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动工前,纪淙哲跟林臻知道会忙碌,不过想着船到桥头自然直,再忙也会有办法解决。
可真正开始动工后,小两口才意识到没个三头六臂,真的能把人忙得晕头转向。
林臻在工地,纪淙哲要带屁股不肯沾床的小孩,一天还要烧几壶热水,拎着热水瓶到工地,工人们自己带了茶杯,他就把热水瓶放在边上,又把茶叶给每个工人们的茶杯里放一点。
上午烧完早饭后洗几条尿布和衣服,便又要开始准备午饭了,纪淙哲只能把小床搬下来,又哄着小孩躺在床上,就这样他端条凳子坐在旁边择菜。
本来想着生完小孩,出了月子,他可以痛痛快快地干活,结果现在被这个小东西绊住了脚,真是郁闷不已。
“西瓜你自己乖乖躺着,爸爸烧完饭再抱你,听见没?”
这张小床四方被林臻做成了围栏,西瓜就歪着脑袋,透过围栏看着纪淙哲,听见爸爸的声音,他蹬了蹬腿,口中咿咿呀呀地回应着。
九点半开始准备午饭,纪淙哲一个人烧两只灶膛,塞满柴瓣后,一口锅里煮着饭,另一口锅中炒着菜,炒完一盘接一盘,中途西瓜一个人躺久了就会闹几下,纪淙哲又只得火急火燎把菜炒完,再哄他一会。
一顿午饭下来,他人都要累瘫了。
可没法休息,因为又得去工地喊工人们吃饭,于是他只得抱起小孩。
“林臻,刘师傅!吃饭了!”
这块地上的东西都清空了,乍一看,面积更大了,几个工人甚至都把边上的杂草给铲光了,顿时视野更加开阔。
回到屋子里大伙坐下,林臻看见一桌子的菜,便知道纪淙哲在家里忙活有多累,他抱过西瓜,让他轻松了一会。
吃过午饭倒是可以休息会,纪淙哲看着一桌的残羹剩饭,想了想还是准备先带儿子睡个午觉后再起来收拾,收拾完又差不多要准备晚饭了。
就这样,一天下来,林臻是在工地干活累坏了,由于是自己的新房子,他又想尽快造起来,所以格外拼命。
而纪淙哲虽说是在家里,可是事情又杂又多,也不比林臻轻松半分。
晚饭过后林臻结完账送走工人们,整个人都不想动弹了,他草草洗漱后就关上门抱着纪淙哲跟儿子睡觉去了。
这几天小两口的生活还算能够运转,四月初晚茶一上,简直要命了。
新房子火热进行中,可赚钱更加不能耽误。然而工人中也有两三个要忙着采茶炒茶,这时新房地基要开始填土,每天得挑着一担担的泥土运到工地,人手一下就不够了。
林臻要炒茶叶,纪淙哲便只能等西瓜睡着时,去工地帮忙,快到中午他跟林臻两个又手忙脚乱准备午饭,要是这个点西瓜醒了,那简直是鸡飞狗跳。
两家邻居都上山采茶叶去了,午饭也全在山上吃,纪淙哲要是实在忙不过来,只能把西瓜送去王小燕那待一会儿。
如果说小两口中午是鸡飞狗跳,那么快到傍晚的时候简直就是两眼一黑。
村口要收茶叶,林臻炒茶炉里还有大半没炒完,纪淙哲这会已经顾不上儿子了,随手把他放在小床里,忙着烧晚饭。
林臻炒得满头大汗,他看了眼旁边圆簸箕中大量的茶叶“今天估计得炒到后半夜去了,于海说现在湿茶县城那边不想收太多,所以让我们尽量多炒些干茶。”
纪淙哲烧完菜,把菜都端上圆桌,抱起儿子哄着“那这样,现在我过去村口收茶叶,你在家里跟工人们先吃饭,吃完继续炒。”
林臻问“你不先吃饭吗?”
“都快六点了,还吃什么,待会收完茶再回家吃。”
“那行吧,西瓜我来看着。”
然而纪淙哲刚把小孩放进小床,他的小脚都还没沾到,两条腿蹬得笔直完全不肯躺下。
纪淙哲看着瘪着嘴,泪眼汪汪的儿子,无奈地叹气“算了,还是我带着他吧。”
林臻转过头“你怎么带着他收茶叶?”
纪淙哲边抱着儿子往楼上走边说道“我扯条床单下来,绑着他。”
上楼后,纪淙哲把西瓜放床上,接着在柜子里翻出一条床单。
拿过剪刀咔嚓一声,一手抓着床单,一手往下一撕,布料应声帛裂。
他放下剪刀,把西瓜面对面抱起,将宽大的布条从小孩的屁股开始往自己腰上缠,再绕一圈缠住了小孩的腰背,最后将布条拉过自己的两肩后打一只活扣,这样小孩就被牢牢地挂在了胸前。
纪淙哲又把软线钩织的毛线帽给他戴上。
林臻看着纪淙哲五花大绑的样子,皱眉道“这样子绑,他会不会不舒服?”
纪淙哲低头看了眼儿子,笑道“你没看他两只眼睛转来转去,咿咿哇哇的舒服得很么。”
林臻见西瓜确实如纪淙哲所言,便放下心来。
纪淙哲一手拿了秤杆和茶盘,一手托着西瓜的屁股,先去工地喊了工人们吃饭,接着跟林臻说了一声便去村口收茶叶了。
西瓜挂在纪淙哲身上后就变得格外安静听话,担心他受凉,纪淙哲刻意把毛线帽往下拉,几乎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只露出了胖乎乎的脸蛋和下巴。
偶尔揭起看一眼小孩,便看见黑溜溜的眼睛也在盯着爸爸。
“真听话。”纪淙哲继续拉下他的毛线帽,摸了摸小脑袋。
到了村口,村民们大筐小筐已经等着了。
他们见纪淙哲带着小不点的儿子,都笑着打趣“哎呀,小西瓜刚满月就出来做生意了啊。”
女人们更是欢喜地捏捏孩子的脚丫子,摸摸脑袋。
“真听话,跟着爸爸不哭不闹。”
纪淙哲开始收茶了,西瓜就安安静静地脸蛋贴着爸爸的胸膛,听着爸爸讲话。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晚茶村民们不仅干茶炒得多,并且手法熟练了连茶叶的品相都有所提高,几乎颗颗芽叶分离。
装满两大蛇皮袋,记完账后,纪淙哲便等着严岑过来,严岑清楚小两口最近事情繁多,后面他就独自一个人去镇上跟于海交接。
等他把茶叶装上拖拉机,纪淙哲也要带着儿子回家去了,便跟严岑告别。
回去路上,纪淙哲感觉怀里静悄悄的,以为儿子睡着了,便轻轻地揭开了帽沿。
结果怀里的小东西察觉到了,仰起脑袋张着嘴好高兴的模样,看得纪淙哲心里一软,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儿子的脑袋。
“咱们回家去了。”
西瓜咿哩哇啦地回应着。
林臻正给工人们倒酒,看见纪淙哲进屋,忙过去替他解开布条,把孩子从他身上抱下来。
“他有没有闹?”
“没闹,听话得很,以后我就带着他去收茶。”
可即便西瓜乖乖地跟着他收茶叶,两三天下来,小两口也还是吃不消,早上五六点起床,晚上过了十一二点才能睡觉,俩人都是紧绷着神经家里家外忙碌,连西瓜换下来的尿布都没时间洗,林臻只好炒完茶叶后打着手电筒去河边洗了。
纪淙哲哄完小孩睡觉,听着林臻在楼下关门上楼。
他看着林臻上床躺着一脸疲惫的状态,笑着半抱怨半打趣“难怪农村的姑娘都不愿意嫁父母双亡的,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林臻侧过身,看着他眉尾轻挑“你什么意思?”
“就像现在这样,你但凡家里还有个长辈,起码小孩有人带了,我们也能轻松点。”纪淙哲枕着胳膊肘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早知道我就该慎重考虑啊。”
“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林臻摸着他的腰搂了上去,表情有些得意。
纪淙哲斜睨着他,哼笑道“拿个镜子给你照照,让你看看你现在的嘴脸,当初是谁一听我说要离婚,哭得稀里哗啦的。”
林臻现在脸皮也厚了,他眨了下眼睛“不记得了,反正不是我。”
“哎。”纪淙哲手肘撞了下他“说认真的,这样下去真的人都要废了,要不我们花钱雇个人帮我们带孩子烧饭吧。”
林臻垂下眼睛,思索了片刻“换作平时倒是可行,只是现在大家尝到了赚钱的甜头,要让他们放弃茶叶生意来帮我们家有点难。而且我们总不能一天给几十块吧?毕竟房子还在造,要花钱的地方多了。”
“这倒也是,每周要买菜,西瓜还得喝奶粉,工人们一天的工钱烟钱……..”
林臻问“要不让王小燕帮我们带?我们付钱给她,只是她还有亮亮,不知道带两个小孩行不行。”
“别了。”纪淙哲果断否决“先不说两个小孩难带,现在亮亮爱动,看见西瓜要拉着一块玩。”
“喏,你看。今天中午在她家里,亮亮一不小心就把西瓜的脸给抓了。”
林臻炒了一天茶叶头昏脑胀,今天都没顾得上抱儿子。
现在一听便紧张地坐起来去检查儿子的脸,果然看见白嫩的脸蛋上有一道细长的结痂,他顿时满眼心疼。
“那还是我们自己带吧。”林臻说。
纪淙哲“先撑过这几天,要是等茶叶生意做完了,我俩还是吃不消的话,到时再请个人。”
“好。”
然而第二天,家里却来了一个让他俩都意想不到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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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纪妈是上午八点钟到的,刚好工人们一周的伙食吃完,纪淙哲去镇上采购了,剩林臻独自在家里边带小孩边炒茶叶。
纪淙哲揣着钱出门后,林臻顾不上收拾满桌工人们吃下来的碗筷,抓紧时间喂小孩吃奶,西瓜吃完奶还想缠着爸爸玩耍一会儿,可林臻哪有功夫,把他放在旁边的小床上,便拿炭烧炒茶炉,抓一把茶青开始炒。
西瓜躺在床上小脚蹬着床板,口中自言自语着,林臻要是记起来就扭过头回应他一声,要是炒完一锅,闲下来时,也会抓着他的手脚逗弄一会儿。
中途刘师傅从工地过来询问林臻关于地基的高度,林臻只好喊他等会,接着把锅里的茶叶炒完后,扫到畚斗中,在小床里抱起儿子跟着刘师傅过去。
刘师傅带着林臻围着填完土的地基巡视了一圈,给他大致讲解了下,他们既然要建平房,那么索性地基打得高一些,这样一来雨天雪天也不会太潮湿,到时院子大门前砌几级台阶就行。
东边的毛竹长得又高又茂盛,长长的竹枝都垂了下来,工人们砍掉了一部分,不过随着时间推移,房子盖好后,砍掉的那部分仍旧会生长遮过屋顶。
确定好了地基的高度,接下来工人们便得去石矿场采购基石了。
林臻抱着西瓜回家继续炒茶,然而刚炒到一半,原本一个人躺在小床上安静又听话的儿子哭了出声。
林臻一手在锅里翻炒即将干透的茶叶,一手伸进小床轻拍慢哄着“西瓜别哭了,爸爸马上炒完茶叶。”
可西瓜哭声不止,林臻下意识探了把他屁股底下,果然,尿了。
“西瓜等等啊,爸爸马上啊,马上给你换尿布。”
于是纪妈还没走进家门就听见了屋里头小孩的哭声以及林臻焦急的声音。
屋子门敞开着,在外边能看见屋内门边上露出的半只炒茶炉,而林臻一边忙碌炒茶,一边还腾出手在哄着儿子。
“林臻啊。”纪妈喊了一声。
林臻被小孩的哭声扰着,有些心不在焉,一下没听见,纪妈又喊了声。
林臻转过头,看着门外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的中年妇女怔愣了几秒。
不怪他没认出丈母娘,他前后一共只见过两回,别说他了,连纪淙哲这个当儿子的,要是大街上碰到他的这个妈,估计都能擦肩而过。
“您……怎么来了?”林臻连带炒茶锅中的手都停顿下来。
纪妈忙提醒“快,茶叶。”
“哦。”林臻忙不迭地手里翻抖了一下,眼尾的目光跟随着纪妈的身影走进来。
纪妈拎了两只袋子,大的袋子里能看见露出的衣物,小的袋子里似乎是些干货之类。
“哎哟,西瓜怎么哭成这样呀,来,不哭了,外婆抱啊……”纪妈从小床里抱起哭得满脸泪水的西瓜,心疼地伸手抹了一把他的小脸。
林臻忙道,只是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么喊她,叫妈有点生硬,不叫暂时也没想到称呼,于是“那个……您让他躺着吧,他尿了,我待会给他换尿布。”
纪妈嗔怨道“我都在这里了,还要你换什么尿布,你就好好地炒茶。”
她又问“尿布在哪呢?”
林臻给她指了。
纪妈双手麻利地扯下西瓜的脏尿布,又去打了盆热水,问了林臻哪块毛巾是小孩用的,接着拧干毛巾仔仔细细给西瓜擦了屁股,换上了干净的尿布。
林臻此刻有些懵逼,却不知道能跟她老人家聊什么,只能先顾及着手中的茶叶,偶尔扫一眼抱着小孩在屋里晃悠的纪妈。
西瓜换好尿布后就乖了,起初纪妈抱他,他还有点紧张抗拒。可纪妈毕竟生养了这么多,哄起小孩来还是挺有一套,没一会儿,就把西瓜哄得哇啦哇啦笑出声。
“那个……您要喝水吗?柜橱里有炒米,您要不泡一点?”儿子都被人抱在怀里哄了,林臻觉得自己还是要客气点。
“你跟我还搞这么客气,真是的。你就专心炒茶,可别把茶叶炒坏了。”接下来,纪妈完全已经融入了这个家,俨然成为了一个跟小两口生活许久又离家多日的长辈,回来后看见乱糟糟的屋子,免不了一顿吐槽。
纪妈连着三声“啧。”
“哎哟,瞧你们两个这日子过的哟。”她扫了一圈,圆桌上堆积的碗筷,灶台全是油渍,灶膛里的柴瓣松毛散乱成一团,虽说是泥地面,但打扫到位也能干净,可这屋里的地面上有工人丢下的几只烟头和瓜子壳以及来不及收拾的蔫巴的菜叶子。
她抱着西瓜上了二楼,被子床单全都皱巴巴,柜子也是几天没擦的样子,摸一把,连手指头都沾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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