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亦竹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谢谢你照顾我,我没事了。你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会儿?”
小道士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道:“不用了,你没事就好。”
小道士看到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于是问他,“许施竹是丢了什么东西吗?”
许亦竹愣了一下,笑道:“没有,我在找我的手机。”
小道士转头从旁边一个柜子上拿着他的手机过来,递给许亦竹。
他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发现手机处于关机状态,这才想起来手机没电一直忘记充了,一想到自己将近四十个小时没和季邂联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多想,担心自己?
许亦竹插上充电器,等了两分钟才按了开机键。下一秒,短信提示音接二连三的响起来,足足响了有十秒钟。
等到手机提示音彻底停下来,许亦竹这才翻出来仔细查看联系人。三十二个未接,四个是周一的,其余的全部来自于季邂。
许亦竹顾不得许多直接先拨通了季邂的电话报平安,小道士见状十分有眼力劲儿的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刚拨通还没两秒,季邂那边就接通了。许亦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开始道歉,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时间,“抱歉抱歉,我手机没电了,忘记充了,有事给耽搁了。你别生气,我以后一定不会再犯。”
季邂在他电话打过来的那一个终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周身疲惫,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不明,“没事就好。”
许亦竹还以为他是在午休,所以没什么精气神,刚准备开口让他休息,季邂又开口问他,“许亦竹,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
许亦竹的心咯噔一下,小心翼翼道:“青城。”
“扫墓?”季邂问他。
许亦竹知道这是自己撒的谎穿帮了,只好如实相告:“没,在青云观。”
季邂那边很安静,静到能清楚的听见风划过耳边的声音,他的声音透着深深地无力和不利察觉的庆幸,“那还好。”
许亦竹心怀愧疚,低声下气的和他认错,“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瞒你的。”
“气不起来。”季邂道,“还不如亲自教训你。”
许亦竹没想那么多,只想先把他安抚好,口无遮拦的许诺道:“好,只要你不气,等见了面想怎么教训都可以,好不好?”
“真的?”季邂不确定地问了一遍,“怎样都可以?”
许亦竹知道他不怀好意,但说出去的话又不能反悔,只好红着脸嗯了一声。
“你再说一遍。”季邂要求道。
许亦竹:“只要你不生气,等见了面想怎么教训我都可以。”
季邂莞尔一笑,道:“很好,我录音了。”
许亦竹此刻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单纯道:“你录吧,我不反悔。”
反正距离下次见面还有好几天,等到时候季邂的气早就消了,许亦竹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季邂:“许老师,开门吧。”
许亦竹一脸茫然,“开什么门?”
季邂:“房门。”
下一秒,门外和电话筒里同时传来了敲门声,许亦竹顿时傻愣在了原地。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衬得骨节发白。他着急忙慌的从床上爬起来,踉踉跄跄的跑去开门。
“你怎么……”
季邂裹着一身寒意站在门前,张开双臂,抬眼看着他。
“许老师,不抱一下吗?”
许亦竹僵在原地,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语无伦次道:“你……不是……”
季邂将人揽入怀中,许亦竹被他身上的冰冷激得打了一个冷颤,随即回过神来,用力环抱着季邂。
“惊喜吗?”季邂一个转身把人抱回到屋内,关上门。
许亦竹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懵了都要,他使劲点点头,“新年愿望提前到来了。”
不知抱了多久,许亦竹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季邂这才松开手。
“怎么想到跑这里祈福,还骗我说是扫墓?”季邂心疼他,不忍心说出苛责的话。
“总要告诉你我有事可做,不然你会担心。”许亦竹说道。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季邂无奈的叹息,语气比清晨的白雾还要轻。
“那就不说了。”许亦竹睡了一整天,这会儿精神饱满,眼眸里神采奕奕,“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你说呢?”季邂脸色稍沉,故作生气道,“说好的每天都要发消息给我呢?你要不要数数我打了多少个未接?”
许亦竹正要哄他,门外,小道士端着煎好的药喊道:“许亦竹,师傅吩咐我熬好的药,我端来了。”
季邂薄唇轻抿,这次假生气倒成真不悦了,“药?”
许亦竹本想先解释一番,但想到让人家小道士端着碗站在门外有失礼数。于是他起身看了一眼季邂,打开门将药端了进来。
季邂的眼神落在黑漆漆的药汤上,等着他解释。
许亦竹:“慧明子道长知道我常年失眠,这是配给我调理的药,我真没事。”
季邂半信半疑。
“真的,你都在我面前了,我哪儿还敢骗你啊。”许亦竹一脸真诚的极力说服他相信。
房间里开着空调,温暖却不干燥,静寂的山里风吹叶动的声响尤为明显。季邂困意袭来,他闭着眼,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哑声道:“喝吧,要凉了。”
许亦竹忙不迭的端起药汤一饮而尽,苦涩在他口中蔓延开刺激着他的味蕾。许亦竹表情痛苦,眉毛眼睛都皱作一团。放下碗,又喝了好几口水才把口中的味道冲淡一些。
“季老——”许亦竹刚要开口,却瞥到用手撑着脑袋的季邂传来了轻缓的呼吸,他猛然顿住,眼底满是心疼。
许亦竹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天边的橙光晕染成一片,深幽里鹧鸪声轻啼,让人心生暖意。
……
季邂醒来时卧室里只有他一人,身上披着一件大衣,是许亦竹的。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起身,走出房门。山里空气清新,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季邂站在院里,耳边有钟声和诵经声环绕,风里还有淡淡的松木香和檀香。
他顺着声音最嘹亮的地方走去。大年三十,观里已经没有了香客,观内祥和肃穆,烟雾缭绕,仿佛真是隐入在山林之间的世外桃源。
许亦竹跪在殿内,静音聆听。季邂站在殿外,目光紧盯在他的背后,眼中情绪复杂。
晌午的钟声响起时,许亦竹这才睁开眼,拜了三拜,站起了身。回头时季邂就在身后,他顾不得腿上的酸痛,大步朝他走去。
“你什么时候醒的?”
季邂扶着他,想要蹲下身子去查看他膝盖,被许亦竹躲开了,他有些不好意思道:“庄严之地,你别动手动脚的。”
季邂怕他不自在。收了手,站起身笑道:“好,那就回去看。”
许亦竹被他一路牵着回了客房,季邂扶着他坐下,嘱咐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接点热水给你捂捂。”
许亦竹刚想说不用,被季邂又一次按在凳子上,“乖一点,听话。”
季邂不容置喙的语气,让许亦竹哑了口,乖乖坐着等待。
山里简陋,就连洗澡的地方都是那种公共浴室,几十个小隔间,只用一片塑料布遮挡着。接热水要去后院的热水房,每晚十二点之前都是有热水在供应。
季邂端着一盆热水回来时,许亦竹已经把裤腿挽到了大腿根部,露出红肿的膝盖。有些边缘地方破了皮,隐约可见血丝。
季邂见到他这副模样更是心疼不已,恨不得所有的不痛快全都强加在自己身上。
“你是笨蛋吗?许亦竹。”嘴上骂着,可手里的动作轻松。他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怕他疼,甚至还在伤口上一边擦一边吹着气。
许亦竹笑了笑反驳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儿用得着这么细致的照顾。”
“没人规定,只有小孩子有特权。”季邂认真地说道,“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特例。”
膝盖上的温热从骨子里透了进来,暖意流遍全身。许亦竹伸出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头发,季邂的头发短而坚挺,和他的人一样,如翠竹一般坚韧不拔,让他可以依靠,信任。
季邂一条腿的膝盖抵在地面上,腰背挺的笔直。他神情专注的做着手中的事情,浑然不知许亦竹眼中快要溢出来的水光。
他声音低柔道:“季老板,好喜欢你啊。”
闻言,季邂抬头与他对视,一滴眼泪刚好落在他的脸颊,顺着泪痕落下。
第35章 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怎么还感动哭了?”季邂用食指拂去滴落在他脸颊上的水珠,在指尖轻捻,笑着同他告白,“我只喜欢你。”
许亦竹低闷的心情被一扫而光,他展露笑颜,含情脉脉地看着季邂。
季邂低下头重新帮他处理膝盖上的破皮,心疼的开始喋喋不休:“怎么跪在蒲团上也会破皮啊,你这是跪了多久才会这样,又青又紫的。”
许亦竹:“也没多久,只是我的体质比较脆皮,一点小磕碰就得显好几天才能消下去。”
处理完细小的伤口,许亦竹发现膝盖那处真就没以前那么难受。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看着季邂笑道:“舒服多了,季老板,你怎么什么都会啊!”
季邂挑眉轻笑。
观里的饭菜都是素食,许亦竹连着吃了好多天,人清瘦了不少,季邂自然是心疼,索性带着他下山去吃顿好的。
山下不远处就是一条小吃街,来往的游客都爱在这里逛。季邂问他有没有想吃的,许亦竹笑道:“我馋这里的火锅好久啦,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季邂:“好。”
街上每一家店的生意都好到爆,俩人随便选了一家,等了半个月小时才排上队。服务员很热情,带着他们找到座位并且介绍口味。
许亦竹问道:“可以点鸳鸯锅吗?”
服务员听得愣了一下,估计是很少有人这么点,随后很快笑道:“可以。”
锅底端上来是,许亦竹还是第一次见到菌汤锅底只占碗口大小的地方放在正中间。
“原来他们这边人真的是不吃鸳鸯啊。”许亦竹恍然笑道。
不过汤底的香味顿时勾出了他肚子里的馋虫,等到锅底开始翻腾起来,许亦竹就迫不及待的开始下菜。
一顿饭许亦竹吃的最过瘾,嘴唇被辣椒辣得通红,眼尾也是红的。
“吃点冰粉解解辣,不然一会儿又要胃疼。”季邂多加了一勺红糖水在冰粉上面递给他。
晶莹剔透的果冻质地,滑溜溜的在口腔里打着转,许亦竹吃了大半碗满足道:“早知道青城的美食这么多,我就选这里了。”
季邂笑了笑,打趣道:“早知道你这么容易被收买,我开个火锅店多好。”
许亦竹觉得他的提议不错,赞成道:“好啊,在云城开个分店。”
结完账,俩人走在路边消食闲逛。街上人潮涌动,都是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形形色色的人都有,季邂牵着他的手穿梭在人群里也不会被引起关注。
“你自己跑回国,叔叔阿姨会不会不高兴?”除夕夜本来是家人团聚的日子,季邂却不远万里赶回来陪伴自己,把父母留在国外,许亦竹一想到这个就觉得愧疚。
季邂倒是不以为意道:“哪里会不高兴,我们家的传统都是万事以老婆为先。”
许亦竹被他极为亲呢的称乎羞得耳根发红,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两声,“什么老婆,我也是男的,别叫我老婆。”
季邂觉得有趣,故意逗他,“好的,老公。”
许亦竹瞪了他一眼,这人怎么骚起来没完没了的。
“你过来行李放哪儿了?”许亦竹转移换题问道。
季邂将他的手握住装进兜里,说道:“开了间房,在前面。”
“你这是早有预谋?”
“临时起意。”
原本的计划是过完年回来,但突然联系不到许亦竹时,季邂完全等不到冷静下来,就买了机票飞过来。
“不过,你这次怎么这么轻易就找到我了?”许亦竹玩笑道,“你该不会在我手机里装了定位吧?”
“我有这么变态?”季邂失笑,“是周一,我打电话问他你的去向,他告诉我的。”
许亦竹对于他这种毫不留情的出卖队友的行为表示不耻,哼笑道:“下次我再也不帮他出主意哄林静开心了。”
季邂看在他帮了自己的份上,替周一说好话,“人家也是一番好意,你怎么还生气了。”
“要不得了,我的好朋友胳膊肘都拐到你这边了。”许亦竹哂笑道,“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俩背着把我卖了,我还要给你们数钱,那我得多亏啊。”
两个成年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在大街上斗嘴,跟小学生似的。
季邂订的酒店在比较繁华的街道,酒店的品牌挂在最引人注目的地方。许亦竹看到酒店名字时,他仿佛听到兜里的钱哗哗往出倒的情形。
“季老板大手笔啊!”
季邂捏了一下他的脸,宠溺道:“你这嘴这么能叭叭,晚上多叭叭几句。”
俩人小别胜新婚,感情正是腻歪的时候,简单的一句言语上的撩拨都能让他心尖一颤。
“你一天天的,脑袋里到底还有没有正常一点的东西了?”许亦竹脸皮薄,每次都在言语上讨不到便宜。
季邂看盯着他的脸,无辜的表示道:“除夕夜说点好听的给长辈拜年不该吗?”
许亦竹确信他原本的意思不是这样,这人总是能一本正经的‘栽赃嫁祸’还让人无力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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