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教授喜欢堆雪人?”听筒里传来余业的轻笑声,“临安城没有大雪,改天我带你去北城,这里雪多又厚,你想玩多久都行。”
又被调侃了,沈云书看着不远处弟弟欢快的身影,“不是我喜欢,喜欢堆雪人的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余业心中警铃大作,“沈教授身边有其他人在?”
低沉好听的声音里多了丝紧张,沈云书扬起唇角笑了。
“有。”
“男的女的?”
“男。”
“砰”的一声,余业手里的擀面杖砸在了案板上。
不是,这才过去一星期,家被偷了?
早知道他就该死皮赖脸,跟着一起去临安市才对!
“叮——”
电话还通着,沈云书给他发了张照片。
余业点进去查看,看到里边少年酷似沈云书的眉眼,挑眉笑了。
“弟弟眼睛长得跟沈教授很像。”
沈云书:“嗯。”
“弟弟看起来年纪好小。”
“前几天刚过完十七岁生日。”
“怎么不早说,都没给弟弟准备生日礼物。”
沈云书听着余业一口一个弟弟,开口道:“得寸进尺。”
电话那端的人顿时笑的更大声。
沈云书抿唇:“挂了。”
“哥,你干嘛呢?快来跟我一起堆雪人啊。”从单元楼门口滚雪球,一路滚到小区门口的沈云星,跳着朝他招手。
沈云书:“来了。”
大年三十这天,沈家父母早早起了床,兄弟俩也被一大早从被窝里挖了出来。
“你跟你弟弟去贴对联福字,我跟你爸准备年夜饭。”沈母拍着大儿子肩膀说。
“知道了。”沈云书揉着眉心,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星星再拉着你下楼堆雪人别理他,这孩子精力太旺盛,你每天这么忙哪里应付得了他。”沈母心疼道。
“没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也想陪他多待一会儿。”
“哥,你快来,这对联我看不懂。”沈云星探头叫他。
“这孩子。”沈母笑着摇头,“从小就喜欢黏你,没想到长大了还跟小时候一样黏人。”
“去吧,再不过去该来找你了。”
兄弟俩贴完春联,拿着小年前一天买的爆竹去小区转了一圈,回来时沈云星兜里装了满满一兜花生瓜子,都是小区里大爷大妈给的。
“哥,你手机响了。”他边嗑边说。
沈云书以为余业打来的,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神情微怔。
“沈老师,出事了!”
电话一接通,就听田雨彤语气慌张地说,“你快去学校论坛看看吧,有人造谣你跟岳梦佳,贴子都快被人顶爆了!”
沈云书蹙眉,挂断通话点进学校论坛,一眼就看到了飘在首页的hot贴。
#大家知道岳梦佳怎么回事吗#
……
【匿名】:岳梦佳流产了,孩子是沈教授的,我之前在实验室偷听到他们吵架,沈教授拿延期毕业逼迫岳梦佳就范!
【大家高考必胜】:我去这还有后续的?不过你有证据吗,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没证据就别瞎说!
【不想取名了】:???如果是真的你匿什么名?怕人告你诽谤啊?
【造谣死全家】:楼主你造谣就不能换个老师造?要是换成刘教授,我指不定就信你了。
【匿名】:[图片]
【再买就剁手】:我去,还真有证据!两人都亲上了,应该不是造谣。
【过年不回家】:这图……好像不是p的!我.操,孩子真是沈教授的?!
【红茶配绿茶】:无语死了,这明显是角度照,再说一张照片能说明什么?匿名那位有本事亮出马甲,既然手里有证据那就出来当面对峙!
【造谣死全家】:楼上姐妹没毛病。学校都发公告说岳梦佳是因为来例假贫血晕倒的了,医院诊断书都有,你们还在这造谣污蔑沈教授,不要太恶毒!
【一根搅.屎.棍】:我给岳梦佳发消息,显示已读不回。当事人都没出面澄清,这事还有得洗?至于那什么公告,一张纸而已,一点可信度都没有。
【神谕锁死】:啊,没想到沈教授是这样的人,我竟然还嗑过他跟余业学弟的cp,真替余业学弟感到不值。
……
回贴数还在增加。
沈云书跳着看完,眉眼间染上一层冷意。
“叮——”
田雨彤的消息紧跟着发过来。
【田】:刚刚出门回来学生打电话告诉我的。
【田】:沈老师现在该怎么办啊?这件事越闹越大,估计就算封号也没用。
【沈】:先陪父母好好过年,这件事等回去再说。
沈云书冷静回复。
吃年夜饭的时候,沈云书面带微笑,努力将情绪压在心底。
“怎么了?”沈母见他有些心不在焉,担心地问。
沈云书笑笑:“论文出了些问题,不要紧,很快就能解决好。”
沈母不放心:“真没事?”
沈云书点头:“嗯。”
“那就好。”沈母稍稍放下心,“多吃点,这段时间这么忙人都瘦了一圈。”
“好。”
饭后,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看春晚。
十点半,沈云书借口修改论文,上楼回了卧室。
“简直胡说八道,岳梦佳的孩子跟沈老师有什么关系?”刘静怒气冲冲地在群里发语音。
田雨彤:“那个匿名回复的是谁?岳梦佳怀孕的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还有那张照片,屋里亮着灯明显是晚上拍的,大晚上还逗留在实验室,这人没准就是咱们计算机系的人!”
“你们说会不会是刘教授干的?”田雨彤忽然说。
小群另外两个人没了动静,田雨彤又说:“那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说,他这两天都没来办公室,应该不知道岳梦佳怀孕的事。”
“不一定,刘教授都是有孩子的人了,岳梦佳的情况只要仔细一想就能发现端倪。”刘静沉声说。
岳梦佳被送进医院的当天下午,学校就对这件事发布了公告,说她来了例假贫血导致晕倒,这其实没多少说服力,不仅女生一些男生也不会相信,何况是当了父母的人。
“沈老师,你觉得会是他吗?”田雨彤问沈云书。
“不知道。”沈云书语气冷静地说。
“刘姐小田,这件事等回去再处理,今天是除夕,你们快去陪叔叔阿姨吧,顺便帮我跟他们说声新年快乐。”
“事情闹这么大,沈老师居然还笑得出来,我现在气得恨不得把造谣的人揪出来锤爆!”田雨彤发语音说。
沈云书笑容无奈:“生气也不能做什么,大家都在过年,不好麻烦人家帮咱们干活,等过完年再说吧,左右事情已经发生了。”
田雨彤:“行吧,沈老师新年快乐,你也别太上火,董校长这么看重你,相信一定会尽快还你一个公道的!”
小群又重新回归平静。
沈云书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嗡嗡——”
床头上的手机震动不停,他闭着眼睛摸过来,按了接听。
“你好。”
“是我。”
沈云书下意识收紧手指,他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两人都没再开口说话。
沉默过后,余业轻声问:“还好吗?”
“挺好的。”
余业又说:“贴子我删了。”
“谢谢。”
“就一句谢谢?也太没诚意了。”余业笑起来,“回去请我吃大餐。”
沈云书没有拒绝:“好。”
“云城郊外新开了个滑雪场,找个时间一起去滑雪怎么样?”
“可以。”
“什么都可以?那请问沈教授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沈云书心脏一紧,握紧手机,说:“可以考虑。”
“咚!”
“咕噜咕噜——”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一阵咕噜噜的水声。
沈云书愣了下,刚想问怎么了,又响起一串哗啦啦的水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你说的是真的?”余业捏着刚从马桶里捞出来的手机,有些嫌弃地问。
“不是。”沈云书故意逗他。
“沈教授,做事要言出必行,你刚刚说的话我可都录音了,休想反悔。”
余业略带紧张的声音,让沈云书露出一丝微笑。
以前都是他被余业调侃逗弄,现在反过来,感觉还不错。
“什么时候去?”
“去哪里?”余业愣愣地问。
“滑雪。”
“砰——!”
“哥,你在卫生间干嘛呢?丁零咣当拆家那?”余业弟弟余敬,敲着卫生间门说。
余业把通话静音,捂着因为激动一不小心碰到墙壁的脚趾,痛到面目狰狞。
“别管,楼上不是还有卫生间吗,你去楼上。”
“爸在楼上卫生间呢!你快出来,我快憋不住了!”余敬把卫生间门拍得啪啪作响。
余业没办法,只好开门把卫生间让了出来。
“待这么久,你便秘啊。”余敬看着他哥的大黑脸,小声嘟囔。
余业扬起拳头,“说什么呢?”
“我哥最帅!”余敬边把他哥往外推边说,“你快出去,我要憋不住了!”
客厅都是人,余业从卫生间出来,直接穿上羽绒服去了外边阳台。
“呼——”
北风一吹,酸爽极了。
“还在吗?”他关掉静音问。
“在。”
余业勾着嘴角,玩着栏杆上的积雪,解释道:“刚才跟我弟弟说了会儿话,出来的时候他骂我,还以为我没听到,其实只是懒得搭理他。”
“你有弟弟?”
“嗯,比我小六岁,这小傻子直到现在都以为家里很穷,整天喊着不想考大学,要外出打工赚钱养家。”余业毫不留情揭弟弟的短,“也不想想,光他屋里那套电脑设备就值十来万,家里要真穷得揭不开锅,怎么可能轻易答应给他买。”
“你这个做哥哥没提醒过他?”沈云书问。
余业叹气:“提醒了,人家不信,还告诉我不用瞒着他,等他赚钱了供我上大学。”
家里四口人,除了这个脑子缺根弦的傻弟弟,个个都是精明人,要不是因为两人长得实在太像,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出生那会爸妈抱错了。
沈云书被他说的话逗笑,“你弟弟很有趣,应该能跟我弟弟聊到一起。”
余业笑:“是吗?有机会介绍两人认识一下。”
沈云书说:“好。”
“心情好一点了吗?”余业问。
沈云书:“嗯,谢谢。”他知道余业在故意逗他开心。
余业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我可不是为了故意逗你高兴才损余敬的,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嗯,如果有机会的话,真想认识一下你弟弟,一定很有趣。”沈云书心情不错地说。
“哥!卫生间没纸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妈,快来救救你儿子!”
余业听着弟弟声嘶力竭的声音,低笑道:“是挺有趣的。”
一通电话聊到快十二点。
五分钟后除夕夜钟声响起,两人同一时间对对方说了句“新年快乐”。
余业眼角眉梢,不可抑制地流露出笑意。
“时间不早了,睡吧,晚安。”他轻声道。
“晚安。”
挂断电话,余业站在原地怔了两秒钟,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妈,我刚才看到哥在阳台跟人打电话,脸都冻红了还笑,肯定有猫腻!”余敬见他哥从阳台出来,扭头跑去老妈那告状。
余妈妈捏了捏小儿子的脸,“你哥的事你少管,他给你找嫂子呢,以后再看到他跟人打电话,躲远点知道吗?”
余敬:“喔,辣窝也阔以谈恋爱吗?”
余妈妈满脸慈祥,“让我发现早恋,腿给你打断。”
余敬腿一软,差点跪下当场给他妈磕一个。
……
大年初一,兄弟俩一大早从床上爬起来,跟着沈母去相熟的邻居家拜年。
两人长相讨喜,不论年纪大的还是年纪小的,见了就没不喜欢的。
兄弟俩手里兜里被塞了不少糖跟瓜子,弟弟沈云星冒兜里都能掏出糖果来。
大年初二,一家四口回老家探望长辈。
老人家思想还停留在老一辈,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沈云书如今都二十六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把沈姥姥愁得午饭都没吃好。
“姥姥您就放心吧,明年我哥保证给您带一个漂亮的孙媳妇回来。”走之前,沈云星搂着沈姥姥胳膊,把人哄得喜笑颜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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