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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于沉渊(近代现代)——千辞暮

时间:2023-12-22 08:50:51  作者:千辞暮
  向森都不知道自己来这个机构的事情,他也从来没有将这里老师的联系方式给过身边的任何人。
  “上周来找你的那个男孩子,他说是你的哥哥,叫陆渊。”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的划过,透明的玻璃上映照出一张灰败的脸来,此人正是集训两个月的的向南嘉。
  他显有低落的时候,可是此刻却不知该如何调节自己的心情。
  今天是工作日,乘坐车次的人并不多。
  他的目光停留在车窗的某一处,思维渐渐发散。几个小时前他被叫到办公室,班主任戴妈让他跟家里人打个电话。
  电话是打给陆渊的。
  电话博通的同时,他心底隐约有种不安泛滥开来。
  电话接通,话筒中传来陆渊带着犹豫的声音。
  “南嘉,吴老师他......今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走了。”
  一瞬间,呼啸的冷风从他耳边刮过,风声落在耳中,似乎带来一阵耳鸣。
  周遭的一切变得沉寂,他的脑中一片空白,呆滞的扫视着办公室外面的一切。
  这道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他动了动嘴唇,嗓子里面像是卡了什么东西一般,令他哑然。
  “你现在特殊时段,本来大川老师不让我跟你说,可我总想着这事你得知道。”
  “……”
  “南嘉……你……”
  “你别太难过了,节哀顺变。”
  向南嘉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样挂掉电话的,也不记得自己怎么木着身子离开办公室怎样回到宿舍。
  傅黎看着他空空如也的双手,询问他怎么不吃饭。他勉强的维持这表情摆摆手,若无其事的坐回床上。一头栽进被子里,濡湿的触感糊上枕头,他的大脑中不受控制的闪过过往种种相处的场景。
  “嘿,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
  “你说你想学二胡?就想着有个特长?不过你这观点也对,这个本事学了以后说不定还能够你吃饱饭不饿肚子。”
  “我的这把琴可是有些年头了呀想当年我进乐团时就拉得这把琴......”
  “小嘉,看你把琴拉成这个样子,上周又没练琴吧?哎……总是偷懒可是学不成的,无论是学乐器还是干啥,有耐心和能吃苦都是很重要的,要是这两点你都没有你下次就别给我进这个门,啥也别学了!”
  “你爸妈不在身边那有啥的?我们小时候家里孩子多,父母不也是顾不了我们,等长大习惯了就好,你看你这不也是没长歪吗哈哈哈哈。”
  “其实身边还有很多值得重视的人和事不是嘛,你又何必固执与那血缘关系呢,你看看我和老张我们俩老光棍儿了,无儿无女倒也是落得个清闲自在。说点别的,你就真的舍得陆渊那小子?我看他那样闷着,你要是这样走了他可不会轻易原谅你。有些事情,可别等到以后后悔呀。”
  “看你学成的样子倒也看得过去,我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他还记得,关于吴老师的最后记忆。是上次来集训机构之前,那时候吴诺的情况就已经很糟糕了。同他说话也总得不到回应,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在他离开的前夜他还摔了一跤,被街坊邻居赶忙送进了医院,从那之后,吴诺的一只腿就已经不能控制了。
  他亲眼看着人上车,看着他一动不能动,一句话也说不出,唯有一双眼睛尚且清明,好像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讲。
  向南嘉在那时隔着车窗看着他,忽然想哭。
  为什么呢?
  一生潇洒自在,善良无私的人到老年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有时候他真是觉得上天不公,像吴诺这样的人,一生都是正直磊落的,他会帮素不相识的人修车,会载学生回家,待人大多都是温和有礼的,人人提到他,都是持有尊敬的态度,可偏偏要这样的病痛缠上他,偏偏是癌症将人折磨的不成样子才放人离开。
  明明最后一面的时候自己还是有预感的,他还回头看了好几眼。
  为什么明明知道一个人要离世,身边人却不能辞去所有琐事留在那即将离世之人身边,可仔细想想,大家好像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连他自己也是,各种身不由己,不是吗?这个年纪一无所依,吃穿住行全都要依靠父母的给予,又哪里来的金钱财力去帮助这个与自己没有血缘的人呢?
  他渴望自己能早日长大,经济独立,自力更生。
  可是实际上,尚未成年的他宛如活在一个巨大的牢笼里。他无法逃离这片苦海,不断挣扎,哪怕遍体鳞伤,也不愿成为傀儡。
  估计,向森根本就不知晓在自己生命中还有这么一号重要人物吧。
  几个小时后向南嘉到达火车站,他失神的穿梭在人流中,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这副躯壳并不属于自己。
  搭上回家的客车,这时已经天色渐黑,腰腹间传来阵阵隐痛。他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肠胃的毛病又开始作怪。
  抵达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
  绕过黑压压的人群,向南嘉艰难的向前移动着,朝着灵堂走去。
  “哎,你看这是......南嘉?”围绕的人群让出一条道来。
  他忽然觉得全身都没了力气,在那个盖着几束花朵的冰棺前止步跪下,只要他抬起头就能看见那张黑白照片上熟悉而又温暖的面容,可他却忽然没了勇气,鼻尖不受控制的泛起酸涩,眼底涌出一股温热,那股温热在淌过双颊的时候又开始发冷。
  这一切,都是再真切不过的事实。
  “南嘉,过来。”不知是谁将他身上的背包取了下来,而张大川拉着他的胳膊往门口走:“来给你吴老师烧点纸钱。”
  已经临近十月,九月的夜晚已经偏冷,周围的气流冷的他全身僵硬。直到这个纸钱堆旁他才感觉到一丝温暖。
  温暖到他想要融化在这片火光之中。
  “你吴老师可最喜欢打牌,后来咱们要过日子,我就逼着他不让他打。”
  “这样也好,也好啊,你可是不知道这个病把他折磨的.......他那么难受还得忍受我的唠叨,估计走了舒舒服服的,他那个性子说不定根本也不会想起我们来。”
  向南嘉迷茫的将视线转向张大川的脸上,暖色的火光映照在张大川的脸上,他也愈发觉得他鬓边发白的发丝衬得他弱小无力,分明看到他在笑,可自己心底却感受到止不住的悲凉。
  “不会的,吴老师他只是嘴上这样,他肯定也放心不下您。”
  听到他的话对面之人沉默了许久,直到向南嘉的膝盖发麻。
  张大川起身,随意的抹了一把眼泪:“南嘉你饿了的话就去屋里吃点东西,你肠胃不好,还是早些吃点东西垫一垫,屋里还有几件厚衣服,先穿上别感冒了。”
  “老师......”
  这个让他有归属感的地方温暖的一如既往,可是熟悉的另外一个人就这样永远的消失了。
  什么都没有了。
  张大川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听话,吃完饭就回去吧,去和陆渊一块儿,明天再过来。”
  向南嘉缓缓抬头,看了一眼不远的地方。
  陆渊一家就在那里,张晴的眼角红红的,看向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还是没有开口,而陆成则是轻轻揽着张晴的肩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带着悲悯的眼神投向他们。
  陆渊手中还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就那么静静的站着,虽然看上去好像毫无波澜,向南嘉还是看出来了他眼中的担忧。
  “陆叔叔,晴姨。”
  向南嘉上前打了个招呼,也顾不得此时自己究竟有多狼狈。
  “小嘉你也别太难过啊,人总是会有这么一遭的,我明白你的感受,你也别太难过了,当初我爸妈走的时候我也很难过,以后该担忧的是你张老师,人一旦上了年纪,一个人住总是不太合适的。”
  向南嘉自然知道张晴话里的意思。
  在家居住的老年人,其中一个离开了剩下那一个,就也很容易出意外。
  可他能怎么办呢?
  他毫无办法,无法一边学习一边陪伴在大川老师身边。
  “南嘉。”不知何时,陆渊已经将手中的衣服披在了向南嘉身上,他的手轻轻握住了向南嘉的手腕,温暖的有些过分了。
  “你别担心,这段时间我每周都会来看老师他,不管怎么样以后也会,直到你回来。”
  陆渊的语气轻轻的,向南嘉干涸如同荒漠一般的心底也得到了一丝慰藉,陆渊他总是这样,永远知道怎样让他安心。
  “好。”
  “晚上......你要跟我们回去吗?”陆渊抬起黑亮的眸子,眼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向南嘉摇摇头,将陆渊给他的衣服穿好:“我想留在这里,陪着大川老师,他一定比我难过。”
  “那我陪你。”
  “好。”
  向南嘉其实根本没什么胃口。他看着周围坐着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只觉得十分碍眼。
  他们的脸上没有悲伤,甚至有人还嬉笑着不知道开着什么玩笑。
  向南嘉不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
  “那是吴老师家里面的亲戚。”
  耳边传来的低沉声线将向南嘉的思绪拉回。
  他垂下眼睫,心底燃了一把无名的火。
 
 
第60章 归尘
  “你说,他们是历经的多了,情感变得麻木了吗?”
  向南嘉自始至终没有抬头,唯有院中临时拉起来的白炽灯打在他身上,将他的清瘦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陆渊皱了皱眉,将热水送到向南嘉手中。
  “从前也是,他们肆意决定猫狗的生死,不会为这些事情难过,心情不会被影响。没有同情心,没有同理心。”
  “难道他们生来如此吗?”
  “可说到底,他们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人,还是说难道我以后也会变成那样的人……”
  心情糟糕的时候,向南嘉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会不断想到一些糟糕的事情。
  “小嘉。”
  那杯热水又被放在桌上,取而代之的是陆渊那双的手掌。
  “你说的那些我都不知道……”
  四目相对时,陆渊清楚的看到了向南嘉眼底布满的血丝,还有眼角闪着微光的湿润。他胸口闷得说不出话来,猛的吸了一口气:“但我觉得不应该是。”
  “至少你我都不会是那样的人。”
  “经历不同,过往不同,以后的我们也不会像他们那样。”
  “可我还是……好难过。”向南嘉难掩泪水。
  “他还没来得及看到我考大学,没看到我的艺考成绩……”
  “我想他看看,看看他教出来的我……不差。”
  忍了一路的向南嘉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压抑的情绪,崩溃大哭。
  “我还想以后我能出息了回来看看老师,报答他们对我的教授之恩,可我还有机会吗,还有机会吗……”
  他最为敬佩喜欢的老师,变成天上的星星,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陆渊的心里其实并不好受。
  这场别离无法避免,按照上一世的轨迹,吴诺还是在这个九月中离世了,但与上辈子不同的是,向南嘉赶在当日就返回了。
  他记得在上辈子,他只是在下葬那天见到了向南嘉,隔着人群,他只能看到少年悲戚的神情。
  那时,大川把他们二人叫到身前,语重心长交代了一些事情。
  可当时的他们即使如此,也没有多交流一句。
  陆渊紧紧将人揽入怀中。
  “大川老师还在。”他轻轻拍着向南嘉的肩膀:“再说,死去的亲人也一定会在另一个世界关注着我们的。”
  “你以后做的事情,他们也一定都看在眼里。”
  即使陆渊说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可向南嘉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悲伤,他还没有做好身边亲人离世的准备。
  相比起向南嘉,陆渊显得稳重太多。
  曾几何时,已经历经过数次亲近之人的离世。
  而最为令他难以接受的,便是向南嘉的死。他最喜欢的人,喜欢了二十几年的人,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人,莫名其妙死亡的消息,这才是对他打击最大的。
  还是因为抑郁症。
  他害怕向南嘉历经太多与上辈子重合的伤痛,害怕向南嘉再次被负面情绪侵袭,怕他再次把自己困住。
  他难以想象,以后的向南嘉还要历经怎样的风浪。
  他不忍心,看着心里会疼。
  摩挲着向南嘉的指尖,陆渊深吸一口气,替他擦去脸上的泪。
  无人倾诉的时候,向南嘉肯定会一个人自己消化,顶多也只会透露给从未见过的线上网友。
  他忽然也没有那么介意那个牧涂的存在。
  如果不是他,能有个人一直陪着向南嘉也好,能听着他说说话,听他分担烦恼也不是一件坏事。
  向南嘉的手很凉,他捂了很久才捂热,目送着住宅楼前三三两两的离去。罩在上空的白炽灯将那些桌椅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冰凉的风拂过,他感受到身侧身影抖了抖。
  “还冷?”拢了拢向南嘉胡乱披上的黑色连帽衫,陆渊准备起身。
  “还好。”向南嘉轻轻摇头,眼角红红的,一把拉住陆渊的胳膊:“你去哪儿?”
  他暂时不想陆渊离开,尤其是在这种没有几张熟悉面孔的场合。
  向南嘉依赖意味明显的动作令陆渊动容,他知道向南嘉没说实话,也知道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将掌心覆在胳膊上紧紧抓住自己胳膊那只手上,陆渊又坐了回去。
  “那我就在这儿,你把衣服拉好,要是还冷就跟我说。”
  向南嘉点头,用力回握住陆渊的手,感受着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热才给他一种真实性。
  从白天接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从前在S市的一些莫名症状又再次发作。太阳穴突突的跳着,他的注意力总是不受控制的发散,感觉周围的一切好像变得虚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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