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淙哲又坐了会,林臻他们就吃完饭了,而他也要拎着篮子回家去。
临走前,林臻又一个劲叮嘱“你就慢慢散步回去,别走太急。”
“知道了知道了,你都说八百遍了,我这个大个人了还能没轻没重吗?”
林臻笑笑不啰嗦了。
第二天,杨大爷他们老两口就去帮陈虎了,果然一天下来,他田里的稻子全割完了。
当天晚上吃过饭后他就让林臻帮忙,把打稻机给抬去地里开夜工了。因为邻居三家就他一家有打稻机,而杨大爷他们昨天就借走打完稻子了。
所以陈虎得赶紧把自家稻子打完后借给林臻。
邻居间互相帮忙割稻是寻常事,所以即便是稻子收割最忙的时候,周末赶集也会有村民去镇上买菜回来款待。
明天隔壁两家邻居都要来帮忙,晚上时小两口就在商量了。
纪淙哲说明天他一个人去镇上买菜,林臻却不同意。
“你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田里割稻了,你怎么去?”
纪淙哲说的没错,家里目前能干活的就他一个人,他确实抽不出时间。
纪淙哲见他无比不放心的样子,便宽慰道“别担心了,你知道我今天送饭路上看见什么了吗?”
林臻问“看见什么?”
“我看见有个男的,那肚子比我还大,照样在地里干活。”
“….….”林臻蹙紧了眉“别人是别人,你是你。”
“我的意思是叫你放宽心,我身体这么强壮,你就当我是中年发福有啤酒肚了,我还能走不动路吗?况且去镇上是坐拖拉机又不是走路,而且我买完菜就回来了。”
林臻沉默。
纪淙哲笑道“要不然你去镇上买菜?我下地?”
“你疯了吧。”
“那你说怎么办吧,咱们家里又没菜,明天两家邻居吃什么?”
林臻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了,只能不情不愿同意了。
“那明天买什么菜?”
纪淙哲想了想“就买点肉来炖豇豆干吧,我到时回来再去买几块豆腐干,别的就炒个鸡蛋或者蔬菜什么的。”
“那行吧,不过明天你得注意安全。”
第二天要去镇上,所以一大早林臻起床时,纪淙哲也跟着起了。
吃过早饭,林臻出门前给纪淙哲拿了布袋,又准备好了钱,还让他把外套给穿上,前脚踏出门后脚还回头反复叮嘱,直到纪淙哲受不了了,他才不放心地和邻居们走了。
纪淙哲来到村口,这周赶集的人不多,严岑的拖拉机上居然还有空位。
“阿哲哥。”严岑看到纪淙哲,急忙从前方驾驶位下来。“你要去镇上吗?”
“对,我今天去买点菜。”
“林臻呢?他怎么没跟你一起去啊?”
“他忙着田里割稻子呢,哎严岑,你家的割完没?”
“割完了,所以今天我才有空出来拉客。”
“那行,我把车费给你。”纪淙哲从口袋里掏出五角钱纸币给严岑,接着就要准备爬上拖拉机的拖斗。
自从在医院检查出怀孕后,他就再也没去过镇上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连爬拖斗都费力。
严岑赶紧在背后托着他,又喊车上的人帮忙拉一把,纪淙哲这才捧着肚子爬了上去。
旁边的村民给他把位置让出了一块。
严岑不放心地在下面抬头问“待会拖拉机颠簸没事吧?”
“没事,你放心开你的车。”
“你要是有什么,你就喊我。”
纪淙哲摆了摆手“行,你开车去吧。”
从前拖拉机颠簸,他都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肚子一大,颠起来就摇摇晃晃了,搞得他自个都有点心惊胆颤地只能用手把肚子托了一路。
幸好这一趟来回,啥事也没有。
纪淙哲去得早,回来得也早,才九点十几分就从镇上回到了家,他稍微休息了会儿,又去买了几块肥厚的豆腐干就准备烧午饭了。
王小燕过来帮忙烧柴,纪淙哲把买来的肉洗净切了块,就往烧热的锅里倒了油,接着把姜蒜爆香后,肉块和昨晚提前泡发的豇豆干一齐倒进了锅里翻炒,炒熟了加适量盐味精,老抽入色,黄酒去腥,最后舀了一勺井水后,盖上锅盖焖半小时。
这只锅里焖着肉,另一只锅里煮着米饭,王小燕看着柴火,纪淙哲就不用管灶上的事了,他把豆腐干洗了洗,就在砧板上切了起来。
午饭除了炖肉和红烧豆腐干,还炒了盘鸡蛋和白菜,现在他们家里最不缺就是鸡蛋了,母鸡每天一只蛋,根本吃不过来。
纪淙哲和王小燕还是先在家里吃饭,吃过饭后把饭碗都装进了篮子里,只是今天吃饭的人多了,菜也烧得多,一只篮子还不好装,王小燕就又给准备了一只。
纪淙哲扁担挑不好,怕把篮子里的饭菜打翻,就准备两只手提篮子。
“小纪,我跟你一块送饭去。”
“别。”纪淙哲看着她沉重的肚子,要是路上磕磕碰碰,真不是小事,于是劝道“你就别去了,我一个人能提。”
见他轻轻松松就拎起两只篮子,王小燕也不多说了。
篮子的重量对于纪淙哲来说根本不是事,就是一手一只篮子,他又挺着个肚子,走路有点别扭,就跟村口那几只大摇大摆的鹅似的。
今天他比前两天要耗时,到了田坂后,杨大娘第一个看见,急忙“哎哟。”了一声,就过来接他手里的篮子。
林臻见他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心疼得不能自已。
他拿起田坎上的热水瓶,往茶杯里倒了水递给他“是不是累到了?”
纪淙哲坐在田坎上,揉了把自己的腰“就是腰和手臂有点酸。”
林大娘正在将篮子里的菜饭摆到铺在泥地的衣服上,把筷子给大伙分了分。
林臻却顾不上吃饭,他拉起纪淙哲的手臂,帮他揉着。
陈虎见状揶揄道“林臻虽说年纪小,疼起老婆来可厉害。”
杨大娘笑着说“我们也是没想到,还以为林臻年纪小结婚后会不懂事,看来是我们担心过头了。”
她说着又问杨大爷“是吧?林臻跟小纪刚结婚那阵不是还打架来着吗?当时他俩可把我们给吓坏了,生怕他俩以后天天打架。”
杨大爷吃着饭笑的老脸皱纹都挤到一处了。
不要说邻居们了,连纪淙哲跟林臻都觉得不可思议,去年他俩还对彼此互看不顺眼,今天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陈虎感慨道“林臻从坡上摔下来后看来是真的开窍了。”
“可不是嘛,去年他结婚,我还瞎担心来着。”杨大娘看着林臻说道“你爸妈都走了,你以前又不聪明,家里也没个人教你,我当时还跟你大爷直犯愁,说你结婚了以后懂不懂,结果没想到才过了大半年都要当爸爸了。”
她说完,杨大爷和陈虎都大笑起来。
纪淙哲跟林臻先是一怔,才反应过来意思。好家伙,没想到杨大娘都能调侃了。
林臻当场红了脸。
“你别揉了,先吃饭去。”
“行。”林臻这才端起饭碗坐着吃了。
他们吃完饭后,纪淙哲还不想走,就在田里看他们割稻子。
四个人割稻子的速度那叫一个快,尤其是陈虎,他一手抓一拢稻子,一手拿镰刀利落飞快地在稻子根部一划,稻子就扔到了边上。
林臻割了两天,虽比不上其他人,但也算不错了。
他弯着腰,头发早就被汗水濡湿,汗珠不断从他光洁的额头顺着弧度有致的下颌线滴落进稻田。
纪淙哲给他拿了茶杯“你先喝点水。”
“嗯。”林臻直起身,仰起脖子往嘴里猛灌了几口。
他掀起衣服擦了把汗,又对旁边的纪淙哲说“你别站在这里了,稻子壳弄到身上很痒的,你去边上坐一会儿。”
纪淙哲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疼得要死,恨不得抽过他手里的镰刀自个上。
他之前会想着,幸好是自己怀孕而不是林臻,可现在他却觉得还不如是林臻怀孕,这样他肯定好好伺候林臻,让他享受一番。
然而他只能想归想,还是得老老实实坐到边上休息。看着其他忙碌的三个人,他甚至都不好叫林臻休息会儿,只能悄悄说一句“那你别太累着了。”
纪淙哲在田里待了一下午,直到快饭点了才走,他得回去烧晚饭。
他们家的稻子今天割完了,请两家邻居吃过晚饭后,林臻也得去田里开夜工。
纪淙哲非要陪着去,林臻没法,正好他打稻子的时候,旁边要是有人帮忙着打手电筒,速度可以更快些,他就同意了。
只是夜晚田坂风大,他坚持要纪淙哲在毛衣里头穿件秋衣,外面再穿外套后才作罢。
他拿扁担挑了两只空箩筐,又把竹筛装进了里头。纪淙哲拿了支手电筒就一起出门了。
晚上的月亮很圆,月光洒在田坂上,倒是为今晚开夜工提供了不少便利。
田里头开夜工的不止他们一家,田野间到处都是脚踏打稻机发出的声音,那是一种仿佛古老机械生硬又聒噪的声音,又像是皮带在轱辘上摩擦。
今天割完稻子后,林臻就和陈虎把他家地里的打稻机给抬到这边了。
这只老式的打稻机先前一直摆在小祠堂里,外形纯木构造,底下一只木臼,链接木臼而上的是被木壳包裹着的,装置在里面的机身,滚轮和韧带,大概到人腰部位置,
待会就是把稻穗塞进这边的口子里,接着踩底下的踏板,就能把稻穗给剥落洒进前面木臼中了。
白天割下来的稻子散乱地堆放了一整亩田,根本无处下脚,林臻只能抓着纪淙哲的胳膊扶着他小心走进去,接着他抱了几把稻草堆成一定的高度后,让纪淙哲坐在上面给他打手电筒。
在皎洁月光和昏黄的手电筒光线下,林臻开始干活了,不一会儿,他们的田里也响起了热闹的打稻机声音。
随着林臻修长有力的腿部动作,稻穗从稻秆上剥落哗哗哗地流入木臼里。
看的人觉得新奇有意思,纪淙哲恨不得自己也上去踩两脚过把瘾。可干活的人却累的半死,林臻除了脚得不停踩踏板之外,还得反复转动稻草以确保每一处都打干净。
打了半小时,地面的干稻草越堆越多,而前面的木臼也装满了。
林臻就拿起竹筛装了一大盘的谷子,他抖着筛子,将谷粒从缝隙里筛落,而杂物就残留在了筛子上,最后把谷子装进箩筐。
林臻刚把腿解放出来,筛完谷子后两条手又酸得快要废掉了。
纪淙哲见状就把手电筒放在稻草堆上,光线对准了干活的位置。
他让林臻继续打稻子,他来筛谷子。
“你别动,你坐着去。”
“少废话了,你一个人要干到什么时候去?万一今天干不完,明天下雨了怎么办?”
林臻盯着他的肚子纠结着“可你万一扭到了怎么办?”
“我自己心里有数,那这样,我先干一会儿,要是不行,我就休息可以吧?”
林臻犹豫了片刻。
纪淙哲已经在筛子上装满了一盘。
林臻只得说“那你筛完一盘就休息行吗?”
“行行行。”纪淙哲随口敷衍,手里已经开始动作了。
两个人干活速度就快了,只不过纪淙哲连着筛了几盘后,手和腰都有些酸痛,他没必要逞能,毕竟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光跑医院就费钱,得不偿失。
所以他就暂时放下筛子,到旁边稻草上坐着休息了。
林臻给他倒了一茶杯水。
纪淙哲喝着水提醒道“两只箩筐都装满了。”
林臻点头“嗯,我马上挑回去。你待会跟我一块回去吧,后面我一个人弄就行了。”
“时间还早呢,我回去又睡不着觉。你就先把这两箩筐挑回去,我在田里等你。”
林臻拗不过他,就只好先把这两箩筐挑回家装进二楼的大木柜里,接着再把这两只空箩筐带回来。
没有手表,他俩也不知道在田里面干了多久,主要周围的打稻机声音不断,给他俩也造成了一种时间还早的错觉。
纪淙哲筛累了,不管不顾仰躺在了稻草堆上。他闭着眼听着节奏感的打稻机声音,感受着徐来的凉风。忽然对林臻说“现在这个情景让我想起了小时候听过的一首歌。”
林臻转过头看他“什么歌?”
纪淙哲拧着眉想了一会儿“忘了什么歌了,好像是小学的时候音乐课上教过,不过我记得一点歌词。”
“你会唱吗?”
纪淙哲扬起眉,一脸得瑟“靠,哥可是差点一脚进娱乐圈当歌手的人。”
“哦?”林臻挑起眉,很显然对他的话表示极大的质疑。
“不过我后面没去。”
“为什么?”
纪淙哲撇了撇嘴“我爸妈嫌混圈丢人,后来我就只能混迹于ktv当麦霸了。”
“那你唱给我听听,我来给你当听众。”
见林臻这么捧场,纪淙哲兴致一下来了,林臻也停下了打稻机,准备认真听他唱歌。
“我就给你唱我刚说的那首儿歌,贼应现在的景!”纪淙哲说着还刻意地清了清嗓“要开唱了啊。”
“月亮在高高的谷堆上面……哎等等,好像不是这歌词……”
林臻大概明白他爸妈为什么嫌他进圈子丢人了。
“我重新唱,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上面……”
纪淙哲就那么轻哼着,歌词还有一句没一句的,可林臻却就在这样的旋律中听得有些陶醉,仿佛令整个人都沉静了下来,享受着这一刻的微风和空气。
纪淙哲哼完一首歌,洋洋自得“怎么样?”
“好听。”林臻睁着眼捧场“我觉得你以后可以多唱唱,别人不是都说要胎教吗?咱们现在就可以行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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