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眉想了想,恍然大悟,转身找出一册卷宗展开,道:“世叔你看,这人会不会是齐佑?”
江湖中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会有各地六扇门上报,再由神侯府内的专人汇总。这册卷宗记载的是江湖上那些行事风格狠辣,难分正邪之人。
铁手所指的是那件案子与风萧有关。
大约在去年的暮秋,黑龙寨少寨主暴毙,死因疑是中蛊,加上那时蛊师总是在城中听书,黑龙寨人以为他是凶手,找他算账,被金九龄制止。
此后便由金九龄处理此案,案子的最后,风萧用蛊虫放倒寨中其余人——包括金九龄——放跑了凶手。
凶手是风萧用蛊虫找出来的,也当场承认自己却是是毒杀少寨主的真犯人。
追命&冷血:“…………”
蛊师是重点人物,金九龄遭受羞辱后依旧上报——毕竟若是他不报,这消息总能以各种方式传入汴京之中。
铁手在未拜入诸葛正我门下时,便已是名震一方的捕头,与金九龄的交情比师兄弟们深,对金九龄的遭遇印象深刻。
追命对比着又看一番,道:“确实有些像……可没有见到他之前,不知道他究竟是不是齐佑。”
“不如抽空问一问风萧。”
“话是这么说……他愿意配合吗?”
几人陷入沉默。
齐佑的事不急于一时,再加上他们有更重要的事,此事便暂且搁置,谁也没有去问风萧,就连无情,收到来自神侯府的信后,得知此事,也有些犹豫。
风萧的叛逆桀骜众人有目共睹,他就算在晏游面前,也有抱臂昂首,不肯配合的时候。
而无情与风萧虽然一同住在晏游的家中,但单独相处的次数屈指可数。
无情没有风萧会如实回答她的自信。
……毕竟这家伙是能干出放倒捕头放跑凶手的狠人。
神侯府一心处理南王事宜,收集各方证据,有条不紊,丝毫不露破绽,而南王府对此浑然不觉。
在一个寂寥的深夜,南王府被军队包围,保护南王父子的高手寡不敌众,负伤败逃而去,而父子二人两人被押在堂下。
堂上空无一人,南王沉声道:“是陛下派你们来的?本王究竟做了什么事要将南王府包围?”
无人应他,门外走来一人,把守的士兵们为他让开一条路。
皇帝披着斗篷,踏着月光,缓缓跨过门槛,对南王笑道:“三皇叔,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清楚么?”
南王行礼,紧盯着他,道:“陛下。”
皇帝笑而不语,在堂上坐下,眼睛轻轻一斜,便有人上前撕下南王世子的易容。
易容揭下,南王世子的真容暴露在众人眼前,眉眼面容轮廓堪称与皇帝一个模子中刻出来的,就连孪生子也未有这么相像的。
皇帝已有心理准备,亲眼看见南王世子的真容,却还是毛骨悚然。
南王世子与他如此相像,若让南王抓住机会近他的身,恐怕真能让南王得逞。
“三皇叔……”皇帝叹道,“你这是何苦?朕自认为与父皇一样,对你们不薄,让你们住在京中,衣食住行样样皆上等,你有何不满?”
南王从自己儿子的易容被撕下的那一刻便明白消息走漏,此刻听皇帝满是笃定的问题,心更是凉了半截。
但他不能承认……若是承认了,意图谋反便是板上钉钉的事。
“臣,没有不满。”
“三皇叔,事到如今,你要我将所有证据都一一摆在你眼前么?”
皇帝的面色微微阴沉。
南王道:“什么证据?”
皇帝的脸色彻底阴沉。
他拍拍手,门外走进叶孤城。
南王世子瞧见他,嗓子里冒出一声短促的惊愕叫声:“城主……?”
叶孤城淡淡地瞥他一眼,在边上站定。
随后出来的是神通侯方应看,小侯爷似乎有些尴尬和羞涩,朝堂中对峙的三人笑了笑,在叶孤城身边站定。
接下来被抬在椅子上出来的那人,让南王父子都瞪大了眼睛。
齐熹面色惨白,脸上的笑脸满是畅快:“好久不见,王爷,还有世子。”
再加上诸葛正我,以及其余两位重臣,皇帝板着一张脸,冷冷地看向南王。
南王心知这下是什么都甩不掉,视线缓缓地从几人面上扫过,依旧一副临危不乱的模样。
而南王世子的遮掩水平一般,额角滴汗,眼中满是慌乱。
他顶着和皇帝一模一样的脸,皇帝看他一眼,总觉得有几分违和感。
乌云蔽月,天地间一片昏暗。地面上树影绰绰摇摆,宛如张牙舞爪的怪物。
晏游撑着窗子愉快地看好戏,光幕上任务进度在今夜涨了不少的百分点,这场事件中或多或少都有马甲们的参与。
而事件的主要角色们也与马甲们产生过交集,在事件终结之刻,这些细碎的交集都会被计算折合归进任务进度的百分点中。
【任务进度:39.23664%】
系统在晏游的精神海里蹦跶,十分高兴:【我还以为两年内都凑不够50%呢,照这个情况似乎可以!】
晏游:【你当初可没说这是短期任务,怎么进度快你就这么高兴?】
系统没好气道:【我虽然没有说过,但说过这个衍生世界不稳定吧?你收集信息越快,对这个世界越好。所以你得好好干。】
晏游摸摸下巴:【嗯……时间短的话我会玩不够啊。】
系统:【玩?】
晏游:【玩。】
系统:【玩????】
晏游:【对。】
系统有点气。
系统不想说话。
系统找了一部电影开始看。
晏游躺回床上和它一起看。!
第110章 罗刹剑客
南王府当晚发生的事情悄无声息,但他曾意图谋反的事情却很快为众人所知。
皇帝并没有替自己的皇叔遮掩的意思,谋反乃大罪,意图谋反更是不可为,他需要以此警告其他的皇室宗亲。
白云城的怪病是受叶孤城所累,起因在于南王打算借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决战而入宫,届时再让胁迫叶孤城杀皇帝。
皇帝补偿般地赏赐流水般地送去白云城,叶孤城在京中并无居住的地方,南王府的所有宅邸被封,他便暂时居住在神侯府。
南王谋反的事件细节没有公之于众,世人所知的,只有南王意图谋反,却被发现罢了。
总而言之,那些是朝廷的事。
叶孤城心下大定,终于有闲心思考别的事情。
他与西门吹雪确实有决战之意,若是不出意外,近两年便会约战。南王及其门客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想出紫禁城决战的点子。
但意外发生了。
这意外不仅仅指南王一事,还有那位正在汴京的罗刹剑客。
那日山间交手,不欢而散,叶孤城却怎么也忘不了休夜的剑。
他还想再看一看。
没有剑客能忘记休夜和他的剑。
那柄银剑耀眼,戾气沉沉,尖锐锋利,正如休夜这个人。
休夜在汴京的生活平和安静,京中各处有巡逻的捕头,只是汴京如此之大,每时每刻,依旧会发生各种事情。
许多人都悄悄关注着他。
休夜对外人的关注毫不在意,他总能甩开跟在身后的不同人,早出晚归,偶尔带一身血气归来。
明明同住一个屋檐下,无情和休夜见面的次数寥寥可数,他见风萧的次数比休夜多得多。
今天,无情第一次与休夜单独相遇。
他拄着拐杖正要跨过门槛,那边休夜推门而入,表情阴郁,春风从休夜身后吹来,一阵血气涌入鼻尖。
无情蹙眉。
休夜淡漠地看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与无情擦肩而过。
晚间,无情表达了自己的疑惑,晏游眨巴眨巴眼,似乎对无情会问自己这个问题而感到奇怪。
但他还是回答了。
“休夜啊,有太多人盯着他找他茬,大概是不高兴了杀鸡儆猴吧。”
无情眉心一跳。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晏游对无情眨眼,微微一笑,“好歹我也认真钻研过他的行事风格,说过他的事情。”
无情能够接受这个理由,却不大能对休夜的行为置之不理。
但在他处理之前,休夜便惹出了大麻烦。
他杀了人,其中既有六分半堂的弟子,也有金风细雨楼的弟子,有些人地位还不低——在小喽啰中能排在前十。
事件发生的突然,无情来不及反应,近在咫尺的人同样来不及反应。
司空摘星是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他快麻了。
他算是发现了, 每当自己和陆小鸡撞见, 总能发生一些出乎意料的事情。
这回是罗刹剑客。
——又是他。
司空摘星和陆小凤难得在汴京撞见,虽然嘴上互不相容,但闲时也约着一块喝酒。
他二人正说着江湖上各种奇事——譬如无花大师和休夜之间无人知道起因的矛盾——楼下便嘈杂起来,向外看去,方才谈论的主人公之一提着一把滴血的银剑大步走过,神色冷然阴郁,剑尖的血顺着滴落一地。
他身后乱糟糟的,身着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服饰的弟子混在一起如闹市街头,地面渐渐漫开一滩灼目的血泊。
血液渗入石缝、化作更深沉的颜色。
陆小凤眉心直跳。
司空摘星差点没噎住。
当街杀人?休夜究竟在想什么啊。
陆小凤更惊讶,休夜在汴京安静了那么长时间,他以为休夜有所改变,但看情况不是如此。
巡逻的捕快立刻赶来,而那时休夜已不知去往何处,陆小凤和司空摘星在上面瞧着,彼此相看两眼,无话可说。
司空摘星只不过稍稍晚走一步,铁手便抬起头,目光定在他们身上。
作为目击证人,再加上陆小凤和神侯府的四位捕头都有不小的交情,两人理所当然地被请去喝茶。
司空摘星:“……我能走吗?”
陆小凤:“不,你不能。”
无情:“对。”
晏游歪头:“所以为什么你们要来我家?”
三人默默地看他一眼。
休夜杀人后不知所踪,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同时下了追杀令,不杀他誓不罢休。
而晏游作为休夜曾经居住的宅院的主人,有人怀疑晏游在隐瞒休夜的行踪。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无情和晏游朝夕相对,共处一个屋檐之下,当然知道晏游不可能藏起休夜。
说书人对休夜的离去持一种可有可无的态度,仿佛休夜在或不在,都是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陆小凤道:“因为你家最方便进出了啊……难道你不担心他吗?”
“他是大人了,我担心他做什么?”说书人笑吟吟的,“再说他如今是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的眼中钉,我一平平无奇的说书人,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晏游的语气十分平静:“所以只有希望他别被逮到。”
逮到是不可能逮到的。
此消彼长,只要他四个马甲仍在江湖上活动,他们所过之处是绝对不会安宁哒!
晏游:(鬼畜乱舞.jpg)
三位土著对说书人的念头浑然不知,一个两个都十分疑惑于休夜的动机。
六分半堂和金风细雨楼两大派不对头,街头过招为挣盘□□手是常见的事,这次同样不出意外。
但陆小凤却忍不住想,也许休夜杀人是另有原因, 毕竟依他入中原的事迹来看, 他只杀悬赏榜上的人。
可被他所杀之人都是普普通通的弟子。
司空摘星笑了一声,这声音有些突兀。
无情和陆小凤看向他。
“陆小鸡,你别忘了休夜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司空摘星若无其事地笑着,“当初你和我初次见他,他所杀之人虽是石观音的弟子,但只不过口气差了些,他便险些将那些弟子尽数杀光。”
陆小凤没话说,因为司空摘星说的是事实。
“同样是杀人,你还要为他找理由不成?”司空摘星悠悠端起一盏茶,“他出手前总该想过后果。”
晏游赞同道:“对,司马摘心你说得有道理。”
司空摘星差点没呛住:“——你怎么知道这个称呼!”
晏游展扇而笑:“说书人嘛,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
陆小凤道:“我也知道。司马。”
司空摘星的表情看起来想逮住罪魁祸首风萧揍一顿。
无情淡淡道:“石观音又是怎么回事?”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互看一眼,将沙漠中他们与休夜相遇的始末告诉了无情。
晏游是亲历者,是本人,懒得再听,溜溜达达走出院子。
空旷的地面上铺晒着草药,这是蔺尘星带着中原一点红最近新采的一拨,而此刻,中原一点红正坐在一旁的矮板凳上默默地看着这些晾晒的草药。
小天才蹲在一旁晒太阳,昏昏欲睡的模样。
中原一点红行动自如后便帮救命恩人蔺尘星采药晒药,兢兢业业,沉默得像头埋头苦干的老黄牛。
蔺尘星对他很是赞赏,因为其余人帮他总是会絮絮叨叨得说些什么,只有中原一点红一言不发,深得他心。
曲无容今日要来拿祛疤的药膏,中原一点红一大早便显得心不在焉。
晏游盯着他看了半晌,默默走出去。
中原一点红远远地看见晏游,立刻站起身,向晏游致意。
蔺尘星是他的救命恩人,但晏游是将他从休夜手下救出的人,还借他地方养伤暂居,中原一点红对晏游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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