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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听他说话，谢臻就感到自己濒死了。虽然师父说话冷酷，可他爱听他说话。最好叫他一声谢臻。
地宫的夜无穷无尽。床顶的小挂灯暗了灭，灭了暗的。就像两个人，无比亲密又不肯交合的两颗心。
谢臻先一步醒来。他抬起手臂，发觉自己的师父温顺地靠在他的胸口，他几乎是强硬把他搂在自己的怀里。
师父一如那日醉酒，全身红遍，通体洁白如玉。睡着后的他，没有往日里的威严，眉眼俊雅如画。
他抚摸着沈席玉光洁的脸庞。他是怜惜他的。几乎是用他的性命在守护他。可他这般厌恶他，让他太受伤了。让他忘记自己的初衷，他原本真的只是想救他。
黑暗中的灯什么时候又被沈席玉给撩灭了。他就是想看师父，必须让他知道到底是谁在欺负他。他挥手把灯变亮。动手去拉被子，刚侧身趴在沈席玉上方，只听身下一个声音响起，
“你在干什么？”
沈席玉睁开眼，就看着始作俑者伸着修长的胳膊，妄图绕到他的身后。他知道这手臂多有力，那眼前慌乱无辜的表情也是装的，其实做起来，不管不顾，霸道残忍得非达目标不可，比如逼着他喊出来。
他就知道谢臻不像表面那么无辜，他早已经认清了，可直到此刻才有深切的体会。
这张漂亮可爱的脸是他的武器。
他慢慢坐起来，身体的疼痛几乎是摧天裂地的，一切都告诉沈席玉刚才自己的徒儿在他身上所施加的行为。他整个人头晕目眩，几要晕死过去。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受到这般的屈辱，被区区双修折磨得不成样子。
谢臻想去扶人，沈席玉猛地推开他，冷然地默不作声。
这样一波动，又牵动他的伤口，更加提醒谢臻对他做过的事情，便让他更为震怒。但他生气是不会说的，只是冷着脸，把所有情绪全部压在心里。——他不愿意暴怒让对方觉得他可笑。
“师父。”谢臻垂着头，从一旁捡过沈席玉的衣袍，可这衣服已被撕得不成样子了。
他捡起自己掉落在旁的桃色外袍，想披在沈席玉身上。
沈席玉抓住他的手，“你想干什么？”
他哪里都敏感极了，穿他的衣服亦如是。
谢臻被那双白皙的手一握，再次起了感觉，反手把衣服盖在沈席玉雪白的肩上。“穿衣服。”
沈席玉才发现自己太过激动了。脸色一沉，从储物戒里拿出件宝衣，他说什么也不能穿谢臻的袍子。
双修带来的后果便是他的功法被破，灵气失了一大半。一出地宫，这个消息也许会传遍天下。他光是想想，就头疼欲裂。
他几乎不想出去了，就死在这地宫里吧。
“还不想办法出去？”沈席玉道。
他看谢臻一直无辜地坐那，已经穿好了外衣，明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对他，可他实在是忍不住。无论是谁，被这么欺负，也不可能没有一丝怨气。
谢臻道：“师父能走吗？”
他一问，沈席玉脸色又是一变。
谢臻自知又问错了。但他知道沈席玉现在走不了路。他不介意抱他出去。只是这样天下人都知道沈仙师失身的事情。
他不希望师父为难。
但不抱，怎么走啊？魔尊设下的法阵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强了。可是他莫名地舍不得这里。他想起温期的话，这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这里是他们的婚房啊。
可师父肯定不再愿意留在这里了。他站起来，探了一圈回来，回到沈席玉身旁，整个身体再次向他打开。
盅毒还在。
地宫里不分日夜，他们也不知过了多久。
……
他们根本不需要特意去打开法阵，因为时间过得久了。阵法自己就弱了。
魔界的人来得轰轰烈烈，走得却是悄无声息。
反正他们都已经达到了应有的目标。
沈席玉在一片窸窸窣窣中醒来，他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衣袍，还在。怎么会？他低头一看，果然，是谢臻的衣服。
他又想动怒了，但只能克制自己，他不能也不想再为这件事发怒。
寒着脸又拿出件袍子换上。
谢臻正背着他，听到声响，回过头，见到自己的师父，一脸寒霜地看着他，但跟往日不同。他浑身充满了戒备，就跟一只被欺负惨了的美人猫，雪白的毛竖立着，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好迷人，也好可爱。
他以前很怕沈席玉，现在在发生这些事后，他的心态有一点点变化，总觉得师父不再是师父，而变成了他的人。比如娘子？如果是娘子的话，凶一点就凶一点吧。
他对属于自己的事物，总是充满宽容。师父再凶他，他也不会介意，甚至不会生气了。
“师父。我们是现在要出去吗？”他柔声说。
“你别喊我师父。”沈席玉抿着唇，越想越是觉得尴尬至极，他真的不想再跟他有瓜葛了。
从床上跳下，谢臻忙上前，“我抱你吧。”
“不必。”沈席玉推开他的手。
他勉强站起来，寒着声音道：“我们分开走。我先出去。”说完，施法化光离去。
谢臻原本心情要好上天，现在又坠入谷底。他的温柔只给沈席玉一个人。他不在，谁都可能遭殃。
刚才还是婚房的地宫，此刻变得阴沉无比，师父的味道消失得干干净净。
师父动情的时候，怎么可以这么美。原来师父还可以是这样的。
虽然从头到尾，沈席玉就只主动过一次，但那一次是最让人惊艳的。他让自己冷静，咬着牙，一个挥手，也从地宫里出去了。
……
试剑大会已经被迫中止了。
不止沈席玉，所有人都被魔尊拉入了各式各样的地宫阵法中，对付方法各样。如今再出来，简直是各种狼狈。人性根本经不起半点试探。
沈席玉看所有人都带着不一样的伤，心下微微宽心，他很怕别人知道他跟谢臻的荒唐事。温期他会不会昭告天下？如果是的话。他就要面临身败名裂的危险。
师徒结成道侣是很稀松平常。但他不会。他是大宗师，素来以清正著称。他不能，也不会乱来的。
伤口还剧痛着，沈席玉给自己服用了丹药，好转了不少。
很多人已经从大会幻境里出来了，交流着刚才的险境。也有人过来问沈席玉，沈席玉尴尬地笑笑。
正准备走时，谢臻向他走来。
沈席玉肩一凛。
萧星星看到谢臻，“咦，你们没有一块啊。”她问沈席玉，“沈仙师，那温期给你的是什么阵法？”
谢臻道：“你问师父，不如问我。”
沈席玉抖着嘴唇。
一些人已经看了过来。包括千山的游长老等人。
有人打趣道：“我是十来个恶鬼。幸亏我能抵挡。难道沈宗主也是这样的‘艳遇’？”
“沈宗主是什么人？区区十个恶鬼而已。就是一百个也不会放在眼里。”
“刚才云雾峰峰主中了情盅！天啊。中了这种下三流的东西，以后还如何在他的弟子面前立威？回去肯定是做不成宗主了。”
“那他是谁解了他的情盅？”
“是他的弟子，连自己的徒弟都不放过。简直愧为人师。”
这一声声话语简直就跟刀一般刻在沈席玉的心上。枉为人师……师父该保护徒弟，而不是……
有人见沈席玉面色煞白，忙上前问，“沈仙师，你没事吧。”
萧星星心下狐疑，等她出来，董田田那个孽徒就不见了。可是他是否给沈席玉打了情盅？这关系沈席玉的名声。所以她没有问。难道还让他成功了？
她正狐疑着，只见谢臻站在那，高高瘦瘦的，当真是长身玉立，他一点也不萎靡，脸上带着一丝玩味，月白的衣袍把他的风流俊喜衬托得淋漓尽致，既有修仙的潇洒，又有俗世的富贵。居然还换了身衣服，为什么？
“我师父不会有事的。因为进到地宫后。我们杀完恶鬼，便直接破开了阵法。区区魔界的阵法，又算得了什么。”
沈席玉心中打鼓，他才不信谢臻会这么好心帮他。
“我就知道。沈仙师不会被魔界的人打倒！”
“可不是！那可是沈宗主啊！”
周围一片叫好。自从论道后，修真界的众人对沈席玉的观感更好了。
沈席玉白着脸，客气地笑笑，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谢臻悄然走近，一只手掐住沈席玉的腰，另外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往怀里带。这个动作相当亲密，但谢臻藏得极好，没有让人看到他搭在他腰间的手，在旁人看来，只是徒弟扶着师父。
这一扶腰，两人都是心中一麻，在地宫的荒唐画面迅速闪过。沈席玉几乎是愤怒地想让他松开，但这么多人，他若发火，就是有鬼。
“做什么？”沈席玉轻声问。
谢臻牢牢按住，他知道现在的沈席玉虚弱至极。“师父就这么对我？我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现在利用完，就要翻脸无情吗？我说过，如此患难，可做十年夫妻。我们应该做十年夫妻才是。”
沈席玉目光冰冷，“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跟你做夫妻啊。”他知道师父不喜欢他这样。他也可以一直做那个江陵。但那样的冷漠无情还是刺痛了他。
既然如此，他偏要以原本的身份靠近他，他要逼着师父，面对真实的自己。
地宫的这几日，不是一场梦，而是真实存在的。他要他承认，是谁真真实实拥有且占有了他。
沈席玉没有为谢臻这样的反差感到意外。以前还能天真可爱，也许是他觉得好玩。现在，谢臻估计是觉得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你做梦。”他的目光如剑，面无表情，黑眸冰冷得吓人，声音是彻骨的寒。
谢臻觉得只有此刻，这才是他跟师父的正式对决。这声绝不是地宫的那一声，没有丝毫情意绵绵，但是声音太磁性。居然还是勾得谢臻身体一热。
他低低笑道：“是啊。我做了好长的一段梦。只不过里面只有你和我。要我把这个梦当众说出来吗？”
沈席玉冷笑，贴近谢臻耳边，“谢臻，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
谢臻简直要心里抓狂了，他知道自己最喜欢什么。他喜欢师父喊他的名字。不是他的表字，而真真实实是他的名字。
师父生气了。他太了解沈席玉了。他知道他对待敌人是如何无情。就如那一句“杀”。他下手绝不留情。
他承认，成为江陵，享受他的宠爱，那很好。但这种棋逢对手，感觉更棒。他要师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师父想杀了我吗？还是，在此之前，师父想让他们知道你的风流韵事。堂堂大宗师，欺负自己的徒弟。他是如何的玩弄我，又是如何地承欢，以及情难自禁？”
谢臻漂亮的琉璃色的瞳孔会变幻颜色。原本漆黑的现在变得浅浅的。嘴角微微勾起，那是他得意兴奋的标志。
沈席玉的眼都要喷火了，他承认自己赌不起。就因为他是宗师，他才不能承受这些流言蜚语。他虽然离开了千山，但任何事，都问心无愧。
但现在，是他犯错在先。错了就是错了。名声，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可他现在不能不要。他重视自己好不容易积累的名誉，他喜欢受人追捧。这是他一个村野少年走到现在唯一有的东西了。
但谢臻放在他腰间的手微微收紧，霸道又强硬，他挡在沈席玉面前，挡住所有人，视线来回在沈席玉面上打转，
“怎么了？师父是在想后果了。不用想了。我可以告诉你。你会身败名裂的。你要如何跟我的母亲交代？她这么信任你。还有，那些稷下的学子，钟檀会怎么想？师父还能卖灵兽吗？还是，师父想，再一次离开，再一次重新开始。
“可是师父。天下这么大，不过四个境。你能躲到哪里去。为什么要背上这些污点呢。但是我会帮你啊，嗯？”他终于恋恋不舍地从他的腰间放开，握住他的手，两只手十指紧扣，“温期那边我会去说。没有人会知道这件事，除了你和我。”
沈席玉看向他。
这是第一次谢臻在他面前表现真正的自己。头脑清晰，没有一丝胆怯，冷静镇定。真是他的好徒儿，让他大开眼界。
“代价是什么？”
谢臻不说话了。他的目光如水，仿佛又是那个纯净纯情的少年，明媚地就像春日里的太阳。
他微低着头，轻声道：“我想跟师父做十年夫妻。”
沈席玉心一震，几乎要提掌就把人拍死，他都说了，这是做梦！他之前就受他威胁一次，难道还要再来一次？
如果他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就好了。可是他不是。天下人要他这样，他偏不这样。天下人要他疯，他偏不疯。天下人嫌他，他就要活得生龙活虎。
他本就白皙，此刻一张脸白得近乎透明。
“师父。我们已经……”他想说洞房了。他才不管师父承认不承认，这就是洞房。他知道自己太莽撞，下一次一定好一点。他发誓。
“你闭嘴。”沈席玉猛地推开他。这一下引来了不少人侧目。
“你考虑一下吧。”谢臻知道连环的打击，会让沈席玉承受不住。他决定给他一点时间。
其实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他已经跟他是道侣。可是他不能让师父讨厌真正的他。他必须早一点习惯，甚至比如成为他真正的皇后。
作者有话说：
删了好多。
审核人看清楚哦。
没有那方面的描写了，都是事后，或者只是事前的亲吻。脖子以上。
第50章 亲吻
一个很深情又很温柔的吻。
回去后, 沈席玉见着空荡荡的霄汉门，不知江陵去了哪里。他的心更为冰凉。
他怎知一个试剑大会, 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
他受伤严重, 失身不说。他的功法也大退，五藏锻元功无法再练了。
这一次排名肯定会下降。
这样一次双修，让他至少损失了一半的修为。如此境况, 该当如何？这简直比死还让他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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