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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是谢柯瑾的家。
她一个外来者没有权力赶谢柯瑾走。
就很烦。
苏璇第一次发现自己其实是没有与人好好相处的能力的。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去了浴室，把脸洗了，又梳理好头发，这才去衣帽间找衣服，挑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子穿上。
下楼前，苏璇看了眼时间。
七点零三分。
餐厅里，亮着温暖的光。
餐桌上摆放着几样菜肴，荤菜素菜汤菜都有，还有四双碗筷。
苏璇和谢昭唯坐在一起，谢柯瑾坐在苏念对面，她旁边空着一个位置，也是唯一的位置。
苏璇在楼梯上站了半晌，暗暗告诉自己，她是一个优秀的演员。
她走了过去。
拉开谢柯瑾旁边的那把椅子坐下。
谢柯瑾侧头，扫了她一眼。
谢昭唯眨眨眼睛，看看苏璇，又看看谢柯瑾：“妈妈是工作不忙了？所以我们一家人才能坐在一起吃饭吗？”
苏念点点头说：“我们是第一次一起吃饭吗？”
她的小脑袋瓜子想了想，反正每次只有一个妈妈在，两个妈妈都在和她还有姐姐吃饭，以前从没发生过。
孩子的语气天真无邪，眼睛也是单纯干净的。
她们是真的不知道她们妈妈之间有问题。
只以为是妈妈工作太忙，工作时间不一样，一个妈妈晚上工作，一个妈妈白天工作，所以聚不到一块。
妈妈是这样和她们说的，爷爷奶奶也是这样说的，照顾她们的姐姐和阿姨也这样说。
苏璇看着两个孩子软乎乎的小脸蛋，内心却有点发酸。
孩子年纪小还能骗骗，等孩子大了点，到了记事的年龄，又该怎么骗？还是直接坦白？
谢柯瑾抿了抿唇，柔声问两个孩子：“那我以后都回家好不好？”
苏璇诧异看她。
谢柯瑾也看过来，眼神不躲不避。
苏璇温柔笑了下：“好啊。”
谢柯瑾也笑了下。
苏念和谢昭唯也笑。
苏念和谢昭唯吃饭很乖，不需要大人喂，偶尔有菜夹不利落，苏璇会给两个孩子夹菜，谢柯瑾也给两个孩子夹菜。
吃完饭，阿姨过来收拾。
苏璇和谢柯瑾一人抱一个孩子上楼。
全程，苏璇和谢柯瑾都没说话。
好在，孩子太小了，察觉不到妈妈间微妙的气氛。
她们沉浸在一家人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的喜悦中，苏念和谢昭唯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
回到卧室，谢柯瑾就把画册拿了过来。
她打开后，苏璇偏头看。
是一本记录海鲜生物的画册，上面有鲜艳的图片和名字，以及详细的介绍。
谢柯瑾翻到夹了书签那一页。
“认大鱼了。”苏念欢快叫了一声，小手一指，“妈妈，这个是什么？”
“这是刺盖鱼，”谢柯瑾说，“也有人叫它们神仙鱼。”
苏念的大拇指摩挲着那张图片：“蓝蓝的，白白的，黄黄的，我喜欢。”
谢昭唯：“它的嘴巴会发黄光，跟家里的灯一样。”
“对啊。”谢柯瑾轻声，“还有什么特点吗？”
苏璇盘着双腿，在谢柯瑾对面坐下，跟她们一起看画册。
海洋生物她见得少，就认识最常见的鲨鱼鲸鱼等，谢柯瑾教两个孩子的鱼，苏璇听都没听过。
和两个孩子介绍完刺盖鱼，谢柯瑾翻了一页。
“哇，这个好漂亮，像妈妈今天穿的裙子和衣服。”苏念指了指谢柯瑾穿的白色衬衣，又指苏璇穿的淡紫色裙子。
谢昭唯也瞪大眼睛：“像是一朵白色花，花蕊是紫色的。”
两姐妹一致觉得这个东西是最漂亮的，因为颜色和妈妈穿的衣服颜色一样。
苏璇听两个孩子这么说，她都好奇了。
她要看看到底有多好看。
像是白色薄纱编织的半圆网，正中心一朵小巧的花，又像是一把撑开的伞，伞心被人点缀了一轮月亮。
苏璇看一眼黑色拼音，再看拼音下那四个粗黑字体的汉字：海月水母。
这名字取得真好，太像月亮掉进了海底。
“妈妈，妈妈，这是什么生物？”苏念追着问。
谢柯瑾笑了笑，她抬眸看苏璇：“你来解答。”
苏璇愕然：“为什么？”
谢柯瑾依旧笑：“上一个是我解答了，这个轮到你，下一个再到我。”
苏璇没有意见，一人一次很公平。
于是她说：“海月水母，就是水母的一种，宝贝们仔细看看，它像不像天上的月亮掉进了海洋里？”
苏璇把那一堆颜色浅一些的黑字念了一遍，刚开始，苏璇像是背课文一样，念完一句，她想到谢柯瑾刚才的语气，发现还是谢柯瑾会教孩子，声音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语调要柔和，脸上和眼神要配有情绪，总结就是声情并茂。
苏璇模仿谢柯瑾的语气和神情把那段话念给苏念和谢昭唯听。
谢柯瑾看她一眼，她歪头，在苏璇看不到的角落悄咪咪笑了。
等苏念和谢昭唯说记住了。
谢柯瑾又翻了一页。
……
孩子的洗漱时间到了。
苏璇起身后伸了个懒腰，时间过得真快。
教孩子认东西一点都不累，还挺好玩的。
谢柯瑾把画册合上，她看苏璇。
苏璇有这几天照顾孩子的经验，她马上起身：“你给她们洗澡，我去泡牛奶。”
说完，不等谢柯瑾回答，苏璇出去了。
直到看不到苏璇的背影，谢柯瑾才把落在苏璇身上的视线收回来。
是她的错觉吗？
苏璇好像不认识她了？
教孩子认字看图的这一个小时里，她的眼睛好几次对上苏璇的眼睛，刚开始的打量过后，苏璇看她的眼神已然是全部陌生的眼神。
谢柯瑾想起苏璇那晚说的话。
她刚开始以为苏璇对那个世界的归属感更强，才会那样说。
她以为苏璇是更愿意呆在那个世界里。
……
一楼只余厨房门口亮着一盏橘黄的灯。
苏璇把苏念和谢昭唯的奶瓶拿了出来，又拿过儿童奶粉，倒了开水后，她开始往奶瓶里加奶粉，多少水要泡多少奶粉，苏璇心里有数。
这个过程里，她捋了捋她醒过来到下楼前的事情。
是她和谢柯瑾，还有两个孩子呆在一起。
仿佛真是一家四口般，一起吃晚饭，一起教孩子认字看图。
这两个小时里，她有几次走神，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入戏太深了。
苏璇摇摇头，决定明后天把孩子交给谢柯瑾带。
加上路上的两天，她算是工作五天，休息两天怎么了？
她理直气壮。
苏璇泡好奶粉，等瓶身传来温热的触感时，她才拿着奶瓶上楼。
谢柯瑾已经给谢昭唯洗过澡了。
谢昭唯正坐在沙发里翻画册。
苏璇把她的小奶瓶给她：“牛奶来了，宝贝喝完，妈妈就带你去刷牙洗脸。”
谢昭唯抱着奶瓶咕噜咕噜喝起来，喝了几口，注意力就被画册上色彩鲜艳的图片吸引走注意了。
苏璇没有管她，而是去浴室门口看了一眼。
谢柯瑾正在给苏念洗澡，苏念话多，活脱脱一个“十万个为什么”，问了各种为什么，她就跳到她和小伙伴们在村里玩去了。
她问：“妈妈有没有看直播？”
谢柯瑾轻声：“看了一小部分，这几天在家里和宝贝一起看。”
谢柯瑾才想起，今晚八点到十点是《人类幼崽萌萌哒》综艺第一期开播，她本来是打算一家四口一起看综艺，结果吃了饭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过后来和苏璇一起教孩子认字也不错。
想到此，谢柯瑾浅浅笑了。
“妈妈，你笑什么？”苏念这个好奇宝宝又问了。
谢柯瑾往右边偏了下，避开苏念满是白色泡泡的手来戳她的脸：“因为你和姐姐特别棒，妈妈高兴。”
苏念更开心了。
她也觉得自己棒，姐姐也棒，妈妈也很棒，她们一家都棒棒哒。
她们都没哭。
除了刚到村里露笙妹妹舍不得妈妈哭了，其他时间都没小朋友哭。
苏念和谢柯瑾说苏璇给她洗澡，说老奶奶家的浴室洗澡不方便，没有源源不断的热水，没有舒适宽大的浴缸，只有个塑料桶，但妈妈会在桶里放小鸭子，带着她和姐姐一起抓。
谢柯瑾安安静静听着。
她抱着穿好睡衣的苏念出来，苏璇正靠着沙发坐着玩手机。
她刷了会微博。
才想起今晚是综艺首播。
明明在回来的车上和两个孩子说好了，今晚要带着她们看综艺的？
她怎么就忘了。
她瞥谢柯瑾一眼。
谢柯瑾身上的衬衣沾染到水珠，微微湿润了，颜色变得透明起来，隐隐绰绰中能看到里面胸衣的轮廓。
她一张脸冷冷清清，正把苏念放下，转而没有间隔牵着喝完牛奶的谢昭唯去盥洗室。
苏璇把目光收回来。
她看苏念。
苏念美滋滋咬着奶嘴在玩，见妈妈看她，以为是她不好好喝牛奶被发现了，她赶紧吸允一大口，奶渍沾染到她嘴角上，她擦了擦问：“妈妈，我有在好好喝奶哦。”
好像不止她忘了，两个孩子也忘了。苏璇想着。
她犹豫片刻，决定还是告诉两个孩子。
苏璇把落在脸颊的头发别在耳后，她和苏念说：“对不起宝贝，妈妈答应你和姐姐的事情没有做到。”
苏念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里露出疑惑的色彩。
苏璇继续说：“今天在车上妈妈说我们要一起看综艺，看看宝贝们在里面表现棒不棒？可是妈妈给忘了。”
苏念眼里的疑惑变为窘迫，她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因为她也把她和妈妈的约定给忘了。
苏念“嗒嗒嗒”走过来，摸了摸苏璇的额头：“没关系的妈妈，你的两个小宝贝也忘记了。”
苏璇又和苏念说了几句话。
苏念喝完奶了，谢柯瑾也带谢昭唯过来。
在谢柯瑾带苏念去洗漱时，苏璇又给谢昭唯道歉。
***
谢柯瑾牵着苏念过来。
苏璇起身看着她们道：“你们先睡，妈妈要去书房工作了。”
苏念和谢昭唯没多想，妈妈以前就是这样，总是在晚上她们睡觉时工作。
苏念无奈：“好吧，妈妈不要工作太晚，晚安。”
谢昭唯笑了下：“妈妈晚安。”还以为今晚是四个人睡觉呢，她和妹妹睡中间，妈妈睡她和妹妹身旁。
可妈妈还是要去书房工作。
好孩子不能打扰妈妈上班。
苏璇也说：“宝贝晚安。”
她拿着手机出去了。
谢柯瑾面无表情盯着苏璇的背影。
苏璇是在躲她。
她竟觉得和她躺一张床尴尬别扭了。
是不爱她了？
还是在那个世界按照剧情走了？
所以对她再也产生不了爱意？
谢柯瑾想问苏璇，又怕得到让她难过的答案。
一把门关上，苏璇就拍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还是一个人自在。
谢柯瑾总是看她，那个眼神，含情脉脉，欲言又止的。
她但凡是个定力不强，或者道德底线低的人，可能就要睡别人老婆了。
苏璇想不明白谢柯瑾为什么要这样做？
总不能是太爱原主，所以不在乎芯子换了人，可她在乎啊。
苏璇去了书房。
书房没有变化。
里面有沙发和床，苏璇摸了摸被褥，又在床垫上按了按，都很软。
她去了客房洗漱。
然后苏璇抱着手机窝在沙发里玩手机。
今晚综艺首播上了不少的热搜。
观看直播的大部分是年轻人，晚上观看电视的基本是中老年人和小孩子，两种没有相交点的观众。
苏璇翻了翻热搜，看下面的网友热评。
热评是比较友好的。
个别喷子会被网友说。
苏璇懒得理会。
她继续看网友评论。
【感觉几个家庭教育都挺好的，比普通人家强，都是鼓励式教育，而不是打压式教育和亏欠式教育。】
【因为不差钱，有钱可以给孩子带来足够的底气，每次听到妈妈夸宝贝就想哭，我妈妈从不会夸我，我考了年级第一，她都会说隔壁学校的第一名分数比我更高，她总是说我没用。】
【不知道妈妈们和宝贝们的约定以后会不会实现？想到我小时候，我爸妈答应我的事情总是做不到，大了后他们不管说什么，我都不在意了，因为对他们没有信任感了。】
苏璇因这些网友评论想到今晚的事情，倏地一下从沙发里蹦出来，几步走到书桌旁，拉开一个抽屉，又拉开一个。
苏璇找到便利贴，拿了一支笔。
她突然有点害怕自己刷着刷着手机就穿回去了，就像她突然穿过来一样猝不及防。
也怕自己没有穿回去，却因为琐事太多，把她答应两个孩子的事情给忘了。
苏璇在便利贴上写下：节目录制完，你要和谢柯瑾带着两个小宝贝再回一次葫芦村，很抱歉这是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做出了决定，你要是回来看到这张便利贴，我希望你能做到。
苏璇哗啦啦往下写。
她开始仔细回想她穿过来的这些天，决定还是写下来和原主说说，以免将来原主穿回来了，却丢失这部分记忆。
这一写，时间悄然过了凌晨。
睡前，苏璇看了眼微信和支付宝钱包里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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