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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晃有些发僵的脖颈，许亦竹从床上起来，牵起他的手，“走吧。”
翌日清早，许亦竹还靠在季邂的颈窝里睡的正香就被电话铃声吵醒了，他迷迷糊糊伸手摸到了床头柜上，抓过手机搭在耳朵上接通。
“喂？”
“许亦竹，你要把你老娘囚禁在这里是不是？你不看看几点了，还管不管我死活了？”电话那头许漫怒气冲冲的声音穿过，差点没把他耳膜刺破。
“不管。”许亦竹没好气的说道。被她这么一吵，一旁的季邂也醒了过来，眼神幽沉地看向他。
许漫大概是没料到他会如此干脆利索的拒绝自己，一时间语塞，尴尬的假笑两声讨好道：“别啊儿子，我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不管我我可怎么活啊。”
许亦竹看了眼时间，说道：“我一会儿过来。”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准备起身下床。
季邂一条手臂搭在他的腰上将人扣在自己怀里，道：“还早，再躺会儿，一会儿吃过早饭我开车送你过去。”
许亦竹被电话叫醒就很难再入睡了，不过他也没着急起床，而是调整了一个舒适亲昵的姿势靠近季邂，语气柔软带着不经意间的撒娇意味。
“我们季大老板现在是彻底沦落成我的专职司机了，真可怜。”
季邂用下巴蹭了一下他的脑袋，“有何不可？”
许亦竹的身心被他塞的满满当当，喟叹道：“我可真是福气不浅呢。”
上午十点，俩人一起到达了酒店大堂等候许漫下楼，许亦竹说：“要是不想看到她，一会儿我陪她去看房子就好。”
季邂确实不太愿意见到许漫，但也不放心许亦竹，淡淡道：“没关系，早点安顿好她才是正事。”
叮的一声，电梯门被打开，许漫走了出来。隔着几米开外的距离开始嚷嚷道：“臭小子你怎么才来！”
上午酒店大堂里没多少人，但还是有工作人员投来打量的目光。许亦竹有一点尴尬，不等她靠近，就抬脚往出走。
“你倒是等等我啊！”许漫踩着高跟鞋不太方便的追上去，一边追一边还不忘扬声抱怨，“这都是什么鬼酒店！隔音效果太差了，我昨晚一夜没睡好就光听着隔壁小情侣——”
许亦竹的脸像是被火燎一般，转身呵斥道：“别说了！”
许漫任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四十多岁的人了，做撇嘴的动作其实有些违和，但在她的脸上却不显得突兀，她不满的嘟囔道：“好嘛！不说就是了，你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怎么纯情的跟只小白兔似的。”
许亦竹不想再从她嘴巴里听出一个字来，只好加快脚步冲出大门上了车。
季邂跟在最后上了车，一时间三人在狭小的空间都噤声不言。许久过后，还是季邂最先打破僵局。他发动车子，问坐在副驾驶上的许亦竹，“去哪儿看？”
“去秀水湾吧。”许亦竹掏出手机打开导航，说道，“昨晚有个大学同学说他们小区有空房出租，他可以帮忙联系房东。”
许漫一听他帮自己联系好了房子，着急道：“在市中心吗？交通方便吗？贵不贵啊？”
许亦竹没什么耐心的敷衍，“不在，方便，贵。”
许漫知自讨没趣，僵笑了一下，识趣的闭上嘴坐好。
秀水湾虽说不是在市中心，但条件也不差，开车半小时就能到市里繁华地段，周边的配套设施都不错，有一家三甲医院步行只需要十分钟。
许亦竹在微信上联系到了昨晚留言的同学，对方很快给他发了定位，并告诉他自己在东门口会等着他们。
许亦竹对这个不怎么熟悉的大学同学十分感谢，他发了一条到时候请她吃饭的消息过去。对方也只是客气的回答了一句有机会的话。
半小时后，车子稳稳停在了秀水湾的东门口停车场，三人下了车，许亦竹正想着发个语音电话过去，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喊他的名字。
“许亦竹！”
三人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女人正冲他招手。
许亦竹先一步走了过去，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叶婉？”
女人的拢了一下碎发，笑道：“是我，课代表，好久不见。”
许亦竹被她一声课代表仿佛拽进了无底的漩涡里，一时间有些恍惚，想不起眼前的人和自己究竟有些什么交集。
出于礼貌。他还是出声夸赞她，“好久不见你变得更漂亮了。”
叶婉抿着嘴微笑，大大方方的接受他的称赞，目光扫到许漫和季邂，问道：“这俩位是？”
许亦竹转身介绍道，“我妈，许漫女士。”等轮到介绍季邂时，许亦竹脸上出现了罕见的难为情，“这是我男朋友，季邂。”
叶婉听到他称季邂男朋友时表情明显楞了一下，不过有很快恢复，客气道，“阿姨真漂亮，季先生也很帅啊。”
许漫一听到叶婉夸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挤到许亦竹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热情道：“叶小姐多大了，结婚了吗？”
叶婉看了一眼许亦竹笑道：“还没呢，还是单身。”
“多漂亮的小姑娘，怎么会没人追呢？”许漫此刻像是一个关心晚辈的长者，一脸惋惜，“好对象要趁早下手，别等到三十好几了到时候就没几个好的等着你挑了。”
叶婉招架不住她的热情，于是转移了话题，“阿姨，我先带您去看看房子吧？”
许漫：“好好好，麻烦你了。”
许漫什么意图许亦竹很明白，也懒得拆穿，只是他不能让季邂误会到他有这样的想法。
许亦竹见他从下车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不免有些多想，“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季邂的头伤才好不久，之前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许亦竹怕他身体受不住。
季邂个子高，挺直腰板看许亦竹时，眼眸下垂看起来漫不经心的，“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许老师还会讨女孩子开心？”
语气酸不拉几的，许亦竹想忽略都不行。
他哭笑不得的看向他，“哪儿有啊，你又在冤枉我。”
季邂看着已经走远了叶婉身影，问道：“有多漂亮？”
许亦竹装傻充愣道：“什么漂亮？你漂亮？”
季邂蓦地俯身靠近，嘴角动了一下，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谁最漂亮？”
许亦竹盯着他的唇，痴痴道：“你最漂亮。”
季邂听到满意的答案后挺直背，牵着他的手追了上去。
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每一块凸起的石子都好比方才的一字一句，硌着他的脚底，不痛不痒，酥酥麻麻。
叶婉带他们去看的是一个小两居，六七十平，一个人绰绰有余。
装修就是普通的简约风，房子八成新，简单打扫一下就可以直接领包入住。
许漫里里外外都查看了一番，觉得还算可以。于是和许亦竹说道：“就这套吧，我觉得还行。”
许亦竹没什么异议，于是和房东去了物业那里签订合同。
季邂没跟着去，他怕许漫会背着他跟叶婉乱讲。他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一条腿，手里把玩着一只没有点燃的香烟。
许漫这会儿倒是没什么心思作妖，只顾着查看着房子的每一个角落，幻想着把它布置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叶婉抑制不住好奇心，偷偷打量着季邂。季邂似是有所察觉，抬眸刚好和她的目光对上。一个惊慌失措，一个波澜不惊。
“季先生。”叶婉最终没忍住开了口，“您真的是他的……”
她没敢吐出那三个字来，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接着问道：“那个吗？”
季邂故作不解，脑袋微微一弯，语气浅淡，“哪个？”
季邂笑了一下，继续说：“男朋友？”
叶婉点点头，察觉到季邂眼中闪过一起嘲讽，自觉失礼，连忙摆手解释道：“不是，我，我没有……”道最后她的声音几乎小到听不见，“歧视的意思。”
“那是我爱人。”季邂道，“死了也要睡在一个墓里的那种。”
叶婉听到他强有力的宣誓主权的声音，心中有一种叫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即使这样她也还是勉强笑笑，故作轻松道：“那恭喜两位了。”
季邂坦然接受，“谢谢。”
许亦竹那边很快签好了合同回来，他把从房东那里取来的钥匙递到许漫的手里，嘱咐道：“这里的水电物业费我每月都会按时缴纳不需要你操心，这是钥匙一共三把你收好了。明天找人打扫一下就可以入住了。”
许漫看着躺在手心里的三把钥匙问他，“你不留一把？”
许亦竹看向她，不解道：“我要它做什么？不用，你都留着。”
许漫的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暗淡，不过很快又被掩藏，“也好，省的你不打招呼过来又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许亦竹被她的话一刺，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紧握的拳头上经脉凸起，他深呼了一口气，冷声道：“放心，这里客厅的柜子塞不下我。”
空气里再一次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第59章 我来做他的归途
叶婉从没见过这样的许亦竹，在她的印象中，他永远都是那个独来独往，沉默寡言的课代表。永远对人温和有礼，但和谁也不交心。仿佛他生来就没有多余的情绪。
她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片刻怔楞过后，叶婉笑笑缓解几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她把话题抛向许漫，“阿姨是第一次来云城吧？这里其实还有好多可以逛的地方，等有空我带阿姨去看看？”
许漫先是眼神状似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自家儿子，而后才接上叶婉的话题，眼睛带着笑意，“哎呦，那可太好了！只是……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叶婉笑道：“不会。”
几个人的之间的气氛微妙，叶婉自知不该多留，于是主动告辞，“那阿姨什么时候想出去玩儿了就打电话给我就好。”
叶婉没有直接添加她的微信，只是让许漫存了她的号码。
许漫还想和她多聊几句，但因为刚才尴尬的小插曲，她也不好多做挽留。
“那好，你改天过来，阿姨给你做我的拿手好菜。”
叶婉连连称好，临出门时扫了一眼许亦竹。许漫出声催促，“阿竹，去送送小婉。”
许亦竹在季邂耳边轻声说了一声，抬脚跟了出去。
俩人一前一后差了一步的距离，叶婉走在前面，有好几次都想转过身看着他，但一想到陪在他身边的季邂，她还是忍住了。
穿过一条小路就到了小区的人工湖，岸边栽种着几颗垂柳，叶婉坐在柳树下的石椅上，双手撑在椅子上，上半身前倾着靠近站在她面前的许亦竹。
“我还以为，许同学会一辈子都遗世独立不染凡尘。”她自顾笑了下，感叹道，“原来……许同学谈起恋爱来会这么的……”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形容。
许亦竹从容接过她的欲言又止，“惊世骇俗？”
叶婉摇摇头，笑道：“倒也不至于这样夸张，我只是没想到，许同学会喜欢男人。”
“喜欢如果还需要前提条件，那还有什么意思。”许亦竹道，“不过是运气好，占天时地利人和吧。”
叶婉：“那季先生可真的太幸运了。”
“不是。”许亦竹出声道。
“嗯？”
许亦竹睫毛轻扇，语气像是平静死寂的湖面上突然泛起轻微的波澜，“不是的，是我足够幸运。”
是我足够幸运这六个字砸在叶婉心上时，让她的眼角开始泛酸，她强忍着心中的闷堵，微笑调侃道：“行啦，别秀了，欺负我没男朋友疼？”
许亦竹嘴角微微扬起，“如果有人能追到你，那他一定很幸运。”
他的目光坦诚看向叶婉，恍惚间眼前的青年身影开始模糊起来，好像回到了多年以前的那个寒冬的午后。
那是叶婉第一次注意到许亦竹。
所有的同学都挤在最前面观看新出的一部电影，只有他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最角落的位置，靠着椅背，侧着脸看着窗外发呆。
她好奇的目光追随着许亦竹也看向窗外。
窗外视野开阔并没有什么有趣的，值得注目的东西。只有一望无际的白和阳光折射在雪地上，让人晃眼的刺痛和眩晕感。
他像是在和世界较劲儿，又像是在和世界融合。
“叶婉？”许亦竹见她失神，开口唤了一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叶婉神色稍显落寞，“抱歉，刚走神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那改天约你吃饭。”许亦竹说道。
“好。”叶婉起身，抚平衣裙上的褶皱，恢复到初见之时的温婉大方，她眉眼浅浅笑道，“下次见。”
许亦竹目送她离去，等看不到叶婉身影才收回目光。准备转身回去时，却看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季邂。
许亦竹：“怎么还添了一个听人墙角的毛病啊。”
季邂迈着步子走近他，高大挺拔的身姿将低他将近一个脑袋的许亦竹笼罩在身侧，替他挡住从湖面拂过初夏的凉意。
“自然是怕墙角被挖。”
许亦竹噗嗤一声笑了，有些无奈，但还是哄他，“没影的醋也要酸，你无不无聊啊。”
季邂没说话，低垂的眼眸落在他的唇上，双手敞开外套把许亦竹搂进怀中收紧力道让俩人的身体感知着彼此的温度。
许亦竹从容的把手从他腰上穿过回抱着，脸在他的胸膛上蹭了一下，偷偷吸了一口季邂身上的气味。
“铜墙铁壁，生了根，挖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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