忧身周围，但迟迟没有入侵。
“我若想杀你，刚刚你就已经死了。”玄九走到纪无忧面前，摊开掌心，寒冰洞府内四处散乱的魔气顷刻间被纳入他的掌心之内！形成一道小小的飓风。
魔气消散后，寒冰洞府恢复了清明。
纪无忧丝毫没有躲闪，阴冷得直视着面无表情的玄九。
如果说旁人在面对如此嗜杀成性的魔尊，早就吓得半死，但纪无忧，尚且连一丝恐惧都不存在，他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玄九如果敢动他，那他一定会拉着对方一块儿下地狱。
“魔尊大人！”
霜龙的两名后辈慌慌张张得跪在了寒冰洞府门外。
玄九蹙眉，沉声问道，“怎么了？”
“爷爷…快不行了，他想见尊上最后一面…”他们哭丧着脸，祈求玄九能够饶过雪裔族。
“求您了！尊上！”寒冰洞府刚静下来，现如今又被这声声的哀求染上些许凝重感。
见玄九毫无反应，纪无忧在一旁幽幽开口说道，“去啊，人是你杀的，你这会儿没脸去了？”
两名年轻人的脸上透露出几分讶色，不明白这个貌美的狐妖为何敢如此冲撞魔尊大人。
就在他们直愣愣得傻盯着狐妖看，还来不及作任何反应之时，魔尊大人，竟然还真的听了狐妖的话，挪动脚步，说道，“带我过去。”
阴沉的言语仿佛在空气中凝结成更冷的冰霜，吓得两个年轻人不由自主得抖了个激灵。
第65章
两个年轻人不知何时安顿好了霜龙,但他的天灵盖生生挨了玄九的一掌，没有任何抵抗，纵使有后辈们为他不断输灵力,终究也是一死。
玄九只是默默得走近霜龙,面无表情,远远的站在那儿居高临下得俯视着他。
“魔尊…”霜龙这回开口了，奄奄一息,却没有再喊他一声大人,只是那双似乎看透人世间的眼中含带着些许遗憾与落寞。
玄九只是注视着那张他童年时期就认识的长辈的脸,如今已变得这样苍老无神。
可他始终是魔尊,即使做错了任何事，也不会对旁人有歉疚，恻隐之心，这便一个真正的魔头。
何人敢对魔尊说一个不字？
又有何人敢说他做错了？
除了…
那个人…
霜龙张了张嘴,似有许多话要对玄九说,可最终确实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直至他在闭上双眼前，欣慰得看着自己的后辈们,在他们的哀悼声中,曾经风光无限的一代魔尊使者,就此殒落于世。
霜龙的后辈们痛哭流涕,他们伏在霜龙的手臂上，大声哭叫着“爷爷…！”
这些撕心裂肺得哭丧声在冰冷得石壁中不断徘徊，回声,让处在思虑之中的玄九仿佛从梦中惊醒,他恍惚得背过了身,定定得望着站在不远处的纪无忧。
纪无忧深深得吸了一口气，走向玄九,道，“去休息一会儿。”
霜龙的遗骨被他的后辈们带走之后，诺大的寒冰洞府之中，只静悄悄得剩了纪无忧玄九二人。
纪无忧背靠在波光粼粼的湖水石岩旁，正在闭目养神，突然耳朵动了一下，他慢慢睁开双眼。
那个男人就坐在湖水岸旁，明明侧颜俊朗英挺，浑身上下却透着一股死气沉沉，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波波涌动的湖水上，静谧得像是停止的画面一般。
“我做错了么？”
远远的，传来玄九苍凉得言语声。
纪无忧抬起脸，朝他看了过去。
“你说，我做错了么？”
他又问了一遍，不知是问这微微荡漾的湖水，还是在问那些已逝去的故人。
“错与对，这重要吗？”纪无忧呼出一口冒着冰雾的气。
玄九回头，沉默得注视着他。
纪无忧第一次在这个男人的眼神中看见了迷茫，彷徨和无助，他永远记得当初在死渊中将玄九救回时，那凌厉肃杀的双眼，与现在，大不相同。
“这世上本就没有对错，你是魔界之主，他是仙界至尊，你与他本就立场不同，自然看别人都是错的。”纪无忧捡起身边的一块石头，坐直后，使劲往湖水里一扔。
荡漾的湖水面很快被打破了平静，那块石头在其中弹跳几次，留下阵阵涟漪与波动，最终沉到了湖水底下。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与其在这纠结对错，还不如去找他复仇，杀个痛快，他是如何对待你母亲的，你便也如何待他身边之人，这也要我教你啊？”纪无忧显然没什么耐心，就差骂玄九是废物了。
也好在他这般嘲讽讥笑，让玄九在短短一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残忍与冷漠，他平静得看着纪无忧，缓缓问道，“所以，主子是打算帮我？”
“帮你？”纪无忧目光上下打量着玄九，嗤笑道，“我凭什么帮你？！要报仇是你自己的事好吧？！关我屁事！”
可这男人却一步步朝纪无忧逼近，口吻冰凉，却带着肯定，“不，你会帮我的。”
纪无忧只觉得周身突然布满诡异的凉意，他在玄九的眸光之中见到了那熟悉得红色…
“纪无忧，我需要你，帮我，好么？”那低沉温润得嗓音之中仿佛带着蛊惑一般，深深得缠绕在纪无忧的心房里。
那一步步靠近，直到冰凉但殷红的双唇贴到了自己的唇上…
“唔…”纪无忧睁大了双眼，一手掐在玄九的脖颈处，可玄九却没松口，反而掌心扣在了他的后脑勺上，二人唇齿相依，奋力撕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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