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北期给父亲喂食,饭后父子俩聊起平常话题,还没多说几句,他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下意识摸出手机,邹北期点开微信,发现是一个备注名字叫盛晚钟的人给他发来消息。这个名字在原文里只是提过几次,似乎是反派的友人。
盛晚钟:【你爸怎么样?没事吧?】
邹北期:【没事,目前一切都好。正在试用新药,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治好。】
盛晚钟:【那就好,慢慢来不急。】
【我最近刚回漓湾就听说你的事了,我们上次见已经是去年了吧?要不要出来喝一杯?】
邹北期:【我得看着我爸】
盛晚钟:【那也不用成天看着吧?你刚不是说你爸还好?况且医院还有医生。】
话到这里邹北期不太好拒绝,便答应了盛晚钟的邀请。对方没多久就发过来一个定位,是位于漓湾市中心的一家酒吧。
邹北期按照约定时间赶往目的地,刚踏进门他就感受到店内的混乱和吵闹,真不明白盛晚钟怎么会约在这种地方,说话能听清吗?他想。
他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才找到坐在吧台边上的盛晚钟。对方朝他热切地招手,邹北期自然而然在旁边落座。
“最近还好吧?”盛晚钟拍过他的肩膀,“我这段时间去旅游,还挺有意思。”
盛晚钟开始自顾自地讲述起他在旅程中遇上的趣事。如果邹北期没记错,盛晚钟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个人是因为摄影社团而相识,进而发展成好友。
对方将一杯调酒推到他面前,邹北期闻着莫名反胃,委婉拒绝。
“青樾市那边特别多……”说到这里,盛晚钟毫无预兆地停住,“北期,那人你认识?”
“嗯?”邹北期顺着盛晚钟的视线望过去,这才发现最近的位置坐了一个陌生男人,正在用某种让人不适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盛晚钟指了指旁边的空座,暗示他们俩换个位置。“有时候可真担心你,这么漂亮一张脸,总有些莫名其妙的垃圾人惦记。”一边说还一边朝男人扫过去一个警告的眼神。
男人显然没把盛晚钟的警告放在眼里,见邹北期挪座,他紧贴上去,将手里的一杯酒递到对方面前:“小美人,赏脸喝一杯?”
邹北期顿时感觉自己耳朵里仿佛糊了油。他摆摆手拒绝,男人却没有知难而退的意思,甚至还直直瞪视着盛晚钟,颇带挑衅意味地问:“那个,你男朋友?”
盛晚钟替他抢答:“是,还不快滚?”
“何必吊死在一棵树上?你这种条件可以多几个选择。”男人硬是把酒塞到邹北期手里,大有对方不喝下就不罢休的意思。
盛晚钟彻底被惹恼:“你他妈有完没完?他都拒绝你了,听不明白人话是吧?”
“我就是请他喝杯酒怎么了?”男人一拍桌子站起身。大抵是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盛晚钟的怒火彻底燃烧,骤然间离开座位,走到男人面前眼刀狠狠一刮:“他不喝又怎么你了?”
“晚钟,别跟这种人闹起来。”邹北期连忙拉过盛晚钟的胳膊,只可惜毫无用处,对方全然一副非要人服气的模样:“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随便看到个长得好看的就搭讪,肤浅得让人恶心,就是路边的烂狗屎。”
“你妈怎么生的你,嘴这么臭?估计亲妈也不是东西!”
“你说我妈?”男人这话触到盛晚钟的神经,“谁让你提我妈?”
瞬间一个拳头落在男人脸上,打斗不可避免,邹北期在旁边想尽办法也拉不住其中的任何一人,甚至还在慌乱之中摔坏了手机,最后不得不立马求助旁人拨打报警电话。
警方抵达的时候,男人被盛晚钟打得几乎昏死在地。伤者被送往医院,邹北期跟着回警局录口供,很晚才回到医院。
……
推门走进病房的一瞬间,邹北期几乎僵在原地。父亲原本所躺的位置空空如也,他当即凑上前问隔壁病床上的人:“好像出了什么状况,刚刚一堆医生护士推着他出去了,急吼吼的。”
一瞬间他脑袋里回想出自己亲生母亲去世那一天,他刚上幼儿园,父亲强忍眼泪告诉他,期期,妈妈去别的地方生活了,我们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邹北期几乎是跑着在走廊上找医生,却不想半路碰上衡时。他不小心一头撞进对方怀里,黑西装上有淡淡的酒气。
“和男朋友喝酒喝得电话也不接?”衡时的目光仿佛尖刺,“你爸恶化了,现在正在抢救。”
邹北期懒得解释:“我爸怎么回事?”
“可能是新药出了问题。说实话不论是你爸的身体状况和药物特性,发生这种事都不应该。”衡时毫不避讳地回答。
邹北期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不应该问你吗?”
“我保证我负责的部分没有出错,具体原因还要商讨,可能各方面需要做出调整。”
“你说过至少不会害死他的。”衡时机器人一般冷淡的态度让邹北期莫名火大。
“理论上如此,具体原因还需要研究。”
“够了。”邹北期不想再听衡时官方一般的答话。他赶到手术室门口,看着那盏红灯沉默大半夜,好不容易才等到父亲被推出来,已经度过危险期,有待进一步观察,新药暂时停用,明天按照新的治疗方案进行。
至少还活着,不是像他的亲生母亲一样再也无法见面。
邹北期不想再面对死亡——至少这个年纪不想。
……
既然新药停用,衡时也再没必要出现在病房里。父亲昏迷不醒,母亲的神色显得很凝重。
邹北期抽时间去店里买下一台新手机,插好电话卡才发现盛晚钟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回拨过去,对方很快接通:“北期!昨晚找不到你,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手机摔坏了。”
“说实话,我可能要有事了……”盛晚钟顿时泄气。
邹北期闹中一闪而过男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画面,深感不妙。
“我当时火气一上来就……下手重了,现在对方找我索赔,我……”
“多少?”邹北期心里紧揪着。
盛晚钟报了个数,差点没把邹北期说昏过去。他最近格外容易头昏,总而言之全身上下都不太舒服,偶尔小腹还会阵痛,就算自己哪一刻突然在街边倒下,他也不觉得讶异。
“我哪有这么多,还说不给就打官司,到时候还要钱请律师……”
这件事多少是因他而起,邹北期抿抿唇,下定决心开口:“我尽量想办法,你还是先问问律师,这边有法援中心吧?”
“行,我去问问。”盛晚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还好有你。”
邹北期挂断电话。一头是父亲的治疗费用,新方案出来,每天都要花一笔不少的钱;另一头是朋友盛晚钟的天价赔偿款,如果对方因此获罪,他估计这辈子都会内疚。
衡时之前给过他一笔钱,如果没有那笔赔偿款,父亲的医药费是完全足够的。
邹北期仿佛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盛晚钟还说幸好有他,他呢?他还能有谁可以求助?
他捏着手机半晌,思绪作乱纠结不知多久,才终于决定拨通闫则的电话。
邹北期没有衡时的联系方式,只能如此迂回。
第4章 酒吧兼职
在邹北期的再三恳求下,闫则将衡时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在征得衡时本人同意后。
邹北期很快拨通那一串号码,对方过了好一阵才接通:“有话直说。”
“我……”邹北期好不容易拉下脸皮,“我朋友惹了事,现在需要一大笔钱。”
“你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你昨晚也在酒吧?”邹北期早早想问这个问题,只是昨天在医院碰上衡时的时候,相比之下父亲的事更为紧急,他才没有追问。
“见客户。”
想必不用他过多说明,衡时也大概了解了事件经过。邹北期按照衡时的要求,直截了当地开口:“我现在需要一大笔钱,你当作我向你借也可以,任何条件我都能答应。”
“你还真是有意思,连自己家里人都顾不好还管朋友?我向你提条件?你身上有哪一块是值钱的?如果你以为我给你药,让闫则买饭是对你改观,那你打错算盘了。”衡时轻笑出声。
“这件事是因我而起的,关心朋友有什么不对?你没有朋友吗?”
衡时那头沉默一瞬。
邹北期被这突如其来的静寂弄得有些无措,他刚刚说得有点太重了?
“……抱歉。”
“行了,我没义务帮你的朋友,没别的事不要再联系我。”衡时说完这句,不等邹北期反应就挂掉电话。
衡时这条路行不通。不论盛晚钟这件事打不打官司,都势必要花不少的钱。他大概估量,自己现在账上的钱扣掉赔偿款,大约还能维持父亲一段时间的治疗,后期只靠自己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微薄薪水,显然撑不下去。
情况还不算太糟。邹北期联系盛晚钟,说赔偿款的事他有办法,问对方律师那边有什么意见。不出他所料,万一上诉,盛晚钟赢了官司自然是好,可万一败诉,盛晚钟不仅会获罪,还要承担可能比此更大数额的赔偿,以及支付原告在这场官司上的花费。
想赢官司,请一个好律师也需要不少钱。邹北期顿时明白原书反派为什么那么热衷于钱,现在看来没有钱确实是万万不能。
邹北期和盛晚钟就此事讨论了一段时间,盛晚钟决定还是能不吃官司就不吃官司,私了给赔偿款。邹北期本想替盛晚钟全额承担,对方过意不去,非要自己硬挤出来一份。
书里并没有过多提及,但邹北期看得出来,盛晚钟家境说不上好,前段时间的旅游也是穷游,买最便宜的火车票,到了目的地还要打零工赚钱,这样毫无背景的普通家庭会怕惹事很正常。
刚走出银行门口,邹北期莫名犯恶心,匆匆朝走在自己旁边的盛晚钟打了个手势,就在路边一个下水道口蹲下,抑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盛晚钟连忙凑到他身边:“没事吧北期?虽然要给那种烂人汇这么多钱很恶心,但你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我没事,应该只是最近太累了。”邹北期好不容易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盛晚钟轻轻拍着他的背:“也是,你刚销假,最近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家里人,还要管我这烂摊子事,真对不起了啊兄弟。”
“没关系。”邹北期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有关系也得没关系,谁让这就是生活。
……
邹北期开始在招聘软件物色兼职,薪酬待遇看上去没什么合适的,他只好尝试利用自己仅有的人脉,问盛晚钟有没有什么工作介绍。
盛晚钟:【天,你够累够忙了,还要找兼职?】
邹北期:【我爸治病要钱。】
盛晚钟:【赔偿款那笔钱是……】
【对不起,兄弟,真的对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受这种罪。】
邹北期:【算是……借的。】
【没怪你,毕竟酒吧的事也是因我而起,就算没花这笔钱,我也要打工赚钱还给别人。】
盛晚钟:【谢了兄弟。不过你哪里来的亲戚朋友这么有钱还肯借给你?不是高利贷吧?】
邹北期:【不是,你放心吧。】
对话框沉寂许久,盛晚钟才透露之前那家酒吧招侍应生,工资待遇还不错。邹北期看完对方发过来的介绍,没忍住质疑:【你确定只是侍应生?】
盛晚钟:【确定,我朋友内部人员,不搞糊弄。】
【就是你也知道,那家酒吧乱乱的,除了我那次还出过不少事,侍应生被打的事也不是没有,甚至是……】
【有别的好工作的话,我还是不太建议你去就是了。】
这年头居然连侍应生也能是高危行业。邹北期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他那天连盛晚钟都拉不动,要是来个魁梧肌肉男要教训他还真不一定能自保。
他把各大招聘软件翻了个底朝天,到处充斥着廉价劳动力糊弄广告,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去酒吧应聘试试。
就当是富贵险中求。
……
面试过程十分顺利,老板颇有几分是个人愿意来就收下的意思,连问题都没多问几个就结束流程,还让邹北期明晚就来上班。
他提前到店换上侍应生的服装,几个同事提点他几句注意事项,这才正式开始今晚的工作。
邹北期不太适应打工这件事,包括他的本职工作。他原本只是大学生,一穿过来就被迫进入社会,还好公司那边只是一些杂活,办公三件套就能基本应付。
他端着一杯调酒在人群中穿梭,半路上盛晚钟朝他打招呼。等他将酒送到客人桌上,之后才凑到盛晚钟跟前:“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来看看你吗,你要是出什么事我良心不安啊。”盛晚钟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喝不喝?”
“不了,我先忙。”邹北期闻到酒味就难受,不知何故,他最近什么味道都闻不惯,吃什么恶心什么。
盛晚钟没留他,邹北期举着托盘,忙忙碌碌转了大半个场子,将最后一杯酒送到角落的卡座上。
一句“请慢用”刚出口,邹北期抬起头,余光捕捉到坐在沙发上离自己最远的身影,发现居然是衡时,和他那一夜在医院碰到时一样西装革履。
这次也是见客户吗?也不知道什么客户,能约在这种地方。
“少了一杯。”衡时指尖轻轻点过自己面前空荡荡的桌面。
邹北期立马会意,没多久就端了一杯一模一样的调酒到衡时面前。他原本稳稳当当拿着酒杯,小腹恰好在此刻没来由地疼痛,手上难以抑制地一抖,酒液尽数洒在了衡时的西装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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