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没有很在乎了。”
大概是为了挽回面子,周醒故作洒脱道:“我喜欢你,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根本不指望你能回应。”
“但我现在有点不想继续了。”
周醒接下来这句,也可以理解为报复。
“我随便换个人喜欢,热烈追求对方,也可以收获到美满爱情的。我本身很优秀,对女朋友也好,谁都会喜欢我的。”
她漫不经心耸肩,“喜欢你真的太累了,我根本犯不着在你身上受这些苦。”
话落,周醒如愿以偿从她目光中收获针刺般的痛。
泪像血从那些细小的伤口里争先恐后涌出,起先是饱满的一颗,越聚越多,眼眶缀不住了,便簌簌掉下来,迅速滑过她清丽的脸,颗颗打在手背上。
原来你也会伤心,周醒恨恨想。
“那很好。”孟新竹哑着嗓,“我也希望你能……”
她眼泪汹涌不止,语调含糊不清,“希望你能收获美满的爱情。”
“谢谢你的祝福。”周醒说。
月光重撒人间,却刀锋般冷冽森寒。
孟新竹起身,手心抹过脸颊,努力维系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没关系。”
夜间下起大雨,周醒抱膝坐在飘窗上,几乎一夜没睡,眼泪像窗玻璃上划过的水珠,无法止歇。
伤害她,没有让自己感觉好受些。
可关系进行到这步,确实也无法勉强自己继续。那些话半是真心半是赌气,亦是事实,假若换个人,她不必经历这些。
雨下了一夜,周醒哭了一夜,雨歇时是凌晨五点,她眼眶干涸,再也流不出泪来,脸颊像一张破碎的纸,刺痛难忍。
艰难撑起身子,去卫生间洗漱,打开镜柜时,孟新竹常用的晚安面霜猝不及防闯进眼帘。
想起上次在酒店,她被周凌骂哭,脸哭得很痛,孟新竹一手托举面霜,一手为她涂抹,口中还轻声哄慰着,不由鼻腔酸涩,骤雨复起。
强忍泪,周醒旋开瓶身,胡乱抹脸。
之后她照常上班,又开始晚出晚归,起床的时候孟新竹已经出门,夜间回转,人也睡下。
不变是冰箱里孟新竹给她留的饭。
即使很不愿意承认,因得那晚饭,周醒每晚归家时,心中都充满了未知的期待和喜悦。
直到五月底的一个深夜,周醒加班回来,看到沙发上坐的秦南。
“怎么没睡。”周醒惊讶。
“等你啊。”秦南笑着说。
周醒把包搁餐桌上,走到她面前,“有什么事吗?”
“我要走了。”秦南说。
周醒张口,半晌无言。
秦南笑着摸摸她头,“那边房子装好,家具也入场,是时候走了。一直住在别人家里,始终不方便,也不好意思继续给人添麻烦。”
拉着周醒到沙发坐下,秦南捏捏她脸蛋,“别难过,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了,等我那边安顿好,请你们过去吃顿饭,认识路了有空就去找我玩。”
她说着笑起来,“要离家出走的时候,也能多个地方去。”
周醒揉揉脸蛋,难掩失落,“这么快,我以为还要等很久。”
“谁说不是呢。”秦南轻叹,“四个人住一间房子,到底还是热闹。”
“可你就要走了。”周醒低头抠手指。
秦南弯腰去看她,“舍不得我啊?”
周醒摇头。
“那就是舍不得竹子。”秦南说。
周醒讶然抬眸。
秦南再度去搓她脸,“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
是了,秦南一走,三人到底尴尬,周醒也不好久留。
翌日晨起,周醒请半天假去家具城买了床垫,网上选购些日用品,饭桌上宣布明天就搬走。
周凌早些时候天天把她往外赶,人真要走,只“嗯”了一嗓,旁的没多说,看起来兴致不高,想必这些时日,也习惯了家里的吵吵闹闹。
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离去,最终只剩她一人,周醒换位想想,确实也高兴不起来。
“明天我送你。”孟新竹放下筷子。
“不用。”周醒没看她,大口往嘴里刨饭,含糊说:“打个车就走了。”
周醒特意挑的星期一,就是不想让人送,睡到快中午起,起床没看见周凌,闻见厨房里糖醋排骨的味道,就知道还是躲不掉她。
罢了,周醒脚尖勾了小凳来,客厅茶几边坐下。
排骨还是一样的味道,撒了多多的白芝麻,就着《汪汪队立大功》的背景音吃完,周醒搁下筷子,“好了。”
孟新竹点点头,暂停电视,“我送你下去。”
她去房间提了行李箱出来,周醒四处张望,看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
“不怕的,到时我给你送过去。”孟新竹说。
周醒抿抿嘴巴,没出声,想想仍是道:“不重要,再买就是。”
行李箱很大,她试着提,没拎起来,纤细手腕素净,看起来脆弱易折。
那块手表,周醒当时怎么带来的,现在怎么带走,一切好像从没发生过。
“我来吧。”周醒换了鞋,轻松把箱子拎出门。
并肩搭乘电梯,下楼,二人期间无话。周醒惊觉,原来真正的是道别,是这般寂静,充满怅然。
这一走,后路难卜,还能不能再见,是未知。
周醒停在路边,张开手臂,“抱一下吧。”
她没有犹豫,即刻上前来,周醒心脏随之一颤,泛起绵绵痛意。
收紧怀抱,周醒埋首嗅闻,她依旧柔软香甜。
“保重。”
【📢作者有话说】
暴暴: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你了,笑死,我有人喜欢,不需要你,你挺一般的,搞笑死了,你真的很装,哈哈(大哭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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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分手还会远吗?
房开准备了交付仪式,大门前挂红绸披彩带,托盘里搁把剪刀,礼仪小姐脆声道:“乔迁喜天地人共喜,新居荣福禄寿全荣……周小姐,请剪彩。”
周醒尬笑两声,配合拿起剪刀。
手伸出去,锋利刀刃触及彩绸时,她忽地顿住,蹙眉思索几秒,缩回手摇摇头说:“一刀两断,寓意不太好。”
“啊——”礼仪小姐被她难住了,“那该怎么办。”
周醒放回剪刀,左右扯下张贴在门框两边的布头,“就这样吧。”
“恭喜周小姐!”
当天周醒找了开荒保洁来打扫,下午家具城的床垫送到,她才想起忘了买床架。
懒得折腾,床垫就搁地上直接睡,可还是不能住人,且不说洗衣机和冰箱,燃气水炉都没买呢。
第一次住新房,没经验,草率了。
算了,先填饱肚子吧,周醒正准备下楼找地方吃晚饭,冯念电话过来,说想看看新房。
“看屁!”周醒说起都觉得好笑,“现在家里连热水都没有,问了物业,让我拿上材料去燃气公司先把燃气开通。”
冯念迷糊了,“不是精装?”
“精装也没精细到燃气都给你开好。”周醒纳闷,“你这个都不知道?”
“我们家之前都是老郑在弄,我住进来的时候反正是什么都有了。”冯念说。
“你牛呗。”周醒酸溜溜。
电话挂断,换了视频打,冯念隔空看一圈她新房子,答应回头让老郑整理份软装攻略出来,回头弄个ppt发给她。
“没热水也住不了,要不你来我家吧。”冯念又说。
周醒不麻烦她了,“我住酒店,这边离酒店近。”
还幻想在崭新明亮的大房子里坐着哭呢,周醒环顾,对家徒四壁又有了新的理解。
行李箱就丢房子里,带上几样生活必须品,周醒刚抬步要走,第二通电话又进来。
备注简洁,是一片绿色的小叶子。
一声、两声、三声……
对方同样很有耐性。
快要自动挂断,周醒按下接听,听筒凑到耳边。
“暴暴——”熟悉的女声,喊人时尾音习惯拉长,柔柔转上几个弯。
脚尖踢地砖,周醒缓了几秒,“有什么事。”
“你刚拿到新房,软装这些是不是还没来得及置办,家里现在有热水吗?”
孟新竹也是刚想起来,“我记得你走的时候,接了个电话,说是房开那边让你拿钥匙,所以我猜你家里还什么都没有。”
真让她猜着了,可那又如何。
“我今晚去酒店,明天弄好燃气就能住。”周醒不可能再搬回去。
“没那么简单的,你明天先去开户,然后买炉子,待会儿我给你发个链接,你可以参考一下品牌,买好炉子师傅安装完毕,手机上再找燃气公司预约,他们会派专人来负责接通管道,点火测试……”
周醒倚在门框听了阵,打开免提。
她的声音在寥旷的房间四壁撞击、跳跃,跌进耳朵,变得空灵而幽远。周醒没细听,反正不懂的可以问老郑,先住酒店,有时间再慢慢收拾。
她絮絮叨叨,没完没了,周醒找到她喘气的空点,赶忙插了句嘴。
“干嘛跟我说这些。”
电话里安静下来。
大概过了十几秒,孟新竹轻吸气道:“我们也没有闹到,连话都不能说的地步吧。”
周醒听到了“呜呜”的风声,猜想她或许在天台。
“你房子买得急,事先没准备,我担心你经验不足,想帮帮你。”
为了证明自己别无二心,孟新竹补充说:“我可以趁你上班的时候过去,你下班回来,我就离开,你不想见到我,我们就不碰面。”
周醒转身回到卧室,手机放一边,坐在床垫上。
那边许久没等到回应,“喂?你还在吗?”
“在。”周醒身体倒下去。
“嗯,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帮你……”她语声渐弱,有些底气不足。
“我可以交给装修公司的。”周醒说:“燃气的事,我记住了,谢谢你。软装就不用操心了,全屋包出去,不用事事都亲力亲为。”
“可他们,板材什么的不好,工费也高……而且,还得有人监工,否则肯定会乱来的。”
孟新竹细声细气,“花很多冤枉钱,却未必合你心意。”
“这些事只要钱到位,都能解决,而且我对房子没什么执念,能住就行。”
周醒谢过她的好意,“再说我花的冤枉钱干的冤枉事也不少了,不差这一项。”
孟新竹沉默。
“你顾好自己吧。”
电话挂断前,周醒最后一句。
天台风很大,乱发遮了眼,手机屏幕自动返回拨号界面,十几秒后熄屏,孟新竹低头看到屏幕里的自己,或是视角缘故,唇角难过下撇。
暮色四合,楼顶暗下来,她起身借最后一点朦胧的微光往前走,离开了她们的秘密基地。
出楼道,正巧碰见下班回来的周凌,对视一眼,彼此无话,前后进了屋。
秦南和周醒离开,房子少了大半的人气,物品磕碰时发出的细微声响,安静的空间内显得突兀又怪异。
周凌进房间,孟新竹去厨房做晚饭,一个人默默在桌边吃完,整理好餐具后净手回房。
这对曾相伴七年的爱侣,经历过了无数的风风雨雨,起先还有愤怒、质疑和激烈的控诉,现在连一张桌上吃饭的耐心都没有,却还是固执坚守着自己那份,暗暗角逐对抗。
玫瑰开始凋谢,花瓣飘散在书桌、地板,房间充满植物死去的枯朽味道。
好静,好黑。
孟新竹独坐在花朵的坟墓,还不能习惯这份寂寥。
难以控制思绪被拉扯绵延得更远,继而想到将来要独自度过的分分秒秒,她心中感觉空洞,像覆雪的荒原,其间艰难跋涉,再难觅生与希望的蓓蕾。
周醒有两天没去车行,孟新竹悄悄留意着,到第三天中午,食堂吃饭还是不见人,她装作不经意问起谭小雁。
“听说最近在弄新房子。”谭小雁奇怪道:“她没跟你说吗?你们关系不是最好了。”
“我们……”孟新竹笑容僵硬,“一般吧。”
谭小雁“哦哦”两声,“她的事我也不清楚啦,她请假没人不批的。虽然她工作很努力,也认真负责,但大家都知道,她迟早要离开,车行毕竟是她堂姐家的嘛……”
言下之意,说是玩也好,锻炼也罢,周醒有自己的那份产业要继承,终要回到正途。
“可她本来就是为你才到车行的,请假怎么可能会不告诉你呢。”
谭小雁从包里翻出纸巾,给孟新竹递了张过去,好奇问:“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孟新竹呆呆接过,“为我?才到车行……”
“对啊。”谭小雁回忆道:“她自己说的嘛,车行跟酒店业务完全不是一个方向,不是因为你,她才懒得来车行受罪呢,去酒店怎么也比在车行做业务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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