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真的吗?”男人的声音低沉,用只有两人之间才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如同情人间的密语。
“少女”带着点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但配上她脸颊两侧的绯红,更像是过于羞涩而佯装成了恼怒。见状,男人开怀地笑了两声,引起周围其余宾客或羡慕或惊叹的眼神。
好像是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目光,“少女”鼓起脸颊,在格雷公爵的手背上轻掐了一下,挖了一大勺布丁送进了嘴里。
“我不想同您讲话了,格雷先生。您还真是令人讨厌。”“少女”换回了流利的通用语,嘟嚷道。
“噢,这可真是伤人。”发音格外清晰的北区语从男人口中流利地倾泻而出,换来“少女”惊讶的一瞥。“居然被“精灵小姐”给拒绝了,我这个“老巫师”快也是要郁郁而终了。”
“你也读过……这本书?”“少女”在即将说出书名时停顿了一会,似乎是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自己在看爱情小说这件事很羞耻。
格雷公爵没有回话,只是偷偷比了一个特别的手势——那是书中精灵与巫师密会时打的暗号。
“少女”有点激动地握住了他的手,冰凉而柔软的触感让男人有一瞬间的恍神,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原本游韧有余的神情。
“你是怎么看出我读过这本书的?”似乎是觉得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聊这些东西有点害羞,她清了清嗓子,坐着行了个摆裙礼,故意大声说道:“哎呀,我的布丁怎么吃完了……这位好心的先生,可以将我推到餐桌边上去吗?”
“少女”俏皮地向他眨眨眼睛,像一只偷偷使坏,啄开房门飞出去玩的鸟儿。格雷公爵俯身向她行礼,在抬头时也对她眨了眨眼。
“当然,我的小姐。荣幸至极。”
……
街道上,随着时间的不断推移,狂欢的氛围也越来越浓厚。多种酒液交织在一起的味道充着整条街道,不断有醉到不能自己的贵族由佣人扶上马车。而在嬉闹的人群边缘,裹着黑袍的“少女”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抓住机会一个转身便钻进了舞坊的后门。“她”的棕色长发滑出兜帽,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嗒嗒”的清脆声响。
在进入到后台二楼那一刻,洛逸撑着桌子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双脚离地那一刻,他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接着,他弯下腰把脚上那双折磨人的高跟鞋取下,露出发红的脚后跟,那块可怜的皮肤从未受过这等委屈,因过度磨损而破了层皮,在空气的刺激下升起一阵痛觉。
洛逸倒吸一口凉气,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伤口,然后发出了一声哀嚎。“嘶——疼疼疼,纳娜,你挑的鞋子简直就是刑具啊……”
刚好从门帘后探出头的约娜瞬间将脸上担忧的神色换下,对他翻了个白眼。
“你自己的脚太脆弱怎么还怪起我的鞋子来了?”
洛逸讪笑了两声,带着一丝敬畏地看着纳娜脚下的小高跟。
“你是怎么穿着高跟鞋打架的……”
真是,太厉害了。
猫耳少女摇摇尾巴,“哼”了一声说道:“我又不像你,我的异能可是自带爪垫的。”
迟来一步的南伊也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听到他们这一段毫无营养的对话扶额叹口气。
“搞得好像你以后还要穿一样……把脚伸出来。”
洛逸听话地伸出自己发红破皮的脚,南伊蹲下来,手上散发出柔和的白光,那些伤口与红肿迅速消失,只一眨眼的时间,少年的脚便恢复如初。洛逸活动了一下脚踝,由衷地感叹道:“还好有南伊你在啊……否则我得顶着一双惨烈的脚东跑西跑了。”
“现在才知道我的好了?”南伊在他小腿肚上掐了一把,满意地听到少年吃痛的叫唤,理了理衣服下摆站了起来,同时向他伸出了手。
“通行证呢?”
洛逸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腿肚一边幽怨地将那六枚金币从口袋中掏出,低下头小声嘟嚎了一句:“真是越来越喜欢掐我了……”
南伊接过金币,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打量着那六枚被做成金币形状的通行证,侧过头对纳娜说道:“带在身上就可以上去了对吧?
”
“应该是……通过地上区的入口虽然一般有守卫看守,但只要能穿过屏障,就可以进入地上区了。”纳娜歪头想了想,又再补充了一句,“当然,不排除撞上其他贵族被怀疑的可能性。不过有希洛德和爱德雅特两个货真价实的高阶贵族在,肯定会没事。实在不行就跑路嘛。”
“说得也是……”南伊点点头,将金币收起,打开了终端。她先是查看了修发过来的消息,然后对着两人说道:
“修叫我们明天晚上再过去……”看到后一句话时,她的神情有些古怪,但还是念了出来。
“格雷公爵已经上钩了,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严峻……”
她一字一顿地将最后那句信息量巨大的话念出。
“他好像,爱上我了。”
“诶?”“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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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月光落入怀中
“带我走吧。”
格雷公爵静静地注视着少女。
甜美的奶霜点缀在精致的蛋糕上, 做成动物形状的点心与糖果制成的花朵放在一起,巧克力液从架顶缓缓流淌而下,色泽鲜艳的马卡龙正整齐得码在三层的甜品架上。任何一个人看过来的第一眼, 都会率先被这琳琅满目的甜品盛宴所吸引——但当白发少女来到这夺目的展览旁后,那些厨师费尽心血所做出的甜点就都成了作为陪衬的背景板,
她是那么得像一个纯净无暇的精灵,那么圣洁、干净, 并且带着对世界的憧憬。她的存在是污秽难堪的“上层社会”里的月光,是所有人对于那美好童话的幻想。
少女认真地在甜品之中挑选着,好像这个选择对她而言非常重要。她在淋上了草莓果酱的慕斯蛋糕与可爱的白兔布丁之间纠结了会,最后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后者。
男人凝视着他的月光、他的精灵向他靠近, 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未如此不受控制过。
他一直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纯洁、稚嫩、甚至是圣洁的少女,这是他起源于那少年时期的幻想, 也是他追求至今的痴念。自从他找来了第一个干净、稚嫩的少女时,就一发不可收拾。他寻找过很多, 但都让他失望。那些看似纯洁的少女, 都是那乖顺、麻木的柔软绵羊。那有在于梦境之中的月光般的精灵好似只是他的幻想。
但是,今日, 他终于等到了他的“精灵小姐”,那存在于梦境中的倩影真实地降临到了他的面前。
“您是怎么发现我的?”
在灯光的照映下, 在那华美厅堂的衬托下,白发少女向他说出了小说之中的台词——当精灵偷溜进舞会后, 她在陈列着各种甜品的餐桌被巫师点破了身份。
“因为您的后背, 美丽的小姐。”
格雷公爵将那好似在梦中已说出口过千万遍的对话说出口来。
“您那露出的后背, 理应就该延伸出一对翅膀。只有精灵, 才会穿上这种样式的长裙。”
“好吧, 你说对了。”
少女微微侧过头, 眼中闪烁着灵动的光。
“所以现在按照流程,我们是不是应该跳一支舞?”说完,她俏皮地敲敲身下的轮椅,吐出一小截舌尖,“不过我好像已经提前快进到失去翅膀不能行走的阶段了,所以跳过跳过。”
在被巫师点破身份后,精灵答应了巫师以跳一支舞的代价来换取他不将自己是精灵的秘密透露出去。
而在故事的后期,因为爱上了人类而舍弃掉了自己的翅膀,不能行走的精灵,再也没法像从前那样自由自在的在月光之下去跳一支舞。
“因此,现在我们是要……”
“去花园幽会!”“去花园里对峙。”
两人异口同声地同时说出了相似但又不完全一致的答案,在呆愣地对视了一会后,两人同时笑出了声。
在跳完舞后,不甘心被抓住把柄的精灵拉着巫师到舞厅外的花园中对峙,结果阴差阳错之间,两人被禁锢魔法绑到了一起,两人无可奈何,一同生活了一段时间,并逐渐爱上了对方,只是都不愿意率先张口说出爱意。
“好了巫师先生,快和强大的精灵小姐走吧。”少女仰了仰下巴,露出十分矜傲的神色,“当然,我允许你是用双脚走过去,而不是被我拎过去的。”
在小说之中,这一段的剧情应该是巫师被精灵强硬的揪着领子拉到的花园内。
格雷公爵夸张地说道:“感谢你的恩赐了,我的精灵小姐。”
……
地上区,宽大的街道上,一辆华美的马车奔驰而过。用珍贵的沉铁木所制成的车上绘着蛇与丁香的纹样,标志着马车的归属。
风吹过车厢两侧,窗帘被微微掀起一道缝隙,露出一双盛满了担忧与恐惧的深蓝色眼睛。有着一头深蓝色长发的少女往身旁的女人怀中缩了缩,身体在止不住的颤抖。
“别担心,朵娜。会没事的。”
女人轻抚她的脊背,柔声安慰道。被叫作朵娜的少女紧紧环住了自己母亲的脖子,好像一个即将溺水的人死死抓住自己最后的救命稻草。她将脸埋进母亲的颈窝里,小口小口地吸气着,就如同要从母亲的身上汲取让她不再恐惧的力量。
这种无言的安抚持续了很久,在信任的气息包裹之下少女逐渐停止了颤抖。朵娜将脸在母亲的衣物上蹭了蹭,带着哭腔说道:“妈妈……我想姐姐了……”
女人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顺了顺她的长发,轻吻了她的头顶。
“妈妈也想她了。”
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她的眉头凝聚着一层忧郁无法散去。
之前,她听到了纳娜的声音……但是,纳娜怎么会出现在十方城里?女人低下头,眼中掠过一丝担忧。
只希望是自己听错了才好……不管怎么样,回到十方城这个地狱才是最大的不幸。
车前的马匹发出一声嘶鸣,随着车夫的喊叫声,马车逐渐停了下来。朵娜的身体有一瞬间紧绷,将脸深深埋到母亲的肩膀上,不愿去看车处的景色。
车厢被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拉开,头发半白的老人借着油灯看了看车厢里的两人,在观察到那个缩在女人怀中的少女不过十二、三岁后,他叹着气,不住得摇头。
蝶姬保持着环住少女的姿势,沉默着等待这个大概是管家的老人的命令。那涂了艳红颜色的指甲在深蓝色的发丝之中若隐若显,在油灯昏黄的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泽。
“下来吧。”
女人顺从地站起,双腿因为久坐而发麻,在起身之时踉跄了一下。她依旧抱着少女,将她的脸按在自己怀中,手掌缓缓抚过她的脊背。
她们跟随着管家在昏暗的公爵府中穿过一条又一条漫长的走廊,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不知走了多少,管家在一扇沉黑的铁门前立住了,他掏出钥匙,打开了那道沉重的锁。
“请吧。”
在老人怜悯的目光之中,女人怀抱着少女,平静地走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铁门被重重地关上。蝶姬回过头往那密不透风的出口看了一眼,伸出一只手,晶莹的光点立即浮现在她的手掌上。那光点如同蝴蝶翅膀在光芒的照耀之下折射出的鳞光一般,并不十分耀眼,在勉强可以照亮黑暗。
她借着异能发动的光芒环顾了这个昏暗的房间,房中空无一物,只有光滑的地板与斑驳的墙,在墙上还隐约可以看到不知是谁用指甲留下的痕迹。蝶姬快步走到角落,将朵娜放下。少女怯怯地抬起头,一双猫瞳在黑暗之中发着幽幽绿光。
蝶姬俯下身子,沿着墙体上的痕迹一点一点摸索着什么,最后,在一块狭小的逢隙之中,她摸出了一小片艳红的、明显属于一位少女的指甲。之前的末端沾着一点血迹,边缘修整整齐,一看指甲的主人在先前便有好好的呵护。她捏着那一小片指甲,心中突然沉重起来。
格雷公爵的名号她自然是听说过的,传闻中,他最喜欢收集美丽而纯洁的少女,将她们带上去后便一去不复返。没有人知道那些少女最后的下场如何,但从现在这房间中的痕迹来看,恐怕十死无生。
她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在心中暗自想道:只希望自己的异能可以让她撑过一个晚上……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的她,经不起第二次离别了。
……
风吹过白色的蔷薇,激起一阵花的海浪。纯白无暇的花朵微微摇晃着,显得柔软而又梦幻。
在这洁白花海的中央、比四周的花朵还要纯洁美丽的白发少女带着羞涩的笑,面颊粉红。在他面前,戴着面具的男人深深俯下身来鞠躬行礼,手掌向前伸出,那是毫无保留的坦诚邀约。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邀请跳舞……”少女将手掌悬于男人手心的上方,眸中微光闪烁,“和一个坐轮椅的人跳舞,你可真敢想。”
只听到一声轻笑,下一秒,男人的手掌主动向上贴近,抓住了她的手。一阵控制得恰到好处的力度传来,在少女的惊呼声中,格雷公爵揽住了她的腰,突如其来的腾空感让女微微瞪大了眼睛。
“等,等一下 ——”
那双失去了知觉的腿无力地垂下,少女几乎处于腾空状态,支撑着她的仅有环在腰间的属于男人的手,以及贴在大腿之上的细长猫尾。这个姿势实在是过于暖昧,两人的身体紧靠在一起,心脏的跳动仿佛也传透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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