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荷灯却听到对方陡然间加快的怦然心跳。
他的动作的确是有点错误。
在拥有一个沉默寡言的教导者后,荷灯没怎么用力,全是跟随着身后人的动作去寻找看似简单,实则很需要技巧的着力点。
随着对方轻轻松松的几下按压,摊成餐布样的橡皮套很快就显出些微的轮廓出来。
看着这样显著的成果,荷灯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郑明楚全程都没怎么开过口,只凭动作让荷灯领悟,在他再陪同的试了几下,见荷灯也渐渐掌握了要点后,他便直起身放开手,站在旁边看他自己一个人慢慢尝试。
荷灯很快就学会了这项新的技能。
在他凭着自己的能力独自往干瘪的橡皮套内打了许多气后,很快就又觉得累的不玩了,把这项工作交回原本负责的男生手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的浓云多了点,遮掩住本来晴朗的天空,而空气间的闷热依旧。
这是即将要下暴雨的前奏。
这时候下山要按原路返回的话时间太长,很有可能来不及的在半路面临暴雨倾盆的糗况,因此郑明楚在思考后便让正在这片区域的人往离回去相反的方向继续往上走。
“沿着山道一直走,最前面有一栋房屋可以让我们暂时避雨,”郑明楚和小组的负责人吩咐说:“我已经和那里的人打好了招呼,你去清点好人数,让所有人先离开这里……”
“还差一个人。”负责人面色焦急地说:“刚刚有一个女生要回山下拿工具,但我和下面的负责人问过,他说没有看到她。”
“电话也试着联系过了,”负责人说:“但没打通……”
郑明楚闻言一顿,但也很快的就反应过来,他道:“我去找她,你先带着人离开。”
负责人点头答应下来后,立马就转身叫人有秩序地跟着自己撤离,而当郑明楚刚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刚走几步,他就听到后面紧跟着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看到了站在自己身后的荷灯。
“你怎么不跟他们走?”郑明楚看着他,表情不是很好看:“要下大雨了。”
荷灯说:“我知道啊。”
“但是我跟他们不是很熟,”荷灯看着他,很不用心地说:“所以更想跟着你。”
郑明楚听着荷灯的话,不由得想到他刚刚在陌生人群里如鱼得水的模样,一点也没看出怕不熟的样子。
他皱着眉刚要说什么,就看到对方的脚步擦着自己而过,比自己走到更前面后转身,歪着头眼神奇怪的看自己一眼。
“还不走吗?”
郑明楚被他看得怔愣,又被荷灯理所应当的问话弄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来,但他并没有在原地呆怔很久,因为很快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揪住了。
“你好慢,”荷灯抱怨着拉着人走,他说:“你难道不知道要下雨了吗?”
“……”
郑明楚抿着唇没说话,面上的神色看起来仍旧很不好,但还是很轻易被人拉动的离开。
这片树林尤其的大,就算是有大概探查方向也是一个大工程,但好在有两个人相伴,在这格外广阔的天地间就不会显得那么孤单。
或许是因为记得对方在最开始见面时和自己握过手后格外嫌弃的举动,因此荷灯这次并行中只十分规矩的勾着身边人的袖口,直到在不小心被脚下的木枝绊了一下险些摔倒,身边人及时地伸手拉住他,并且像是怕他再不小心这样,在扶好荷灯后郑明楚依然好好地牵住他的手,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
在走了不知道多久,两人始终没有看到他们要寻找的人影,等积攒在愈渐厚重的云层里的雨终于漏了下来时,郑明楚才接到负责人的电话说人已经找到了。
豆大的雨滴起初还只是一两颗的砸下来,随着他们脚底下的泥土被大致地打湿后,雨水已经像是织得很密的布一样盖了下来。
在郑明楚正要找附近哪里有可供他们临时避雨的地点时,就感觉到自己手被人拉着晃了晃。
他听到身边人问:“袋子呢?”
郑明楚在离开时还不忘把荷灯今早拎着的袋子随手带上,但袋子的重量着实太过轻,没什么存在感,因此直到听到询问郑明楚才记起来看向自己手里的袋子——
里面安安静静地躺着一把伞。
荷灯从里面拿出伞,并在在男生分外诧异的目光中撑开,落下的雨水掉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乱响,伞下的空间是大雨淋漓中唯一的一片可以供人勉强栖息的空间。
郑明楚从荷灯手里接过伞柄,他默了会儿道:“你怎么会带伞?”
这把伞不小,但因为雨太大以及要遮两个男生的原因,所以还是有点不怎么够用,为了躲避顺着伞檐滴落的雨线,荷灯下意识往中心靠了点,被方才冰冷雨点淋湿的肩膀就撞到身边同样潮湿的身体。
在被人揽进怀里的时候,荷灯下意识地朝上方仰起头,看冰冷的水汽在身边人的下颔聚成一小淋清凌凌的水滴,衬得男生本就白的面色显得更加苍白了点。
但包在自己肩头处的手心还带着难得的温热感。
荷灯看着他,在四处哗啦的雨声里小声问:“你们都不看天气预报的吗?”
雨势还在不断的增大,周围的噪音很杂,郑明楚听不太清楚荷灯的话,因此他只得先带着荷灯随意找了个地方先撑着伞避着,打算等雨小点了再走。
荷灯因身上衣服本来就半湿了,所以也没怎么纠结的就坐在一块凸起的石块上,郑明楚站在他身前给他撑着伞,没坐。
过了会儿,他才像是不经意地微伏下身,问荷灯:“你刚刚说什么?”
大半的伞身都倾在他身上,荷灯看了眼男生另一边完全要被淋透的肩,想了想,就拉着人往自己这边靠得近一些,感觉到男生身上陡然紧绷的肌肉后,荷灯这才把话重复了一遍。
他没带什么情绪,只陈述地说:“学园祭的这几天都是下雨,所以我之前才安排大部分活动都在室内。”
郑明楚看着荷灯十分平静的表情,过了几秒后他才哑着声道了歉。
在听到男生的道歉后,荷灯觉得有点惊讶的看了他一眼,但没说什么,随后他像是感到无聊,安静的抱着膝盖支着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雨景。
明明郑明楚是很习惯这样安静的氛围,但当现在荷灯没理自己的时候他又怪异的觉得难捱,像在心里卡了刺似的烦闷,所以没过多久他就自己主动的又去和荷灯讲话。
“那你知道有雨怎么只带一把伞?”
荷灯听到他的问题,侧过脸面色纠结的与正低下眼看他的郑明楚对视,顿了顿后,他还是很诚实的低低地说了什么。
郑明楚为了更好的听清他嘟囔似的话语,就在他面前蹲下身,眼神认真的盯着荷灯翕动的殷红唇瓣看,执着的要他把话说清楚。
荷灯被他烦得不行,只好大了点声音:“因为觉得你讨厌,所以不想让你撑伞,可以了吧?”
“可以,”郑明楚没有生气,只又问:“那你现在为什么又和我一起撑伞。”
“而且如果你刚刚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话,就更不用像现在这样淋雨。”郑明楚说:“为什么要陪我找人?”
即使他现在是稍显低位的蹲姿,但冷冽的气质在逼问人时依然具有极强的压迫感,但荷灯作为被他质问的对象,面对其直勾勾的眼,在起初一秒的怔愣后,很快就笑了起来。
他水墨般的眉眼浸于淋湿的水汽间,使得其乌木似的发和眼,雪一样的脸,都在这瓢泼大雨中显得更加漂亮,尤其是当男生的视线缓缓掠过荷灯眼角那颗天生的小痣时,更是恍然间迷了神。
“因为你后面对我好了呀。”
郑明楚听到荷灯说。
下一瞬,他的瞳孔又陡然紧缩。
荷灯细白的手指间混了湿漉漉的雨水,他像是报复,所以就很任性的把手贴在男生的颊侧,冰凉柔软的陌生触感令郑明楚霎时间整个人都僵住,脊椎连着后脑一整片的发麻,大脑一片空白——
眼里只映出朝自己凑近的人的脸。
“你好烦啊。”荷灯脾气大死了的说,“你的怎么问题这么多?”
“前面天天凶我就算了,”荷灯拧着眉数落他:“现在更烦。”
郑明楚闻言一顿,下意识地想要辩解:“我……”
荷灯打断他:“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如果你还像前面那么坏的对我的话,我肯定不会陪你,”他思考着说:“谁会和讨厌自己的人当朋友?……”
荷灯说着说着,自己就又再笑起来。
“是吧?”他问重新保持缄默的郑明楚说:“你觉得呢?”
第15章 无语。
沉默了会儿,郑明楚深深地看着他,道:“觉得什么?”
荷灯收回贴在他脸上的手,重新抱住自己的腿,下巴靠在膝盖上,声音闷闷地:“你听不懂啊?”
荷灯想了想问他说:“那你是不是现在不算讨厌我?”
郑明楚很快地说:“没讨厌过你。”
“哦,”荷灯也很快地反应过来:“你是不喜欢我。”
郑明楚:“……”
他张了张口,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毕竟之前自己的确对荷灯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以至于在后面的每一次与其的相处中他都带有不太愉快的情绪。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郑明楚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到荷灯叫了自己一声。
“郑明楚,”荷灯很缓慢地叫着离自己很近的人的名字,语调拖拖的,有一种很天真的感觉,他问他:“那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雨势渐渐的小了。
有鸟扑翅的动响从上方不断经过,云层也没有那么厚了,透着熹微的光,只是空气流里的潮湿和闷热还是如影随形,混着清晰的青草味。
郑明楚看着因荷灯眨眼的动作而从其眼角滑下来的一滴水珠,他冷静地看了有一段时间,直到那颗水珠消失不见后,才不太认真的应了一声嗯,随后站起身,向荷灯伸出手。
荷灯愣愣的刚把手搭上去,下一秒他就被人拉着站了起来。
郑明楚嗓音淡道:“雨小了,走吧。”
荷灯和郑明楚没往山下走,而是打算先去上面和其他人汇合,这场雨来得快,去得也快,等再过没多久后,郑明楚就收了手里的伞。
在抖干伞上附着的水珠整理褶皱的时候,他讶然的发现在伞面上居然印着一个极其大的卡通兔子图案。
他下意识地往走在自己前面的男生身上看。
荷灯似乎对雨后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没了伞的束缚后他立马就来了兴致的东张西望地看,不时还会突然被开在树边的小朵野花、野蘑菇吸引,蹲下去看两眼。
不仅如此,他还会叫人一起过去看。
郑明楚抿直唇线,一言不发的走过去。
他不说话,荷灯也不在意,很快就往下一个目标走过去。
一直等到他们要抵达目的地时荷灯才慢慢收敛了自己过于兴奋的一举一动,重新变得安静,十分乖顺的跟在男生的身边。
刚刚他闹,郑明楚纵然有点不习惯,但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现在荷灯突然安静了,郑明楚倒一反常态地去问他怎么了。
荷灯的眼睛很大,形状也很好看,虽然他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艳气,但呆呆地看人的时候又异常显得纯,“什么?”
荷灯问完后,自己又反应过来,他眨眨眼说:“你不是嫌我吵吗?”
郑明楚被他的话说的一头雾水,下意识就否认说:“没有。”
“这样吗?”荷灯道:“可是你都不理我。”
郑明楚本身就是这样的性子,因此对于荷灯的误解他怔顿后,一时之间还有点不理解,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本能的皱了眉头想要解释。
但话还未出口,在低眼间他就对上了身边男生脸上满是促狭的笑意。
“没有啦,骗你的,”荷灯弯着眼说,看着郑明楚脸上不太好的表情,没有怕的接着又道:“我故意的。”
他没说清楚,但郑明楚却一下子明白了荷灯的意思,不过是报复自己之前对他的猜疑误解而已……但其实比起所谓的报复,这更像是无关紧要的恶作剧。
一场十分低劣、幼稚,却对郑明楚十分有用的恶作剧。
看到身边一向稳重的人露出少见的吃瘪的表情后,荷灯又很灿烂地笑起来,在这场大雨后男生所露出的完全不一样的一面令他身边的郑明楚的心情感到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对荷灯从一开始就超乎的关注度,以及愈渐无法控制的容忍退让。
这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
因为无论是对方无与伦比的美貌,亦或是大但、张扬的一举一动对于向来循矩蹈规的郑明楚来说都像是充满魔力的沼泽。
明知道会沦陷,但依然会心甘情愿地奔赴着前往。
半晌后,郑明楚还是重复的问了一遍。
“因为我跟他们都不熟嘛,”荷灯这次没有逗他,好好地答了,语调轻缓悠慢,在身边人闻言看来的的视线中像是明目张胆的暗示道:“他们又不是你。”
拨开郁郁葱葱的草叶,一栋在雨后更显鲜红的洋房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
相较于他们刚搬去富丽堂皇的酒店,这栋完全掩藏在绿林掩映中的建筑显然就没有那么的华贵,但却也足以令人眼前一亮。
这里是喜静,适合独居的好去处。
荷灯的视线略过这栋古老洋房侧边攀满大半红墙的爬山虎,许是经过方才大雨的洗礼,现下叶面上还反着晶莹剔透的光,搭着湿干参半的背景红墙,透出古老的年代感。
尤其是当视线对上守候在门边已久的人影上时,与现代生活的割裂感就可以更为强烈地感觉到。
荷灯听到身边的郑明楚朝那汁源 由扣抠群以 污二二七五吧一整理更多 汁源可来 咨询个身影十分恭敬地叫了声:“林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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