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修转过头, 话中隐隐带着几分笑意。
爱德雅特偷偷鼓了鼓脸颊, 将信递给他。
“竟然真的送了……他们的脸皮可真厚。”
让着少女略带不满的小声嘟囔, 修也只是笑着摇摇头,展开了那封还带着香粉气味的信。
信上的内容相当官方,语言广泛到让修怀疑城主府绝对是有一个万用模板专门给这种“不想他来又不能不发”的客人,不过好在虽然婉拒之意十分明了,该有的“雅致”倒是一个也没省。
修平静地看完信上的内容,将信纸扳好放回了爱德雅特的手中,少女接过之后随手一扔,那张可怜的信便啪嗒一声掉到了桌子上。
“内容这么敷衍,香水倒是撒得一点也不马虎。”少女嗅了嗅手指上沾染上的香气,说道。
贵族之间的交往礼仪没有明文的规章制度,但很多东西都是习惯性传承下来的,做不到位的话便会被人垢病——在信上撒香水就是其中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城主府撒的香水味道还挺好闻的,让人很快便可以联想到海洋与浪花,以及海底的一些特有的花卉,很清爽。
“是亚特兰的特产香水?走之前倒是可以带一瓶……”白色少年抬起手,将袖口靠近鼻子轻吸了两口。觉得这香味挺合他心意的,随口一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金发少女的动作一顿,眼睛肉眼可见地亮了起来。仅仅从几个动作便察觉出她的内心想法的修保持礼貌微笑,说出来的话语气温和,但是莫名充满了威慑力。
“别想着买了之后全倒身上,爱雅。我也没这么喜欢。”
被一语道破计划的金发少女眼睛一下便暗了下来,表情中隐隐透出几分委屈。而委屈眼神的接收对象不为所动,将身子转了回去打开了终端。
最新的更新他还没得及看……不过按标题来看,应该还没到他们这一边的分线剧情。
粗略地看了一眼南伊那边的事件后,修看着结尾那堪比地狱绘卷的画面挑了挑眉。
光看文字描述时还没意识到这种病症的特征,现在有了画面之后,他才发现这种病还挺像他以前看过的克苏鲁神话里的一种怪物的。不过,那个体系里的鱼人异变程度会比这个病要更加深一点,而且也不像这个病一样异变到一定程度就会死亡。
等等,那这种病怎么看怎么像带了点神话因素呢?
修看着弹幕上的猜测,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病,不会是和神有关吧?这算什么?魔法赛博?
他的手有点痒,想要发几条讯息到南伊他们那一边,但又没有什么合理的理由,遂作罢。
不然他要怎么开头?给洛逸发消息说有点想他,问候一下?
……估计会把洛逸吓得把终端给扔出去。
……
棚屋内,领头的男人拎起地上的提灯,环绕了屋内一周,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他身后的人群不敢擅自动作,只是眼巴巴地在入口处守着,看到他变了脸色,一时之前还没反应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提问。
“那位异能者大人还在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治疗啊?”
“真的可以彻底治好吗?天哪,感谢海洋!”
“那位大人是在里面吗?前面的,你们看到那位大人了吗……”
男人眼底一抹暗色闪过,拨开人群向着棚屋外走去。后方的人并没有注意到他逆着人群的动作,只是顺着人潮向棚屋内拥去。
“我去,这么多人!”纳娜站在巨石之上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头,忍不住暴了一句粗口,“他们都怎么知道这里的?”
阿七盯着那个逆行而上的黑袍男人,皱着眉头说道:“那个黑袍的男人,一开始南伊的消息是他先说出去的,后来带队领头的也是他,不像是巧合,应该是故意想操纵这群病人的情绪。”
说完,他轻敲了一下猫耳少女的头,补充道:“还有,别说脏话。”
纳娜向后躲了躲,冲着他做了个鬼脸,接着一个闪身,跳下巨石后绕着边缘避开人潮钻进了小道里。
阿七无奈地跟了上去,回头看了一眼洛逸的方向。
为了快找到南伊,他们选择了兵分两路,洛逸直接绕到棚屋的后方进行寻找,而他们则是去小道上看能不能恰撞上。
这里的空气让他身为赏金猎人的危险雷达一直在疯狂地响着,不仅是这要命的恐怖疫病、还有其他更多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的眉头紧锁,一边在小道上高速前进,一边思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等和南伊他们会合之后,一定要劝洛逸他们早点离开才是。
这条小道并没有过多的植物掩盖,因此很轻易便可以看到沙滩上所发生的事情——那些病人在涌入棚屋之后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希望落空后的绝望以及躁动不安在人群之中迅速蔓延开来,几乎只是几句话传递的时间,人潮便再次静止了下来。
“里面没有人?怎么会呢?”
“我们是被骗了吗?是被骗了对吧?!”
“这是诅咒啊……是必死的诅咒啊!怎么会有人来救我们!”
不安的情绪往往是混乱的最佳导火索,恐惧,哭泣、哀嚎,几乎只是几分钟的时间,这群好不容易得到了生的希望的怪物们便又被死神的镰刀锁住了咽喉。
“咚——”
巨大的一声钟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自那被众多草木所掩盖着的崖壁之上,柔和的白光如同流水一般逐渐蔓延开来。最靠近边缘的患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那光芒便已延伸到了他的脚下。
在众人不知所措的注视之下,那个没来得及退出白光的人先是僵住了身子,接着呆怔地坐到了地上。
“他,他是怎么了?”他们一边惶恐地后退,一边注视着那全身淋浴在白光中的人。
“咔、咔。”几声清脆的骨骼变换声响起,那道身在地上的人影逐渐由崎奇形而丑陋的虾米状一点一点地舒展开来,自四肢处伸出的骨刺也奇迹般地自动脱落,余下一片光洁的皮肤。
如梦一般的,那个原本已半只脚迈进墓地里的人便像时间被倒流了一般由怪物变回了人类。
人群诡异地沉寂了一瞬,紧接着,他们便疯狂地推挤着向白光的笼罩范围内涌去!
数不尽的人如同拥挤在罐头里的沙丁鱼一般交挤压在一起,对方的骨刺扎入自己的血肉之中也没有关系,被推倒在了地上也没有关系,所有人都好似陷入了疯魔之中,踩着不知是谁倒下的身躯,任由他人的骨刺在自己的身躯之上留下一道道狰狞的伤口,疯狂地推挤、爬行着,企图让自己淋浴在那柔和的圣光之下。
只要,只要进入到光里,我就可以活下来了!
“糟了……南伊——!!”纳娜看见那熟悉的光芒,瞳孔一缩,整个人几乎化作残影向着那白光的发源地冲去!
在那柔和光芒的照耀之下,源源不断的骨刺脱落,在地上化成粉尘那一道道扭曲的身影被这光芒转化回了原本的模样,他们淋浴在这救赎之光下,因为得救而发出几近疯狂的欢呼声。
红发少女跪坐在地上,汗珠不断从她的额头滴落,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一次性治愈这么多人瞬间将她的异能抽干,整个人陷入了异能透支的虚弱状态。
好难受……南伊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挣脱她身后那人禁锢她手臂的手、但却只是陡劳,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扣住她的手臂,不让她有抽离的机会。
力量不断抽离的感觉可不太好受,南伊大口大口呼吸着,平生第一次体会到异能完全不受自己控制是什么样的体验。
眩晕,恶心……种种后遗症一股脑地涌现出来叠加到一起,神经不断地跳动着警醒她赶紧收回异能,但往日里乖顺的异能力却依旧如同泄出的洪水一般难以收回。
视线已经变得模糊起来,少女的眼中逐渐蔓上生理性的水雾,瞳孔失去了焦距。
“南伊——!!!”“南伊!”
两声焦急的呼喊声重叠在一起,南伊出神的瞳孔之中闪过一道光芒,两道熟悉的身影模糊地出现在视野,她的嘴挂起一抹笑容,然后同伴的呐喊声中虚弱地合上了眼睛。
棕发少年腿上泛着红色的光芒。速度快到几乎只能看到残影,而他对面的那道娇小的身影也不仁多让,两人同时向着地上的少女伸出手,就在即将触碰到她那一刻,一阵烟雾猛得炸开!
“咳、咳咳……”刺鼻的粉尘让毫无防备的两人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咳嗽,烟雾阻挡了视线,整块区域陷入灰白之中。
纳娜勉强睁开双眼,猫科动物的强大视力让她得以看清烟雾之中的景象,她的瞳孔紧缩,一句话从咬紧的牙之中泄出。
“可恶…!”
烟雾散去,那里已空无一人。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一定要照顾身体啊!我身边有好多朋友都阳了……天天跟他们贴一起的我估计也快了呜呜呜
第76章 赴宴
她美得就像珍珠一样
梳妆台上, 精致的珠宝被随意地放在桌上,名贵的珍珠与华美的宝石交叠在一起,因为它们任性的主人的翻动而相撞, 响起清脆的响声。
“小姐,您还是动作轻一点吧……”女仆看着那相撞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声的名贵珠宝, 表情十分肉痛地说道。
天哪……那里面有几件都可以抵她一辈子的工资了,就这么毫不留情地撞在一起, 她听着就肉疼。
泊珞尔神色恍然,手上动作不停,但好歹放轻了些,她抿着唇将一条珍珠项链扯出来, 拨开了几条手串,终于在首饰盒底下发现了自己的目标物。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一枚玫瑰红色的胸针取出, 透去的红色宝石折射出耀眼的光,在一瞬间, 竟是要比她的眼睛还要亮上几分。
“呀, 这不是小姐您的八岁生日礼物吗?”女仆看着那枚胸针,惊喜地说道, “当时还是城主大人亲手为您戴上的呢!”
泊洛尔望着那枚胸针,眼神涣散, 但又并不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往事。
少女的眼睫微微颤抖着,表情甚至透露出几分黯然。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反复在胸针的表面上摩娑着, 指腹在雕刻之上划过, 不一会便泛起了红。
她还记得这枚胸针的来历。
当时, 她的父亲将这枚漂亮的红宝石针从那与胸针同样漂亮的金发女人的胸前取了下来——那是他的夫人, 虽然从名义来说已经不是了——戴到了她的胸前。
那个精致得像人偶一样的女人神色木然地看着男人将她的胸针取走, 手指颤抖着在摆上小幅度地划着一个词。
她乖巧地让男人把胸针给她戴好, 忍不住去辨别女人的手指一直勾画着的是什么,好一会才意识到她是在比划着几个字母。但因为识字识得太晚,她把字母拼在一起之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发音,只隐约猜到那是个人名。
“从今往后,你就叫作泊珞尔·涅拉特了。”
在父亲这么宣布后,冥冥之中,一种直觉,促使她扭头去看了看那个人偶般的女人。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了,手指也停止了划动。
在她在悲哀的神色之中,泊珞尔带着她新生的名字,莫名意识到了她刚刚在划着的是什么单词。
“泊珞尔”,意思是珍珠。
——这个名字,本该不属于她。
她的心猛得被一种愧疚感所侵击了,父亲牵着她的手温暖而有力,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幸福,但是,这种梦一样的幸福被一个单词所击破了,“顶替了其他人的人生”这种意识让她内疚到发疯。
那一次晚宴她的表现并不好,结束之后,父亲专门在睡前来警示了她一番。
“你要记住,你的名字寓意为珍珠,是亚特兰人共同的珍珠,你必须要担起这个名字的份量,明白了吗?”
她点点头,扯出一抹勉强的笑。
“我明白了……爸爸。”
自那天以后,那枚胸针便一直被她深深压在首饰盒的最底层。
女仆看她脸色不对,如履薄冰一般小声发问道:“小姐,您的身体不舒服吗?”
泊珞尔从回忆之中回过神来,笑着摇了摇头,撑起桌子站了起来。
她现在的笑容已经被训练得很完美了,无论内心之中有多么苦涩,面上的表情依旧可以完美无缺。
“我没事……只不过想到自己马上就要成年离开父亲了,有点不舍而已。”泊珞尔很巧妙地摆出了一幅少女心事的模样,女仆被她糊弄过去了,松了一口气,开口调笑道:
“小姐都长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记挂父亲呀。”
泊珞尔故意吐了吐舌头,摆了摆自己的尾巴,鳞片上的装饰相撞响起清脆的声音。
“好了好了,就别取笑我了,快来帮我换一换尾巴上的装饰,晚上我可就要赴宴了!对了,鳞片也要抛光!”
……
唰啦!更衣间的房子被一把拉开,将金发盘成花苞状的少女面容精致得如同人偶,身上艳红的长裙称得她显得成熟了些,背部的一大片绑带让她的腰线看起来流畅优美,少女有些不自在地捂住了胸口,踩了踩脚上的高跟脚。
“不错,只不过有点怪怪的。”坐在轮椅上的白发少年上下扫视了她一遍,挑了挑眉,说道。
“我也觉得。”爱德雅特扯了扯裙摆,嘟嚷道。
“我倒是觉得小姐您穿这一身很美丽优雅呢!”一旁的店员热情地插话道。
修摇摇头:“算了吧,再去换一条来。”
他的目光扫过架上的各式各样的裙子,有些头疼。作为一个铁直男,让他来挑这些裙子实在是有些太难为他了。太成熟的款式不适合爱德雅特的气质,而如果可爱风的话又压不住场子……
等等,说起裙子,在之前的插画里,爱德雅特是不是穿了一条白色的长裙来着?
他的眼睛一亮,对店员吩咐道:“去拿几条白色的裙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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