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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霍文他们眼中，羊皮纸发散着蓝色的流光，女人落在羊皮纸上的签名与鲜血，象征着一种烙印，霍文和商玄清楚至极这其中的玄机，因为，这东西在妮妮娜他们的世界再寻常不过，女人糊里糊涂于羊皮纸上所缔结的，便是灵魂契约书。
阿力讷转身，高举双臂，左手捏着女人签名的羊皮纸，右手摇晃着转经轮，仰视着佛面神像，口中默念了一串听不真切的咒言，忽地高呼：“垂悯众生，救济苦难，佛面神临！”
喊完，他一下子拜跪在地。
经阿力讷一番动作，殿堂内的众人皆神色紧张屏息而待，他们都在等一桩奇迹。
俄顷，殿内颤动了起来，门窗、挂旗、金属流苏、供桌、器皿，周身一切，全部幅度相同地颤动了起来！
哐——
咳咔咔——
咔咔——
一阵怪异的撞击契合声在殿内此起彼伏。
众人们开始局促不安，大家东张西望，寻找着未知的声源，企图消除忐忑。
突然，有人指向佛面神像，大喊道：“眼睛睁开了！快看！佛面神的眼睛睁开了！”
“什么？”
“啊？眼睛睁开了？！”
……
殿内瞬间沸腾起来，众人难以置信，顿觉大开眼界连连惊呼。
阿力讷直起身，眼含崇拜地眺望着复活的佛面神，激动与向往漂浮脸上。
只见通体金色的庞大佛面神像盘活了！原本眯着的眼睛刹那睁开，他黑色的眼珠子如灵活的球，左右上下滑动，似在调整视线，为面上僵滞的笑容又增吊诡。
神像睁眼的震撼尚未在殿内众人心中平息，下一刻，神像的嘴巴竟然动了，他开口说话了——
“你的女儿快死了。”佛面神的眼珠子下滑，睨向了跪在下方抱着女儿的那个女人。
这一次，殿内众人不约而同全部噤了声，大家双手合十显得越发虔诚。
听见佛面神这么说，女人猛然抬起头，她抓着女儿的手，泪水决堤，不住地朝佛面神祈求道：“尊神！求你救救我的女儿！尊神！求你救救我的女儿！”
佛面神像没有再开口，他手中所握的转经轮却莫名转动了起来，数枚珠光宝石随之回旋，几圈后，转经轮立止，镶嵌其中的一枚黄色宝石绽放出了光芒，这束光打向了轮椅上奄奄一息的年轻女孩，柔美的光笼罩住了她的全身。
所有人都聚焦于这个女孩，他们想再次亲眼见证新的奇迹。
很快，奇迹再一次如约而至，当黄色宝石的柔光褪去后，女孩的指尖微微一动，她正在缓缓转醒……
“小希！小希你醒了？我是妈妈！快看看妈妈！”
女孩彻底醒来了，她摘掉了脸上的氧气面罩，挺直了身体，看上去气色红润，仿佛与刚才轮椅上孱弱将死的并非同一个人。
“妈，这是、这是哪儿？”女孩望着周遭茫然问道。
女人来不及解释一切，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爱不忍释紧紧地抱住了重获新生的女儿，泣不成声。
共睹了这场颠覆认知的奇事，殿内的众人动容了，也更加坚定了他们的信仰和选择。
之后，阿力讷依据名单所念，一位一位的许愿者接连跪在了佛面神像前，缔结羊皮纸的契约，并纷纷从佛面神获得了愿望的实现。
有求一辈子发财的破产企业家，有求到死都能保持青春的妇人，有求一辈子红到发紫用口罩墨镜遮脸的当红明星，有求对不忠另一半永恒诅咒的受害者……
他们许的愿望五花八门，可这之中却始终没有一样是能逃出贪嗔痴慢疑的。
许愿者们得意洋洋心满意足享受着愿望圆满的同时，殊不知他们未来即将支付的，是远高于所许愿望的代价。
眼见着神像不可思议地复活，为那些预约许愿的人们一个个如愿以偿实现了他们的愿望，与霍文那帮子同为参观的人，绝大部分竟都开始眼馋了，他们按捺不住渴望艳羡的心情，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地向一旁引导的工作人员咨询起了预约许愿的事宜。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殿堂内的许愿和参观环节进入了尾声，赶在天亮之前，便结束了这场藏匿于庙堂深处的秘密活动。
金色的佛面神像眯起了眼睛，一动不动重新归于寂静。
他的金像面容镌刻得和蔼恺恻，实现愿望的那些人在像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朝他顶礼膜拜，佛面神像被众星捧月般供奉上位，竟也好似散发着大慈大悲的慷慨。
新一批参观转为许愿的人们抢着预约上了新的时间，阿力讷怀揣着那摞羊皮纸转身面向佛面神像，众人们则称心如意地陆续离开了殿堂。
霍文三人也随之跨出殿堂，还没走太远，他们便看见又有几个人被引导人员带入了殿内。
“咦？不是结束了吗？怎么还有人进去？”果然有同行离开的其他人也发现了。
“听说是VIP，跟我们性质还不太一样。”了解一些小道消息的人随口接话道。
“哦？怎么不一样了？”
“我也只是听说，好像他们都是求长生的。”
“长生？那得花多少钱才能换啊？”
“不知道，不过肯定超出想象。”
……
当霍文三人取回随身物品走出佛面神庙时，天已蒙亮，经一夜的庆祝，人们都已归家休息，路上出奇的悄静，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只余地上路边未清理的残留物料。
“霍司使，商司使，刚才庙里太神奇了！那尊神像居然活了！而且真的用法力实现了那些人的愿望！”王映的嘴就像打开的水龙头，叭叭叭称奇个不停。
霍文是看不懂王映的心态了，他再次提醒道：“老王，抢你肉身的魑可是摇身一变成了内什么护法金刚阿力讷，全程在大殿里头耀武扬威呢。”
王映屡试不爽吃了瘪，他还有点委屈，却很小声道：“但佛面神确实帮人实现愿望了，还给人治病救人来着。”ЙàΝf
霍文愣是忍住了想打人的冲动：“老王，不是我说你，你是不是傻？”
商玄也看不下去了，道：“王先生，你怎么就知道那是在治病救人，而不是在坑蒙拐骗？眼睛所见未必全真。”
“坑蒙拐骗？”王映大惑不解。
霍文道：“老王，以你现在的状态，阿力讷手上让那些人签的羊皮纸，你应该能看到不一样的地方吧？”
王映回想了下，说：“我记得那些羊皮纸会泛蓝光。”
商玄道：“那些羊皮纸，并不是普通的羊皮纸，而是合约书，是用来抽取凡人寿命的合约书。届时这些凡人全部会在原有寿命之前，结束掉生命，从他们在羊皮纸上缔结合约的那刻开始，冥界的因果册，冥官携带的生死簿上面，皆会自动修改寿命信息。”
“什、什么？”王映惊讶地合不拢下巴。
“老王，你现在还觉得佛面神是在帮人救人嘛？”霍文反问。
“那、那些许愿的人知情吗？”王映不死心。
“问题就在这，刚才殿内你也看到了，很明显啊，根本没有人知情。”霍文进一步戳进真相。
“阿力讷他们，假借许愿之名，干得就是一头捞钱一头骗寿命的勾当。”商玄彻底拆穿。
“这帮王八蛋！”王映一时气愤不已，满脸深恶痛绝。
霍文看向商玄，说：“不过唯有一点，还不算清晰明朗，佛面神究竟是不是存在的真神，尚待查实，大殿里实现愿望的把戏，并不能说明什么，大多使用了咒术，要是能去一趟冥志阁就好了，翻一下《神位录》，毕竟宇宙大荒六合内外，七成的神魔都收录在册，也方便清查。”
难怪先前在网上搜不到关键词条，商玄还怀疑是否有谁在背后清除了相关讯息，现在结合来看，阿力讷他们绝对办得到，利用骗来的钱接触得势之人，定然轻而易举。
“我倒觉得大可不必，要查清楚阿力讷和这个佛面神的来历，不如直接去找妮妮娜提供地址的那个掮客，既不打草惊蛇，没准还能有意外收获。”商玄合情合理道。
“你说得对，找掮客会更有效。”霍文瞧了眼手机时间：“反正阿力讷是跑不掉的，这个点太早，我们也一晚上没合眼，先回宾馆睡一觉，休整好后就出发。”
第48章 God 47.
下午，霍文三人走出宾馆，照妮妮娜给的地址，一路开了导航步行前往。
掮客的地址就在小县城内，离城东的‘佛面神庙’较近。毕竟是经过了一夜的游神活动，下午的街巷，人流极少，开张的店铺也算不得多，所以霍文和商玄带着王映走在路上，并不惹眼。
一番走街串巷后，他们来到了一处较为残破的房屋区域附近，周遭搭建着的，尽是年代感十足的老旧建筑。坑洼的路面，斑驳受损严重的墙体屋檐，坏漏的排水管子，歪脖摧枯的树木，不少房屋破败并空置着，大锁扣着锈迹斑斑的铁网，将院落封隔。
一圈下来，他们发觉，这处地方几乎没有人在居住，最后才在一根废弃的电线杆上，看到了一张在野风中快被吹跑的拆迁通知单。
只是，他们始终未找到掮客的所在。
霍文又拿出了妮妮娜给的纸条，比对来比对去，说：“街道路名都没错啊，怎么就没有33号呢？”
他们眼前的楼房建筑，到32号便戛然而止了，再往旁去则是堆积垃圾的空地。
难不成被妮妮娜忽悠了？不能吧？
王映噘着嘴两手叉腰，东瞧瞧西盼盼，不禁忧愁，自己的肉身何时才能拿回来哟。
商玄不声不响沿着周围几栋废屋间前后走动，似是在衡量勘察一般。
霍文见状，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商玄再次来到32号废屋边，指着与空地中间的走道，说：“你有没有觉得，32号的过道和30号、31号之间相隔的过道比，哪里怪怪的？”
霍文按商玄的角度反复看了看，确实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究竟是哪里不对？
“霍司使、商司使。”王映却突然叫住两人，他托腮歪了歪头，不假思索道：“你们看32号过道上的石板，长杂草的角落位置，还有墙上的广告纸，和30、31号之间过道上的是不是有点像？”
霍文与商玄对视了一眼，王映不经意的提示，一下子令两人豁然开朗。
王映所观察到的属实没错，两人随即望向两处地方，30、31号中间过道上的一切，就好像复制黏贴似的还原到了32号的过道上，连墙壁污迹都分毫不差。
“我去！大家来找茬儿呢？”霍文服气道。
“王先生，你眼力不错啊。”商玄顺口夸了句王映。
王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上的化学织发：“嘿嘿~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
霍文站在32号过道前，伸手试探了番，空间并没有异常：“商玄，这地方估计有个障眼法，但我吃不准。”
言下之意，自是要交给商玄来破。
相处这么些日子以来，霍文清楚商玄最是精通法术，正所谓术业有专攻。
一听霍文对自己有需求，商玄可乐意坏了，十分积极地凑上前，奉应道：“我来吧。”
商玄迈步，踏入了那条窄而长的过道，他走的很慢，过程中他抬起手，将修长的五指贴着屋外墙壁，摩挲轻划。
在他身后的霍文发现，商玄匀称颀长的背影泛漾着淡淡的魔红光雾，每当他前进一步，过道的空间就如同滚水烫溶的空气，幻真幻假。
直到踱至过道的尽头，商玄才止住步子，他狭长的眸子不羁地瞟了瞟空无一物的眼前，漆黑的瞳仁乍染上了一层妖异红光，他忽地盯牢了某一点，伸手，握把一样旋了开——
面前的景象仿佛扭成团的幕布，商玄稍用力一扯，幕布脱落，空间便像调台一般，原形毕露……
32号屋旁的过道立时换了样貌，霍文领着王映踩过石砖凸起损毁严重的真正路径，走向尽头后侧，来到商玄身边，打量着他们眼前的新景，道：“果然有障眼法，33号原来藏在这里。”
穿过32号屋旁过道，斜后方的位置，立着一栋平房，搭建风格与拆迁的此地相差过于明显，突兀的不行，一看就是临时安居点。
平房外围了一圈密不透风的木板遮拦，一扇大木门紧闭，门上有张倒贴着的“福”字，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了，建筑整体感觉严严实实神神秘秘，一副见不得光的行事。
霍文三人刚靠近平房围板外，大木门竟应声从里面打开了，搞得三人心虚一顿。
然而大惊小怪的是，从里面仅是三三两两出来了好几只小妖，他们放松地相互交谈，看上去都很欢欣，像是遇见了什么好事。
见几只小妖离去后，三人反而更没了负担，大大方方推开了木门，走进了院子。
里头的平房其实还挺简陋，院子一看就不怎么收理，杂物乱堆，杂草丛生。
主屋的两扇门正敞开着，三人走到门口，朝里伸头探脑的同时，霍文也象征性敲了敲门。
“谁？”
屋内传出的声音，粗糙而沉郁，傲慢而不悦。
霍文一面不请自入屋，一面编造道：“我们是妮妮娜介绍来的朋友。”
平房屋内比想象中还要寒酸，一室一厅的格局，整个屋子窗户皆未开，排拉的窗帘厚重，不透一丝光，厅里单调苦色的桌倚柜横卧着，特别是头顶一盏不太亮的单线吊灯，还在吱嘎吱嘎微晃。
“妮妮娜介绍的朋友？”平房的主人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拿着笔朝桌山的本子里记录着什么，见有陌生人闯进来，便用一种怀疑机警的眼光审视向霍文三人。
平房内也没别人了，眼前的平房主人应该就是妮妮娜口中的那位掮客。
霍文表现得很友善，但因为妮妮娜提供的信息极少，又怕被对方识出破绽，所以霍文索性不画蛇添足多啰嗦，直接从腰包里取出了妮妮娜给的蝴蝶结。
“这是妮妮娜让我交给你的。”
掮客样貌怪异，有着三角吊眼、大塌鼻，脸上斑点无数，皮肤也皱巴巴的，头上长着好几只短角，还是个大驼背。他合上本子放下笔，从椅子上起身，走到霍文面前，接过了那枚蝴蝶结，仔细辨认了一遍，表情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恍然大悟道：“噢~！你们是来打零工的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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