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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漫支支吾吾不肯明说。
“说！”许亦竹耐心用尽，吼道。
许漫被他突然爆发的脾气吓了一跳，痛哭着说道：“是……照片。”
许亦竹的耳边嗡的一声，感到一阵眩晕，他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屏幕上的钢化玻璃硬生生的被他捏开了一条细缝。
“儿子？”许漫听不到他说话，顿时慌了，“我也不想的，我也不知道他会给我下套，我……”
“报警吧。”许亦竹说道。
“不行的，他会把照片发到网上的！绝对不可以！”许漫不再伪装温柔，声音变得尖锐，“许亦竹，我是你妈，你不能让我丢人！”
“还不够丢人吗？”许亦竹已经苦笑不出来了，“许漫，你为什么要生下我？”
“小竹，你不能不管妈妈，你最孝顺了，你会帮妈妈的，对吧？”许漫一直在哭，“十万，妈妈只要十万，解决了这件事，妈妈以后再也不打牌了，好不好，儿子……”
许亦竹终是不忍心，说道：“我后天回来。”
许漫听到他愿意帮自己，不由得松了口气，连忙止住了哭声，“好好好妈妈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我等你。”
挂掉电话，许亦竹彻底没了睡意，他在手机上订好了后天回阳城的高铁票。起床简单收拾了一下，早餐也不吃，就坐在电脑前码字。
这次去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他先存了一周的稿定时发布。怕万一有什么意外，断了全勤。
一千块呢。
可惜还不够许漫一场牌输赢的。
……
许亦竹订的是早上九点的车次，三个小时的车程。
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阳城，许亦竹心里百味杂陈。这里是他曾经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地方。时隔八年，却又一次回来了。
快要到时，周一来了电话，问他家里怎么没人。
“我在阳城。”许亦竹看了一眼列车窗外。
“你回去了？你回去那儿干嘛！”周一一听他回到阳城，有些激动，“那女人又要干嘛！”
“没事，她说想开店，让我帮她看看。”
“屁的话！还开店，又要吸你血是吧你等着，我回来陪你！”周一清楚知道许漫是个什么人。
狗改不了吃屎，卖儿子的事儿她都能做出来，还有什么事不敢的！
“你别激动。你不上班了？天天陪着我，也不怕小静吃醋。”许亦竹笑着安抚他。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周一怕那件事再次重演。
“周周，我二十七了，不是十七。”许亦竹说道，“放心吧，我待会儿会先去派出所报备一下。”
“那好吧。”周一听他这么说，安心了不少，“有情况随时联系我。”
许亦竹：“知道了。”
这边周一左思右想还是不安心，转头跑去绯色找季邂。不凑巧，季邂白天不在店里。
周一急得团团转，拽着服务生的衣领问他：“季邂到底去哪儿了？”
“我，不知，知道。”服务生被他吓得开始结巴起来。
“你有他联系方式吧？”
“没，没有。”
“草！”周没忍住怒骂了一声。
自己没有季邂的联系方式，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他不知道还要找谁来帮许亦竹。
周一有些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周？”
“阿姨！”周一喜出望外，终于遇见了救星，“阿姨，您知道季邂在那儿吗，我要找他，很急！”
季母看他满头大汗，嘴唇被急出了一层干皮，安抚着他坐下喝杯水，“怎么了，很严重吗？”
周一顾不上喝水，“人命关天！”
季母见事态严重，急忙拿出手机给季邂打电话，“喂？儿子，你过来一趟，小周找你，说有什么急事。”
季邂这次正在一场品酒会上谈合作，听到周一找自己，原本还在和别人谈笑风生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回事？”
季母说：“我也不清楚，你快回来，我看他快要急哭了都。”
季邂对她说，“妈你把手机给他，我跟他说。”
季母的电话被周一接了过来。
不等季邂开口，周一就吼道：“阿竹回阳城去了，去见他妈了，肯定会出事的，季邂你去看看，帮帮他好不好。”
季邂：“你慢慢说。”
“慢慢说不了！你快去！快去找他！”周一快要哭了，“不能再让他妈卖他一次了，季邂你去救他，别让那畜生伤害他！”
听到卖这个字，季邂已经脚底生风从会场往出走了，周一听到那边，季邂似乎是在跑。
风声夹裹着他凌厉的声音，让人汗毛一竖，“地址。”
周一飞快的报出了地址，“我不知道他还会去哪里，要不我过来——”
“不用。”语气坚定，让人感到信任，“我能找到他。”
……
许亦竹刚下了车电话就响了起来
“儿子，你到了吗？”
“马上。”
“好好好，妈妈在悦华酒吧等你。你到了给妈妈打电话，我出来接你。”
“嗯。”
出了站台，他找了一家便利店，给了老板一百块钱，并且嘱咐道：“老板，如果三个小时以后我没过来，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报个警？”
老板是个四五十岁的大叔，听到他这么说，连忙把钱退给他，一脸关切，“年轻人，你可别做什么傻事，有困难找警察，一个人是解决不了的。”
许亦竹很感谢他的善意，“只是以防万一，麻烦你了老板。”
他把钱塞回了许亦竹的手里，“你去吧，注意安全，三个小时后你不来我就报警。悦华酒吧，我记得了。”
“谢谢你。”
许亦竹不能现在去报警，万一没和警察配合好，惹恼了那群人，后果不堪设想。
他拦了辆出租车，报了酒吧名字。到时也没和许漫讲，直接走了进去。
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许亦竹皱了皱眉，掩着鼻子继续往进走。
口袋里的手机一直振动不停，许亦竹停下脚步，看了来电显示。
季邂。
他犹豫着要不要接，第二遍铃声就已经响起。
“喂？”
“在哪儿？”
“外面。”
“地址。”
“……”许亦竹没说，反而问他，“有事儿吗？”
“没事儿就不能找你了？”
“我在忙，等有空再说。”
许亦竹挂掉了电话。继续往进走，正巧迎面遇见了许漫。
许亦竹差点没认出她来。
上次见她还是在四年前，许亦竹刚大学毕业，找了一份包含五险一金的工作。
那天她穿了一条湖蓝色的吊带连衣裙，半披着长发，现在公司楼下，劫到自己。
她本就生的漂亮。稍加打扮就更加明艳动人。来往的路人同事都忍不住偷瞄一眼，猜测着许漫和自己的关系。
当时她温柔笑道：“儿子，妈妈欠了好多钱，你帮帮妈妈好不好。”
那一刻，玫瑰收起了花瓣，把刺扎向他的心脏。
炎炎夏日，他的身体里由内而外感到一阵寒意。
那是许漫第一次开口和他要钱。
——
“儿子？”许漫看到他走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许亦竹回神，“许漫，你怎么……”他说了一半的话，顿住了，良久，他接上，“出来了。”
“你怎么老成这样了？你是想说这句吧？”许漫无所谓的笑笑。
知子莫若母。
许亦竹被说中了心事也不反驳，催她带路，“走吧，我下午还要回去的。”
“几年不见。我儿子又变帅了啊。”她就像是最出色的变色龙，什么环境里变成什么颜色。
此刻她宛如一位温柔和蔼的母亲在真心夸赞自己儿子。
许亦竹对她的夸奖内心毫无波澜，平静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再有一次，你就算是被打死，我也不会再给一分钱。”
许漫无视他的警告，故作伤心道：“果然是我许漫的儿子，够绝情啊～”
许亦竹一脸冷漠，对于她的话不为所动。
第8章 喝一杯，少一千
许亦竹被带到了靠近走廊里面的一间包厢。
一推开门，隔绝在外的噪音一股脑全部涌入他的耳朵里，这让他忍不住眉头紧蹙。原本坐在沙发上推杯换盏的男男女女见包厢门被人推开，齐齐看向门外。
许漫推了他一下，走到茶几前停下脚步。
“马哥，这就是我儿子，许亦竹。”
她佝偻着背，一副做低伏小的姿态。语气谄媚的说道。
被称作马哥的男人听到许漫的声音，这才把目光从旁边那个女人的身上收回来，落在许亦竹身上。
肆无忌惮，带着猥琐的打量。让许亦竹感到浑身难受，像是被一只恶狗盯上。
许漫拽了一下他的衣摆，催促道：“快和马哥问好啊！”
“行了，都是朋友，不用这么客气。”马哥松开搂在怀中的年轻女人，故作大度的说道。
他倒了一杯酒推到许亦竹的面前，语气强势道：“既然来了，不喝一杯怎么行。”
“我不会喝酒。”许亦竹冷言道。
他的身体站的笔直，和许漫形成强烈对比。
许漫怕他惹恼了马哥，语气焦急的和他商量道：“喝一杯又没事儿，这酒度数不高。”
许亦竹充耳不闻。
无奈，她端起那杯酒，冲马哥陪着笑脸，“马哥，年轻人不懂事，这杯我替他喝了，您别生气。”
马哥的眼神闪过一丝凶狠，但还是虚伪的笑道：“年轻人嘛，有个性是好事。”
话峰一转，他说道：“不过嘛——人还是要识时务的好，否则吃了亏，难受的就是自己。”
威胁意味十足。
许漫的身子抖了一下，看起来很害怕，说话的声音里隐约带了哭腔，“小竹！就一杯而已，你别让马哥不高兴！”
“漫姐，你儿子可不像是能听你话的呦～”靠近马哥的一个男人晃着手中的酒杯，出言挑拨。
“猴哥，你这就过分了，漫姐可是跟我们不止一次的炫耀她儿子呢，怎么会感情不好。”
是刚才靠在马哥怀里的女人。俩人一唱一和让许漫下不来台。
“行了。”马哥抬起一条腿搭在了茶几上，阻止了几人的谈话，看向许漫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鄙夷，“许漫，你带你儿子来，到底要做什么？”
许漫动了动嘴唇，盯在她身上的目光让她感到难堪，好半天，她低声道：“马哥，照片的事……”
马哥恍然，装作一脸为难道：“哦，你说这事儿啊……”
他换了一个亲昵的称呼继续说道：“小漫啊，原本这事儿呢我是不想掺和，可我那兄弟是个内向的人，出了这样的事儿，他躲着不敢出来见人，也就只能麻烦我这个当大哥的收拾烂摊子。”
许漫听到他这么，脸色开始变得苍白。马哥言下之意她不会听不出来。
“马先生给个痛快话吧，要怎么解决。”许亦竹把许漫拉到身后，用身子挡着。
“二十万，我交出底片。”他目光在许亦竹的身上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哼笑一声，答得随意。
“马哥，二十万……太，太多了，我没有。”许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卑微的祈求着，“马哥，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真没那么多。”
许亦竹被她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压在胸腔的怒火一下爆发，“你干什么？起来！”
他想要扶她站起来，却被许漫躲了过去。
许亦竹伸出去的手就这么疆在半空。
“你别管！”她吼道，转头，又把自己低到尘埃里，继续央求着，“马哥，我求你了，放过我吧。我们之前说好的，十万，怎么就突然变卦了呢！”
“我什么时候说过了？”马哥脸色突然变得阴狠，冷笑着反问她。
许亦竹蜷起的手指紧握成拳状，隐忍着怒气开口道：“二十万我没有，既然谈不成那就报警吧。”
马哥无惧他的威胁，笑的有些漫不经心，“你威胁我？”
许亦竹：“没有，就事论事。”
马哥指了指桌上还未开封的酒，说道：“两条路，第一，二十万一分不少。敢报警，我一定会在警察到来之前让照片火遍全网。”
“第二。”马哥抬了抬下巴，看他，“你喝一杯，我就少一千。你喝多少，我少多少。怎么样？”
“一言为定。”
“请吧。”马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许漫眼眶含泪，轻唤了他一声，“阿竹。”
许亦竹面无表情，拿起一瓶酒打开，直接灌进嘴巴。
辛辣刺鼻的液体顺着咽喉流入肠胃，宛如一团烈火，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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