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宋其琛也在?联想到那日马车外头宋其琛那阵势,宋长远的说的“人来了”怕指的不是宋其琛?他这一通禀,那不是羊入虎口。
浮妹?宋府这么多下人,其中生哥,浮妹?
宋意逢的贴身丫鬟玉浮!书里头嘲讽我名字的那个!宋生和她青梅竹马长大,后来在宋意逢的帮助下给她管理大小事务,当了个大掌柜。
殊曲迎一下子对上了号,心中也有了底气:“玉浮,宋生,我认得你们。你们若是怕替我通禀暴露了你们也是情有可原,这样我写一个条子,玉浮你交给玉书可好?”
宋意逢身边两个丫鬟,玉书从一开始可是厉王的人,后来宋意逢嫁到厉王府,后来想要逃跑的时候,还是玉书告的密。他若是让外头那对小鸳鸯将条子递给厉王,玉浮可是对宋意逢忠心耿耿的,在这种“大是大非”下,他们偷.情就不算什么了。
保不齐一咬牙跺脚就把条子交给了宋意逢。
只能曲线救国。
好在他们执笔这个官位,衣着形制上,腰上就佩着含着干墨的小玉笔。只是他纵然是有纸,浑身上下也都湿透了,毛笔一写上去,洇成一团黑点那还看个啥子。
他想了想,将手伸向脑后,解下了今天戴着的那一条月白发带来,发带被压在身下,没有被水淋到。
笔尖有些潮,因为有个小盖子的缘故没有墨没有化开,他学着电视里,将笔尖放到了舌尖,吻开笔墨。
那轻软的狼毫点入唇中,竟让他浑身上下犹如触电一般,从舌尖迸发出的瘙痒在一瞬间铺满了全身,指头一下子没了力气,毛笔轻轻地跌落在地,荡起灰尘几许。
毛笔没有跌落许久,很快就被殊曲迎重新拿了起来。
[王爷,我在宋长远家的柴房里,速来救命。]殊曲迎想了想,又在这句话底下留了一个“寒”字的篆体,将下面两个叉,换成了两支剑的形状。
这是厉王手下的暗号,厉王手底下人不同等级有不同的暗号,玉书他们这个等级的暗号,应该就是这个。
门外对鸳鸯忽然看见从门缝里塞出来一条发带,玉浮偷偷去扯宋生袖子让他去接:“希望您能言而有信。”
玉浮将带子收到袖中,也不去看其中写的内容。给了宋生一个安抚的眼神:“不就是一条发带么。”
玉书此时正在侍奉宋意逢,宋意逢长高了些,眉眼渐渐展开,娇弱中又有一丝坚韧,娥眉淡扫朱唇轻点,长成了天启朝最喜欢女人的模样。
“小姐,太子来了,您是要出去避一避么?”
宋其琛记恨她将匕首递给了殊曲迎,自己不娶宋意逢就罢了,还将她指给了厉王。
“避什么?我不过这垂花门,他还能进来?”
玉书自也觉得是这个道理,抬眼间竟看到了玉浮在窗外朝她招手,不疑有他:“玉浮,你在外面躲懒呢?快些进来,侍奉小姐用午膳。”
玉浮楞了一下,她们二人不怎么交心,私底下也没什么悄悄话,可她却没想到玉书连她这样的意思都要装作不明白。
她往前走了两步,忽然看见拐角处走来一个身影,来人衣着颜色清亮,哪怕是寻常的农夫穿的灰色,被那样的布料织染,层层叠叠的淡灰色随着来人的步履摆动,竟像是个仙人。
“太子殿下?”
太子不是在大公子哪里么?怎么会来小姐这里?玉浮知道小姐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可这救命之恩也被后面那些种种事情给磨没了。
今日又如何会出现在这里?
宋其琛从她面前走过,直直站在了宋意逢的面前,他将手中拿着的折子递给了宋意逢。
这折子打开,上面用小楷写着不少的名字“宋芸畅、宋佳期……宋佳希、宋雨忻。”
“你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若有喜欢的,选一个。”
宋意逢一愣,好半天才跟着宋其琛的思路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让我改名字?宋其琛你是不是有病啊你!”
“若是这些不满意,我让钦天监再起,挑到你满意为止。”
[宋意逢]这个名字,他和曲迎说好了,是要给自己未来妻子的,他又如何能让宋意逢用这个名字嫁给厉王?冠上厉王妃的名号?
宋其琛有病,绝对的有病。宋意逢饭也不吃了,好歹算是顾及到宋其琛是太子,惹不起。
只能站起来怒指他:“名字是父母起的,你给我改名字问过我爹爹了么?”
“左相大人说只要你同意,他没什么意见。”
“我不同意。”宋意逢说道:“我这辈子叫‘宋意逢’叫习惯了,死了也要叫这个,你是觉得‘意逢’‘曲迎’是一对么,不好意思,还就一对了,我到时候死了就还要个曲迎哥哥做一对鬼夫妻,你要如何?”
这句话确确实实惹恼了宋其琛,面上仅剩的那一点笑意也没了,依旧是那风姿俊秀的面貌,可没来由的却变得犹如地府阎王一样渗人。
玉书和玉浮两个人连忙跪下告罪。
那发带着实长,虽然被玉书掩藏在袖口中,随着她的动作竟掉出来一截。
月白色的发带在婢女翠绿衣服的印衬下,十分显眼。
“这发带,你从哪来的?”宋其琛不顾身份的蹲下身子,从玉浮袖口抽出发带。
仿佛夜晚明月上的寒光一样,发带流转之间有着星辉灿烂,一看就不是俗物。那日马车里,殊曲迎就戴着这条发带。
而如今这条发带正躺在他的手掌之中,带来微凉的潮意。
“柴房里有位公子之物,他说他是您的人。”
玉浮刚说了一半,就不敢说下去了,太子殿下的脸忽然变得阴沉的可怕。
[王爷,我在宋长远家的柴房里,速来救命。]这字迹转角处圆润平滑,他将几乎“太子归位”这几个字刻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又如何能不认得。
可他,明知道自己在宋府,却还要那厉王来救他的命。
“速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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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黏在肉上,带来湿润的触感,燥热打着弯,调.戏似的游走在他的身体里……
“水。”
被栓了锁链的门猛的推开,宋长远的身影逆着光出现在门框中间,不仅仅是他,身后还站着三个身材比他还要高大的脸上蒙着布的男人。
一群人就这样挡住了将要射进来的阳光。
殊曲迎头昏昏沉沉的,下意识觉得这些人对自己很危险,他向后蜷缩了一下,身体划过粗糙的地板,仿佛腰间被人轻轻刮了一下似的,仅仅一下,就让殊曲迎拼命升起的警惕溃不成军。
“嗯~”一声闷哼拐着弯的跑了出来,引起人的无限遐想,只想着让他多发出这样的声音来。
“你在期待谁?”宋长远迈步进来,逆着光像是一个黑压压的影子压在他的身上:“太子已经走了,没人来救你。”
“呵。这么一会都坚持不住?真是,该说你什么好?”他一招手,身后的大汉沉默着走到了殊曲迎的面前。
那些人虽然用黑布蒙着脸,可那透出的眼光,却饱含着无限的恶意。
“给你们一个时辰,留一口气就行。”
对于一会要发生的事情,宋长远只觉得恶心,他走了出去,带走了最后一束阳光。
“滚……”
他最后的意识被侵蚀,只感觉粗喘的呼吸犹如猛兽的喘息喷在他的身上。
【系统,强制退出。】
就在强制退出的那一刹那,“轰”的一声,门板应声倒地,被夺走光明将所有黑暗侵蚀殆尽。
阳光太过绚烂刺眼,殊曲迎眯着眼看不清来人,只是莫名松了一口气,无论是谁,来了就好。
“滚。”那人踩着绚烂光辉铺成的地毯,朝他缓缓的靠近,那抑制住的情绪被温柔的语气遮盖的严严实实:“曲迎,我来晚了。”
当日在牢房中他要阉自己的画面忽然被不清醒的意识拎了出来。
【系统,还是退出吧,下次给我换个女身,省的宋其琛心心念念的给我净身。】
作者有话说:
应该能过吧……我至少删了三百字,斟酌用词。自我感觉很清爽。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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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宋其琛想着殊曲迎的时候,所有难以言喻的情绪,让他在思绪酿成的苦海里浸的透彻,沉沉浮浮宛若将死之人,可若是从纷杂的思绪中捻出那红色的一缕,像是时下女子绣花时用的细线,一股线被分成了好头发丝那么细的线。
他的世界里面,头顶是乌云压顶,脚下暗沉的河流,四周是死一样寂静,可那一缕如此细微的红色,顶住了乌黑的天,连接了浓黑的玄水,用那一缕光芒划开黑寂,每每看到那一缕红色,这一切就不那么苦了。
那是他们初见,一个少年所展现的风.流,从不妖.媚,那是一种无意识的勾.引,那极致而存粹的红,引诱着人心甘情愿的沉.沦。
而现在,他半跪在床边,床上是他心心念念的存在,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他所有引以为傲的自制力溃不成军,更何况,他如今这般诱人。
仿佛挂在枝头的一颗饱满的,红透了的石榴,让人不由人想要摘下,去品尝它甜美的果实,吮吸那甜到至极的汁液。
殊曲迎压着嗓子,拼了命的抑制喉咙中那不属于自己的声音,汗涔涔的脸上泛着浓烈的红。宋其琛忍不住的抚上他的脸,像是在北境的冷寒中触摸到的那一抹温热,让他整个人都舒缓:“别怕,是我。”
等待他的,是殊曲迎蜷缩的更紧的身子,从牙缝中挤出的一个字:“滚。”
这一个字足以将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冷水,将他从头到尾浇的透透的。
“别怕。”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碰你。”
“我……帮你,纾解。”
宋其琛的手缓缓的伸向他的衣襟,给他盖上了一层薄被。
贪婪的,仿佛最后一次的再见,宋其琛虔诚的看着殊曲迎的面庞,看他眉宇间缓缓放松,脸上的痛苦不再。眼睫毛长长的抵在下眼睑上,投下了一层薄薄的,令人捉摸不透的暗影。
无意识的,宋其琛朝着那一抹暗影慢慢地倾身,轻轻地吻了上去,却在即将靠近的时候,堪堪停住。
他应该不喜欢自己如此靠近的吧。
想到此处,宋其琛心房一颤,第一次露出了一种委屈的表情。
他的视线缓缓落在方才,殊曲迎忍痛握住,到睡熟了也没有松开的手上,两手交握,他的手已经是带着皇族的五谷不分的光滑,而他手下的那一只手,比他还细嫩些,小了一圈,指头却是修长皓白的叩在他的手背上,手心亦是软软的,他掌中当初握住匕首留下的那一道长长的疤痕,被这样的娇软搔了一下,仿佛嫩肉刚刚长出的时候,痒痒的又有点麻麻的。
宋其琛看了许久,久到他都感觉到了时光的流逝,艳阳西落,将所有的影子拉长,像是一个心思通透的红娘,知晓了所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将宋其琛的影子贴上了殊曲迎的面庞,成全了他一丝的期望。
那期望是那么大,仿佛将万里江山填入其中,也不曾铺满瓶底,那期望又是如此的小,小到只要哪怕是只是身影轻轻的挨上了对方,便已心满意足。
宋其琛将头小心翼翼的枕在两人交握的手边,像是个小孩似的。
手忽然轻微的动了动,宋其琛立刻直起身子,目光影影绰绰:“你醒了?”
“渴。”
“我去给你倒水。”屋内点了灯,一直温着的茶水就摆在桌子上,不到两三步的距离,宋其琛起身却没料他跪在脚踏的时间太长,腿早就麻了,一个踉跄,只听见啪的一声,他的手撑到小圆几上,方不至于摔倒,只是闹出了极大的动静。
宋其琛毫不在意,他倒了满满的一杯水,递给了殊曲迎,殊曲迎是渴极了,接连喝了四五杯,茶壶都见了底,宋其琛又送了一杯到他嘴边的时候殊曲迎挡了挡,目光直视前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满是愤怒。
“我知道你厌我,我让下人给你换的衣服,擦拭的身上。”他顿了顿,还是说道:“那些人我都杀了,这件事情并不是我的主意。”
“那是宋长远的么?”殊曲迎看向了他,声音有着后怕的颤抖:“他你也杀了么?”
“他是外祖父的独生子,我断了他的腿。”一个武将,若是失去了双.腿,那便没什么用了,更不消说宋长远这些年跟在他身边,废了他的腿,也是断了宋其琛的一条手臂。
“我要他死。”
“好。”宋其琛应下。
外面天色已晚,院内传来悠长的打更声,殊曲迎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翻身下床。
“什么时候了”
“亥时了。”
完蛋了,这么晚了都没回去,厉王那里怎么解释?“我要回厉王府。”
宋其琛愣了一下,从殊曲迎对他说“滚”字的时候,他便知道面前人醒来他是留不住的,可没想到竟然如此之快。
“你当真要回厉王那里?”
殊曲迎反问道:“我然我待在这里?”
“厉王那里我给你解释,太晚了,你就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吧。”
“你越解释越乱,还是算了。”殊曲迎越过他就要往外走,走了两步忽然反应过来:“今日的事情,一点风声都不允许传出去。”
宋其琛张了张嘴,终究是给他叫了马车,亲自送他出去。
他便是想要留人,可人家的心不在这里,留了不过是徒增怨恨。殊曲迎已经够恨他了,不能再多了。
应当徐徐图之,万万不可让他再不喜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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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马车上的时候,殊曲迎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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