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卿知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师兄啊!你说,叶盟主跟那个朝廷高手,打得过景元化跟厉宁两人联手吗?”聂若道出来意。
这个……萧卿知陷入沉思,“不好说。”传闻毕竟是传闻,谁知道景元化到底武功如何,而且,叶飞白与那个朝廷高手武功都不低,若只是厉宁一个,自然是必输无疑,最终胜负,还是要落在景元化身上。
聂若也有些忧愁,“是啊!毕竟是咱们算计了这两人,也不好眼睁睁的看他们陷入险境啊!”聂若敲敲脑袋。
其实聂若已经逐渐明白过来,前世,景元化屠戮无数,入魔癫狂,想来,便是因为厉宁,因为,前世的景元化一直是孤身一人的,所以他才不知道厉宁竟也在鹤阴镇。但此刻,景元化却与厉宁相伴,而所见所闻也告诉他,景元化本质是个温和的老好人,与他前世认知的魔头根本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那么,事情便已经很清晰了,前世,厉宁不知道因为什么,被一些江湖人杀了,景元化为了帮他报仇,或者本身就走火入魔了,才变成了嗜杀的魔头。
但便是霍乱江湖的魔头,最后也还是死在江湖中,所以,顶尖高手又如何,保不住的人依旧保不住,最后自己也没了性命。
聂若沉默了一阵,甚至生出些许悲凉来,前世,景元化守不住他的爱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无力保护萧卿知?
是的,在聂若看来,厉宁跟景元化那必须是一对儿,这种相守数年,最后一人去世后另一人便跟着疯魔灭世的,那必然是爱情的力量啊!否则,两个大老爷们是怎么在一起安于贫寒数年还能乐呵呵的过日子的?
打死聂若也想不到,厉宁跟景元化至今依旧是清白的,至少肉。体上是清白的,并且他们还很坚定的认为他们对彼此是亲人是兄弟的感情,所以才能相守多年。
至于为啥彼此这么多年来从没对外面的男男女女起过健康男性该有的心思……
厉宁认为景元化是因为断了条胳膊,再加上穷,生性随缘,不爱强求,所以才清心寡欲只依靠自己单手的,而景元化则认为厉宁是因为穷,外加被他一个残疾拖累了,旁人都不愿意嫁他才被迫剩下的,对此,景元化内心里其实是还有些歉疚。
然后两个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相处了这么多年。
至于搞基,那是什么?完全不懂,无知又不爱读话本,还从未进过妓院等地方观摩学习的两人,脑子里并不存在两个男人可以相爱这种概念,而且他们现在挺好的,除了没有彼此解决生理问题,一般夫妻都未必有他们亲密自在,彼此信赖。
第68章
聂若想了半晌, 问道:“师兄,你有何打算?”
“应该是你想做什么?”萧卿知回答。
“我想做的事师兄也不一定想做啊!我还是想先看看师兄知道这件事之后想要怎么办?然后我再想我该如何。”聂若笑眯眯的,一定要学着讨好师兄才行啊。
萧卿知沉默了一下, 道:“无论你想做什么, 我听你的。”他没想法,更不想做什么, 若说他想做,那就是现在就去追杀叶飞白, 可是, 他打不过, 二来,会给聂家庄惹祸,所以,他一直把恨意放在心底,并没有表露过什么。若他只是一个人, 此刻, 他跟叶飞白,早该有一个人死了, 可是,他已经有了很多牵挂。
聂若瞬间喜笑颜开,“师兄你再说一遍呗, 我没听清。”
“你想做什么, 我听你的。”萧卿知毫无所觉, 又重复了一遍。
聂若笑的眼角弯弯, “师兄, 真的我想如何, 你都听我的吗?师兄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哦。”
萧卿知略觉疑惑, 聂若说的似乎别有深意,故而一直在傻乐,可是聂若到底在乐什么,他并不明白。
聂若按耐下自己的花花心思,若是按他的心意,必然当场求个亲才对得起师兄脱口而出的这句话,然而他的理智也很清楚,师兄不是那个意思,他不能唐突,聂若十分可惜的叹了口气。
叹气?萧卿知疑惑,但没有询问。
聂若这才道:“师兄,我有件事想去做,不知道行不行?”
“你说。”
“赶在叶飞白跟那个朝廷高手前面,通知厉宁跟景元化,有人要因为伴生魔草找他们的麻烦了。”
萧卿知理解聂若的意思,两虎相争,若一方有备而来,一方毫无所觉,那很有可能一方很轻易的就倒在阴谋算计之下,他们提前提醒厉宁二人,这两人做好了准备,这才有可能挡得住叶飞白与那个朝廷高手。
可是这件事却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一来,他们并不知道厉宁两人的下落,二来,叶飞白与那个人争赶前往,无论如何,都比他们的消息去的快。
“师兄,用飞鸽呀。”人再快,能快过飞鸽吗?聂若的商业版图遍布天下,还有谢亭这个专门写狗血爱情话本的‘文坛大家’,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吸引眼球搞舆论了好吗?而且,叶飞白与那个高手都不知厉宁底细,也不知道所谓伴生魔草藏在哪里,肯定不会上去就喊打喊杀,必然是要先摸清楚情况,查清楚魔草所在的,这一折腾,又得时间。
“但,他们的下落……”
“这个不重要,只要每个地方的人都听到消息,那么,厉宁跟景元化,便必然会听到。”只要这两人还藏在人堆里,能竖起耳朵听路人讨论,总会听到他传出去的消息的。
萧卿知点点头,当初,伴生魔草被江湖人深信不疑,也正是这样的手段,他这个师弟武功虽然弱,但能力从来不差,不然,便是他是师父的独子,也不可能稳稳当当受人尊崇的当聂家庄的少庄主,甚至,他偶尔都会觉得,聂家庄的弟子们,听聂若的话比听师父的更甚。
聂若道:“师兄,那我去做啦!只是有件事,还想问你的意思,你同意我才能往外说。”
“什么?”
“我想,将叶飞白派人屠杀萧氏一门的事情,公告天下。”聂若目光闪过一丝冷意。
“旁人……”会信吗?萧卿知还未问出口。
聂若已经道:“以前叶飞白的形象完美无瑕,自然会有很多人不信,可是,他为了伴生魔草如此奔波,甚至抛下众人独自追赶那个高手而去,还故意隐藏厉宁消息,意图独吞魔草……”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
“只要大家都信了,便是真的,更何况,我觉得虽然是猜测,但这就是事实。”聂若笑眯眯的道:“师兄,叶飞白的名誉如今已经有缝隙可钻了,此刻,正是坏他名声的大好机会,便是一份错,也要真真假假的给他造出十分来!他现在不是不在顺义盟,也不在江湖人扎堆的地方主持大局吗?此刻,他最多也就带了几个人在赶路,便是顺义盟本身,一时半刻的只怕都找不到他,也无从作何反应,挡住这恶名远播,正是搞臭他名声的大好机会啊!”
萧卿知沉默。
“师兄是觉得我狠辣了?”聂若瞬间委屈。
“当然不,叶飞白确实是杀我全家,他该死。”萧卿知回答。“我只是担心,我们没有证据。”
“证据不重要,江湖,百姓,甚至朝堂,无论是何身份,其实人人都并没有什么不同,谁的声音大谁在他们心里便是对的,证据,没几个人会去在意,能把一位高高在上的名侠拉下马的快感,会让那些表面正直实则心怀恶意的人癫狂。”
“我……不明白。”萧卿知不解。
“师兄不必明白,只需知道,这世上,大多数人,人性本恶。”
“聂若……你,为何会这么想?”萧卿知不明白,聂若从小出身好,也没受过什么风波苦难,却有如此看法。
“师兄,我没经历过这些,但见多了。”聂若解释了一句,但实际上,他何尝没经历过,前世,他看着聂家庄被恩将仇报的恶仆烧尽,看着善者被逼成恶,恶者装成伪善,看着师兄跌落山下,尸骨无存,看着父母一世仁侠,最后却孤苦伶仃,寂寞终老。
所以他喜欢萧卿知,从前世便喜欢,只是他曾以为自己不是那种想要与他相伴一生的喜欢,他以为自己对萧卿知只是知己之情。
可实际上,他喜欢萧卿知的,他喜欢萧卿知珍惜他给的所有温柔善意,甚至百倍回应,他喜欢萧卿知心思至纯,喜欢他故作冷淡又想要靠近他的别扭矜持,他喜欢萧卿知的一切的一切,这个人,从长相到性情,无一不长在他的心坎儿上,他甚至在心底欢喜,萧卿知在前世扒了他的坟,带着他的指骨直至死,都未曾离身。
大约就是因为此,他的魂魄,才无法离开萧卿知吧!毕竟他可随身带着他的骸骨呢。
聂若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萧卿知见聂若笑了,也以为他并未经历过什么苦难,正像是他所说的,只是见过,所以才明白,也就不再担心。
“师兄,你同意的话,那我就去做了。”
“嗯。”萧卿知点点头。
“师兄不问问我会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吗?”
“你随意。”说出去,他就可以以萧家遗孤的身份指认叶飞白,让天下人更相信,若是不说,他还好好的做聂家庄的弟子便是。
“哈哈哈,师兄,我怎么舍得啊!”便是再有用处,他也不可能拿萧卿知当棋子的,更别说萧卿知的身份万一暴露,也许会有危险。
萧卿知见聂若笑的开心,忍不住有些恼羞,脸都沉了下来。
“师兄别生气,我不笑了。”聂若连忙老实起来,道:“那师兄,我先走了,我还要去谢亭商量一些事情。”
“嗯。”萧卿知点头,他知道,谢亭是聂若的好帮手,特别是在编故事这件事上。
躺在房里摸鱼不好好写男男恋爱小故事的谢亭尚不知,他的摸鱼生活马上就要结束了,很快,不但会有人来催稿,还会来给他加活儿。
第69章
景元化与厉宁此刻正隐居在一座山脚下, 此处距离鹤阴镇将近百里,因太靠近山,临近也没什么人家, 平日里两人也能走个几里地去临近的村落换些吃穿用度, 若有危险,俩人一扭头也可以钻进山中躲避, 是个极佳的藏身之所。
与聂若所想不同的是,这两人一出鹤阴镇就主动打听了为何江湖人汇聚在鹤阴镇的事情, 毕竟这也是迫使他们离开鹤阴镇的原因, 然后他们就听到了伴生魔草的传闻。
“魔草?魔玉?”厉宁第一次听这些事情的时候笑的不行, “我在鹤阴镇住了这么多年,怎么从未听过什么魔草啊?阿景,你住的更久,你说说,鹤阴镇难道还有什么神奇之处, 是咱们不知道吗?”
住了这么多年, 厉宁又是闲不住的,鹤阴镇哪块地皮没去过, 哪个人不认识?都熟的能称兄道弟了,怎么从不知什么伴生魔草?这些江湖人啊,这么多年了, 还是跟没脑子的苍蝇一样, 听风就是雨, 自己啥都不明白呢就一窝蜂就跟人跑。
景元化无奈又有些担心, “自然是没有的, 我当初选鹤阴镇, 也是因为它民风淳朴, 地处偏僻也没什么江湖势力,这才在此隐居的。”所以,鹤阴镇就是个普通小镇,根本没什么魔草。
“只是……阿宁,此事蹊跷,江湖人听闻鹤阴镇这个普通小镇名字的就极少,是谁编排出一个伴生魔草来,还跟魔玉联系上,又将传言的地点定在鹤阴镇呢?”若说鹤阴镇有什么特殊的,那就只有他跟厉宁啊!
厉宁也想到这一点,顿时不笑了,脸色沉了下来,“莫不是表面意在魔草,实则目的是为了杀我们两个?”
“倒也不像,若是为我们而来,那我们逃走了,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反应。”景元化回答。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编排出个魔草来,还硬扣在鹤阴镇地盘上?到底有什么目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阿宁,咱们都要小心,之前我们住过鹤阴镇的事情,只怕瞒不下去。”他们生活了这么多年,一直也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存在,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是两个练家子,只是普通百姓猜不出他们的武功到底有多高罢了,但若引起了什么江湖人的注意,只怕还是会被注意到。
厉宁脸色难看的点点头,摆手道:“倒也不怕他们!敢来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宰一双!”
景元化虽然不认可动不动就杀人这种行为,但是,若旁人真的会伤害他们,景元化甚至会比厉宁出手更狠。
此刻鹤阴镇上,聂若的消息已经放了出去,江湖上渐渐传开一则秘闻,说是叶飞白叶盟主,十多年前竟屠萧氏一门,伴随着这消息同时传出的,还有伴生魔草已不在鹤阴镇,叶飞白抛下江湖众人,自行追魔草而去。
鹤阴镇一时间人心不稳,暗流涌动,自然是有人不信,但也总有人信,具体人数便体现在告辞离去的人身上,叶飞白不在,鹤阴镇的江湖人便隐隐以聂洪为首,毕竟聂洪也是此刻在鹤阴镇上,最有名望和地位的侠士了,更别说聂家庄此刻在鹤阴镇的人数最多。
没办法,谁让聂家庄几乎所有领头人此刻都在鹤阴镇呢?自然带的弟子多一些了。
聂洪这两日也没干其他的,除去在鹤阴镇装傻,便是接待那些来告辞的江湖人。
“聂庄主,门派中确实是有要事,我等先走一步,魔草一事,只能拜托聂庄主在鹤阴镇好好探查了。”
“应当的,聂某一定尽力在鹤阴镇寻觅魔草,将其损毁,免得贻害江湖。”
“聂庄主大义,可惜我等不能随聂庄主一同了,真是惭愧。”
“门派中事也是很重要的,诸位不必如此。”聂洪拱手,一番你来我往之后,又送走一批江湖人。
等人离开之后,聂洪才端起茶喝了,润润有些干的喉咙。
聂若笑眯眯的从隔间出来,“爹,这两天走了快一半的人了吧?”
聂洪没搭理他,这些人走不正是聂若的手笔吗?聂若传出叶飞白追魔草而去的消息,但凡信了的江湖人,能有几个坐得住的,再不追过去,只怕连魔草的影子都见不着了,至于往哪里追?自然有自家门派去探查传消息给他们,也不是只有顺义盟一家能查到厉宁藏身之处的。
聂若轻拿折扇在掌心敲了敲,“爹,你说,这些走了的江湖人,信不信萧家灭门的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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