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裴柠还是缓慢开口:“一直没找到机会说,我已经结婚了。”
出乎意料,徐津开看起来一点也不惊讶:“我知道啊。”
他好脾气笑了下:“又不影响。放心,大家心里都清楚。”
裴柠不解:“清楚什么?”
徐津开:“你和傅总啊,不是各玩各的吗?”
“不然你那天为什么肯坐我的车走。怎么,难道他介意?不会吧!他那种人,要是不愿意早该出面了。”
裴柠这下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
徐津开冲他眨眨眼:“放心吧,不让他知道。”
大概是喝多了,鲜甜的蘑菇汤腻得难以下咽,裴柠抬手,在胸口压了一下。
他把话题转走:“徐经理看起来很熟练啊?”
徐津开蓦地一笑:“我还有更熟练的,真的不想试试?”
他目光缓缓下移,相当直白且露骨的暗示。
裴柠叹了口气,放下餐具。
“抱歉,不想。”
算是意料之中的答案,徐津开“啧”了一声,整个人漏气一样靠进沙发背里。
“真难搞啊。”
裴柠依旧维持着礼貌:“这句就当是夸奖了。”
徐津开闻言,肩膀笑得都抖了起来。
笑过以后,他道:“我现在有点理解傅沉延为什么娶你了,但我还是好奇啊,你对着他,也是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裴柠还真思考了一下:“建议你问他,我没办法精准判断别人对我的想法。”
这顿饭差不多也该结束了,裴柠唤了服务生过来:“买单。”
服务生朝徐津开看了一眼,似是征求意见,徐津开摊手,做了个随他去的表情。
裴柠原本打算就此直接分别,没想到离开吧台后徐津开又神神秘秘凑了过来,在他耳边,先说他起身的背影无情,又夸他结账的姿势性感。
餐厅门口铺的地毯有些褶皱,徐津开在裴柠身侧唠唠叨叨,一不留神,下楼梯猛地向旁边栽倒。
裴柠一惊,本能地伸手去拽。
没想到徐津开直起身后顺势转移重心,将手臂搭到了裴柠背上,半搂住他。
裴柠蹙眉想挣脱,腿根处忽然传来异常的触感,是徐津开将一张特制的名片放进了他的口袋里。
裴柠:“?”
“你现在存的是工作电话。”徐津开倚着他,“想通了,随时可以来找我。”
前方传来脚步声,裴柠想也不想就抬手推他,没走两级台阶,却当场愣在了原地。
傅沉延已经走到了咫尺开外处,就停在楼梯下方,他身旁还跟着几个人,看起来像是公司的高层。
他们几人刚刚在交谈,傅沉延不紧不慢地抬起头,视线这才略过裴柠,又落到了和他距离过近的徐津开身上。
“哟。”徐津开扬起唇,“这不是傅总吗?”
傅沉延目光冰凉锋锐,落到他搭在裴柠肩上的手上。
“哎呀忘了,傅总估计记不住。”徐津开清了清嗓子,“我叫…”
“不用。”傅沉延打断,“没有记的必要。”
两人视线交错,空气中充满了火药味。
裴柠适时拿掉徐津开的手臂,后者顺势松开,哼笑了一声。
被落了面子,徐津开也不恼,而是边整理外衣边下楼,到了楼下还回头,扬声对裴柠道:“别忘了啊裴总监,我随时奉陪!”
傅沉延今天穿了件薄款风衣,脊背挺直,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气场强悍,光是站在那里就分外吸睛。
他眼眸又暗又冷,看着裴柠,不知道在想什么。
后面的一个穿蓝色衬衫的高管之前在客栈里见过裴柠,此刻僵硬地别开脑袋,和懵住的另外几人疯狂使眼色。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足有十秒钟。
傅沉延率先打破僵局:“怎么在这?”
裴柠言简意赅:“吃饭。”
傅沉延:“公事?”
裴柠视线掠过他身后神情各异的高管们,顿了下:“算是吧。”
没法说不是,他不想被当成八卦的谈资。
“那我先走了。”他又道。
“等等。”傅沉延当即道,他回头,对身后的蓝衬衫说,“你们先进。”
那人立刻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一众高管学生走队列似的从旁边上了台阶,路过裴柠时还纷纷同他点头问好。
只剩下两个人,门口的场地顿时变得开阔起来。
“公事还是私事?”傅沉延又问了一遍。
“私事。”裴柠也又答了一遍。
“他在追你。”傅沉延用的是陈述句,“答应了吗?”
明明站的位置更低,但掌握谈话节奏的又成了他。
裴柠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不答反问:“傅总觉得我会答应吗?”
傅沉延沉默地看了他片刻:“你不会。”
他面色沉静,从语气到神态都很笃定,像是早知道结果一样。
裴柠既没肯定也没否定,只是很淡地笑了下:“我要走了。”
傅沉延深深看了他一眼。
裴柠亦没再开口,敛眸迈下台阶。
经过傅沉延的时候,男人的气压明显降低了些,但裴柠脚步不停,与他擦身而过。
作者有话说:
傅总:老婆怎么可以答应别人(怒)
第20章
“傅总。”身后传来人声,听起来小心翼翼的。
傅沉延回过神,看了看上方的餐厅,一言不发地走了上去。
不知原因的高管们错后了一步,伸着脑袋用眼神询问那位知情人士,得到答复以后,又个个瞪圆了眼睛。
难得探到一点傅总的八卦,想说又不敢,憋得脸都有点红。
席间,他们时不时就偷瞄傅沉延,见傅总一切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晚餐后,傅沉延回到酒店。
推门而入的同时,前方一道背影一闪而过。
背影的主人穿了件松垮外衫,脚上踩着拖鞋,露出一截修长匀称的小腿。
裴柠和他不一样,只要是在家里,哪怕依旧在办公,也会换一身相对不那么板正的衣服。
电梯门开了,裴柠走了进去,两人隔得远,他完全没注意到傅沉延。
傅沉延连日低迷的心情降到了极点。
他连房间都没进,就给于嘉发消息,让对方订明天返程的航班。
做完以后,傅沉延才迈开步子,他没去裴柠刚才上楼的,而是乘了另一台VIP专属的电梯。
这是他这些天以来,第一次进到这里。
至于前几天为什么放着专属电梯不坐,非要去另一边,跟拖着行李箱叽叽喳喳的小孩子们共处一室。
傅沉延面无表情按下楼层。
临海市太潮,可能脑子进水了吧。
原本前晚就能结束的行程,他生生拖到今天,见了好几个没必要的人,听了一大堆没必要的汇报,还有今晚那顿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的,毫无意义的饭局。
盛华这间酒店十几层,其中还有几层承办其他业务,每天人来人往,不同楼层的两人没见过面太正常了。
不过名头摆着,裴柠但凡稍微打听一下,哪怕听一耳朵闲谈,都能知道盛华的总裁现在也在这。
可惜他早出晚归,忙得像陀螺,八卦都没心思听。
徐津开很好查,家里有点实力,本人私生活丰富,交往过的对象的照片有厚厚一沓。按裴柠的性格,这不会是他喜欢的类型。
但那天晚上在客栈里,裴柠没有否认。所以傅沉延以为,他后来至少会和自己解释一下。
然后,裴柠不仅没有,还和徐津开走得更近了。
电梯门开了,镜面板上,傅沉延没表情的脸又冷下来几分。
他掏出手机,给已经发来值机信息的于嘉打了个电话。
“机票改签,今晚就走。”
-
最后一场工作会议结束,裴柠抻了下手臂,揉着僵硬的肩膀。
上次撞见傅沉延以后,徐津开没再骚扰过他,即使在公司里碰见,也表现得极为正常,像是一夜之间退回了红线以后。
裴柠懒得管他什么心路历程,不用时刻提防着,反正他乐得自在。
后期发过来了几个片段,最终样片的看片会决定线上进行。
赶在清明节前一天,裴柠踏上了回堰江的飞机。
今年天气一直不暖和,临海市的花已经到晚期了,堰江的春才缓慢开始。
临走前,院子里的树还是光秃秃的,只几株结了很小的花苞,回来的时候海棠已经成片开了不少。
陈姨见到裴柠兴奋得不行,拉着他说要做他爱吃的菜。
她兴高采烈地进厨房,边清点边念叨着:“今晚傅先生也回来,这些够不够啊。”
裴柠下意识道:“傅总也回来?他说了吗?”
这话问得陈姨一愣:“你今天出差回来,他晚上不在家去哪吃?”
裴柠微怔,陈姨见状,也跟着表情变了变:“小柠,他没去接你?你们都没联系?”
“是我特意没说的。”裴柠硬着头皮道,“我…本来应该过两天再回来,提前了,想给他个惊喜。”
陈姨语气这却没有放松下来,依旧盯着他:“小柠,你们互相不提也不问的,是不是吵架了?”
“没有。”裴柠僵笑,“没有。”
晚餐傅沉延还是没回来,裴柠不得不再次编了个理由,这次陈姨没多问,只是低下头叹了口气。
她许是猜到点什么,但这一阵事情太多,裴柠也没精力去琢磨了。
他兀自吃到撑,揉着肚子上了楼。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裴柠就穿戴整齐的出了门。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最终停在了墓园门口。
裴柠解下安全带,又从副驾拿了一束洁白的雏菊。
林菁的墓在最汁源由扣抠群,以五二尔期无把以整理更多汁源可来咨询深处,当初找风水先生算过,这里三面环山,是市内最适合的位置。但价格高,裴任不大愿意,回去以后咕哝了好几天,说什么算命都是骗人的。
他不愿意也没用,人是林老爷子请的,商量的时候他就站在一边,脑袋都不敢抬。
以前裴柠还会接上外公一起,但近两年林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跟不上,到了现在,来的人就只有裴柠自己。
裴柠将墓碑周围的落叶打扫干净,又将雏菊放下。
墓碑上的照片是林菁三十岁那年拍的,黑发如瀑,眉目如画。和裴柠相似的面庞美艳娇丽,气质却很从容,笑起来温婉宁静,看得人移不开眼。
裴柠在院子里玩,林菁就坐在房间里画图。等裴柠玩累了,林菁就会把他抱起来,给他看自己的设计稿。
那时候她还不会大把大把的掉头发,也不会歇斯底里地吼叫,拼命摔打家里的东西。
在她刚去世的很多个夜里,他都会在噩梦中惊醒。
林菁自杀的消息就像是一张网,而裴柠已经被困了十年。
“外公已经放弃了,但我还在查。”裴柠抚了抚照片的边角,“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样……”
他开口时声音却很轻,像是只说给自己。
手机里有消息弹出来,是关煜。
“我在门口,出来说一声。”
头顶太阳高悬,裴柠瞧了眼右上角的时间,已经是正午了。
“对了,还有件事没说。我结婚了,有点突然,我其实也没做好准备。”裴柠叹了口气,“跟我结婚的是男人,其他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没准下次来见你的时候,就已经离了。”他自嘲似的笑了下,“所以真没什么可说的。”
腿麻了又恢复,裴柠坐起身,轻声道:“我走了,好好休息。”
墓园门口,关煜靠在裴柠的车上,一手掐着新长出来的草叶玩。
裴柠拿车钥匙解锁:“怎么来这了?”
不等他开口,关煜自己大喇喇开了车门:“你这有家有事业的,整天没空,我只好自己找上门了呗。”
裴柠笑了下,算是默认。车子启动,关煜伸出车窗,冲着里面道:“阿姨,我们走了啊!”
上了高速以后裴柠才问:“去哪”
关煜看他:“今天休息?”
裴柠点头。
关煜在手机上点了两下,调出个地址来:“带你散散心。”
他定位的是个攀岩俱乐部,裴柠没发表意见,顺着导航转弯。
关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办了会员,熟门熟路带着他换衣服,又领他见了教练。
裴柠也迫切的需要一场发泄,近乎疯狂的消耗体力和流汗,仿佛连日来积累的情绪也一起挥散掉。
直到两人都饥肠辘辘地坐在地上,裴柠伸手拍了关煜一把,后者眼尾红得厉害,不知道在想什么。
从俱乐部出来,裴柠握着方向盘的胳膊都直打哆嗦,勉强开出800多米,见路边有家川菜馆,就干脆停下。
两人面色惨白的进去,嘴唇红润的出来。
“说吧。”裴柠没急着开车,靠在椅背里闭着眼睛,“出什么事了?”
关煜知道瞒不过,直接道:“我分手了。”
裴柠没说话。
关煜这副样子看起来就不对劲,果然今天心情不佳的,不止他一个。
他只是问:“还想去哪?”
关煜沉默了一会:“前面再走两条街,有个酒吧。”
闻言,裴柠拿出手机。
关煜说:“我给你指路就行了。”
裴柠:“我提前叫代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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