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一般的修士哪有这么豪气。其他几人纷纷摇头,意思是觉得沈席玉卖得太贵了。
从妖山回来。沈席玉收拾收拾便要去上课,他已经跟紫英说好,让江陵入学,前提是要测一下灵力先。
根据灵力确定入哪个院。稷下学宫分八大院,八大等级,像沈席玉所授的就是最高级的,普遍在金丹期。
两人到了稷下学宫,江陵便提议自己去测试灵力,不用沈席玉带。沈席玉答应了。
两人分开后,江陵走到主殿,那里处理所有的新生修士事宜。他测完灵力,走到一群人当中。只听几个修士在一旁交头接耳,
“昨晚稷下阵法里吵起来你们知道吗?”
“又是千山那帮人吗?”
“可不是么。我说千山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个殿下嘛。我说谢家人在修真界可真是太狂了。”
“小声一点。你知道吗?为了这事,听说谢臻今日会专门来稷下学宫,似乎来找沈席玉。我看八成是来问罪的。”
江陵动动眉,吵架?他点开自己的玉简,进入到稷下学宫的阵法中,如今是上课期间,里面人很少。阵法会保存几日前的交谈记录。
江陵点开昨晚的,画面就像闪片一般在他面前滑过。
还真的吵得不可开交,各执己见。
稷下学宫的观点是:沈席玉的确已经在他们学宫了,以此来嘲笑千山人。
千山人则说明,沈席玉只是暂时的,他们的沈宗主上完课就会回来。下次的名魇论道,稷下学宫该怎么输,就怎么输。
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跟沈席玉也没什么关系,主要涉及到各自学宫的荣誉,这事就大了。
双方可谓是针锋相对了。
千山还是那副狂傲至极的态度,大概是,就算沈席玉去了你们那里,你们还是不行。更何况,他们的沈宗主永远是沈宗主。沈宗主不会抛弃他们。
“沈宗主是很专一的。这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就是赶他走,他不会走。”
“说得对。我们沈宗主一心向着千山,他去你们那讲学不过是因为人情罢了。”
稷下学宫听了当然不舒服。可这又是事实。论道已经输了无数次,他们跟千山有相当大的差距。这不是光靠一个沈席玉就能赶上的。
而且,沈席玉的确属于千山。
但嘴上仍不服输,双方便有了骂战,他们虽是修仙人,可仍是世俗之人。算不上真正离开了红尘,该有的脾气自尊一点没少。
反正,这双方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千山事后极为不服气,在千山的内部阵法里求证沈席玉是否真的去了稷下学宫。得到明确答案后,这些人的态度有所嫌弃。
“呵。自己人不教,反倒是跑去了别人那里。我也真的闹不懂沈宗主的脑回路了。”
“教就算了。还帮着稷下人对付我们。这宗主当的也是够够的。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当我们的宗主。平日还那么严,动不动就责罚人,我看我们联名上书申请换个宗主好了。”
“我看行。换一个好了。”
拉踩的声音不多,但毕竟是一方声音。他们从稷下这里受到的气全部都归于沈席玉身上了。
江陵关掉了玉简,面色凝重。
原来他这么不受千山欢迎吗?那如今离开了,不是正好吗?稷下会喜欢他吗?江陵脑中有好几个疑问。
沈席玉并不知天罗阵法的事情,就算有点风声,他也不会去理。一个人名气越大,位置越高,所遭受的非议就越多。他在前世就已经明白得彻彻底底。这一世,他只求问心无愧,做好自己。
第二节课,讲授修炼灵气的内家法门。这其实不是这门课的重点,但由于接下来所有人要进行模拟实操,每个人控制灵气的法门都不同,他想尽量地统一一点,方便指导。
“内家灵气讲究的是静坐、合掌、发心。首先是静坐。每天的打坐,是基础功夫,要达到的境界是‘虚空粉碎,大地平沉’。我们只有通过静坐来达到舍离躁动的习性。失去了静,‘轻则失本,躁则失君。’只有静心,我们的心神才不会被鬼神知道。否则,起心动念,很容易走火入魔。”
沈席玉引经据典,说得还挺复杂。但下面的人听得很认真。
此时有人发问,“沈仙师,如果我们不静心,鬼神就会知道我们的想法吗?”
‘“会。真正得道之人,沉心静气,心无杂念。神鬼不会入侵你的识海。所以我先在这里强调打坐的功夫。”
这是修道之人的根基,但寻常仙师并不会讲,一般直接跳到修炼上去。但沈席玉看重基础。
众人听得频频点头。
沈席玉又道:“给你们讲一个我年轻时的事,来强调静心的重要性。早年,我和同门师弟下山伏魔,到了一个村子,这里好几户人家都被恶鬼杀害。其中一户人家尚有一子,需要守灵。当晚,我怕这鬼出来害人,让师弟守着他。自己则在村子后山坟墓等着那鬼,那鬼是该村先祖尸变而成。
“我当时的修为是元婴。那鬼的修为在我之下。按道理我是不怕的。但我因为记挂我那师弟的安危,根本无法静心。”
话说到这里,底下鸦雀无声。沈席玉接着道:“当夜,寒风凌冽,不知为何,我竟然睡着了,梦中我遇一男子,书生打扮,朝我行拜。还想与我把酒言欢。说到这里,大家便明白了,我的心念已破,被人勘破了识海。那妖鬼才能进到我的梦中。所幸我及时醒悟,斩杀那鬼。
“好。事情就说到这里。这里留一个偈子,‘独弦琴子为君弹,松柏长青不怯寒。金矿相和性自别,任向君前试取看。’希望各位参参看。”
底下修士无不嗷嚎,“仙师,你故事还没讲完呢。后来怎么了?”
沈席玉道:“这不是故事。这是真实的。”
“我知道我知道。仙师,告诉我们你如何打败他吧。这鬼是不是也是你的崇拜者啊。”
“我也我也。他一定暗恋沈仙师。”
沈席玉道:“……”
他既想强调静心的重要性,那这个故事目的已经达到了。
此时,殿堂后方一个声音响起,“那鬼说:‘江陵兄,我倾慕你良久,今日得见你实为三生有幸。如果能与江陵兄有幸共度一夜,天亮我便自灭魂体。’沈席玉道:‘人鬼殊途,妖孽竟口出狂言!’他使出一把琢玉剑当场劈落,那鬼也不还手,任由他打,魂飞魄散之际口中还念叨着;‘江陵。江陵。江陵……’”
声音在殿中回荡。这声音不怒自威,很年轻,但低沉,叫人不自觉地低下头颅。
而那声音如今只唤着一个人的名字,沈席玉的字,江陵。
众人转身望去,只见殿堂门口一个高挺少年负手而立,身后跟着好几个影卫。他的面貌非常俊朗,叫人见之难忘。
最主要是他通体的气派,极为贵气,就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极为强大的压迫感。
相当多的人不认识谢臻。但他们认识他身上的衣服。太子殿下一日好几套衣服,所有衣服都是当世最好的绣娘织就。且穿过一次,绝不会再穿。
底下的修士全部都被惊住了,有人反应过来,立即跪倒在地,“参见殿下。”
一个回应过来,就跟连锁反应似的,所有人齐齐跪倒在地,声音回荡在室内,就跟刚才的那一声声江陵。
沈席玉也才反应过来,他因为是帝师,不须跪拜,他也双手抱在胸前,微微福了福,
“拜见殿下。”
作者有话说:
上课内容部分参考了“南怀瑾说《道德经》”
全是瞎编,别当真。
第9章 分手
“我们意向不和。便到此为止吧。”
谢臻似乎觉得没什么意思,脸上还挂着很温和的笑,挥挥手,“都免礼吧。”
此时,沈席玉宣布下课,众人如释重负,立马退出去。当然还伴随着窃窃私语,
“天啊。我以为以为殿下是个孩子。没想到他跟我们差不多大。”
“殿下好英俊。他说话的声音太磁性了。”
“殿下对我们沈仙师的确不一样啊。还亲自来这里接他。”
议论很小,其实普通人是听不到的。但沈席玉不是普通人。他压抑自身灵气,选择了屏蔽。抬头见谢臻一步步走过来,没有带任何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少年一下子长高了不少。竟与他并肩了。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因为他重生以来一直恍恍惚惚的。
但这乖张的样子,倒是一点没变。
因为有了前世记忆。他看到谢臻这张脸,不管他是笑着还是不笑,总会代入他阴鸷疯狂,冷笑捏住他下巴的样子。
他真的忘不了。最后的最后,他是如何对待他的。
此刻,谢臻还是挂着非常温和的笑,他还没喊出那一声师父,沈席玉已经绕过他向前走去。
“师父。你为什么来稷下学宫?明明他们说你是休假去了。”
沈席玉回过头,“我跟殿下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谢臻手扶住桌边,手背筋骨突起,笑容仍然还在,但嘴角却没有一丝笑意。
“我已经申请在稷下学宫上课。难道我不可以问沈师问题吗?”
沈席玉停住离开的脚步,“你先问什么?”
谢臻走到沈席玉面前,“沈仙师,我想问的是,最后的偈子是什么意思?师父不想理我,是因为师父怪我,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吗。可那鬼爱慕你是事实啊。”
沈席玉皱眉,他在意的是这个吗?他在意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当众喊他的名字。
“那些事情我忘了。”
“我没忘。师父跟你说过的所有事情,我都没忘。”谢臻微微歪着头,“师父,为什么那个妖鬼这么爱慕,你还是要杀了他?”
“他是妖鬼。人鬼殊途。是妖孽。”见云逸有点误入歧途的苗头,沈席玉忍不住地想要呵斥。
“不对。那鬼杀人的心是坏的。可是,他爱你的心是好的呀。当时的他,是那么爱恋你。你不应该在那个时候杀他。正像偈子说的,‘独弦琴子为君弹,松柏长青不怯寒。金矿相和性自别,任向君前试取看。’
“一个人的自性是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的,鬼魂更是如此。而众生都有自性。既然鬼也有,他就好像那有杂质的矿,将之提炼后便有真金。他的自性,就像独弦琴,就像长青柏,一琴一弦,一心一意,不问寒暑,不问冬夏。他把心放在你的面前,请你查看。师父,你却杀了他。”
沈席玉忍不住看了谢臻一眼,板起脸,“你不要把我说过的,跟我再说一遍。”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来稷下学宫上课吗?”
“……”他不想知道。
“没有为什么。”谢臻狡黠一笑,“稷下比千山人多,也热闹。反正都是学习,哪里都是学吧?”
“师父。我刚才的回答,算是第一了吧。”
沈席玉实在不想说些什么,他把所有都跟他说过,他自然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最好不要听我的课。我什么都跟你讲过了。”
“我想一想吧。”谢臻道。
沈席玉深吸一口气,他这样排斥他,反倒让这人越发觉得有趣。他已经知道这一副温顺面孔下是藏着多么暴戾的因子,他不能激起他的叛逆,不要挑战他的忍耐度。
他突然跟他说不当他的老师了。他肯定气愤。要表现得自然一点。想一个合理的理由,慢慢地从他身边离开。
这样一想,沈席玉温声道:“可能我最近压力太大,人非圣贤嘛。你就让我放个假,你先换个师父。”
“那跟我在稷下学习有什么关系?”
“……”沈席玉扯扯嘴角。
“你不会以为我是为你来的吧?”谢臻稍稍靠近,一字一句道:“师父应该不会那么自作多情?”
“……”很好,太子殿下暴露本性了。他根本不想理会这样的挑衅,“草民告退。”他转身离去。
谢臻等人走后,仍立在幻境中,若有所思。
……
沈席玉出去仍生着闷气,什么叫自作多情。对,他就是自作多情。太自作多情了。
一看到谢臻,他的火气就上冒,忍不住地想发火。许久,他才冷静下来,接下来一定要学会处理对谢臻的态度。放下怨恨。
沈席玉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如果不是他刚才极力克制,他早就想一掌打死他,孽徒!还敢说他自作多情!他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冒火。
就这样起起伏伏地了一会儿,沈席玉便打算回去再说,却迟迟没见江陵的踪影,他应该测好灵气了吧。说好课后见面的。
此时人没听到,见玉简闪动,竟是紫英找他。他略一思忖,决定先去找紫英。
“江陵。你来了?两节课上下来,感觉如何?”
“还行。”
“岂止还行吧?他们很崇拜你。所以我之前才请了你那么多次,他们还说能得你一番指点死而无憾。”
沈席玉笑,“我倒不知自己这么受欢迎。”
“你比你想象得要受欢迎得多。若有其他问题,尽管找我吧。”紫英笑眯眯,“对了,江陵,有一事我想问。?”
“嗯。”
“这个……刚才殿下来我这里,说是也要在稷下学宫上课。”
“他来这跟我无关。”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这是吵架了?你不是一向称赞他乖巧懂事,天资聪慧吗?”
沈席玉看着老友一脸好奇的表情!那活脱脱地跟那些学子一样,八卦地想知道他跟谢臻的事儿。可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那样吗?
“没有吵架,只是不做师徒了。他的事我以后也不会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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