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时月抿了下唇,南熙扔咖啡的画面还历历在目,她紧紧地盯着她的神色。
幸好,南熙什么都没说,直接一饮而尽。
“谢谢你做的早饭,”南熙礼貌道谢,“我的早饭都是在面包店解决的,以后不用做了。”
离开花店,薄时月还在琢磨“以后”这两个字,她的意思是以后不用做早饭了,还是以后不许留宿了?
心里装着事,路途便不会平顺。
早上八点亦是上班高峰期,经过路口,龟速移动,看着红灯变绿又变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驶过短短的一段路,暴躁的喇叭声此消彼长。
不出意外地,薄时月迟到了。
推开会议室的门,傅云潋的声音戛然而止,众人齐刷刷地看着她。
薄时月目不斜视地坐到位置上,歉意道:“不好意思,你们继续。”
开完早会,薄时月随即被傅总传唤到办公室。
门刚被关上,一摞文件摔在办公桌的声音随即响起。
“薄时月!你现在真是反了天了!”
“只是迟到而已,照常扣工资就行,何必找我单独谈话,像犯了错一样。”
薄时月转过身,淡淡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先走了。”
“站住!”傅云潋立刻喊住她,“昨天晚上你又跑哪去了!”
像头易怒的狮子,薄时月也不是吃素的,冷静地回答:“现在是工作时间,您说过要将工作和家庭分开,不能将个人情绪带到工作里,您作为总裁,要以身作则。”
说完她拉开门,想起一件事,继续道:“正好,我也有事要问你,晚上回去一起说。”
她径直走了出去。
“薄时月!”
声音在关上门的一瞬间消失,薄时月轻轻吐出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刚坐下,助理送来两束花。
两束?
薄时月蹙眉思索一会儿,终于想起昨晚她留下的借口是买花,今天早上走得匆忙,忘记拿了。
虽然已经过了一晚,但花束依然开得灿烂,不禁让她微微一笑。
移开视线去看另一束,她捏起卡片。
To薄时月小姐:
享受当下。
薄时月想起前段时间她劝过表妹姜薄暮,对待感情要及时行乐。
享受当下与及时行乐意思相近,所以她和南熙的想法不谋而合,心有灵犀。
她唇边含笑拿起手机,精心拍了张图片发给南熙,表示花已经收到了。
【好的,昨天那束花是1088元,会员打八折,一共870元,我直接给您扣了哦。】
昨晚还在床上翻云覆雨的人,今天就变成了单纯的顾客关系,言语之间不见一丝暧.昧。
薄时月没意见,想说以后这种小事不用告诉她,打完字又全部删除。
【好。】
将两束花摆放在办公桌的合适位置上,薄时月开始了一整日的工作,加班到八点,她驱车回家。
“姐姐!”
薄时甜带着大棉花团子宝宝跑过来,悄声问:“你和妈妈又吵架了?”
她放学回家发现家里持续低气压,妈妈心情也不好,便猜到了这个结果。
“不是吵架,商量一点事情而已,”薄时月拍拍她的头,“你去玩吧。”
“像拍宝宝一样,”薄时甜娇哼一声,“我已经十六岁了,是大人了,以后不许这样。”
“大人也不会轻易撒娇,你天天撒娇。”
越说声音越低,薄时月蓦然想起她昨天才干过这种事情,轻咳一声,岔开话题问:“她在哪?”
“妈妈?”薄时甜指指书房的方向,又提醒道,“你们不要意气用事哦,有话好好说。”
薄时月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敲门之后进入书房。
“我已经把你所有的卡都停了。”
这次傅云潋难得没有大吼大叫,用极为得意的语气宣布这件事,等着她求饶。
薄时月没说什么,举止优雅地坐在她对面,轻声问:“然后呢?”
“然后?”傅云潋眯了眯眼睛,“没钱寸步难行,这还不够?”
“我有存款有工资,有房有车,您拿这个威胁我,实在没必要,”薄时月从容不迫地开口,“如果您同意的话,我甚至可以搬出去,不再受薄家一丝恩惠。”
她现在无比庆幸前段时间给了南熙十万块。
“你的房和车都是我买的!”
“那又如何,写的是我的名字,”薄时月抱臂看着她,“如果您想收回去,那就去法院和我打官司,看看您能不能丢的起这个人。”
傅云潋闻言,额头青筋直跳,正要发怒,忽的笑了。
“就算你和薄家断绝关系又能怎么样,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对了,南熙,她也绝对不会和你在一起。”
放在膝上的手紧握成拳,薄时月佯装镇定。
“所以昨天那束花,是你拿走的吧?”
“是我。”傅云潋坦然承认,“抛开别的暂且不提,南熙的审美倒是很不错,花做的很漂亮,特别是那支乒乓菊,点睛之笔。”
她笑着继续:“我扔掉的时候还觉得有些可惜。”
“你扔了!”薄时月站起身,怒目而视。
“扔之前还剪碎了,”傅云潋依然笑着,“特别是那张卡片。”
作为母亲,她太知道怎么才能激怒薄时月了,句句往她心上戳,她在意什么,便毁掉什么。
薄时月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先走了。”
这副模样倒是让傅云潋怔了下,她以为她会歇斯底里,没想到这么平静。
椅子拉开的声音让她回神,高喝一声:“站住!”
“还有什么事?”薄时月不耐烦,背对着她,没有转身。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只是一束花而已,我为什么要在意,”薄时月回眸一笑,“以后我还会收到许多束花,有本事你全毁掉。”
“别在这种小事上和我斗智斗勇了,”薄时月敛起笑容,平静地望着她,“各退一步,对谁都好。”
“我凭什么退?”傅云潋双手撑在桌子上,沉浮商场数十年的气势,压迫感十足。
薄时月觉得她可怜,怜悯道:“你管着我有什么用呢,我总是和你背道而驰,你管不了我的。”
“我是你妈!我管你天经地义!”
不顾身后的吼声,薄时月叹了口气,直接离开书房。
回到卧室,薄时月坐在椅子上思考片刻,给南熙发消息。
【这几天我有事情,先不过去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南熙正在家里吃饭。
她扫了一眼便关掉手机继续吃,一旁的沈明诗眼尖地瞥见,疑惑地问:“你怎么不回啊?”
“懒得回。”
“不会是时月姐吧?”沈明诗有点兴奋地喊。
这一声将陈千盈和沈舒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沈舒率先开口:“熙熙谈朋友了?”
时跃杰,听起来像个男生的名字。
“不是,”南熙摇摇头,“只是顾客。”
沈明诗也发现自己闯祸了,虽然她们长大了,但是感情上的事还是不想和长辈分享,不然就是没完没了的唠叨,于是拼命点头,跟着解释。
“确实是顾客,经常来花店的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的,我是个颜控,看见她的名字有点激动。”
南熙第一次觉得嗲嗲的声音没那么刺耳。
“好了好了,都吃饭吧,”陈千盈笑道,“再聊下去饭都凉了。”
吃过饭,两个女人赶她们出去玩,理由也是现成的:“整天坐着像什么样子,你们出去散步吧。”
彼此都心知肚明,南熙和沈明诗对视一眼,乖乖走出去。
冬日寒气肆虐,夜风一吹,便是一个冷颤。
沈明诗问:“你说,她们知道我们知道吗?”
像绕口令似的,南熙却听懂了,陷入沉默。
第一次发现妈妈和舒姨的关系,她12岁,沈明诗10岁。
那天和沈明诗放学回到家,她突发奇想,想给妈妈一个惊喜,此举得到沈明诗的支持,于是她们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厨房传来奇怪的异响,像断断续续的水声。
沈明诗以为是老鼠,兴奋地要去捉,南熙却在玻璃门上看到两道模糊的人影,贴得很近。
她愣了愣,提在手里的书包掉在地上。
两道身影一僵,迅速分开,先后走出来。
“熙熙,回来了怎么不喊我一声?”陈千盈笑着埋怨,欲盖弥彰地解释,“我们在厨房给你们做饭呢。”
南熙对这种事已经有了模糊的概念,盯着妈妈和盈姨看了一秒,她们的脸都很红,双眸含着水,神色享受,衣衫不整。
她移开视线,将这件事埋在心底。
沈明诗懂事之后也不小心撞见过一次,哭着问她怎么办。
能怎么办,只能当做没看见。
往后的十余年,她们一直保持缄默。
“应该知道吧,”南熙猜测,“都这么明显了。”
以前还会找合理的理由,现在根本懒得想了。
“也是哦。”沈明诗缩了缩脑袋,实在太冷,说话的时候牙齿在打颤,不想再提了。
她伸手戴好帽子,拉好拉链,手缩在口袋里不舍得掏出来,转头却见南熙在玩手机,手指冻得微红。
“哎哟,终于忍不住回消息啦?”
南熙白她一眼,解释:“又发了好几条,我嫌烦,只好回复。”
“那你静音呀,”沈明诗挤眉弄眼地拿手臂轻轻撞她,“装什么呢。”
“走开,”南熙和她保持一米的间距,“不许偷看我手机。”
沈明诗撅了撅嘴,娇哼道:“我才不稀罕呢,打情骂俏什么的腻死了。”
走出小区,车水马龙,热闹喧嚣,连冷风也稀释得温和了两分。
“对了,你什么时候去提车?”沈明诗摩拳擦掌,“我要坐你的新车去兜风!”
隔了一会儿还没听见人说话,沈明诗艰难地扭过头,身边却没有人影,转过身,南熙靠在路灯上笑得春风荡漾。
看来进展不错嘛,沈明诗跑过去,眼巴巴道:“熙熙姐,我想看你们聊天。”
“不许看。”南熙收起笑容盖住手机。
“你真小气!哼!”沈明诗跺跺脚,再次请求,“我还没谈过恋爱呢,让我取取经,就看一眼嘛。”
“母单26年确实不容易,”南熙诚恳道,“我怕你看了之后想自杀,还是算了。”
沈明诗:“……”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沈明诗不情不愿地重复了一遍。
“就这两天吧,”想起前几天阮菲也说了类似的话,南熙又说,“到时候我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好耶!”
走了一会儿,身上也没有暖和起来,两人随意找了个奶茶店闲扯到十点,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打道回府。
回到家,照例将沈家母女送出门。
南熙礼貌招呼之后便回了卧室,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她忍不住打开微信,翻开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
【这几天我有事情,先不过去了。】
隔了半小时。
【不在吗?】
又隔了一会儿。
【星星,理理我。】
星星,理理我。
不知为何,她当时脑补了薄时月委屈巴巴拽她袖子的画面,像个求关注的小狗狗,心软成了水,情不自禁地敲字回复她。
【不理你,但是摸摸你。】
她秒回:【想摸哪里?】
南熙看到这里,立刻关掉手机,把这四个字从记忆力删除。
好不容易想搞个纯爱,气氛全没了!
第二十九章 山茶花
周四下午,南熙提了新车,先去接离得比较近的阮菲。
“这车不错嘛。”阮菲坐上车四处打量,又关心地问,“听说你全款买的,确定还有存款?”
南熙出发去接沈明诗,神秘一笑,“当然有了。”
阮菲兴奋地猜测:“你买彩票中奖了?”
南熙:“……”
“开个玩笑嘛,”阮菲身体前倾,指尖轻点,选了首歌播放,“不用猜也知道,其中肯定有薄时月的功劳。”
南熙点点头,索性直说:“确实是因为她,一下子给我十万块,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什么?”阮菲有些不赞同,“你缺钱找我借嘛,怎么能和前女友开这个口,多没面子,而且你欠了她的钱,纠纠缠缠的,还怎么一刀两断?”显祝福
早就不能一刀两断了。
她们一直藕断丝连。
南熙没有解释这个,摇头说:“不是借钱,她在花店充了十万。”
阮菲闻言,面色更沉重,“这比借钱还要可怕。”
拿十万块买几百块的花,这得买到什么时候!
“无所谓咯,”南熙想得开,“反正她已经知道我的地址了,随时可以上门,来者是客,我总不能赶她走。”
说的也是,阮菲觉得这事有些棘手,想了半天,终于想出一个缺德的法子。
“不然这样,你跟她说花店倒闭了,钱款概不退换,然后逃之夭夭,去别的地方开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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