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初砚舟想逃,可是关伯山追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去路。
恐惧犹如深渊,没有人知道这深渊到底有多深,初砚舟想,自己终究是逃不掉了。
“既然笨,那就带回去好好教导教导。”关伯山的声音缓缓在他身后响起。
初砚舟猛地抓住叶白英的裙角,泪眼婆娑地费力祈求:“求求你们,放过我好吗?我求求你们了。”
他知道自己被带走的下场是什么,福利院的小伙伴就是最好的例子。
叶白英站了起来,好似眼前这一幕很好笑一般,“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关院长因为你含冤入狱,你怎么可以这么忘恩负义呢?”
“是啊。”关伯山嗤笑了一声,继续说道:“我可是最喜欢你的啊,初砚舟,叶老师从小就教导你不能当白眼狼,难道你全都忘了吗?”
初砚舟连连摇头,他说不出来话了,就连可怜的乞求也说不出来。
恍惚间,他的头发被一把往后扯起,关伯山的巴掌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变得红肿不堪。
周围的声音渐渐听不清了,初砚舟觉得自己的眼皮很重,他最后看了一眼前方,那里好像有一个黑点正朝自己奔来,看不清那是什么,初砚舟晕了过去。
晕倒前,他好像听见了安怀憬的声音。
安怀憬想给初砚舟过一个难忘的春节,因此他早早起来就开始准备了,安怀憬还准备了包饺子的材料。
安怀憬并不是特别喜欢吃饺子,但是从小到大他家里的传统就是除夕夜吃饺子,久而久之,安怀憬也形成了这样的习惯。
本来是打算让司机去接初砚舟的,可是安怀憬将一切准备工作都完成之后,发现时间还早,他便给司机打了电话,打算自己去接初砚舟,顺便给他一个惊喜。
外面大雪将放晴,安怀憬哈了一口热气,这座城市还是这么冷。
上车之后,安怀憬突然感受到了什么,心脏仿佛被人拿针戳了一下,他眼眸一沉,直觉初砚舟出了什么事情。
安怀憬掏出手机,拨打了初砚舟的电话,可是电话那头只是机械的女声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他连着打了七八道电话过去,可无一例外都没有接听。
心底的恐慌催促着安怀憬以最快的速度启动了车子,贴着路面疾驰而过。
可是人在着急的时候就不会遇见好事,一路上全是红灯,安怀憬不管这些,无视闪烁的红灯。
十几分钟的路程被他活生生缩短到了七八分钟,汽车还没停好,安怀憬就下了车,中途还差点儿因为慌张摔了一跤。
他看了一眼手表,现在正是约定的时间,可到处都不见初砚舟的人影。
安怀憬长腿一迈,打算直接去他家里碰碰运气。
可是他刚踏进大门口,就看见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从自己的视线中闪过。
关伯山当时没戴口罩,安怀憬闹钟闪过一个男人的面孔,是初砚舟曾经所在的福利院的院长。
那个人渣不是在监狱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根本来不及细想,安怀憬直觉初砚舟此时此刻非常危险,他跟在关伯山后面,可是一眨眼的功夫,关伯山竟然消失在他眼前。
初砚舟!
一想到初砚舟随时随刻都会有危险,安怀憬便加快了脚步,可他还是慢了一点儿。
关伯山被安怀憬奋起一脚踹开,叶白英见状往后撤了三四步,面前这人来势汹汹,她心中明白自己斗不过,索性先逃跑。
倒地地上的关伯山看着弃自己而去的叶白英,嘴里骂了几句“臭娘们儿”,然后趁着安怀憬去扶晕倒的初砚舟这时间,灰溜溜的也逃走了。
总之来日方长,他不怕再也找不到初砚舟。
初砚舟此刻已经不省人事,安怀憬不断释放着安抚信息素,话语肉眼可见的慌张:“小舟,小舟。”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初砚舟,可是初砚舟仍然沉睡不醒。
安怀憬托着初砚舟的脑袋,手中感觉到一片温热,是血。
他不想初砚舟发生任何事,迅速给楚瑜打了个电话安排好医院,安怀憬一把抱起他上了车,一路狂奔。
死亡在倒计时。
恍惚间,初砚舟走在一条迷雾四起的小道上,周围黑漆漆一片,他看不见前方的路,只能自己摸索着前进。
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回头去寻找那道声音,可是什么也没找到。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初砚舟垂下眼眸,却又听见了那道声音。
“小舟。”安怀憬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的身后,一如既往地向他招手,那是让他过去的意思。
后面是望不到头的黑暗,前面是自己深爱的人,初砚舟不用选择,他要安怀憬。
“学长。”初砚舟哽咽着叫他,脚步加快,就在他要扑进安怀憬的怀中的时候,周围一切的环境都变了。
柔软的灯光,叮叮直响的仪器,不断地踱步声,以及站在床尾的安怀憬。
身上还是很酸痛,初砚舟小声喊了一句:“学长。”
即使声音很小,可是安怀憬还是听见了,他急忙走了过去,握住初砚舟的手,眼眶发红,很明显是哭过了。
“小舟,我在这儿呢。”
第48章 我们回家
初砚舟从没想过自己醒来之后会看见别人担心的神情,小的时候,他只会在醒来以后遭受一遍又一遍的毒打,直到他跪趴在地上大哭着求饶,才能阻止这一切。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至少他可以得到属于恋人的宽慰。
多年的委屈和害怕在这一刻全被倾泻出来,初砚舟紧紧抱着安怀憬的腰,泪水如决堤一般落在他的衣服上。
楚瑜很识趣地转身出去了,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初砚舟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安怀憬能够感受得出来,但是好的一点是初砚舟的伤势不严重,只需要静养几天就好了。
安怀憬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语气轻柔至极:“小舟,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
泪水打湿了如鸦羽一般的浓黑的睫毛,初砚舟哭得太久,最后力竭睡在了安怀憬的怀中。
安怀憬替他擦净脸上的泪痕,然后将他慢慢放到在床上,又释放了许多安抚信息素。
初砚舟的眉头还是紧紧皱在一起,好像是陷入了噩梦里,安怀憬轻轻用手替他舒展开,然后在他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吻。
直到初砚舟真正睡着,安怀憬才走出病房。
楚瑜刚打完电话,“小舟睡着了?”
“嗯。”安怀憬的脸色很不好,十分阴沉。
楚瑜长叹了一口气,说:“我刚刚调查过了,把他完好无损保出来的人叫章峰,是做药品研发的。”
安怀憬背靠着墙,眼神发冷,“他们在做人体买卖?”
作为福利院院长,关伯山最大的用处就是可以接触许许多多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孩子,而他能提前出来,想必这个章峰肯定和里面的人有关系。
“差不多。”楚瑜骂了一声,“章峰的药品研究公司,用的就是关伯山给他提供的福利院的那些孩子,而且……”
“而且什么?”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安怀憬看着窗外,拳头紧紧握在一起。
“实验用的药品基本都非常不稳定,很多孩子都因为实验死了。”
“好了。”安怀憬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无法想象初砚舟为了活下去遭受了多大的痛苦,他也不敢想。
楚瑜拍了一下他的肩,“这件事我去处理就行了,关伯山和章峰,还有那个叫叶白英的女人,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你好好照顾小舟,剧组那边我会吩咐的。”
“谢了。”安怀憬身心俱疲,愤恨和痛苦夹杂在一起。
楚瑜笑了一声,“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字啊,关伯山既然已经知道小舟的住处了,你打算怎么办?”
视线转向初砚舟所在的病房,安怀憬轻声说:“等他出院了就搬到我家里去。”
楚瑜点了点头,这是目前最安全的做法了。
他又啰嗦嘱咐了两句,才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
初砚舟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冬日的白天很短,他睁开双眼,外面只有霓虹灯在闪烁着。
安怀憬趴在他床边睡着了,可是手还握住他的手。
初砚舟想把手抽出来,好给安怀憬盖上被子,可是安怀憬醒了,“头还疼吗?”
初砚舟的头没有受伤,当时安怀憬摸到的血是来自关伯山的,只是那时候的情景太急迫了,安怀憬还以为是初砚舟受了重伤。
初砚舟反握住他的手,“不疼,就是有点晕。”
“对不起。”安怀憬垂眸,说话声音很轻。
他很少向别人道歉,那么高傲的安怀憬,怎么可能会给别人道歉?但是这一次不一样,如果他能再来早一点,关伯山就不会找到初砚舟,初砚舟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受到这么大的刺激。
“不是你的错。”初砚舟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快就出来了,我们都没有错。”
一滴泪落在初砚舟的手上,安怀憬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以后这种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
初砚舟费力地笑了笑,“嗯,我相信你。”
对初砚舟而言,安怀憬就是能够将他拉出沼泽的那个人,只要安怀憬在他身边,他就可以放下戒备。
安怀憬和他说了关伯山以及章峰的非法勾当,初砚舟回忆起了以前在福利院时期和自己玩耍的孩子,心中不免沉痛万分。
安怀憬看出来了他在想什么,轻声安慰道:“小舟,不要去想那些,你的那些伙伴会看着关伯山和那些人进监狱,直到被判为死刑。”
“楚瑜的朋友是一个很厉害的律师,绝对可以定关伯山他们的罪。”
这不是一剂什么特别稳定的镇定剂,可是初砚舟觉得稍微心安了一些,他喝了一口安怀憬递过来的水,看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虽然是单人病房,但是初砚舟不喜欢来医院,些微呛鼻的消毒水气味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安怀憬放下水杯,眼神捕捉到了他那一闪而过的不适感,“不想住在这里吗?”
“不想。“初砚舟小声说,“学长,我可以不住医院吗?我不喜欢这里。”
他的病情本来就不严重,而且医生也告知过他,最重要的是要让初砚舟开心,因为他的焦虑症刚有好转的苗头,要是因为这件事恶化了,那就得不偿失,前功尽弃了。
“可以。”安怀憬答应得很痛快,“但是你那里现在住不了了,去我那里住吧,好吗?”
初砚舟心中也明白,关伯山能找他第一次,那就能找他第二次。
“我们回家。”他听见安怀憬对自己说。
半小时之后,初砚舟呆愣地坐在安怀憬家里的沙发上。
安怀憬笑了一声,“这些东西都是我妈让准备的,她是个很传统的人,认为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
初砚舟走到偌大的落地窗前,伸手摸着贴在玻璃上的窗花,“很漂亮。”
自从有记忆以来,初砚舟就没过过除夕,长大脱离关伯山的魔爪以后,他也没有过过,因为那是属于家人团圆的节日,他没有家人,除夕夜那一晚,他会早早上床休息,即便是睡不着也会闭上双眼,好让自己看不见外面燃放的绚烂的烟花。
第49章 新年快乐
别墅里洋溢着过年的氛围,可初砚舟刚从医院回来,实在是提不起精神,甚至连笑一下都很勉强。
“先回房间休息吧。”安怀憬也不想初砚舟久站,虽说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大碍,可是总得要好好休息一下。
安怀憬的别墅无论什么都是顶配,大到各种家具,小到脚下踩的地毯,可是这别墅只有一个不足之处,那就是只有一间卧室。
当时买下这栋别墅的时候,安怀憬就把其他多余的房间装修成了别的样式,只留了一间卧室。
站在卧室门口,初砚舟想到了他们重逢后的画面,当时他也是从安怀憬的床上醒来的。
安怀憬正忙着重新换一套床单被套,又给初砚舟找了一身睡衣,都是崭新的。
睡衣是灰蓝色的,摸起来毛茸茸的,上面还有一只小猫。
换好床单被罩,安怀憬又给他放好了洗澡水,“小舟,热水给你放好了,先去泡个澡。”
初砚舟“嗯”了一声,慢悠悠地进了浴室。
水温恰到好处,初砚舟将自己全部浸泡在浴缸里,只留下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在外面。
疲惫和恐怖因子争先恐后地从毛孔中逃走,闻着浴室里淡淡的龙舌兰酒香的信息素,初砚舟得到了几丝宽慰。
咚咚。
浴室门被安怀憬敲响了。
初砚舟缓缓睁开朦胧的双眼,用眼尾瞥向门口,茫然道:“学长?怎么了?”
安怀憬换了一身家居服,柔声说:“不要泡太久,我热好了牛奶,记得趁热喝。”
“好。”
泡澡绝对是最让人放松的方式,初砚舟觉得顿时舒心不少,他迅速冲了一下身体,穿上了安怀憬为他准备的睡衣。
睡衣的尺码刚刚好,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安怀憬特意给自己准备的,就是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开始准备的了。
他来到卧室,小圆茶几上放着一杯热牛奶,初砚舟也乖乖喝完了。
“学长?”喝完牛奶,初砚舟想见到安怀憬,可是他人并不在卧室。
寻了一圈,到处都不见安怀憬的人影,最后在书房找到了他。
安怀憬戴了一副无框眼镜,手上拿了一本书,初砚舟看不见书名,柔和的灯光洒落在他的身上,那是让各个导演和制片都连连称赞的脸。
鼻间传来了熟悉的茉莉花香,安怀憬抬起头,笑道:“牛奶喝了吗?”
初砚舟站在门口没有过去,“喝完了。”
“明天除夕,今天就先好好休息一下。”安怀憬顿了顿,继续说:“这里很安全,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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