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变得奇怪,很难再定义为普通的同事或者合作关系,但又称不上是多么亲密的朋友,至少简述在覃蔓蔓甚至王敛面前都没有如此的想东想西,坐立难安。
恰如此时,直播临时小组的每周例会上,席穆正在针对简述提出的方案提出自己的看法。
简述本人却心不在焉,听到自己的名字,反应了足足五秒。
直到身边的王敛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并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腰。
“啊?”简述后知后觉,“怎么了?”
王敛小声说,“刚刚在问你,变现模式有考虑过吗?”
上次直播的时候,简述就有了一些模糊的想法:他想在账号里加入一部分公益视频或公益直播内容,帮助那些努力生活却依旧困苦不安的人们找到一条新的道路,或者是一次选择的机会。
回来之后他就整理思路,写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性草案,同步给席穆。
会议的主要议题就是关于这个公益计划的可行性讨论。
“……是考虑过的。”简述迅速进入汇报状态,“首先,我们需要整合大量的救助渠道和资源,方便我们更好地匹配受助人群,在此基础上可以考虑做综合信息平台,流量稳定后植入页面广告就能带来十分可观的收益,当然这些广告不能牵扯到我们的救助相关方向,而且需要严格的审核;其次,所有行动全程都会以视频和直播的方式发布进行,通过公益活动的易传播性,能给简单说点带来更大的曝光,提升账号的信息价值。”
简述把自己的屏幕投上会议平板,打开自己的账号后台。
“我分析了下近期的数据,两次直播之后,账号短时间内增加了近二十万的粉丝。人群画像显示这里面很多人并不是我们原本的定位受众,而是更加广大的泛用户群体,常规视频播放量没有太大的提升佐证了这一点。他们愿意关注简单说点,可以说就是冲着直播时遇到的普通人来的,如果此后继续维持原状,这一部分的粉丝会很快流失,其实对后续的发展来说是极其不利的。”
席穆沉吟了一下,“执行路径和方式呢?”
“其实现在做的篝火点系列直播,就可以算是其中一种方式。但我还有一个进阶的方案,就是把直播点位扩大到周边甚至更远的城市。而且可以提前做预告,让需要寻求帮助的人主动来找我们,这样效率会高很多。”
简述打开自己的方案,拿起手写笔圈了一下画面中间的“移动篝火点计划”。
“在收到求助,并通过直播简单了解对方的诉求后,还需要进行至少为期一个月的视频跟拍,证明求助人情况的真实性,并发布到平台上进行公示。”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筛选现有资源做一个匹配,也可以通过私信招募的方式得到更精准的帮扶渠道。”
“等求助人切实得到了帮助后,还要做相关回访工作,同时拍摄并制作成可发布的视频,分享到平台上,进行传播和引流,给计划带来更大的影响力,形成一个流量闭环。”
没有人会不愿意在工作获得报酬的同时,还能做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
听完简述的描述,项目成员交头接耳起来,大家都显得跃跃欲试。
席穆环视了下会议室,提问,“大家是怎么想的?”
王敛第一个举手,“我觉得很棒!值得去做!”
项目组的其他同事也纷纷赞同,提出更多细节化的建议。
“其实除了城市里,很多农村甚至山区也有很多需要帮助的人。”
“不过去偏远地方的成本还是有点高了,感觉简简的想法很好,我们可以慢慢从城市扩散到农村。”
“资源筛选也挺重要的,还有就是如果牵涉到捐款行为,要考虑资金安全。”
席穆始终保持着冷静,“跨市直播、跟拍、平台建设,这些人力和设备成本计算过吗。收益目前还无法量化,不能保证覆盖掉公司的支出,除此以外各项风险也很高。”
“关于风险可以做进一步的评估和预案。”简述迅速回应,“成本如果有问题,我可以改我的合同,账号后续的分成……”
“等下,”席穆突然打断他,“今天的会议就先到这里吧,简述你来我的办公室。”
头脑一热就说了上面的话,被打断的那一刻简述察觉到了不妥。
等到大家陆陆续续从会议室离开,他才跟随席穆的脚步走往总经理办公室。
“不好意思,一时忘记合同保密了。”
席穆示意他坐下,“其实就算你把合同分成改到二八,根据我的预估,前期费用还是很高。”
“简述,你知道公司培养一个月入十万的账号,需要投入多少成本吗?平摊下来可能还不到两万。”
“……”
简述默默算了下,按照自己的合同分成,简单说点目前给小席文化带来的月均收益好像还不到十万。他瞬间有点灰心,但又还想争取。
“我不能保证,做这些是不是可以给公司到来巨大的收益。”
简述想了许久,开口,“我可以保证的是,第一,超出的成本费用可以从简单说点的账号收益里扣除;第二,我可以负责所有的对接工作,不需要补充额外的人员配置;第三,移动篝火计划这个公益企划的版权所有人是小席文化,后续相关的收入我可以一分不拿。”
席穆:“停……在你眼中我是那种一毛不拔的资本家吗?”
简述被问得一愣,咽回去脱口而出的“难道不是吗”,他又开始反思。
一直以来,席穆确实表现得目的性极强,但与此同时,他的目的与金钱的关联并不明确。再加上简述知道了对方并不是从小到大生活优越的富二代,而是大概率拥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自己似乎连这样的想法都不该有。
“不是……我。”
“我决定起诉席望龙了。”
“啊?”
突然跳跃的话题,让简述无所适从。他愣怔地看着席穆,对方低头没有看他。
“王敛多少和你说过一点我家的事情吧,他一向藏不住话。”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简述用沉默表示默认。
席穆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而是继续说道。
“小时候我一直会想,会不会有人出现,把我和妈妈救出去,他肯定是个英雄。”
“长大一些之后,我知道了世界上不存在这种人,我得自救。”
“成年之后,我更是发现,大部分人的大部分行为,都是一种潜在的需求置换,你从别人手上得到什么,就得付出其他的等价物。”
“但是,”席穆微微顿住,语气多了一点他自己也没察觉的羡慕。
“如果回到小时候,有人愿意不计回报地帮助我,那时的我应该会很开心吧。”
说完,他抬头和简述对视。
“你可以去做那些事,简述。但得有个期限,我不是慈善家。”
“我给你一年时间,在公司净利润可以覆盖成本的前提下,你拥有最大的权限调度人员。当然如你所说,这个企划的版权要归公司所有,相关内容也需要另外开新号发布,盈利后的分成和你的合同一致。”
被天大的惊喜砸得头脑发热,简述深吸了口气缓解情绪,他郑重地回答,“可以。”
话到这里其实谈论差不多就可以结束了,但简述没有起身离开。
片刻后,见他还坐着不动,席穆疑惑,“还有事?”
“嗯……”简述迟疑开口,“你真的起诉你……席望龙了啊?”
席穆被他逗笑了,“我起诉他你不高兴吗,之前不还因为我没有切割父子关系生气了吗?”
原来对方知道当时自己为何生气,简述感到尴尬,又有点难以言表的羞愤。
“和我也没啥关系啦……呃,那你伤情鉴定的结果怎么样?”
简述上下打量了下席穆,这几天他一直在公司,简述也没看出对方有什么不适。
“轻微伤,基本没什么用。”席穆回答,“不过起诉的理由是他长期非法侵占他人财产,总价值超过八百万,且拒不归还。”
简述想起那天席望龙来王敛生日会上闹事时的说辞,有了大概的猜测,了然地点头。
随即又想到某种可能性,暗暗打量了一下席穆。
对方敏锐地注意到了,“怎么?觉得是我策划的吗?”
简述自觉已经误会过他一次了,不想让对方受到二次伤害,慌忙摇头。
但席穆却直接承认了,“是我。”
“……”
“他住的那套别墅,我早就暗中交易给了朋友,并收集了大量的证据。顺利的话,至少能判他五年吧。”
对于非常人,要行非常事。简述也不是圣人,并没有太大的反感情绪。
倒是席穆的态度让他有些在意,忍不住解释,“我觉得他活该。”
席穆被这种全然的信任取悦到了——简述可能知道席望龙的恶,但并不一定知晓其恶的程度,他心中有绝对的正义感,却愿意第一时间相信自己。
席穆决定再向对方吐露一点真相,好不辜负这份信任。
“他在那个别墅养小三,生的儿子就比我小三岁。”
简述:“!!!!!!”
心里脑补了一出完整的狗血大戏,简述却不能直接表现出对席穆的同情和怜悯。
他憋了半晌,低声骂了一句,“靠,人渣!”
作者有话说:
八万多字了,两个人的关系终于有了质的飞跃,从同事变成了不那么亲密的朋友(试探版)
要进入拉扯的暧昧期了,作者摩拳擦掌ing渣爹会收拾的,不过还需要出来搞点事
第二十七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虽说得到了席穆的支持和承诺,但“移动篝火点计划”毕竟是个耗人耗力的大项目,不可能一蹴而就,多方资源也需要时间协调,简述就先把精力放在刘贝贝和那对中年夫妻身上。
前者的问题比较好解决,简述借用了下自己之前工作时攒下的人脉,找到了S市一家专做成人职业技能培训的人力机构。对方看过他的录播和快乐小摊主目前的账号情况后,表示可以免费为刘贝贝提供技能培训和岗位推荐,只需要她在自己的账号上做一个全程的记录。
简述查了机构的资质和规模,也去各个平台上找了不少用户评价,算得上是业内和客户口碑双佳了,便把好友推给了刘贝贝,让他们自己交流。
后者的情况却有点复杂。
SMA目前并没有能够完全治愈的医疗手段,患者大部分需要通过长期服用或注射昂贵的基因药物和坚持康复训练来维持基本的日常活动,无论是生活还是心理都具有极大的依赖性。根据妻子陈玉梅的说法,目前患者儿子一个人在家,只是托了亲戚偶尔照顾,其实是不大合适的。
不过也有好消息,就在今年年初,经过多方努力,其中一支治疗SMA的进口特效注射药从堪称“天价”降低到了普通人能够勉强消费的水平,并且被纳入了医保。至少在金钱方面的压力没有那么大了,或许可以让夫妻俩回H市工作。
思前想后,简述打算先去一趟H市。
一个原因是他收到了一条私信,对方自称可以为夫妻俩在H市提供工作,他需要去现场亲自聊聊。
另一个原因则是如简述开会时所说,虽然他觉得夫妻俩没有欺骗自己的必要,但如果要接受他人的救助,就一定要提供求助者的真实情况。
临行前简述先是联系了一下陈玉梅,说了下他的想法,对方自然千感万谢。
夫妻俩都很想和他回去,但工地正是用工高峰,现在离开可能连前面的工资都拿不到。
最终只给了简述家里的地址,和帮忙照顾儿子的亲戚的联系方式。
H市是个不大的南方偏远小城,没有机场,没有高铁,甚至没有火车。
过去的话只能先坐高铁,转快线火车到隔壁的县级市,再坐客运汽车到H市汽车站,最后从汽车站坐长线公交才能到陈玉梅给的地址。
刚和陈玉梅确认完,简述的账号临时又接到了挤挤APP的周年线下活动邀请。
要还上次给直播推荐位的人情,简述无法拒绝。但已经和陈玉梅沟通好了,简述也不想拖着,还是决定先去H市——满打满算他只有三天时间。
单程算上中间等车,都需要至少十六个小时,得极力压缩行程才能在三天来回。
时间太紧,简述就定了自己的行程,但王敛坚持作为助理一定要跟着。除他以外,群名已经从“直播临时沟通”变为“移动篝火点计划”的项目组小伙伴们也很积极,纷纷来找简述要求加入。
考虑到大部队出行成本太高,大家也有各自其他的工作,最终是加了一男一女两人。
男生叫林森,平时大家都叫他木头。林森就是最开始给简述剪VLOG视频的剪辑师,摄影也会一点。算是小席文化的老员工了,这次他主要负责随行拍摄记录。
女生则是为了直播专门招的场控黎娜,昵称娜娜,平时也会兼一些助理的工作,情商高做事机灵,算是团队的团宠。黎娜似乎和王敛关系很好的样子,简述经常看到他们神神秘秘地交头接耳。
一行四人早上四点就从S市高铁站出发,坐了三个小时的高铁加上七个多小时的火车,又从火车站走到隔着天桥的汽车站,到达转车的L市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
王敛累得满头大汗,渴得四处找水,“我靠,怎么这么大的车站都没有一台自助售卖机。”
黎娜闻言站定环视一圈,语气微妙,“这个车站……大吗?”
眼前的车站看起来很有上个世纪的风格,没有单独的售票厅和候车厅,一个大平层用展架隔了三块区域,只有窗口没有自助售卖机。售票,候车,到站流线作业一站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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