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闻星就安静地跟在后面。
荷灯进了这间布置格外奇特的屋子,难免会忍不住四处张望。
里面很干净,也很整洁,没有其他任何要特别注意的东西,荷灯一路慢慢地走,直到他的手指拂过铃铛作响,像是装饰的物品器具后,忽地在他不远处,就有一阵小小的窸窣声从垂着的轻薄帘纱下钻出。
荷灯应声看去。
那是一只猫。
很小,看起来应该不过才几个月大的模样,通身雪白,身上的毛还有点炸,随着它一点一点的走进阳光里,荷灯怔了下,还以为看到了一颗被风吹动,离家出走的蒲空英。
他站着看了会儿,等那颗蒲公英差不多要飘到自己的脚边时,荷灯才蹲下身,伸手去抱。
“好软。”
荷灯把猫抱在怀里后起身,他低眼,顺着脊背很轻很轻地摸,等察觉到自己身后贴近另一个身体,荷灯转头看去时,谢闻星也刚好从背后抱住他。
因为是夏日,所以荷灯身上也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袖,谢闻星的手臂环在荷灯的腰侧,带着热意的手掌隔着一层衣物按在他柔软的小腹上,这温度烫得荷灯下意识地动了下,但很快,随着谢闻星紧扣的动作,荷灯顷刻间又静了下来。
谢闻星比荷灯要高上一些,所以等此刻他低下头,把头就靠在荷灯的肩上时,荷灯就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的温热气息。
以及在对方轻笑一声后,顺着胸腔微微振动的频率,还有谢闻星调笑似的话语。
他意味不明地说:“好乖。”
荷灯侧头看他两秒,然后就把头重新低下去看猫。
谢闻星也不在意他不理自己的举动,只再凑近点,亲了一下荷灯的脸。
“是惊喜吗?”谢闻星笑着问,但没等荷灯的回答,他就自己接上去又道:“这里人多点,方便养它,不用你自己动手……你只要负责玩就可以。”
是考虑的很周到的提议。
于是荷灯原本要说的话就没有再说的必要,又过了几秒,荷灯想起什么的问:“那也还是有点麻烦的吧?”
“嗯?”
荷灯说:“我也不常来……”
“那就住这里。”
谢闻星的语气看似随意道:“这里远一点,你上课不方便,我们周末可以在这里,平常我帮你养,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或者你还喜欢哪里,我都可以。”谢闻星很好说话地说:“和你在一起就行。”
“……”
听着话,荷灯这才慢慢地察觉出今天的陷阱来。
谢闻星说了许多话,荷灯听着,手指慢慢地顺着自己怀里小猫的毛。
这只被人精心挑选出的猫除了一眼的漂亮之外,也是真的很乖。
不怕人,从被荷灯抱着起身后,它就一直乖乖的趴在臂弯里,偶尔动一动尾巴,也是软软的,滑过手臂时,跟吹了阵携裹着白云的风一样舒适。
或许是现在的环境太过安谧,荷灯在自己的指尖不经意地感受到底下温暖明晰的心跳律动时,而不禁联想到所谓的生机勃勃来。
他在思考,这次安静的时间比较久,隔了几分钟后,荷灯才慢悠悠地开口说:“我再想想吧……”
“嗯。”
面对荷灯随意敷衍的话,谢闻星先善解人意的好脾气地应了声,然后他又点了点头,也很随意地说:“求求你。”
“……”
荷灯被他逗笑了。
“谢闻星,”荷灯的声音里染着笑意,他说:“你怎么天天求人。”
对方也不反驳。
谢闻星还顺水推舟,谦虚地问:“那公主说有用吗?”
荷灯没回答他的问题。
过了会儿,他问。
“它叫什么名字?”
谢闻星说:“你觉得它叫什么?”
荷灯把猫抱起来仔细看了看,在与那双海蓝色的剔透圆眼对视几秒后,他抚摸着对方身上的白色毛发,脱口而出:“巧克力?”
“嗯,巧克力。”谢闻星点点头,他附和道:“好配。”
荷灯也觉得好听。
因为屋子里铺着毛毯,所以荷灯可以跪坐在地上和那只刚有了新名字的小猫玩,这里面的猫玩具也很齐全,荷灯拿着尾端坠着羽毛的小棒去逗着猫玩时,谢闻星正站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羽毛上的铃铛叮铃铃地响,并通过谢闻星的手机传到对面,在听见这样与其身份不符的声音动静后,通话那边的人忍不住顿了顿。
程寻回过神,他问:“你现在在哪?”
谢闻星说:“家里。”
他没说哪个家。
于是程寻就开始猜:“你在明庭?万嘉?……还是滨海那边?”
谢闻星不理他,程寻说:“总不能是中心那边吧?你不是嫌那边吵……诶,那边你真不要的话,不如给我怎么样?妈的,贵的要死没人住多浪费……”
谢闻星一点耐心也没有的打断他:“有什么事?”
“啊?”程寻愣道:“哦,对,就是另一边刚刚找我,说想见你再求求情……他们给的东西我看挺可以的,我觉得你可以有空见一见……”
程寻在那头源源不断的说着,谢闻星的心绪却被房间内停下的铃铛声牵引着要回头。
但没等他转身,已经有人走到他的手边了。
谢闻星动作滞顿地低头,下一秒,他就对上荷灯仰头在看自己的眼。
他们对视两秒后,荷灯就笑着亲了亲他的下巴。
几乎是一瞬间,谢闻星便下意识地抬手扣住身前人的腰。
荷灯被人忽地抱住也不在意,只一只手在胸前拦着,然后仍旧去亲他。
柔软的唇瓣贴在谢闻星的嘴角,有一下没一下地磨,谢闻星敛眼看他,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
电话那边的程寻还在继续说。
但他久久没等到谢闻星的反应,所以便询问了两声。
谢闻星啧了一声,“在听。”
“你不说话我还以为电话断了。”程寻打趣道。
这么一打岔后,程寻也不说正事了,而是转为说了几件最近他们圈子里发生的趣事,他说这些事的时候语气很生动,就连在一边的荷灯都忍不住的被他吸引过去。
“你还记得那个谁吗?……就那个林清墨。”程寻笑了一声说:“林家把他放弃了,然后昨天有人告诉我他已经转投去了谢闻青那边——他是脑子坏了吧?”
“一个瘸子能做出什么事?”程寻语带讽意地道:“病急乱投医也不是这样投的吧……估计他们家知道他这样,会忍不住想干脆把他做掉比较好……”
听见熟悉的名字,所以荷灯就听得更起劲,甚至连亲人都忘了,只手扶着谢闻星的肩,然后把耳朵凑过去。
是很认真的在开小差。
谢闻星看着荷灯脸上好奇的神色,和他雪白微粉的脸颊,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他湿红的嘴唇上,眸色深了深后,这次轮到谢闻星侧头去啄荷灯的唇。
并在电话里程寻终于把话说完后,谢闻星毫不留情的直接就按掉了电话。
把手机随手扔到一边后,谢闻星空出的手就又要去捉住荷灯的身体,在一直濒临界点的亲密动作终于要加深时,荷灯推了推身前的人。
第62章 无语。
荷灯说:“猫。”
“……?”
谢闻星皱着眉头放开人,顺着荷灯的视线往下看时,他才发现对方一直支在自己胸前的手上还趴着那只仿若流体的白猫。
见人都朝自己看过来,白猫睁开眼看了看后,一转头就又埋进荷灯的怀里。
荷灯调整了一下姿势,把它抱好。
在安抚好自己怀里的猫,荷灯的目光就转到阳光灿烂的屋外,他问:“可以去外面吗?”
谢闻星帮他拉开门,荷灯就走出去,漫无目的地逛。
从刚刚进来,跟着谢闻星走的时候,荷灯就已经知道这里比外面看的样子要大许多,等他自己随处参观了之后,这样的想法就更强烈。
等荷灯随便走了一圈后,最后停留的地方是连着池塘的小院。
毕竟是夏天的午间,饶是有院子里的树荫遮蔽着,几近凝滞的气流间还是弥漫着热气,于是那一池澄澈的水就显得尤为引人注意。
池塘水看起来很浅,清晰可见下方灰白纹理的平滑池底,偶尔有风吹过时,池面还会泛起一波波涟漪。
荷灯把怀里的猫交给跟在自己身后的谢闻星,接着他蹲下身先用手拨了拨池水,直到在感觉到清凉适宜的温度后,他才脱掉袜子,坐在木质的地板上试探性的将脚探入水里。
好凉。
和刚刚手指探过的温度还是有些不同,在甫一碰触水面时,荷灯还是被凉得猝然缩了缩脚趾。
他雪白的脚背绷直,上面蜿蜒着黛青色的经脉血管,犹如被碾碎的花汁一般糜艳,揉碎在叶间缝隙里的光片也正好掉在他的脚尖,谢闻星在身后安静地看着。
一直到荷灯适应后,池水才一点一点的漫上那截笔直细白的小腿。
这里的环境如果不细说,其实是挺静谧的一个地方。
只是毕竟是坐落于寸土寸金的国都中心的周边,因而还是会隔不掉的隐约喧闹声。
那些声音飘着,又浮在往来的夏风里,最后随着浓密林荫的垂落再上扬的弧度,和散落的菱光一同注满池面。
荷灯晃了晃腿,那些光面就碎成了鳞片。
荷灯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身后的谢闻星聊天,对方很沉稳地站在他的身后,音色低沉但柔和地回应,等听见来自身后绵绵猫叫声,荷灯仰头朝后方微仰起头时,蓦然就对上男生漆黑,带着笑意看着自己的长眸。
池水太凉,于是再没过多久,荷灯就从里面收回了脚。
谢闻星把一直挣扎着要跑走的猫交回荷灯怀里以后,他便从其他地方带了白色的浴巾回来,荷灯在和猫玩的时候,他就蹲在前面,拢着荷灯湿淋淋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帮他擦干。
荷灯是见过谢闻星处理一些繁琐事务的样子,很认真,和现在的模样相差无二,他手圈着细伶的踝骨,垂着形廓利落的眼,沉默寡言的像是在处理一件十分重大的事务,丝毫也不在意从荷灯腿上落下的水滴沾湿了他的裤面。
把猫放在地上,任由其去跑跳后,闲下来的荷灯便往后闲散地撑着身体,然后略微歪着点头,泰然自若的去看自己身前的谢闻星。
借着细碎的光影,荷灯细细地打量对面人,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但等对方有所察觉地抬眼后,荷灯一下子就又笑了。
谢闻星盯着荷灯眉眼间的明媚笑意,他瞬然一怔,等他再反应过来时,已经是被自己下巴上湿润冰冷的触感惊得回神。
顺着眼下莹白得仿佛在发光一样笔直的腿一路迤逦望去,在瞧清荷灯现下的姿态时,谢闻星的眸子于骤然间便暗了下来。
荷灯的双手撑在身后,他笑吟吟的在看人,他的一只脚还握在人的掌心里,另一只脚却已然抬起,翘起脚尖去勾谢闻星的下巴。
荷灯不过轻轻的微微使力,谢闻星就配合的往上抬起点头。
“太子。”荷灯笑着,话语悠悠道,“你也好乖。”
谢闻星没说话。
他的目光在这样灿烂的夏日里也显得分外的灼热,甚至因为荷灯的的脚尖继续往下滑动的动作,其中更是滋生出难以言喻的沉沉晦色。
直到点过男生脖颈间沉着的喉结,荷灯才懒洋洋的要收回脚。
但在他缩回的前一秒,谢闻星便动作极快地抓住荷灯的小腿。
腿肉软绵,谢闻星不过随手一抓,他的手指就在那上面陷下浅浅的指窝,他就着这样的姿势缓缓起身朝荷灯压下去。
荷灯没有慌张。
他似乎是料到对方的反应,等枕着谢闻星扶在他后脑的手向后躺下时,荷灯看着身上人隐在阴影中的脸,他甚至还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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