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
大花知道林沛在夸它,叫得格外开怀。
他们进了屋,魏舟已经做好了饭菜,碗筷都摆好了。在地里时就早已饿得饥肠辘辘,现下看着这一桌子的好菜,林沛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舀了些肉末炒酸豇豆,林沛先扒了一大口饭解馋,豇豆酸辣脆爽,还有肉沫的香气,拌着大白米饭一块儿咀嚼,好吃到了极致。
“好吃!”
饿了许久,来上这么一大口饭,怎痛快两个字了得,林沛愉悦地摇晃起了脑袋。吃完了那一口,他又连着扒了两口,然后他一边嚼着饭一边用筷子把碗里的豇豆和饭搅和均匀。
魏舟笑道:“那你多吃点。”
林沛笑眯眯点头:“好。”
人累了就容易没胃口,连着几日去地里做活,他们都有些疲累,就要做点豇豆这些个开胃的饭菜才好。又酸又辣,特别开胃,还及其下饭,就用这腌豇豆拌饭,他最少能吃三碗饭。
吃了会儿,肚子里有了点儿东西,林沛放缓了吃饭的速度,“阿么,咱家的腌豇豆是不是快没了?”
魏舟点了点头,“嗯,快见底了。”
这豇豆还是去年八月的时候摘来腌制的,吃到如今,已经算长时间的了。
林沛盘算着:“等到家里的豇豆长起来又能腌制了,这几日春笋正是长得好的时候,过两日我去挖点春笋来泡上。”
他特别爱吃酸的东西,三天不吃便会开始想念这一口,过两日泡些酸笋,等到豇豆吃完,酸笋也差不多好了。后院他撒了些青菜种子,等过些时日青菜长起来,又能腌酸菜吃。家里的酸味儿食物一直不断,能一直满足他。
连着种了好些天的庄稼,一家人都有些累,明日还得早起去村子里帮忙。吃过饭后,一一烧水洗漱,然后他们便各自回屋歇息了。
——
翌日,林沛和李文轩一早就去了办酒席那家帮忙,他们到的时候,院子里已经坐了好多人了,小哥儿和女娘们坐在一起摘菜,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儿。孔翠莲也在,见到林沛,笑着同他招了招手。
孔翠莲:“沛哥儿,来这边坐。”
“我过去了啊。”
林沛同李文轩说了声,朝着姨母走了过去。李文轩则去和汉子们扎堆儿,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和江家宗亲里同龄的汉子喝过酒,酒桌上也有其他汉子,大家酒杯一碰,就愉快地聊起了天儿来,如今在村子里,他也有两三个还说得来话的汉子。
办酒席就是如此,村子的人汇聚在一起,小哥儿和女娘们一边聊着天一边帮忙摘菜,汉子们帮着搬东西,然后三三两两的坐在一处饮酒作乐。
这户人家今日是嫁闺女,因次他们还能见到迎亲的人喝拦门酒,到那时,两边的亲朋好友还会你来我往的对山歌,热闹极了。
晌午过后,迎亲的队伍吹锣打鼓的来了,院子里的人听见动静,纷纷围过去瞧热闹,林沛自然也不例外。人们乌泱泱往院门那里围去,你挤我推的,林沛冷不防被人踩掉了后鞋跟,人们还在拼命往前挤,林沛只能手忙脚乱地把鞋子穿好,被动地跟着人群往前面挪动。
“咦?”
待过了会儿,林沛觉得后边儿没人继续推他了,他疑惑地扭头望回去,就对上了李文轩含笑的双眸。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文轩就走到了他身后,不动声色地拦住了后面的人,不叫他被人挤到碰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同李文轩目光相接,没忍住扬起了嘴角,连带着,眉梢也挂上了喜悦。
林沛没说话,只是深深地望了李文轩一眼,然后转头看着院门前的喧闹,他悄摸朝后边儿探出手,悄咪咪地拉住了李文轩的大掌。李文轩在他耳边轻笑了一声,然后凑近他,借着这个动作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堂而皇之地与他十指相扣。
林沛嘴边的笑意更甚了,回握的手也愈加用力。
等到迎亲的人喝完拦门酒,锣鼓声再次响了起来,院子里的人们自动让出了一条路,让迎亲的人们走了进来。
“咦?”
林沛捏捏李文轩的手,小声同他说:“轩哥,唢呐匠是董师父哎。”
李文轩:“嗯,我看到了,一会儿过去同师父打声招呼。”
等到主人家把吹锣打鼓的匠人们安排好,李文轩领着林沛走了过去。
他对着董师父鞠了躬,恭敬地叫人,“师父。”林沛也乖巧地跟着弯腰叫人。
董师父摸了摸自己的大胡子,笑着应承了下来:“哎。”
一旁的锣匠上下打量了一番李文轩,乐哈哈朝着董师父打趣,“老董,这就是你那老天爷赏饭吃的徒弟?”
董师父不满地瞥了那锣匠一眼,咳嗽一声,小声道:“嗯。”
这老家伙,尽揭自己的老底,他在李文轩小子面前可是严师,哪里夸过他这些呢。听到自己夸他老天爷赏饭吃,很满意他,这家伙的尾巴还不得翘到天上去?他悄摸瞥了一眼李文轩,果然见这小子一脸的骄傲。
董师父气不过,狠狠地瞪了锣匠一眼。
锣匠明知故问:“老董啊,你瞪我做什么?”
董师父没好气:“没什么。”
不远处,有几个夫郎小声地说着话,“你们听没听见,那李文轩管吹唢呐的老董叫师父。”
另一个圆脸夫郎接话,“你们才知道啊,我之前去后山挖刺黄连,听见他在后山吹唢呐呢。我问沛哥儿,沛哥儿说李文轩拜了老董做师父,如今正同他学唢呐呢。”
“哟,那以后他岂不是要成手艺人了?啧啧啧,到是没看出来,那小子还有这样的本事呢。听说人家还在屋后挖了个鱼塘,以后可是要大把大把地赚钱了。以前觉得沛哥儿嫁给他委屈了,现在瞧瞧,沛哥儿可真是有福,往后就要过好日子了。”
一旁有个干瘦的夫郎酸得不行,说风凉话:“哼,人不行,再大的本事有什么用,等到李文轩出息了,照他那脾气,指定把林沛那不下蛋的鸡给一脚踹了。”
圆脸夫郎白了他一眼,这人说话还是一贯的难听,就知道搬弄是非。
他冷声道:“你敢到李文轩面前说这话吗?”
干瘦的夫郎眼神躲闪,片刻后梗着脖子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其他人也没给他好脸色,随即呛他道:“那你去啊。”
干瘦的夫郎“我我我...”好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被呛得灰溜溜地走了。
待他走后,这群夫郎又聊了起来。
“不过,这都小半年了,沛哥儿好像确实没什么动静啊,李文轩从李家分了出去,必定是要传宗接代的吧,就是不知道会不会...”
圆脸夫郎说道:“哎,这不才半年嘛,小哥儿是不如女娘怀得快。再说了,端看李文轩平日里对沛哥儿的模样,我就觉得他不会。”
其他人纷纷点头:“这倒也是。要说疼夫郎,李文轩这小子还真没得说。”
不过片刻,他们又说起了村子里其他事儿。
第78章
家里的地都差不多已经种完了, 只等过些时间插秧就行。现在也没有以前那么忙,需要整天都在地里劳作,只需要隔两天去地里浇一浇水就行。若是遇着下雨, 还能省下两天浇水的功夫。
李文轩依旧时不时出去抬喜轿,若是得空在家, 他必定会去后山吹会儿唢呐。林沛会陪着他一道去, 不过林沛也不坐在石头上看了, 他会趁着这时间做自己的事情去。
有时候,林沛会背着背篓去砍柴或者割些荆条,等到回家的时候李文轩背下山。有时候,林沛会背着背篓去摘金银花,储备一些金银花,留在家里晒干后泡水喝,这东西清热解毒,没事泡点喝一喝, 对身体好。当然, 若是遇着何首乌这些药材,林沛也会一并挖下山。
这些药材卖到药房去, 也能赚些钱。前些日子给侄子买手镯花了三两多的银钱,过些日子, 元哥儿成亲,作为哥哥,他必定是要给元哥儿添些压箱钱的,还有礼金, 这是他的至亲, 礼金必定也是不能少的。
林林总总算下来,得花费不少, 再过一月他们的鱼塘就该下鱼苗了,这又是一大笔开销,把鱼苗一买回来,他们可就彻底没多少存银了。总归都是要往山上跑的,不如趁着这时机挖点药材去换钱。能换一点儿是一点儿,总比没有强。
这日,两人又一起上山了,林沛还拎了一个小竹筐。
李文轩疑惑地问他:“沛哥儿,你带竹筐做什么?”
他不解,平日里,无论是砍柴还是挖药材,沛哥儿都是背着背篓的,今日怎的就多拎了一个竹筐呢?
林沛眯着笑眼晃了晃手里的篮子:“溪边那两株桑葚熟透了,今日咱们摘点桑葚回来吃。”
原来如此,李文轩点点头,朝着他微微斜了身子,示意他把竹筐放在自己身后的背篓里,林沛照做了。
两人一齐走出了院子,大花追了两步,过了会儿又扭着屁股跑回了院子。
前几日它随着林沛去山上转过了,今日瞧着好像对上山没有多大的兴致。林沛和李文轩也不叫它,它呆在家也挺好,还能陪一陪魏舟。
两人到了山上,李文轩开始练习唢呐,林沛则背着背篓去山林里转悠。
“轩哥,你看着竹筐啊,桑葚咱们一会儿下山的时候再去摘,免得蔫了。”
李文轩对着他点了点头,又不放心地嘱咐道:“成,你别走太远啊,也别去深山。”
“好。”
林沛到林子里转悠了半晌,挖了些何首乌,还摘了些夏枯草,他特地缝了一个布袋子来装这东西,免得它被何首乌的泥弄脏了。
唢呐的穿透力极强,林沛都离李文轩有些距离了,依旧能听到微弱的唢呐声。林沛听着这动静四处寻摸药材,唢呐声在耳畔萦绕,就像李文轩陪着他一般。
林沛干劲满满,他这个外行都听得出来,轩哥如今吹奏唢呐的技艺越发纯熟了,这样时常练习着,必定能早日凭着这门手艺吃上饭。轩哥若是能早日当上唢呐匠,那就好了,能少吃好些苦,还能多赚钱。
挖了好半晌,李文轩呼喊他的唢呐声响起,这是两人约定好的,准备下山的信号。林沛抬头望天色,时间也差不多了,林沛背着背篓走了回去,他满意地颠了颠背篓,沉甸甸的,里面的药材能换不少钱呢。他才走近,李文轩就把唢呐收了起来,过来帮着他把背篓卸下。
两人坐在大石块儿上歇息,李文轩拿着竹筒饮了口水,然后把水筒递给了林沛,林沛熟稔地接过竹筒,也畅饮了一大口。
林沛喝完水,同李文轩说他今日的见闻:“轩哥,方才我遇着一大个蜂巢。”
林沛用手比划着,双手在眼前划了一圈,“那么大,我瞧着比村子里那方大磨石还要大一些呢。”
李文轩来了兴致,因着方晓梅喜欢喝蜂蜜水,周武时常邀他进山找蜂巢、采蜂蜜。若是那蜂巢当真如沛哥儿说的一样大,那可是了不得了,采来的蜂蜜能吃好久呢。
他问林沛:“你可还记得在哪见着的?”
李文轩的眉眼里带着几分期待,林沛笑弯了眼,他就知道轩哥会感兴趣,自己记下那地方实在是太明智了。他笑着同李文轩说:“记得,走吧,我带你去。”
“好!”
李文轩急忙起身去背背篓,林沛带路,两人去看蜂巢。到了目的地,林沛得意地扭头询问李文轩:“没骗你吧,是不是很大?”
眼前矗立着一颗粗壮的古树,抬眼望去,就见到树的枝干上坠着三个蜂巢,一大两小。果然如林沛所说,大的那个蜂巢瞧着比石磨还大些,此刻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蜜蜂,还有蜜蜂在一旁振翅飞舞,“嗡嗡嗡”地叫着。
李文轩眼中闪过喜悦的光,他同林沛笑道:“我去同周武知会一声,叫两个兄弟来一块采,这样好的蜂巢,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林沛点了点头:“行。”
李文轩不再留恋,背着背篓往小溪走去,“走,沛哥儿,咱先去摘桑葚,一会儿下山我就进城找周武去。”
这么好的蜂巢可是难得一见,若是耽搁几日,被旁的人割了回去,他们可就没地儿哭了。反正这两日没什么活计,叫上那些兄弟伙,把这蜂巢给弄回家去。
林沛被李文轩感染,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走走走。”
他们去了小溪边儿,嫩绿的桑叶间长满了桑葚,有的是亮眼的鲜红色,有的是乌黑锃亮的,乌黑的桑葚才是熟透了的。
林沛摘了一颗桑葚放进嘴里,一嚼,桑葚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甜滋滋的。林沛摘了几张叶子铺在竹筐底部,竹筐有点硬,加上两张柔软的叶子,这样桑葚不容易被挤坏,当然,这也是为了竹筐不被桑葚染变色。
林沛揪了一颗桑葚塞到李文轩嘴边,道:“呐,轩哥你尝尝,好甜。”
李文轩一嘴叼过了那颗桑葚,愉悦地吃了起来。紧接着,李文轩也加入了摘桑葚的大军,两人一边摘一边吃,吃得嘴唇都变了色。
等到桑葚摘好,林沛到溪水边洗手,揉搓了半天,指尖依旧泛着黑。林沛往水里一看,自己的嘴唇黑漆漆的,他捧着溪水擦了擦,颜色淡了点,但依旧泛黑。
林沛呲牙看了看,牙缝也是黑的。
他转过身说道:“轩哥,你看,我中毒了。”
他一边说一边嘟起了嘴,尽情地同李文轩展示着他的“毒”。
李文轩笑眯眯地看着他,甩了甩湿漉漉的手,还把手在衣服上擦干,然后在林沛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揽着林沛的后脑勺,在他的嘴上印下了一吻。
他望着林沛笑道:“好了,你的毒全传给我了,你没事儿了。”
“无聊!”
林沛笑着在他的胸膛上捶了一拳,李文轩借机牵住了他的手,笑道:“回家了回家了。”
李文轩背着背篓,林沛拎着桑葚,两人一块儿回了家。下山的路上没什么人,李文轩还一路拉着林沛走。
林沛要撒手他还不让呢,他握紧了林沛的手,一脸的悲痛,说出来的话却是跟耍无赖似的,他道:“我不管,毒已经进入了我的五脏六腑,只有拉着你才能解毒。”
林沛无奈:“世界上哪有这样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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