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对吗?”秦若望追问道。
话音落下,喻悠就像被烫到了似的,猛地将手往回挣动了一下。
秦若望一时不察,竟也被他成功了。
不过这也不打紧。
话说到这个份上,秦若望看着喻悠的反应,其实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忽然有种莫名的愤怒,觉得自己受到了愚弄和欺骗。
不是被面前的喻悠,而是命运。
他做错了事情,为此而愧疚终生,本以为重生一次能改变,弥补些什么,让自己的心灵得到慰藉和安宁。
可到头来却发现,这只是个荒谬的,天大的玩笑。
一切都太晚了。
他能得到的,不过是更加浓郁的无力感和挫败感。
可是就和前世的喻悠一样,这辈子的喻悠也许是同样无辜而善良的。秦若望想,我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他现在应该离开,避免两人产生更激烈的冲突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惊慌失措的喻悠长长的眼睫颤动着,甚至眼角带出一抹湿意,却还犹自侧过头,躲避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那天早上去而复返见到的画面。
明明是清纯的,不谙世事一样脸蛋,却布满了鲜艳的红色,像洇开的水痕一样,一点点浸到鼻尖,耳朵,甚至于是脖颈。
开头还强行辩驳,竭力装作表情坦然的模样,然后在女生说了什么戳破后就变得微妙了,半气忿半羞涩的瞪人。
即使听不到他们的谈话,秦若望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无非是那方面感情的事情。
感情。
想到这里,眼皮又一跳,喻悠那只有在大哥跟前才会格外挺直的身板莫名的跳进了脑袋里。
“你。”他艰涩的说,“你的情况,大哥知道吗?”
第52章
喻悠:“……”
这是可以说的吗?
喻悠喉结滚动, 盯着笔记本没有说话,他有些紧张,觉得自己脑门肯定都绷出了青筋。
面对着一口咬定的秦若望,他难以反驳, 但也说不出承认的话来。
因为这问题背后的答案实在太太太诡异了。
借尸还魂, 还的还是另一个世界的魂。
这放在小说里可能算是稀松平常, 但是出现在现实中就太过炸裂了啊。
绝对会被拉进实验室解剖研究, 或者直接鸡哔的吧?
喻悠不敢冒险。
但是现在话赶话说到这地步,冒险不冒险已经由不得他了。
喻悠动作迟缓的碾下纸角,抬头对上了秦若望复杂的目光。对方像是没指望他会回答, 接着说:“大哥对你很好,你不该瞒着他的。”
“……”
理是这么个理,但是主角,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大哥的接受能力啊?
喻悠不是之前的喻悠, 是另一个世界的喻悠。这对于秦忆洲来说, 和闹鬼有什么区别?
他不得惊吓的当场厥过去?
当然了, 也有很大的几率像你这样淡定。
喻悠难免去想象坦白后的秦忆洲的反应。
那个满脸严肃,看似冷漠实则道德感很强的人, 假使知道了他是个冒牌货, 还瞒了这么久, 会怎么对待他呢?
生气?不理他?绝交?又或者是赶出家门。
…
秦若望看着喻悠茫然无措的模样, 心有一瞬间是软下来的, 他犹豫的张着嘴,想安慰对方几句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他知道喻悠很为难, 却也不可能放任对方继续欺骗下去。
这对于任何一个对他推心置腹的人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半个月。”秦若望说, “半个月内我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大哥。”
言下之意便是让他在这半个月内自己坦白了。
时间给的还怪宽松的嘞。
…
喻悠被这个变故冲击的脑子发蒙,做了一晚上噩梦,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眼下就出现了淡淡的青色,嘴唇发白,整个人都怏怏的。
接到秦忆洲打来的视频时,更是一个激灵,差点儿没把手机扔出去。
接通后不敢看人,也不敢被人家看。
他趴在软和的床上,把手机倒扣着圈在胳膊中间,听秦忆洲疑惑的问他,怎么一片黑。
“因为。”喻悠拨弄了下手机链,声音萎靡,“我在念书,不能分神。”
“嗯,那我不出声。”秦忆洲说,“就看看你。”
你现在想,但是知道了我不是‘喻悠’就不会想了。喻悠把那链子扒拉开,心里升起莫名的委屈和不安,他想也许剧本的力量就是这么强大的。
他明明都尽了最大的努力,改变了很多事情了,但最终的结果还是那样。
秦若望仍然敌视他,秦忆洲也会讨厌他,他终究会被针对,被赶出秦家。
比‘喻悠’还惨呢。
因为除了那些担忧,紧张,拮据,难过,他可能还要多了失恋。
是的,他觉得他可能,或许,八成,说不定是喜欢上了秦忆洲。
呜呜呜呜呜呜。
喻悠戳着旁边的猫咪挂件,嗓音里不受控制的带上了哭腔:“哥哥,我想你了。”
那头沉默了一瞬,再开口时声音柔和了许多:“我也想小悠。
昨天没有回国是因为工作调整,这周四会开始有五天的休假。”
喻悠鼻子发酸,想抽泣一下,但是他不想让人听出来,所以忍住了,强行装作平静的语气问,“那我们周四会见面吗?”
“嗯。”
“不想等周四。”喻悠说,“我想今天就见到哥哥。”
他声音很小,又有掩饰不住的哽咽,慢慢的,短短的抽着气,再说着这样的话。
受了委屈后撒娇寻求安慰的嫌疑简直不要太重。
秦忆洲的回复很快就从声筒里传了出来:“我安排你飞过来。”
“!”喻悠立马就把纠结悲伤抛到了脑后,腾的一下把手机翻转过来,惊喜的问,“真的吗?!”
屏幕里的秦忆洲点了点头。
喻悠翻身而起:“那我现在就去定机票!”
“不用。”秦忆洲露出了点笑,说,“现在回家,我会安排好。”
呜呜呜呜呜呜,这就是有钱人的交通方式吗?
喻悠激动的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去拖行李箱,嘴里嗖嗖的蹦字儿:“身份证,身份证,啊,身份证在这!
夜灯,睡衣,外套,洗漱用品,啊,怎么东西这么多啊……”
“小悠。”秦忆洲轻声打断了他,“带上身份证,出去玩的时候会用到,其他的都有。”
说着,屏幕里的场景变化,旋转着将周围都展示了一遍。
“我每年都会来R国办公,这里是我的住所,东西还算齐全。”秦忆洲微笑的看着他,“带你自己来就好。”
彳亍。
喻悠美滋滋的点头,挂断电话后背起书包就往外跑,他等不及家里派车来接了,出校门后就拦了辆出租车。
要知道,往常他是最讨厌坐出租车的,觉得人家着急赚钱,车速不稳,气味儿也难闻。和公交,地铁比起来体验感极差。
可是今天完全不那么觉得。
到秦家门口后又迅速上了私家车,直奔停机坪。
管家已经站在入口迎接了,他像是知道喻悠很赶时间,脚步放的很快,并且在路上就开始嘱咐注意事项。
到登机时恰好讲完。
喻悠道了句谢,就一头冲进了飞机。
穿书之前,他报考的大学离姑姑家很远,因此他也坐过飞机,当时的印象就是拥挤,昏暗。
和现在截然相反。
——明亮的灯光,宽敞舒适的座椅,高清的大屏幕,温暖的毯子,热毛巾,各色各样的小零食。
甚至还有一个游戏机。
“这是秦总怕您无聊特意准备的。”飞机上的服务人员告诉他,“您可以看看。”
喻悠接过了游戏机,但只摆弄两下就停了,他抱着游戏机,从窗户里看着外面的天空和云,心里有点感动,也有点内疚。
秦忆洲对我这样好,好到小小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喻悠想,而我呢?
我可能在很长时间内都学不会,做不到。
但是,但是起码应该坦诚以待的。
这几天吧,就这几天内说好了。
…
秦忆洲的房子在郊区,是一栋四层带阁楼的别墅,前面是花园,后面靠着山,湖泊,总体面积很大。
降落的时候,喻悠看到远处有个小黑点,慢慢的,随着距离的缩短,小黑点变成了小黑条,再近点,就变成了大黑条。
喻悠飞奔出门,大黑条就比他还要高了,高到他一头扎过去,刚刚好埋在对方的颈侧。
秦忆洲揽着喻悠腰身的手,和声音都有些发紧,透露着克制过后仍然很明显的高兴,他摸了摸对方离得很近的头,问:“累不累?”
半个小时的出租,四个多小时的飞机,说不累是假的。喻悠磨磨蹭蹭的抬起头,双眼发亮:“不累。”
“先洗漱,休息一下。”秦忆洲没有信,拉着他向房子里走,“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别墅的一楼是客厅和厨房,二楼客房,三楼是主卧,书房之类的,只有秦忆洲在这层活动。
四楼则是活动室,影音室。
然而这次给喻悠安排的房间是在三楼。
相较于上次酒店刻意营造的温馨,老宅中多年沉淀的家庭感,这个房间要简洁许多。
东西也少,进门后只有床,衣柜,沙发,壁炉,再就是洗手间,装修风格也很秦忆洲。
安全感很强。
喻悠像一只警惕的小动物,进门后放下书包,什么都不做,就缓缓的沿着房间,巡逻似的走一遍,东看看,西看看的,完事儿后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跑去洗澡。
不错,浴室大,热水也足,水汽升腾间,喻悠脱净了衣服,把自己沉进水里,只露出了一个头。
也不知道设计别墅的人有什么恶趣味,居然在浴缸前面装了一面镜子。喻悠盯着里面的自己,湿漉漉的头发,浓密的睫毛,微微皱着的眉头以及发红的鼻尖。
明明没有多少表情,但就是能给人一种苦恼,可怜又无辜的感觉。
如果秦忆洲看到了,肯定会心软的一塌糊涂。
不,也许不仅仅是心软。
“……”
喻悠心头一跳,连忙深吸口气打断了思绪,从浴缸里站起来,抻过一旁的浴巾擦干净了身体上的水珠,又穿上自己带来的唯一一件,最近比较偏爱的柔软t恤。
然后在头上罩个大毛巾,低着头边擦边往外走。
浴室门被推开时,氤氲的水汽伴着沐浴露的香味霎时涌了出来,浓郁的仿佛能凝成实质。
然后是稍显滚烫的温度,和一道单薄的身影。
那人被毛巾遮住了脸,没有穿提前准备好的浴袍,又或者是睡衣,上身松松套了件旧T恤,很薄,因为沾了水汽,过大的领口贴合在白皙的皮肤上,像极了洇在瓷器上的纱。
擦滴水的发丝和颈侧时需要歪着头,于是平直的锁骨旧显得更加清晰了。
细而不失力量的腰身隐约在白透的布料下,裸露在外的双腿笔直纤长,线条流利,却又带着微妙的圆润,透着股子肉感,在灯光下白的几乎反光。
会让人不禁怀疑,如果将手覆上去,是不是就能留下经久难消的红痕。
他像是把这里当成了安全的小窝,所以警戒性很低,光着脚走出浴室后就坐到了床上。
半弯着腰,双手揉搓着毛巾,腿也放松的分开着。
丝毫没有察觉到安静的空间里已经多了一道呼吸。
第53章
“小悠, 为什么不穿鞋子?”
喻悠眼皮跳了跳,擦着头的手瞬间顿住,几乎是一卡一卡的往下拽毛巾。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截包裹在西装裤里,肌肉绷紧的大腿, 往上是收紧的腰, 胸膛, 被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衫。
再是抿紧的嘴唇, 和攥住他的灼灼目光。
事实跟他所想的一样,秦忆洲就坐在床上,距离光着脚, 只穿着宽大柔软的半湿t恤的自己不过半米。
此时上身挺直,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边。
“哥……哥。”喻悠紧张的咽了口口水,眼睛嗖的漂移了下去,“你怎么来了?”
即使不看, 他也能感觉到秦忆洲那有如实质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从上到下, 一寸寸的将他看了一遍。
他有些臊得慌, 脸,脖子, 甚至后背都在发烫。因为他知道, 坐着的姿势不像站着, 衣摆不会自然下垂, 还会上移。
身后遮不住屁股, 但床很软,坐上去会凹陷下去,倒也露不到太多。
可是前面就很危险了, 他盯着自己蜷起的脚趾,迟疑着是要站起来, 还是拿床上的被子盖。
不过都是男的,那样做的话有点刻意,显得他多那啥似的。
“进门前让你留门,我去趟书房就回来,有话和你说,忘了?”秦忆洲的声音从身旁响了起来。
“……”
喻悠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比兜。
进门的时候,他明明没忘的,很理智的没上锁,甚至调整了门缝的大小,让秦忆洲一过来就能发现自己留了门。
只是进来巡逻一圈,再被放松的情绪烘着,就把这件事扔到了脑袋后面。
屁颠颠的跑去洗澡不说,还穿成这样和人撞上了。
“没关系。”秦忆洲率先站了起来,身体挡住了灯光,投出来的影子十分高大,几乎可以把喻悠完全的笼罩住。
喻悠屏住呼吸,鼻尖萦绕着熏香味道,清浅而温暖,却没能给人安定情绪的感觉,反而变成一簇火苗,从鼻尖直直的烧进了脑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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