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子,我自问没有得罪你,你为什么要,要……”
大字报一事影响非常恶劣,刘爱民跟林红霞已经被厂里停工了。听厂长的意思是,如果不能恢复厂里名誉,可能会做记大过开除处理。
刘爱民这才开始真的害怕,四处找人打听才找到宋知意这里。眼下他固然可以跟宋知时打一架,但如此一来,他回厂里的希望更加渺茫了。
“你在外面养女人,欺负我大姐,你还说没有得罪我,你要不要点脸?”宋知时都快被刘爱民城墙般的厚脸皮气笑了。
刘爱民自然知道自己理亏,但自从他得知宋知意怀孕以后,便又理直气壮了起来:“我,我……那也是你姐姐不忠在先。”
“哦?可据我调查,你跟这个女的好了有三四年了吧,这能怪我大姐头上?”
“我有医生开的证明,我确实不能生育,你姐姐这孩子哪来的,她心里清楚。我找女人是不假,但你姐姐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今天来也不是同你们吵架的,就是想让你去把举报信和大字报一事解释清楚,恢复我跟红霞的名誉。这样离婚一事,我们还有的谈。”
“你威胁我?”宋知时眯了眯眼,怒极反笑道:“医生说你不能生育,那你同我一起去医院,我们当面问个清楚。还有你说我姐姐不忠,谁质疑谁举证,你拿出证据来啊?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我可以起诉你!”
其实这个年代法律也比较混乱,律师也稀缺,真要细究起来,宋知时还真拿刘爱民没辙,所以这话只是诈他而已。
面对铁证如山还死鸭子嘴硬的人,宋知时第一次对爷爷的选择产生了质疑。这样精明一老头,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给大姐选了这么个人渣。
刘爱民闭嘴了,他虽然学历比较高,但出身农村眼界有限,还真以为宋家有什么通天本事,加上这两天被宋知时疯狂张贴大字报的举动吓坏了,所以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其实刘爱民自己心里也纳闷,他一直都觉得宋知意清高得很,跟谁都处不来,日常基本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提家里还有奶奶和娘。两个大活人看着,她竟然也能在外头有男人?
见刘爱民面色灰败,宋知时对此更加嗤之以鼻。这不就是又菜又爱玩吗?没本事还学人家搞姘头呢。
宋知时说:“别的我们已经不想追究了,找个时间跟我姐把婚离了,孩子归她。对了,把我姐姐的东西还给她。”
刘爱民犟道:“东西我肯定会还!”
宋知时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行啊,这两天我列个单据,你如实偿还就行了。哦,对了,这些年你们家吃我姐姐的,用我姐姐的,这些也都要折钱的哦~”
刘爱民知道这是一笔天文数字,心里立刻就后悔了,于是咬着牙继续提出自己刚刚的要求:“我要见知意一面。”
“我姐姐也是你想见就见的?”说罢宋知时示意刚刚赶来的顾淮拦住他。
今天的顾淮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直逼190的身高加上硬挺的胸肌,简直快把背心撑破了。
一看见顾淮这壮硕的身躯,还有边上四五个男同志组成的防线,刘爱民这不足175的小个头顿时萎了。
他咽了口唾沫,对宋知时说:“我要见你姐姐,就一面,有些话我想当面跟她说。”
宋知时冷笑道:“就凭你也配?滚!”
这时,刘姐匆匆从屋内跑出来:“小宋同志,你姐姐让他进去。”
刘爱民以为宋知意还讲以前的情分,立马喜笑颜开,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四合院。
宋知时气得跺脚,被顾淮安抚了下来。
顾淮安抚性地捏了捏宋知时的手:“你放心,大姐绝对不是心软,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宋知时一想,以大姐的性子,可不是有好戏看了嘛,还不赶紧找个好位置!
屋内
经过这些天刘姐的调理,宋知意人已经缓过来了。她本就生得美,褪去了瘦削和憔悴,整个人简直容光焕发,跟刘爱民此刻的窘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刘爱民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合院里的一景一物,再看见宋知意这般雍容华贵,那点自尊心和虚荣心终于受不住了——
原本找上门来的目的也忘了,说话也开始咄咄逼人起来。
对此,宋知意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你说我高高在上,可你又是否真正地了解过我?”
刘爱民恼火地呛声:“那你呢?你扪心自问,你对我有真正地坦诚吗?你就没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宋知意毕竟跟刘爱民夫妻多年,对他的真实其实品格有几分了解,此刻见他气得跳脚,又哪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放下手里的茶碗,状似好奇地问:“我的嫁妆,需要一一跟你汇报吗?我在首都呆了七年,竟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规矩。”
“还是说捞不到女人的钱,让你那么心痛吗?”
“你——”刘爱民被宋知意这番话堵得完全答不上来,更多的则是捅破心思的恼怒。
趁着刘爱民没反应过来,宋知意开门见山道:“离婚吧,你还有什么异议吗?”
对于刘爱民,她已经完全不抱任何期待了,所以也没有跟他解释任何关于孩子的事情。
从今以后这孩子就是没有爹,只有她一个娘,她已经完全考虑清楚去父留子的后果。
“自然要离!”刘爱民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只是话音刚落,他便脚下一软地险些摔倒,还是侥幸扶住了身旁的太师椅才得以站立。
刘爱民不解,明明是自己做梦都想得到的结果,可在真正说出口以后,他却觉得心悸到不行。
他最后不甘地看了宋知意一眼,对方依旧面如皎月般高贵,神圣不可侵犯。
自己似乎从未得到过她的赞许和认可,这一认知让刘爱民深感挫败。
他自小优秀,又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被母亲和奶奶宠得没边,因此自视清高。高中毕业以后他找了一份人人羡艳的工作,别人给他介绍普通人家的姑娘,他压根看不上。
当时不少人劝他,你没有父亲,家底子薄,找个踏实能干的姑娘就行了,可他就是不愿,因为他不甘心。
他不甘心自己如此优秀,只能找个低自己一等的姑娘。
于是他等啊等啊,终于让他等到了一个转机,那个转机就是宋知意——
一个落魄的千金小姐。
起初,刘爱民也没有想过利用宋知意的嫁妆,但这份嫁妆太厚实,厚实到让他根本抑制不住对它的欲望。
刘爱民猜到宋家把女儿远嫁到首都,就是存着避祸的心思,如此一来宋知意嫁过来基本就是孤立无援的境地。
最终,一次一次的得寸进尺,养大了他的胃口。
他想:这丰厚的嫁妆活该是他家的,也只能是他家的啊!
因为宋知意带来的嫁妆,一度饭都吃不饱的刘家人日子开始好过起来。
那两年,两人虽然没有孩子,但日子确实过得有滋有味、和和美美。
两人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相敬如冰的?
好像是自己一次又一次评级失败,是结婚多年始终膝下无子,是宋知意对他的若即若离,是红霞的出现……
宋知意一口一口地品着茶水,知道刘爱民在外面有人的那一刻,她的内心竟然有一瞬间的释然。或许多年的贫苦生活,又或许是刘家人的心思狡诈,磨灭了她对这个家的所有期待和热情。
当时她就在心里问自己:你愿意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一辈子吗?
她的答案是:不愿意!
她的骄傲,她的自尊,都不容许她装聋作哑,陷入这种表面的温暖中。
于是她开始策划如何让刘爱民露出马脚。
可突如其来的孩子打破了这一切的布局,考虑再三,她决定把孩子留下。
夏日暖白的天染上了金黄,似火娇艳的霞光,照彻了半壁天空,这一幕日薄西山,如浓墨重彩的水粉画,带走了宋知意内心的焦躁与喧闹。
幸好,她当断则断,如今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刘爱民跟宋知意顺利离婚,这场闹剧不过两个月的功夫就彻底结束了。
不过从始至终,那个叫林红霞的女人都没有出现。
第141章 保镖
宋知时固然深恨那个破坏了姐姐家庭的坏女人,却也知道一切都是刘爱民自己心性不坚定,人品有问题导致的,没有林红霞也有王红霞、李红霞,而且两人都已得到了应有的教训,宋知时就不打算跟他们继续纠缠了,眼下好好练舞才是真的。
临近开学,顾淮又忙碌了起来,宋知时也开始了正式的古典舞学习之路。
之前在省城,他跟着赵姝韵学了一些皮毛,这话可不是谦虚。
但是来到总政歌舞团这大半年,宋知时跟着周矜白学了不少舞蹈动作,他本就天赋极好,古典舞跟芭蕾舞亦有共通之处,所以上手很快。
翟秋煜编的这一支梁祝整体舞蹈动作偏柔美,男女均可跳,整个舞蹈分为初遇、相恋、离别、重病(男独舞)、结亲(女独舞)、化蝶六个部分。
他又别出心裁地在里面加入了扇子元素,使整个舞蹈看着更加优美动人。扇面做过加长处理,还是真丝质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真的有两只蝴蝶在此缠绵。
宋知时古典舞功底不如周矜白深厚,所以他跳前三幕,周矜白跳后三幕的重头戏。但是为了以防万一,两人需要把所有动作都记牢,并且配合女演员跳完全程,压力不可谓不小,尤其是翟秋煜已经把宝全部压在了这支舞蹈上。
从现在到明年二月总决赛看似还有半年的时间,实则中间还有海选、初赛、复赛等,再加上国庆中秋新年元旦等几个节日,掐头去尾,下半年的时间可以说是非常拥挤。
为了排练出更好的效果,宋知时干脆连周末都不休息了,一连两个月都住在歌舞团里。
时隔多日,宋知时好不容易回去一趟,就在出租房碰到了一位陌生男子。
他个头不高,大概170左右,长着一张大众脸,大众到淹没在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不过身姿挺拔目光肃穆,看着很不一般。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顾淮才从学校回来,他上前跟男人行了个军礼,两人又握手交流,看上去关系匪浅的样子。
顾淮把宋知时拉到了身前:“看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首都823部队的侦察兵于坤于同志。这位是宋知时,上头应该跟你说过我们的情况,他是我爱人。”
听顾淮如此郑重地宣布自己是他的爱人,宋知时脸上有些发烫。自从来了首都以后,两人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称,生怕被不怀好意的人拿两人关系做文章。
如今已是九月,还有一年的时间,运动就会彻底结束,到时候国内形势会好很多,宋知时始终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于坤也行了个军礼,对两人说道:“你们的情况我都知道,宋同志,我会绝对保护你的安全。你可以把那晚的情况再详细跟我说说吗?”
知道他身份以后,宋知时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他好奇地问:“你就保护我一个人吗?”
顾淮心里一暖,眼底闪过一抹柔情:“我没关系,毕竟我在华大读书,这里又是首都,他们不敢像河洛那边那样乱来,你让于坤跟着你。”
于坤瞄了顾淮一眼,然后挠了挠头:“上头说是两位,但我想顾淮同志应该不需要我吧。”
宋知时连忙摆手:“不不不,这也太夸张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上个班还要自带保镖呢!”
就算是以前宋氏全盛时期,家里也只有当家人可以带两个保镖,他们这些小辈都是不能的。
顾淮故作严肃:“听话!于同志是来帮我们的,我不在你身边,只有他可以保护你了。”
于坤看得眼热,他都二十好几了,也没个媳妇,没想到今天看见这么一对,虽然都是男人,倒也没什么违和感。
于坤趁机道:“我从陕甘煤矿矿难那期起案件中得了些内幕消息,二位想听听吗?”
“要!!!”对于此事,宋知时异常坚定。他损失了一个挚友,好多家庭失去了顶梁柱,却被定义成了一场意外。
三人走进屋内,于坤仔细检查了门窗和两人居住的地方,确定十分干净以后,这才拿出了一个档案袋。
“卷宗上是以意外爆炸结案的。矿上领导的口供也全都一致,说是两个工人操作失误导致爆炸,使煤矿产生了坍塌。后经上面调查,发现不是这样的。当天的炸药、雷管都被人动过手脚,甚至包括……包括矿工头上的探照灯。”
宋知时不懂炸药和雷管究竟如何引爆,但他知道探照灯除了照明以外,还有跟外面沟通讯号的功能,只有里面埋好雷管,并且成功躲好,外面才可以下令引爆。
于坤这话对宋知时来说不啻于晴天霹雳。
原来、原来思雨猜得没错,里面竟然真的有内情。可自己却误以为是他是伤心过度产生的错觉……害得思雨为此白白丢了一条无辜的性命。
如果当时自己更加信任他一些,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宋知时又气又激动,眼泪不听使唤地潸潸落下:“所以真的是人为的!顾淮,你听见了吗?做这件事的人肯定就是想暗杀你的特务!”
顾淮心疼地上前揽住宋知时:“知时,你别激动,我们慢慢查,肯定能把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于坤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叹气说:“这件事影响太恶劣,害怕引发普通民众的骚乱,所以上面把真相掩盖了,对外还是宣称意外。”
宋知时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矿上有人得罪他们了?如果只是想传递讯息,那也没必要制造这种……”
于坤遗憾地说:“关于这一点,我们始终没有查到,陕甘煤矿虽然煤炭储量丰富,但也远远到不了需要派遣大量特务来此调查的地步。”
顾淮眼中厉色一闪:“但他们既然会制造出如此大的骚乱,要么是破罐子破摔,要么是已经得手了。而我方始终没有打探出其中的内情,所以我猜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宋知时陷入了迷茫:“一个小小的县城,究竟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章?”
于坤又道:“现在我们来分析一下,跟踪你的那个人。从你刚刚所述,对方应该是在帮你,或者说保护你的安全。宋同志,你一点头绪都没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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