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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这算是一种酷刑的话, 那许部长简直就是当朝酷吏。
但要让他们不去承受这样的痛苦，数学家们觉得，他们还年轻，这样的痛苦还是让他们来承受吧，孟子说的对，“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行拂乱其所为，增益其所不能。”
为了能够尽快学完整本书，他们除了工作之外的时间几乎不眠不休，这种感觉就和普通人看到一本精彩的小说或者一部精彩的电视剧，希望能够第一时间把它看完一样强烈，或者说更加强烈。
还是许部长担心他们熬过头猝死了，派人盯着他们吃饭睡觉，但即便如此，一段时间下来数学家们的身体还是变得憔悴而疲惫，与之相反的是他们的精神高度亢奋。
京华大学数院，两个学生走在办公楼下面的小花园里窃窃私语。
“我们老董最近有点不太对劲。”
“我们老赵最近也很奇怪。”
“我最近经常看到老董和老赵走在一起，而且是下一课就走，如果没有课程，干脆都不会来学校。”
“我也看到了。有点奇怪啊，老董和老赵都已婚吧，难道他们两……”
“我觉得不是，你发现没有，老董和老赵最近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很不对劲。我私下里说说，你别传出去啊。就是……你有没有感觉，他们这情况，就好像吸了什么违禁品一样？”
另外一个学生愕然，“不会吧？他们图什么啊？不过你还别说……他们这状态还真有点像，而且他们好像比以前也瘦了点。”
老董的学生压低了声音说道：“是真的很像。不是说很多搞艺术创作的，都喜欢来点……找灵感吗？我们搞数学的也需要灵感啊，万一老董和老赵课题遇到了瓶颈，怎么都找不到突破，一时想不开……”
老赵的学生还是有点不信，“可是这玩意能不能真的带来灵感还不好说呢，但是成瘾性和对身体的危害是确定无疑的，对脑神经应该也会有不好的影响吧？这不是为了一时的灵感，放弃了未来的一切吗？”
老董的学生耸耸肩，说道：“人着急的时候，总是不能那么理智的吧。至于这玩意对脑神经有没有影响，我一个学数学的也不懂。而且，最大多数人来说，一辈子都未必能搞个学术圈的大新闻出来，又不是人人都是迪教授。不过这事也就是我瞎猜的，不一定准啊，我就觉得老董和老赵最近真的很奇怪啊。”
同为数院副教授，爱好找个没人的地方窝着休息的邢宏伟副教授听完了两个学生以上的所有对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提示这里还有别人在。
两个被最后谈论导师，而且说的还是不是什么好话的学生吓了一大跳，等到邢宏伟站起来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邢教授。”两人战战兢兢地和邢宏伟打招呼。
问：背后说导师的是非，被和导师关系很好的同事听到了该怎么办？
答：洗干净脖子等死吧。
邢宏伟表情淡淡的，倒是没有表现出更强烈的情绪，同为导师他肯定是不喜欢两人的这种行为的，还会忍不住代入自己思考自己的学生背后会议论自己什么。
虽然他还是学生的时候，也会在背后和别人议论自己的导师，但现在时代不同了，立场变了啊大人！
不过比起这个，邢宏伟更多的却是忍不住思考他们两个人说的话。
他和这两个学生的导师董松君和赵卫东差不多是同期进入京华大学数院的，虽然彼此之间有一些竞争关系，但因为他们研究的不是同一个方向，而且搞纯粹数学的，说实话就是不需要那么多资源，所以他们不需要竞争实验室，不需要竞争太多科研经费，于是需要竞争的东西也就有限了。
在学术圈中，数学家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相对比较和谐的，至少不会像是其他领域的科学家那样甚至能够在学术会议上搞全武行，反正他们也不存在太多利益冲突。
不是说完全没有利益冲突，但比起其他领域，确实少很多，毕竟研究数学甚至可以只需要笔和稿纸。
总之，作为同期入职的同事，邢宏伟和董松君、赵卫东的办公室又在一起，彼此之间的关系一直很不错，属于下班时间也会一起出去吃饭游玩，有空互相聊学术的良好同事关系。
因为，这段时间董松君和赵卫东的异常情况邢宏伟也发现了，甚至于多少有些不高兴。
本来他们是关系稳固三人组来着，结果另外两个人突然撇下他，两个人好了，甚至没有给他一句解释。
邢宏伟也一直想要问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奈何董松君和赵卫东最近神出鬼没的，除了上课的时间，其他时间根本见不到人，邢宏伟还没找到问的机会。
但董松君和赵卫东最近的状态，邢宏伟当然也是看在眼里的，之前他还没有多想，只是有些奇怪，现在听到这两个学生一说，不由也往这方面想了一些，心里怀疑他们两个该不会真的是一时想差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吧？
就算因为最近的事情，邢宏伟对董松君和赵卫东有些意见，但过往的交情毕竟是摆在这里的，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之后，邢宏伟的心中还是担忧占据了上风，他皱眉问道：“你们刚才说董教授和赵教授身体和精神状态都不对劲，具体说说。”
两个学生那里还敢说啊，期期艾艾地道：“邢教授，对不起……我们……我们瞎说的。”
邢宏伟脸一沉，“你们要是不愿意跟我说，那就自己去跟你们导师说。”
两个学生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微小的希望，所以邢教授其实也是担心他们导师的对吧，也许他们如实说了，邢教授真的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导师呢？
踟蹰了一会儿，董教授的学生先开口说道：“我也说不准，但我注意到董教授最近一段时间变瘦了很多，脸上一直有黑眼圈，脸色也一直很苍白，注意力很不集中，有时候上课的时候都会走神，但有时候精神又会很亢奋。还有啊，董教授以前不是都有化妆的吗？现在她已经很久没有化妆了。”
作为年轻的女性，董松君确实是比较爱美的，平时出门也会稍微化个妆什么的，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发现自己脸上那么重的黑眼圈，脸色苍白蜡黄的样子，董松君不说疯了，肯定也是无法忍受的，但这段时间董松君却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样，这才是她的学生觉得她可能碰了违禁品的原因所在。
作为夏国人，从小到大接受的相关宣传不少，都知道这种东西能让成瘾的人性情大变六亲不认，他觉得董松君现在的样子，就很像是性情大变的样子。
赵卫东的学生见状也开口说道：“赵教授最近的状态和董教授也很像，而且他真的廋了很多，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廋了一大圈。而且最近我经常有看到赵教授在打哈欠，好像很困的样子，大多数时候很没精神，但是离开学校的时候又会变得很兴奋。他以前经常会问我们学业上的事情，最近却对此漠不关心。”
邢宏伟神色凝重，听着这两个学生的话，他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他匆匆地留下警告，就又急匆匆地走了。
他记得董松君和赵卫东是这段时间才变成这样的，如果是真的是因为违禁品，那他们碰那些东西的时间肯定也不是很长，现在戒掉还有挽回的机会，这种东西总是碰的时间越长越难戒掉的。
他记得早上董松君和赵卫东都有课，但看看时间这会儿也该下课了，按照他们这段时间的下课就走的习惯，他得快一点，不然就来不及了。
等到缺乏锻炼的邢宏伟吭哧吭哧跑到教学楼那边，正好看到董松君和赵卫东联袂往校门口走去，脸上带着如出一辙的兴奋表情。
看着这一幕，想到刚刚两个学生的话，邢宏伟还真有些不寒而栗的感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大无畏地冲到了两人面前，“松君、老赵，等一下！”
董松君和赵卫东都赶着要去学习呢，对于被人拦下这件事情有些不高兴，但看到来人是邢宏伟，两人又有些心虚起来，不由真的停下了脚步。
毕竟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一起进步的，彼此的交情也一直很好，现在他们两个背着邢宏伟一起学习进步，平时邢宏伟不在还好，现在正主找上门来了，他们就忍不住心虚。
虽然这事也不是他们决定的，人选都是科技部定下来，许部长亲自把关的。
赵卫东尴尬地对邢宏伟笑笑，“老邢，啥事啊？”
赵卫东的表情心虚中带着尴尬，尴尬中带着急切。
邢宏伟看看两人的表情，感觉更加他心里所想的可能性很大了，沉声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换个没人的地方聊聊。”
看着他这表情，董松君和赵卫东更心虚的，但除了心虚之外，他们又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学习，赵卫东苦着一张脸说道：“老邢，我们现在真的有急事，能不能改天再聊？”
第60章 再搬家
“不行！”邢宏伟斩钉截铁地说道。
但冷静下来之后, 邢宏伟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很难说服两个好友去别的地方和他心平气和地谈了，而在这个场合他也不好和他们拉拉扯扯, 传出去不是好事。
深吸了一口气, 看了看周围没有人意识到他们这边情况不对, 其他人都距离他们比较远，邢宏伟压低声音说道：“你们实话跟我说, 你们……是不是碰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了？”
“啊？”原本急着想要离开的董松君和赵卫东愣住，他们的脑子里甚至还没有转过弯来邢宏伟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本能地意识到他们的好友似乎有了什么要命的误会，“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邢宏伟绷着一张脸，警觉地看了看周围，低声说道：“你们别瞒着我了, 你们最近的状态不对劲，学生都看出来了。你们到底是不是碰了什么违禁品？”
“啊？”董松君和赵卫东一脸傻样, 脑子转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邢宏伟说的违禁品是什么东西，懵逼地道，“不是……怎么可能？你怎么会这么想？”
邢宏伟并不相信他们，咬牙低声说道：“你们就别瞒着我了，这件事情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你们这样下去不行，肯定会被发现的, 到时候学校肯定会处理。而且这东西碰了没好处, 你们趁早戒了吧, 我会帮你们的。”
董松君和赵卫东目瞪口呆, 又是感觉哭笑不得，无奈地说道：“不是……老邢, 我们真的没有。唉……你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
邢宏伟对他们还是挺了解的，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不由有些动摇起来，“真没有？”
“真没有。”话说道这份上，董松君和赵卫东也没法赶着去学习了，总不能真的让好友以为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瞎着急，语气无奈地说道。
“是我误会了？”邢宏伟不太确定地说道。
“是，你真的误会了。”董松君和赵卫东斩钉截铁地点头。
邢宏伟打量着他们信了七成，但还是有所疑虑，“那你们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有注意过自己的样子吗？看起来和瘾君子都差不多了。”
董松君还是爱美的，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真的有这么糟糕吗？”
邢宏伟很确定地点点头，“就是有这么糟糕，不然我怎么会往这方面想呢？”
董松君和赵卫东沉默下来，他们倒是也想告诉邢宏伟到底是怎么回事，问题在于，他们真的不能说啊。
沉默了一会儿，赵卫东说道：“老邢，这个事情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而是确实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事情我们院长也知道，是件好事。我们最近状态不好，主要是因为太忙了，休息不够的缘故。”
邢宏伟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们，过了一会儿还是点头说道：“那就好。不过你们再忙也得注意休息，最好收拾一下自己，你们天天这个样子来学校，被人看到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来。”
“嗯嗯嗯。”见误会解除，两人想要飞奔去学习的心情再次占据了上风，一边点头敷衍着邢宏伟，一边眼神悄悄往校门口的方向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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