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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后慢慢就会了，不用请教姐姐也可以。”费廷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说了一句。
邱枫用闲着的一只眼睛瞥了他一眼。
“今天让程东给他买了一些衣服和日用品，可是程东忘了买卸妆的东西，所以只能找你救急了。”费廷说。
“你让东哥给他买衣服？！”钟情一只手按着邱枫的眼睛，一只手拿着卸妆水转过头来看着费廷，“大半夜的，你还让我亲自来给他卸妆？你是有多……算了，当我没说。”
“别的练习生没有公司福利吗？”邱枫忽然开口问。
“什么公司福利？”钟情随口一答。
“就……那些盒子里的东西。”
“那些？几个盒子？”
“就……”邱枫看了一眼费廷，后者又在打手机游戏了，“二十几个吧。”
“二十几个？！”钟情又转过头盯着费廷，后者的手机响起闯关失败的音乐。
“老板你太偏心了。我要三十几个！”
老板没说话，重新开了一局。
然后，当朝影后在对一个新人练习生的妒火中烧中发现了另外一件让她崩溃的事。
钟情低着头，看着面前的小子身上的衬衫，“这衣服是你的么？”
邱枫没说话。
目光向下一扫，“裤子呢？”
那个LOGO是她送给费廷的定制款。
影后脸黑了，把手里的卸妆液“噔”的一下搁在床头，起身把老板拉出了卧室。
客厅的门关上了。
“这小子什么人？”钟情拍拍费廷胸口，一副“你扪心自问”的架势。
“练习生。”费廷没有生气的苗头，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费廷，你是不是……”
“不是。”费廷把她的手从身上拿下来，“别乱想。”
“你的衣服平常别人碰一下你都嫌脏，这小子你见过几次？现在直接就穿你的衣服了？我听李商说你今天一个下午陪着一个新练习生拍宣传照，一个下午都没回办公室，你有那么闲吗？你叫东哥给这小子买了二十几盒的东西，公司哪一个练习生有过这种待遇？费廷……”钟情盯着他的眼睛，“我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你交女朋友。”
*
两个人从客厅回来的时候邱枫已经一个人把妆卸得差不多了。虽然不知道两人在外面说了什么，但影后看起来已经没那么生气了。
邱枫把卸妆的东西都摆回箱子里，推到影后面前，“谢谢情姐。”
“嗯，不客气。”钟情揣着双手，站在邱枫面前认真的打量他。
邱枫很别扭。
“确实长得挺不错的。”钟情点点头，转过脸去看费廷，“你说怎么样给他炒作一下？要不跟我传个绯闻？”
两双眼睛一起看向她。
钟情一笑，又转过脸去看着费廷，“要不……跟你传个绯闻？”
邱枫觉得娱乐圈应该是个神经病待的地方。
这一个晚上闹到凌晨一点多才算结束，回到房间的时候，邱萌萌已经睡得开始吐泡泡了。
看着地上让钟情十分不爽的二十几个盒子，邱枫转身翻开了自己的箱子。
他记得某年某月的某件外套里他好像藏了一包烟，他的衣服本来就没几件，应该不难找。
他拎起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伸手去兜里掏了掏，果然，甚至一起的还有个打火机。
可能是体育生对于健康的自觉性，他平常很少抽烟，除非十分烦躁的时候，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个抽烟的理由，叫做彷徨。
邱枫给床上的小丫头盖了盖被子，小丫头已经自己洗香香，钻被窝里睡着了。
伸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小小的脑门上冒了汗，黏住了她几根小卷毛。
邱枫叹了口气，帮小丫头把被子稍微拉松了一些。他家住的老公房条件不好，空调老旧失灵，冬天出来的暖风基本和自然风没什么两样，南方又没有城市供暖，所以小丫头已经习惯了每天睡觉捂着大被子，整个缩成一只小包子。
走到客厅，把房门轻轻合上了。推开一扇窗缝，冷风就灌了进来。
30楼的秋天，夜晚好似冬夜。
这个南方的城市，昼夜温差很大，时常下雨，时常降温，很少出太阳，常常就是阴着一整天。他虽然出生长大在这座城市，从来也没有回过自己的故乡，但他偶尔也会想象一下，那个远方的滨海小城，是不是会有令人向往的阳光和可以光着脚丫奔跑的金色沙滩。
他没见过萌萌的爸爸，他只知道，那个人是个跟娱乐圈有关的老板，家里有妻子和孩子，可还是跟邱怡在一起。在娱乐圈混的这些艺人，无论是有名还是没有名，多多少少都会用些特殊的手段拿到一些本来不会属于自己的资源，邱怡管这种手段叫做“争取”。她不争取，无数的人排着队争取。
他以前有多痛恨这个职业他是最清楚的，但是人生就好像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用老妈的三十万，让他不得不掉进这个他最厌恶的坑里。抱着萌萌离家出走的那一天，他在忽明忽暗的街灯下想了很多，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的那些所谓原则与正义感都是狗屁，他的妹妹正在他的肩头哭泣，他需要用自己的力量改变这一切。
有那么一瞬间，他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儿理解了邱怡的想法，虽然依然不能认同，但是他也明白自己现在也正往那条路走过去。
但他是他，他不是邱怡，所以他不会蠢到把自己也砸进去，他与邱怡本质的区别就是他是男生，那些暗箱操作里的潜规则他也许是可以规避的。一个篮球班毕业的学生以后毕业能做些什么他不是没想过，那个人说的没错，他手上这张他认为不平等的卖身契是多少人向往的枷锁。所以既然机会来了，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手上的烟已经燃了三分之二，窗口灌进的冷风把白色的烟吹散在客厅里，邱枫转身看了看屋顶上闪着红光的烟雾报警器，想了想还是把烟掐掉了。
地上的纸盒子已经拆得差不多了，有一些实在装不下只能就那样了，邱枫把拆出来的东西塞进了那两个巨大的行李箱里。
这场奇妙的旅程，就让它开始吧！
*
第二天的拍摄是在付成肖的篮球协会，但是一早邱枫还是要去公司报到。
早上一个叫程东的人给他打来了电话，告诉他从今天开始就由他来叫他起床。
邱枫一脸懵逼的坐在床上和对面同样一脸懵逼被铃声吵起来的邱萌萌大眼瞪小眼。他忽然想起来这个程东就是昨天费廷说给他安排的经纪人。
所以说经纪人是连叫醒服务都要包圆的职务吗？！邱枫坐在床上，掂量了一下昨天费廷说让他不要跟程东打架的话，挠了挠脑袋，觉得自己以后可能是要悠着点了。
出门的时候费廷已经走了，邱枫望了一眼对面的房门，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把邱萌萌送到幼儿园之后，他又打车去了雷霆。
今天他学乖了，从昨天程东给他买的一堆东西里找出了口罩和墨镜戴上，然后下了出租车就以兔子一样的脚速跑进了公司大楼。门外有几个眼尖的站姐扑过来什么也没有拍到，很沮丧的走开继续去蹲别人了。
邱枫对自己今天的表现很满意，摘下口罩就准备进电梯。
第24章 解围
高峰时段的电梯很繁忙，邱枫看看时间，还好他今天出来得早，就安心排在了队伍的末尾。
等到他的时候基本上大部队已经全都上楼去了，最后一波要挤进电梯里的人独独多了他一个。
邱枫没往上挤。电梯门关上之后，他转头去旁边的公司便利店买个面包，早饭没吃，排队都排累了。
拎着面包回来的时候，门口又是一阵骚动。
早晨这样的骚动他看到了好几次，每次都是有练习生来上班，被粉丝们围住一顿狂拍。
比起他的落荒而逃，大多数练习生都会故意停下来让站姐拍照，收信收礼物的，走进大楼时还会彼此瞄上一眼默默攀比一下。
这些练习生大都穿得很时尚，认识的不认识的，邱枫都知道他们很多都是穿的名牌。其实昨天程东给他买的那些东西里也有，但是他今天还是穿了自己带来的衣服。
一套简单的灰白色运动服，白色的篮球鞋，就是他平常在学校的装扮。除了程东给他买的那副墨镜应该是个贵货，但是现在已经被他摘下来放进包里了之外，他身上的衣服加起来也没多少钱。但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邱枫把书包甩上肩，面对着电梯。
门口有几个人走了进来，因为现在大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他们说话的声音很快就到了邱枫身后。
“凡哥你这么多粉丝啊？太厉害了！”
“这不算什么。”
“听说你都有个站了啊？这太牛了，我们签约也才不到一个月时间呢！”
“那些站姐挺烦的，一天到晚追着我拍拍拍。”
邱枫心里想笑，刚才不知道是谁把脖子仰得老高让人拍拍拍的？
听起来应该也是两个练习生的样子，刚才门口那一对被粉丝围着的应该就是他们了。邱枫没有回头看，电梯已经到了。
他走进去站在左边转过身来，那两个练习生也进来了。
其中一个高一些的，脸上一副傲慢的样子，应该是刚才那个叫“凡哥”的，另外一个稍矮一点，手上也拎了几件礼物，但明显没有“凡哥”多。
邱枫伸手按亮了20楼，看那两个人聊得正欢根本没有要按电梯的意思，他伸手指了指电梯按键，“几楼？”
正在互相打探对方礼物的两人抬起头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亮着的20楼，一起说了句：“20楼。”
“哦。”邱枫觉得自己多话了。
或许是刚刚察觉到电梯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在，两个男生不再叽叽喳喳的讨论粉丝的事。电梯缓缓的上行，邱枫听见那个叫“凡哥”的人忽然很低的“哼”了一声。
“这种衣服还穿到公司来，以为是去网吧么？”
另一个人开始闷头笑，低着声音附和：“你看他脚上那双鞋。”
“凡哥”也开始笑，然后说话更加肆无忌惮起来，“我们一楼那家便利店的面包那么难吃，我以为只有乡下人会去买呢！”
邱枫面对着电梯门，手上捏着的面包紧了紧。
“你看他不像乡下人吗？”另一个男生说。
邱枫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这里有摄像头，你想干什么？”矮的那个把手往身后一背，贴着电梯壁。
“叮~”
电梯停了下来，门打开了。
靠着电梯壁的两个人面色突然变了。邱枫转过头，看见一身黑色皮裙的钟情站在了门口。
钟情身后跟着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女人，留着干练的短发，戴着黑框的眼镜，脸上没有一丝笑，手里抱着一摞剧本。
这个高级的架势，邱枫忽然想到了皇后和容嬷嬷。
皇后看了一眼电梯里的形势，高跟鞋一响，走了进来。
“是钟情诶！”矮的那个男生怼了一下“凡哥”，声音里带着兴奋。
“凡哥”没理他，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声“情姐好。”
钟情也没理他。
进门的时候她往左边看了一眼，邱枫跟她对视了一下，没做任何表示，但钟情还是看到他的嘴角微微的勾起了一下。
皇后和容嬷嬷面无表情的站到了电梯中央。
电梯门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中合上了。
邱枫觉得今天站的地方真是不好，一直触发着他的强迫症，他看着电梯按钮上依旧独自亮着的“20”，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几楼？”
容嬷嬷回过头来用杀手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钟情转过脸来看着他，忽然一笑，说：“跟你一样。”
电梯里又陷入了宁静。
20楼的标志灯灭掉的瞬间，邱枫感觉旁边有人轻轻挨了他一下，他正准备转身，一只染着酒红色甲油的美手伸了过来，在他手心里按了一根草莓棒棒糖。
“别被人欺负了。”草莓棒棒糖的女主人轻轻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的走出了电梯。
20楼是练习室非常集中的一个楼层，几个经纪人的办公室也在这里。
程东走出来的时候，邱枫通过透明的落地玻璃，看到了程东办公室里坐着的费廷。
又换上了一身黑西装的费廷，又老了十岁。邱枫想。
“你们两个过来。”程东越过走在前面的邱枫，先伸手招呼了后面那两个一高一矮。
一高一矮走过去，程东把两张住宿单摆到了门口的桌上，“你们宿舍重新安排了，这里是新的住宿信息表，你们填好就可以去训练了，可以搬的时候我通知你们。”
一高一矮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又偷瞄了一下已经走到办公司里去的钟情和依然站在一边的邱枫，不敢多说什么，低着头把东西写完了，就转身走了。
程东把两张纸拿到手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邱枫，“你很饿吗？”
邱枫下意识的把手里的面包背到了身后，“也……没有。”
“进来吧。”
程东脸上的表情一直很臭，看起来严厉程度更胜过他们的班主任。说到班主任，陆鹏今早还给他发了个消息，说他们班主任不干了，新班主任换了英语张老头儿。
邱枫走着神跟着程东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一阵冷气扑来把他给冻了个哆嗦。
“怎么没穿公司给你买的衣服？”程东自顾自拧开保温杯喝了一口，里面漂过一堆枸杞。
“不习惯。”邱枫想了想那些衣服的款式。
“不是你习不习惯的事，这是必要的包装。”
“他这么穿也很帅。”钟情已经坐在了费廷旁边，两个人正在喝着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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